第8章 无标题

作者:絕跡
更新时间:2014-06-20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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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ighth Sin 第八宗罪 (下)


英被送過來時,她還昏迷著。她的雙臂已斷,只遺下從肩頭起的一小節上臂和一個白色的機械接口,讓人不難想像到她斷開的手臂是機械臂的事實。


春紀看到如此慘況的英,初時是很驚訝,因為彼此作為同學的一段不短的時間,她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的身體已被改造。可是隨後她又覺得有點...對,是同情。英她大概...經歷了很恐怖的事情,才會四肢斷盡吧?又是如此可怕的堅強,才能讓她一直以不完全的身體不卑不亢地活下去?總覺得,有點佩服她,要是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話,她應該會活不過來。單單是想像弟妹們投向她的同情目光已經能把她殺死。她已經很可悲,再同情她的話大概會把她僅餘不多的自尊心給摧毀。春紀同情她,所以不能讓她感到自己的不堪。


在英醒過來後,伊介並沒有任何表示,反而春紀可能習慣了照顧比自己弱小的人,她很想照顧英,給這個看似堅強的女子一點慰藉。


「你餓嗎?」春紀坐在英的床邊問,語氣自然得好像她們本來就是一對很要好的朋友一樣。


英的目光一暗,「其實寒河江同學不用這樣,我不是一個人。」


春紀沒有在意英的不領情,愈是不領情的人愈渴望他人繼續關心她。「英同學的身體很多都是機械組成吧?」不出所料,英沒有回答。沒錯,英曾經失去理智地去東和一之瀨展現她真實的模樣,但自卑的人只是以張狂來保護自己,讓人不向她們報以同情。春紀沒介意,她只想激發英的求生欲,在如斯摧殘人心的場所下,如果連唯一的信念都失去了,就真的會生不如死。


「可是這包括心臟嗎?就算連心臟也是人造,但蘊藏在心深處的靈魂也能人造的嗎?縱然你已經不再是血肉之軀,但你的靈魂永遠都是有血有肉。」


我是以一個看人的目光在看待你,不帶同情,不帶異樣。我是以一個平等的身份來和你說話,不帶驕傲,不帶謙卑。


身體可以被改造,內臟可以被移植,但靈魂和感情是獨一無二的,誰也不可以散改。


只要你有靈魂,你還是一個人。


沒有人在同情你,「所以你也不要自憐。」


「為什麼?」英眼角含淚地問,她剛剛確確實實地感覺到救贖。


春紀沒有回話,但她相信純戀子聽到她的答案--


從現在起,我們就是同伴。




在外界眼中,純戀子是英財閥的唯一繼承人,所以純戀子從小就被人多次暗殺。她的保鏢不少,但有一次她的貼身保鏢倒戈,對她拔槍相向,她便知道這個世界沒有可以相信的人,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故此她便很努力的學習體術,學習槍法,只為保護自己。


從她有意識、有記憶起,她就知道其實自己有個不為人知的雙生妹妹。英財閥一早已經決定讓她這個素未謀面的妹妹當上下任當家,所以英財閥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純戀子自此就成為她妹妹的標鈀,不論她有多出眾,有多優雅也好,她也無法嬴過她的妹妹。


每每被人企圖暗殺過去,小時候的她總會為自己能保護妹妹而感到自豪。保護比自己脆弱的弟妹,大概是所有作為姐姐、哥哥的人的天性吧,純戀子也是。就算從未見過妹妹,只要知道她一切安好,純戀子還是會覺得心頭一熱。直至--


有一次,敵人太兇殘,她的四肢被毀,軟攤在地上無法動彈。至此她還是無法對她無辜的妹妹產生任何恨意,可恨的不是妹妹,而是英財閥。


這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的想法。


到她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裡。她感到四肢的斷口處傳來錐心的疼痛,她的靈魂像是要被撕裂似的,如果不是對妹妹心有牽掛,她大概是活不來的了。她出神地看著自己的機械義肢,突然覺得有點想哭。在十年後,當妹妹繼承了英財閥以後,她再也不會被任何人需要吧?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此拼命?


她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有輕、有重的,估計來者有兩個人,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假裝自己還沒醒來。她感到來人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即使疼痛非常,她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她的臉上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有人在撫摸她的臉,「什麼嘛,這就是我的姐姐?」


一旁一把老年男性恭敬的聲線傳入耳邊,「是的。」


「就像個廢物似的。」


純戀子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信念被人扼殺了,她是如此努力地保護自己的妹妹,可她的妹妹只當她是一個廢物。她為了妹妹四肢盡廢,她為了妹妹承受這種本該不應是她獨自承受的痛楚,換來的只是妹妹的不屑。這個世界太殘忍了,她的妹妹比世界殘忍百倍、千倍。你們想要的就是這種繼承人嗎?


純戀子的淚水不自覺地湧出眼簾,順著頰線滴落在枕邊--


別哭,別哭,你應該憎恨她的不知好歹。


她不知道他們何時離開,只知道心中最重要的珍寶已經碎裂,生存的信念由保護妹妹變成摧毀妹妹的一切。


我曾經有多愛你,現在就有多恨你。


純戀子在復健中很努力地學習控制自己的手腳,她為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要自己別介意別人的目光。幸而,英財閥在妹妹能獨當一面之前都不可能放棄純戀子,所以雖然她的義肢都是機械所製,但還是會被一層仿人皮覆蓋,讓人無從得知它們是義肢的事實。


康復之後她不停地向英財閥證明自己的能力,可還是沒法得到一絲回應。


以她的身份她根本無需加入黑組,但她知道,繼承權轉移已是當下的事情,她再不改變英財閥的初衷就必然會被抹殺掉。她只好加入黑組,以殺掉一之瀨來證明自己才是最強的女王。誠然,她痛恨英財閥,但還是不得不依靠他們來活下去。


但是,她最終也是失敗了。在從九十九樓墜下的那段時間,她突然想起妹妹那句殘忍的「就像個廢物似的。」。她用了一生去證明自己的能力,但最後還是難逃變成廢物的命運。


她若死了,又有誰會想起她?


所以她才不想死。她還沒得到她最想要的東西,怎麼甘心就這樣把一切恭手相讓。


於是她一如以前無數次在生死關頭徘徊地活過來了。


她醒來的時候,她看見她的同學寒河江春紀在一旁等著她醒來。


什麼嘛,看見我醒來就鬆一口氣的樣子。


她感到雙臂間的空洞,知道現在手臂沒有了,對方也一定知道自己的秘密。


怎麼...還以這麼人性的目光望向我?純戀子其實很感動,她一直追求的不全是毀掉妹妹的一切,就算毀滅,她的四肢也不會回來,她意識到她一直追求的,很可能就是在知道自己真正姿態後,一絲不帶同情,不帶鄙視,不帶恐懼,充滿包容的目光。


這刻她得到了。


她看見,天使她笑了。




伊介和春紀一如往常地去實驗室,回來後發現純戀子不見了,但她們也無力找她。伊介在春紀的手心寫道,「你應該要當心她。」春紀不語,只是回以一個讓人放心的笑容。


春紀在家裡是九個人的大姐姐,也是母親心裡最可靠的女兒,保護脆弱的人似乎是她的天性。在可行的情況下,她想盡量保純戀子的周全。


次日她們睡醒後,純戀子回來了,四肢早已被修復好,如果她們不是見過她昨天的模樣,她們只會認為純戀子是一個普通人。春紀盯著純戀子那雙真實的機械手,心有一念。她從沒有放棄過逃出這裡的念頭,只是不知如何實施。既然純戀子在的話,可能一切都會有轉機。


她一邊詢問著純戀子的病情,一邊緊握她的手,裝作看看有沒有異樣,但其實她悄悄地在她的手上寫字。她以這種方法告訴純戀子她們脖子上頸環的秘密。雖然沒有親眼看過頸環會自爆,但她總是不自然地聯想起以前她走在走廊時所看到的無頭屍體,所以她還是相信頸環有自爆裝置。她知道研究人員隱瞞了一些事情,如果頸環真的有自爆裝置的話,一定不只在頸環被暴力拆下時才會啟動,只怕在他們懷疑她們想逃走時也會遙控頸環自爆吧?畢竟這些不人道的實驗是不能曝光的,所以他們根本沒法讓任何一個人活著離去。


從純戀子的回答中,她知道她身體的硬度能承受一定程度的爆炸,所以她告訴她她的計劃--


她們必須在白天逃走,因為白天會有不知情的看護進出,防守上應有一定的漏洞。在計劃開始時,純戀子要用暴力拆除頸環,估計會有小規模的爆炸,但這應該不會影響到純戀子。然而在頸環解下的一剎,對方定然會知道她們想逃走,純戀子必須以武力和對方周旋,最重要的目的是到達電力控制室,關閉電源,使一切攝像鏡頭和頸環失效。而為了避免在純戀子不在的情況下被肅清,她和伊介會緊抓著看護,如果對方不顧一切地啟動自爆裝置的話,她們會把看護拉過來一起下地獄。


春紀在賭,不是在賭對方會看重不知情人士的性命,而是在賭他們實驗的重要性。她們死了不要緊,反正她們早已被失蹤,沒有人關心她們的生死。可是看護不同,她是一個普通人,她的離世總會引起一定的關注。


在電力失效後,她們便會合純戀子一起逃走。


這個計劃已經得到伊介的認同,只剩純戀子肯不肯冒險去關電源。




在純戀子破壞頸環前,春紀輕撫她的肩膀,像大姐姐般地叫她小心點。純戀子心頭一暖,為接下來的行動更加義無反顧。她毫不猶豫地解下頸環,伴隨著爆炸聲響起了警報。伊戀子頸肩部的皮膚剝落,露出黑色的機械,她沒有在意就瞬速跑開了。春紀和伊介目送純戀子離開,她們一刻都不敢鬆懈。春紀一個手刀,便打昏了看護,扶起看護的時候春紀輕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消一會兒,她們的房間便充滿了武裝人員,她和伊介都被不下十枝的槍管指住,可是她們還是從容不迫。因為春紀知道,這場賭博是她嬴了,對方果真不敢冒著把無關人士炸死的險而炸死她們。她們現在只需堅持到電源關閉為止。


擁住昏迷的護士的春紀,用剩下的手牽著伊介。無數個夜晚,春紀就像這樣牽著伊介,一同面對讓人痛苦的實驗。只要這個人在自己的目光所及之處,她就會無比安心。


「你就這麼相信她不會背叛?」伊介別扭地說。春紀把純戀子置在鈀心中,她又何嘗沒有把自己和伊介放在同一位置?純戀子絕對可以自己逃脫,特別是現在她們為她分散了防守網的視線。


春紀聳聳肩,像是在說「別在意,我相信她」,又好似在說「我也不知道」。


她會不會背叛,這不是重點。反正我們也只有相信她。


驀地,燈光昏暗,武裝人員開始混亂,春紀伊介二人乘機退下頸環。武裝人員瞬即意識到她們的企圖,紛紛開槍射擊,但他們剛才的走神讓她們有機可乘,春紀一個彎腰便躲開了前方的子彈,她迅速地一拳打在其中一人身上。耳邊傳來拉下板機的聲音,她知道她的背部被人盯上了。她把被她打昏的那人一個過肩摔,便讓那人成了自己的肉盾。


沒辦法,總要善用自己力大的優勢。


大概是他們知道如果不合作就沒可能把這兩個少女給制服,他們開始一同開槍射擊春紀。春紀感到子彈從前後兩個方向來,她一側身,子彈便分別打上前後包抄她的武裝人員身上。現在就只剩下兩人,她略感輕鬆,旋又感到腦後被一個硬物抵住,她舉高雙手,作投降狀。


伊介一個手刀便把威脅春紀的人給制服,與此同時,春紀一腳踢在最後一人身上,把他踢飛。


伊介拾起地上的槍,忿忿地說,「要你們只看春紀,不看伊介。」


春紀一掃這陣子的陰霾,「別這麼酸嘛,伊介大人。」伊介現在的確是被調戲了,但她又很安慰。她認識的寒河江春紀終於回來了。


她遞了一把槍給春紀,對方不接,「你不會不懂用槍吧?」


下一秒,她難得地看到春紀窘迫的樣子,「家裡窮,從來買不起槍嘛。」




在她們找到純戀子時,她們看見純戀子手上的仿人皮剝落的七七八八,她們便知道純戀子應該經歷了一場惡戰。


「先別走。」純戀子一手拉著想走的春紀。


春紀的瞳孔頓時放大,「這個時候...你在說什麼啊?」


「先入侵他們的電腦,看看在做什麼實驗,犬飼同學應該會有興趣的。」


春紀有點疑惑,這與伊介有什麼關係?


「我是警察。」春紀的口不自覺地張開了,看見春紀的蠢樣讓伊介很火大,「我知道我不像,但我是,別浪費時間了。」


春紀抿嘴,便與純戀子為伊介把風,讓她無後顧之憂地入侵電腦。




伊介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劃過,一行文字在顯視屏上出現,讓伊介出了一身冷汗--


「人造殺手計劃」。


裡面所有的實驗體、基因來源全都來自於從黑組失蹤的人。黑組存在的意義根本不在於什麼女王,他們的目標從來都不知一之瀨,而是...她們這群殺手。黑組只是在合理化她們的失蹤,讓人無法追尋她們的下落,孰生孰死,也與人無猶。


一旦接受了黑組的委託,她們便已落入虎口之中。


單憑這份報告書,她無法判斷一之瀨是否知情。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不是普通人。


由於沒有隨身盤的關係,伊介迅速地把文件上存至警察局。只是一旦涉足網絡,就等於把自己的所在地公開。


不出所料,她們瞬間被研究所的人包圍。以她們三人之力定然無法全身以退。


「你們先走吧,這裡交給我。」


「你瘋了嗎?我們怎麼能夠做得出...」春紀憤怒地朝純戀子大喊。


「難道要犬飼和你一起死嗎?」純戀子早就知道春紀和伊介愛戀對方,她沒有羨慕,也沒有嫉妒,在她心中,春紀只是她的朋友。


在得到救贖的那一刻起,純戀子已經決定哪怕要失去一切,她也會守護她們。更何況,英財閥沒有救她,她便知道他們已經放棄了她。英財閥只需要一個繼承人,只需要一個純戀子,不被選中的人只有死亡的下場。無論逃不逃得了,她的下場還是一樣,她很清楚的,不是嗎?現在她為了守護她的朋友而獻出生命,她一點都不害怕,她終究是找到她這醜陋的人生的意義所在。


伊介深深地看了純戀子一眼,便拉著春紀走。春紀看著那道金色的身影沒入在火光之中,心裡一陣酸楚,「純戀子--」


ありがとう。


恍然間,純戀子朝她笑了。那笑容很純真,沒有任何陰霾,很漂亮,很耀眼。,令她不禁熱淚盈眶。


天使が笑った。




尾聲


她們終於逃離了這個人間煉獄。


她朝伊介伸出雙手,溫柔地說,「你不抓我嗎?這雙手殺過人的哦。」伊介給了她一個巴掌,然後緊緊地擁抱春紀,「笨蛋。」


「要和我一起逃嗎?」




伊介和春紀被全日本通緝,罪名是涉嫌殺害了研究所數十條生命。兩人對這通緝令一笑置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只是,伊介從此再也不是警察,春紀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探望自己的家人,只能偷偷地寄錢給他們。


縱然身敗名裂,縱然成為亡命之徒,只要能緊握彼此的手,她們就不會在乎。




我們都為愛犯了罪。




惡魔之謎動畫終於完結了,有點不捨的感覺。

很愛御姐組,然而我不知道自己這份愛可以燃燒到幾遠。

只要還有愛,(還有靈感,笑)這個短篇樓就會一直更新下去。

一直以來都很感謝大家的支持。


我愛春伊,也愛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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