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Richo 于 2014-8-3 02:08 编辑
chapter 7 我爱你
晕眩的时间只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感觉却像是陷入世界上最深的海底，无法呼吸，不断呛水。悲伤和难过在还没酝酿完成之前，绝望已经顺着身体的每一条细小神经将自己囚禁。打算呼救，但这深海色的世界尽头就好像一个无人星球，没人能听到你的痛苦，也没人能理解你的挣扎。银河的无限星光和海底的无尽海水将你小小身影的孤独衬托得越来越明显。
我睁开眼睛，醒来，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或许是在学校后山的草坪上，自己很喜欢在午休时间躲在这里一个人睡觉，在春天巨大而温暖气息中，不知名的花香直往鼻子里面钻去，自己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着，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午后。 也或许是在人声喧杂的教室里，周围的同学聊天或者对照学习的笔记，最后排总会有男生在聊着哪个班的新转来的漂亮女生或者是几点刷本。自己就会这样醒来，借由自己座位靠窗的优势，微微偏头往操场的方向望去，希望可以看到那个人的身影，虽然自己已经熟背她上体育课的课时，知道她有的时候肯定不在，不过还是会照例寻找她。 或许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在自己怀抱里安静又均匀的呼吸，自己听着她的呼吸声逐渐进入梦乡。 或许是在那个目的为逃离的飞机上，抱着惶恐不安的心情沉入睡眠，希望自己理清自己的情感，希望自己早点离开，给双方一点空间，下学期重新见面时，双方都忘了接吻的事情，回到之前的朋友关系。 或许是在那个自己关了自己三个月的房间那张床上里，床很乱，上面都是一些不同类型、摊开的书，地板上是数个碳酸饮料的空罐和绘图的稿纸。将自我封闭，不出门户，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画画和读书。只能用着医生的药物才能入睡，只要一醒来，就会记起那个人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
试着重新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茫然感消散。自己在浴室，赤裸着全身，水已经完全没了热度，电视的视频已经放完，上面显示着的是黑屏。 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轻松点。然后从浴缸里面爬了起来，将水排出。听着水进入下水道的“咕噜咕噜”声，用浴巾随意地将身体擦拭干净，便换上睡衣回到房间。 努力试图装作无事的样子，好像刚才的晕眩和dvd里面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自己刚才强烈的情绪波动也不曾发生一样。
2:41
虽然天还是暗的，房间里面也没有多余的光线，不过也可以依靠人的夜视能力发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而上铺桑尼娅的床上只剩下翻开的被子，看来就在我洗澡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桑尼娅躺到了下铺睡觉。 凌晨的夜晚是静谧的，所以能将一个人的低声哭泣给清楚听清。
“桑尼娅在哭。”这个认知就在被大脑接受的那一刹那，就在脑海中犹如一个炸弹般爆炸开来，我一下子就显得慌乱了起来。 “桑尼娅，你没事吧？”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焦急。她眉头紧皱，正蜷缩在自己的床上，紧靠着墙壁，虽然在哭，但好像还没从梦中醒来。
轻轻地把她摇醒，指尖碰到枕头上，发现上面早就已经湿漉漉的一片。她在醒来的那瞬间，泪水还在脸颊没有干透。 她花了几秒来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噩梦中醒来了，然后快速抱住了我。紧紧地抱住，将自己的头埋在我的脖颈。我也伸出双手抱住了她，发现她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给湿透。 不管是怎样的梦，桑尼娅这个样子让我心痛。但我能做的就是将她同时紧紧地抱住。 “为什么要逃掉？” “为什么不说出你喜欢我？” “为什么不能为我勇敢一次？” 当桑尼娅说出这三个问题的时候，声音是隐忍的低喃，可能她还没清楚自己问的这个人是谁，她只不过是将梦里所想问的话给问出来，将它抛给空气。对悲伤的隐忍，她将这三个问题不断重复。
我脑子里闪过桑尼娅噩梦的答案，大脑清醒了起来，我其实是可以猜得到她这个梦的。其实现在已经是时候将一切事实说出。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迟迟没动静，好像所有的语句卡在了喉咙里，在声带发出震动之前就已经被扼杀。 “那只不过是噩梦而已，不要怕，它已经过去了。”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同时都在痛恨着自己不敢把事实全盘拖出的懦弱。真的，好想把自己给打一顿啊。 桑尼娅逐渐冷静下来，但慌张和受惊在眼神中还没退却。在自己的哄劝中又重新躺倒床上，我抱着她，我们十指相扣。 “梦里的时候我很难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难过。一直在那里哭。”她试着告诉我一些关于梦见的东西，但她也记不起太多：“艾拉，不要走好不好？”她睁着透彻明亮的眼睛望着我。要是她知道她双眸间的悲伤其实是因为我而渡上的，她还会这样说么？ “那都是梦…都过去了。”在安慰她，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像是催眠一般，反复地重复。 但我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她的悲伤和痛苦都是真的，而且因我而起。 “那都是梦…都过去了。”像是复读机一样 。我感受着她在我怀中的体温，像是之前无数个日日夜夜。 脑子里突然好像有根筋不对了：“把它也当作梦的一部分吧”我突然说。我对桑尼娅的样子清晰无比，不管是现实中还是脑海里，我都已经将她的样子在脑海里勾勒千遍。所以就算是夜晚，也能精准地找到她嘴唇的位置，然后吻上。 我早已经被因死亡而扩散在心房的相思折磨到不行。失而复得，却因为愧疚和怯懦而不敢说出事实。我知道今天我就会再一次地失去她，理智终于被情感所决堤。
这是我和桑尼娅的第三个吻，相比第一个吻的风轻云淡，第二个吻的小心翼翼和温和甜腻。第三个吻反而热切而缠绵，带着一股深深地绝望。桑尼娅没有太大的反抗，或许她还没意识到我到底怎么了。她看着我的眼神满是疑惑。我就在桑尼娅这种肆意的宠溺中，在她的唇齿间肆意掠夺着，我想吻到让我们双方一起没了呼吸。 我更痛恨起了自己，我有了勇气吻她，我却没勇气承认自己的懦弱和逃避。为什么这样的自己趁着桑尼娅的温柔混蛋地吻了她呢。自己明明不配吧。 尽管如此想着，但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欲望。直到她真的因为呼吸困难将自己推开的时候才停下。
两个人在黑夜中大口喘气。桑尼娅在等着我的解释。
“明天十点还有起床，早点睡吧。”我将抱着她的力度更加大了些。她没说什么，在呼吸逐渐平稳之后也对询问作罢。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呢？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怪我？ 她乖乖地闭上眼睛。 “故事里面那个小女孩其实很爱很爱那只小黑猫，她一直深爱着她。但是她太胆小了，她不敢靠近，她怕她说出口后小黑猫会再也不理她。她不能接受小黑猫不理她，小黑猫对她来说是很重要、不能失去的朋友。后来这个小女孩也逐渐意识到了小黑猫其实也喜欢着她。但小女孩不愿意承认。她有些畏惧着告白这件事，她有点畏惧着承认那个人对她是如此地重要。她是世界第一胆小鬼。但是啊，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小女孩才明白，跟永远失去小黑猫相比，她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告诉小黑猫自己爱着她。但是啊，小女孩已经没有了机会。”我不知道桑尼娅睡了没有，有没有听到这个无始无终的故事。我不敢以第一人称讲述这个故事，我也不敢说出事实的全部。我对自己的厌恶感逐渐加强，甚至让我想要作呕。
为什么自己居然会胆小成这个样子。
艾拉怎么可能会忘记桑尼娅，只不过在决定离开那个关了自己很久的屋子后，她在意识里打算把桑尼娅的记忆抹杀、尘封。她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自己之前压根不认识叫桑尼娅的女孩子，她以“前任房客”对她进行称呼。其实她只不过是在逃避而已。她没有足够的勇气接受自己失去了喜欢的人的事实，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自己的过失。她不想在逃避社会，所以她将自己从躲藏了数月的房间里拉出，打算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不过就在她开始决定尘封记忆的刹那，她就已经开始选择了逃避自己。她连简简单单地从姐姐那里听到那人的名字都会大声制止，她已经脆弱地不堪一击。
在这个奇怪的夜晚，相信没人能睡得着。 “艾拉。”黑暗的房间里面微乎其微的声呢喃，艾拉不自觉地将眼睛眨了一下，是自己的幻听么？ “我爱你啊。”声音是带有着笑意，艾拉可以想象到桑尼娅说这句话时嘴角微笑上扬的小幅度。她抱着自己的力度更紧了些，头抵在自己的胸口。 原来她刚才没睡啊，她已经想起了一切了么？还是只不过是随着直觉说出在脑海中盘旋的话。 “我也是，我也爱你。”原来这句话，也不算是很难说。故事里的小女孩将头微微低下，吻向小黑猫的额头，轻轻地一吻，却像是吻向这个世界最为珍贵的礼物。
自己这个迟来的告白，终于让艾拉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