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 • 白热 】

“竟然还有活着的死神啊。”

卯之花静静看着来人，似乎对对方的出现丝毫不感到意外。

尽管计划的是秘密潜入，但她从未想过那会真的成功。既然他们并没有怀着善意前来，就要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冲突势必会产生，虚势必会被消灭，现在消灭或者晚一些消灭，差别并不是很大。

清冷的视线此刻将对方一切细微的行动映入。

金发的虚看到对方穿着队长羽织，知道那至少代表那个女人有着相当的实力。而且，对方旁边那位副官似乎也不弱，竟能那么快地反应过来使他偷袭的计划流产。

虽是出语讽刺，却也未敢直接上前。

“那么，死神。”眯了眼，仔细打量着对面的两人。“侥幸逃过之前的事情活了下来，如今又为何过来送死呢？”

“护庭十三队，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卯之花轻声将身份道出。

“护庭十三队，四番队副队长，虎彻勇音。”

将身份告予对方是对战斗的尊重，勇音曾听卯之花这样说过。

两人宣告完身份，虚沉默了片刻之后将刀刃抬起。

“康斯坦西奥（Constancio）•戈尔卡（Gorka）。”戈尔卡也将自己的名字道出。“好像有点长。如果记不住的话也没有关系，反正你们马上就要死了。”

“你似乎很兴奋呢。”卯之花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开口说。

“……”戈尔卡咬咬牙。他最见不得的，便是对方这种态度。

空气仿佛在沉寂中凝结，卯之花视线归于严肃。

对面这只虚，应该就是那三只其中的一位。

虽然不是很肯定，但从外形与灵压推测来说应该不会有错。这只虚会出现这里就代表他们的计划是对的。

这里的确是虚的聚集之处。

在下一个瞬间，戈尔卡持刀上前，几乎同时，汹涌的灵压便将房间填满。

的确是超越了队长级的灵压。

抬手将准备上前的虎彻勇音拦下，卯之花瞬间便移至前方。不知何时抽出的刀刃此刻已经挥向了前方。

这种级别的灵压，已经不是副队长能够应付的程度。

毕竟，是那三只虚其中的一位。能在这里碰见，以这种形式，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如何。

虎彻勇音刚上前，身体便被一股力量拉至后方。等她反应过来时，眼里所映的已是那道熟悉的背影。

无论何时，这个背影都是如此的使人安心啊。

卯之花队长。

勇音清楚地知道对方为何不让她上前。开始还好些，但刚才那只虚一爆发灵压她便知道，以她当下的实力，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看着平日里温和笑着的队长此刻与虚进行战斗的英姿，勇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的队长，是如此强大，如此完美，如此优秀的人啊。

在这个时刻，她能做些什么呢？需要多久，才能像对方一样呢？

“啪”地将对方刀刃挑开，卯之花迅速上前。代表着慈爱与希望的四番羽织此刻如同罗刹的象征，黑发散开，清冷的视线仿佛能将一切看透。

刀刃相碰的声响为厮杀的身影添了一丝气势。

死神的灵压与虚的灵压在空气中纠缠，仅仅在一旁感受都令人感到心悸。

这种灵压，会被其他的虚发觉的吧？

这个念头刚刚闪现勇音便想到，这周围的墙壁是由杀气石制造。

所以，即便是这种程度的灵压，在外面也是丝毫感受不到的吧？

房间极大，所以即便是进行着相当激烈的战斗空间竟也足够。

“瀞灵庭的那场战争，是你们主导的吧。”卯之花落地瞬间便是一个轻巧的回身，刀刃翻转一周之后再次刺出，羽织袖口甩开成功阻挡了对方的视线。

“战争吗？”戈尔卡肩膀处被刀刃刺中。但在瞬间便反应过来躲向一旁，回手反击。“还真是会美化呢，战争是在双方实力相近的情况下才可以形容的词语啊。”

卯之花没有回话，但挥刀的速度骤然加快。灵活而迅速的动作仿若绝美的舞蹈，每一击都是直奔死角。

戈尔卡的剑道技巧显然照比卯之花要差上不止一截，那种直来直往连弯都不怎么转的攻击几乎毫无杀伤力。没几回之后身上就添了多处的伤痕。

他感到不可思议。

对方应该仅仅是尸魂界的普通队长才对，按理论来说他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越了队长级，在袭击时甚至轻松将一位队长虐杀。

明明都是队长，为什么这个女人对付起来如此困难。他甚至隐约感觉，对方的灵压要在他之上。

早知如此，刚才偷袭就该用上十足十的力气。轻敌直接导致错过了先机啊。

“四番队是干什么的？”他突然开始好奇那个被他们几乎完全毁掉的所谓护庭十三队的构造。

他只知道十三个番队职能不同，每个队都有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他们那时的计划是从下层杀起，先将队员的战力全部消除再以数量压制队长。

事实证明，护庭十三队的普通队员实在没什么实力。而且因为是深夜袭击，很多人连刀都没拿空手便被杀掉。指挥大虚碾过，在空中看着火光迅速窜起，一切都是那般轻松。

“医疗，救援。”卯之花说话间，爆发灵压释放鬼道。

医疗，救援？戈尔卡露出震惊的表情。同时，对方速度太快导致他根本无法看清那个鬼道的方向，没能及时躲开，受伤之后身体不受控地朝一旁栽去。所幸依靠虚超速再生的能力，伤口迅速消失，单手撑地之后重回战局。

一个医疗救援番队的队长竟然会有这种实力？

“你和我之前杀掉的那个队长不同。”在某个时刻，戈尔卡神色转为变为完完全全的认真。后退几步，咬咬牙沉声说。

“是吗。”听到“之前杀掉的队长”这几个字，卯之花也瞬间阴沉了下来。清冷的声调未含任何语气。

发现了对方的变化。戈尔卡怔了一下之后轻笑。

“死神，你们之前就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吗？”

虎彻勇音明显感到对方的灵压发生了急骤而剧烈的变化，比之前更加黑暗，更加具有侵略性。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了这种变化，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同一人的灵压。

这种程度的灵压，的确是超越了队长级的存在。

一时间，她竟为卯之花烈捏了一把汗。

的确，卯之花队长很厉害，但面对这种层级的灵压的话不管怎么说都是相当危险的吧。

而且，听那只虚所说的话，似乎之前曾经杀掉过一位队长。

会是哪位队长呢……

“同伴被残杀，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戈尔卡身上爆发出汹涌的灵压，气势由内而外地发生了变化。气质也转为阴沉，在这一刻突然让人相信，他真的是使尸魂界生灵涂炭的三位领导者中的一位。“流浪，逃亡。”

卯之花毫不回避地迎上了对方有些阴毒的目光，脸上没有一丝惧意，气势竟然也没有弱下半分。

“这些就是，你们死神一直对我们做的事情。”戈尔卡说完猛地一挥刀，剑锋所指之处烧出一道数米长的极深的沟痕。

“残害其他人灵魂就必须为之付出代价。”卯之花看也没看对方示威般作出的冲击，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

衣角被对方的攻击余波冲得飘起，身形却傲然屹立，丝毫没有躲避的打算。

“残害其他人灵魂？”戈尔卡面容愈发狰狞。极深的怨念使之前的英俊气息消散无踪。“有趣。我们以灵魂为食，如果这也算是错误的话，人类所做的是什么，死神所做的又是什么呢？”

卯之花看着对面的虚渐渐暴露出本性，眼神愈发清冷。

魂魄在经历了哀怨折磨之后，方堕落为虚。而这种哀怨阴暗是无法消散的，反而会随着等级的增强而渐渐积累。

即便将其隐藏在深处，在某些时刻也会如数暴露。

比如，当下的戈尔卡。

“人类为了生存可以对其他生命进行理所当然的杀戮，死神也是如此。而虚所做的和这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站在道德制高点所规范的狭隘的正义，实在是令人作呕——”

刀刃相碰，响转至高处释放了能量巨大的虚闪。

在室内释放这种程度的灵压几乎可以说是不计后果的破坏。

“砰”地一声，被虚闪所穿透的地面炸裂开来。无数板块直接落到了下面一层的房间，瓦砾相碰，尘土将一切淹没。

“咳……”脚下一空，虎彻勇音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摔在了下层的地面。撑着身子起来，睁眼的瞬间便看到在空中交战的两人。

一个虚闪将上下两层房间打通，原本就很大的空间乘了两倍。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下面的房间是空的。

“太难看了。”白色的羽织在身后飘着，卯之花的动作迅速而精准。强大的气场散开，刀刀都是致命的压迫。

清冷而没有语气的声音没有讽刺也没有藐视，仿佛仅仅是叙述一个事实。

这种平静往往最为致命。

戈尔卡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失去理智，疯狂地进行进攻，试图以灵压而不是技巧将对方压制。

“死神就是这样！！”怒吼的声音也化为尖利。“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肆意地对其他生物进行评价，决定他人的命运甚至生命——”

“砰”一声，戈尔卡被猛地击向后方，身体撞到墙壁上，身下的石面几乎碎裂。

口中鲜血流出，倒吸一口气之后抬眼看着眼前的死神。

卯之花在空中俯视着虚的惨状。

勇音惊讶地发现对方眼神里竟是没有丝毫的怜悯。

如果是在过去，卯之花大概也不会如此。然而，经过了千年的历练，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解也太过透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倘若死神当年主动出击，对虚圈的虚进行杀戮也不会有今日灭族之惨象。而且，死神对虚也并非是消灭，多半是对进行净化，帮助其转世为人。

本着不想赶尽杀绝的善意，得到的却是毫不领情的反扑。

卯之花将水无月抬起，刀尖散发着骇人心魄的寒光。将刀刃指向对方，轻悠悠的一句话就那样宣判了对方的死刑。

“卍解。”

她并不想在此使用卍解，然而，做为三只进化完成的虚之一的戈尔卡的确是有着相当的实力。

如果不卍解，短时间内，战斗无法结束。这将会耽误全盘的计划。

异常压抑的带有血腥气息的灵压在空气中涌动，仿佛一下子身处堆满尸体血染万里的战场。大量鲜血从水无月的刀刃涌出。

天仿佛都暗了下来，尽管勇音清楚地知道这是由对方灵压造成的错觉。

卯之花的卍解的范围刻意绕过了虎彻勇音的区域，因此，虎彻勇音并没有看到真正的景象。

但，戈尔卡看到了。

一切。

单单是灵压就几乎将身体撕裂，剧痛传来，眼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如同幻象一般扭曲，消散。

眼前的死神，正要夺去他的性命。而面对这些，他竟连手都抬不起来。

绝对的压制。

原来，这就是卍解啊。原来，这就是这个女人的实力啊。

一切都不真实，连刀刃穿透身体的触感也是如此。

竟然，输了。

那晚在瀞灵庭的杀戮至今还历历在目。夺去了那么多死神的生命，如今终于葬在了死神之手。

令人讽刺。这种情况的话，到底哪方才是复仇者呢。

金色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神采。

仅仅是在一旁也被灵压震撼的一个音节都吐不出。

这就是……这就是……

卯之花队长的实力吗。

虎彻勇音眼睁睁看着周围一切化作黑白，逐渐融开。最终，以那只虚生命的消散做为结尾。

“砰”地一声，戈尔卡的尸体坠向一旁。速度之快将墙壁都直接砸穿，在另一个房间的墙壁的瓦砾之中，以一种扭曲的形状躺着。

最终，缓缓消散。

一直保持清冷视线的卯之花烈在看着那些灵子消散时，眼中终于添了一丝悲悯。

落在地上，结束战斗，收敛了灵压。

卯之花朝着自家副官的方向走去。

“勇音。”轻声唤了对方的名，“还好吗？”

“还好……”勇音睁大眼睛看着对方，她还沉浸在刚才那种灵压所带来的震撼之中。

卯之花垂眼，向副官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如天神般完美无瑕的温柔，与刚才战斗时截然不同的状态。

“……”

勇音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从刚刚被击穿贯通的隔壁房间的瓦砾堆里传出了虚弱的哼哼声。

卯之花迅速回了身，虎彻勇音也瞬间紧张起来，手下意识握紧了冻云的刀柄。

然而，接下来的景象令她们纷纷怔住。

“哎呦喂……”平子真子一边哼哼一边狼狈地从瓦砾堆里爬出。

好不容易和浮竹队长联手将那只虚击败了——虽然只是一般的人形虚，照实力来看应该不是三位领导者其中之一。

结果，虚圈建筑的质量实在令人忧心。简直就是豆腐渣工程啊。

好好的墙壁竟然能一下子就那样碎掉，开什么玩笑……

拍拍肩膀从瓦砾堆里爬起，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也怔住。

“卯、卯之花队长？”平子真子睁大眼睛。

看起来，墙壁突然倒塌是有原因的啊。

“平子队长。”卯之花很快反应了过来，平静地点了头。

因为杀气石的关系，两伙人虽然只隔了一堵墙在进行战斗，却互相没有感受到灵压。

“平子队长？？”这时，浮竹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十秒钟之后，那道白发的身影出现在墙壁的空洞中。

抬眼看到了对面的景象，浮竹也怔住。

“卯之花队长，虎彻副队长……？”

“浮……”勇音刚要开口，说了一半的名字被熟悉的声音打断。

“姐？！”清音也出现在墙壁那边。

“……”雏森桃震惊地站在平子真子身后。

极为巧合的相遇，一众人面面相窥。

正当浮竹打算开口，打破这片沉寂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即便是杀气石也无法阻挡的，头顶的汹涌而恐怖的灵压。嗡嗡的轰鸣几乎使整个城堡都随之颤动。

“啊，令人惊讶。”

城堡的顶端，为首的虚缓缓从座位上起身，用冰冷的视线打量着眼前率先赶到了的一众人。

凤桥楼十郎，吉良伊鹤，朽木白哉，阿散井恋次，狛村左阵，日番谷冬狮郎，松本乱菊一众人站在殿前，释放的灵压几乎将墙壁震碎。

虚眯了眼，不急不慢地抬手将一旁的刀拎起。

“欢迎送死，死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