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二 • 安眠 】

“离开！！！”

碎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顶层的大厅，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有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们搞错了。

映入眼帘的惨象使人心悸，碎蜂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正在发生的一切。

刚刚侵入时。

站在和之前见过的其他所有风格都不同的大门前，看着异常精美的欧式的雕花，碎蜂一时竟不知该从何下手。

这个宫殿的构造实在非常诡异，很多设置令人感到无法理解。

比如，大量的空旷的房间。比如，时而粗糙时而精美的宫殿内的装饰。

比如，用杀气石构造的墙壁。

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阻隔灵压呢？

“碎蜂队长……”大前田站在后面，看着队长的背影有些不安地开口。

“不要出声。”

碎蜂缓缓走上前，手指触上大门，闭上眼压低了声调说。

“……”大前田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试着进行灵压的探寻，需要集中精力。顺从地收了声。

深吸几口气之后调整了状态，将呼吸放匀，放轻。碎蜂仔细地感受着门内的灵压波动。

几十秒过去，终于睁开眼，缓缓收了手，表情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凝重。

一丝灵压都感受不到，是真的没有人在里面，还是因为杀气石的关系无法探寻？

这个房间，究竟是什么作用？

她现在所面对的是，到底要不要进入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是未被列在计划之中的，此刻如果进入的话，相当冒险。

如果里面有人，那么，势必会被发现并且产生冲突。

理智提醒她离开，但面对这个特殊的大门，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藏在后面。

“大前田。”

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开口，轻声叫了副官的名字。

“队长？”大前田凝神。

“做好战斗的准备。”碎蜂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防止大门的把手上。

既然周围的建筑是由杀气石制造，那么探寻用的鬼道恐怕也不会管用了。这样冒然进入所要承担的风险不言而喻，但是此刻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

“……是。”看着对方的动作，大前田心中也是一紧。将手搭在斩魄刀上做好随时抽出的准备。

碎蜂将雀蜂拿在手中，轻轻扭动了把手，到头之后在门刚刚露缝时松开手。

门缓缓打开，全程一丝细微的响动也未发出。

注意着一切细微的响动，门被打开，空间贯通，杀气石隔绝灵压的作用失去。碎蜂仔细探寻了灵压，几秒之后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没有任何灵压在里面。

大前田也意识到了这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这种事情实在很考验心脏。

推门走进室内，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这是……”大前田嘴都合不上。

偌大的房间内摆的竟是数排已经调制好被精美餐盘装好的食物，看得出，制作不久，个别菜式此刻还散发着热气。

碎蜂怔住，脸上全全写着不可思议。

虚以灵魂为食，理论来说是完全不需要这些的……所以，这些菜式是怎么回事？

走进房间内部之后，在望向某个角落的瞬间突然脸色惨白，意识到了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在角落里，竟然有一把武器，大概是什么人走时忘了拿着。

那是一把灭却师使用的印有五星标志的灵弓。

大殿中。

碎蜂眼睁睁看着两道由灵子组成的长箭将一位队长与一位副队长的身体刺穿之后炸裂开来。

终究，是晚了一步……

伴随着碎蜂的声音，亚尔薇特的身影突然消失在身前。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虎彻勇音心底升起，第一反应便是回身试图保护失去意识的狛村左阵。

银发甩开，猛地转过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亚尔薇特落下的刀刃。

“不——”

抽出冻云试图攻击却已经为时已晚，眼看那道寒光破除了她刚刚设置的医疗结界，直直刺入狛村左阵心脏的位置。

瞬间便感受到了对方灵压的消散，虎彻勇音睁大眼睛，脸色化作惨白。

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过了这么久，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个去世。

爆发了全部的灵压将刀刃指向亚尔薇特。

“如果你听话一些，我会给你一个舒服的了断。”亚尔薇特扬起头，轻悠悠地说。“如果被那些灭却师逮到，恐怕就不会很轻松了。”

——灭却师。

随着另一股势力的进入，事态终于明朗。

那次莫名其妙的袭击，空旷的房间，松懈的守卫，杀气石，一切的一切都被串起。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虚存在了这么久，就算有了进化也不可能突然地就策划那种精密的袭击计划。

空旷的房间其实是留给灭却师居住，因为种种原因，现在这座城堡可能还没有建造完成。

之所以用杀气石制造城堡，是因为这其中有灭却师居住。虚与灭却师的灵压是两种风格，本就不和。为了避免互相造成不适所以用杀气石隔绝灵压。

他们之前的猜测，完全错了。

然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有什么人能够想到这次事件的背后竟然有着这样一股势力呢？

已经消失了近千年的灭却师，竟然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短短几分钟内，就这样失去了两位队长，两位副队长。

一瞬间，局势瞬间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布克哈特（Burckhardt）……”伊马诺捂着伤口抬眼望着来人，面容有些扭曲。

“真是狼狈啊。”为首的灭却师将斗篷抖开缓缓走来，轻声说。

卯之花烈注意到来人之后迅速回身，抬手便是一刀击出。

“啪”地一声，刀刃相碰。只见伊马诺已经起身，不顾一切地挡在了灭却师身前。

攻击被挡下，卯之花微微蹙眉之后迅速地弹开。站在远处。

他们，完全没有做好与灭却师战斗的准备。完全没有，面对突然增添的敌人的防备。

天平已经倾斜，计划注定已经失败。在这种时候战斗已经不是重点。

必须离开逃离。

所有死神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损失了两位队长两位副队长之后，在计划失败之后，即便悲痛，即便狼狈也必须立刻离开。要论复仇，当下已无可能。

“音梦，黑腔准备！”

涅将眼前的两只虚消灭之后迅速地回了身走到大门旁相对空旷的地方，释放鬼道将一旁埋伏的虚击飞。

既然能这样赶来，他们也为自己留了退路。毕竟这次潜入相当冒险，如果真的什么后果都不考虑的话那就真是彻彻底底的冒险了。

他们现在并不是能够输得起的状态。

当然，事到如今就算输不起却也已经输了大半了。

“是，父亲大人。”涅音梦迅速作出了回应，停止战斗转身瞬步到另一边的位置。

两人同时抬手，伴随嗡嗡的声响黑腔在大殿中开启。

“伊鹤”凤桥楼十郎发现了后方的黑腔之后迅速回身，一把抓住一旁战斗的副队长的肩膀。

“队……”吉良伊鹤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凤桥楼十郎一下将眼前的虚消灭之后带着他使出了瞬步，身体一下子便被拉到了一旁，朝着黑腔的方向赶去。

朽木白哉的卍解还没有完全散开，花瓣四处飞溅，直直刺入众多人形虚的体内。阿散井恋次甩着蛇尾丸将一旁的虚挡住，这个举动无意间为赶往黑腔的凤桥楼十郎划清了道路。

“队长……！”阿散井恋次看到灭却师之后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知道。”朽木白哉皱眉，猛地收了刀。“走吧，恋次。”

“是……”知道这种失败对于那个高傲的队长来说是相当难以接受的事情，然而当下实在无可奈何。恋次暗自咬咬牙，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几具尸体之后突刺上前将其抱起。

就算生命无法挽回，至少将其安葬以慰在天之灵。

布克哈特眯眼看着眼前的景象。

“啊，这就想要离开吗？”

仿佛在嘲笑敌方的天真，布克哈特将手从斗篷中伸出之后朝前挥了一下。

“追上去，一个也不要放走。”

轻声下达了绝对的指令。身后众多统一制服的灭却师神色严肃，整齐地抽刀上前，分别朝着各个队长的方向奔去，与虚合作，一同攻击。

“卍解！金色疋杀地藏——”

巨大的婴孩面庞的毛毛虫一样的生物出现在大殿之中，黑腔已经稳定，涅茧利终于空出手来应对眼前的灭却师。

几位灭却师被疋杀地藏所发出的毒雾阻拦了去路。

“真是不伦不类的灭却师啊。”涅茧利用恶毒的眼神看着布克哈特。“与虚合作，又使用刀剑战斗，过去老一辈的灭却师的坟墓如果还在的话都会从中爬出来痛骂你们吧。”

“时代在不停变换，不管是什么人都要不停朝着对自身有利的方向转变才行。”并不理会对方的讽刺，布克哈特微笑着阴险地说。“反面例子便是迂腐的尸魂界，一击即破，简直毫不费力啊。”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对立的灵压却还进行合作，真是令人作呕。”涅茧利继续操控疋杀地藏向两旁的灭却师发起攻击。“虽然这是科学家不该有的论调，科学所主张的是世上没有完全不可调和的事物——但当下这种情况，实在无法看下

去……这种恶心的行为。”

布克哈特的笑容狰狞了些许。

“你能说这些的时候也只有现在了，死神。”

刀刃从手臂划过，皮肉被挑开的剧痛清晰传入脑中，虎彻勇音咬咬牙生生憋住一口气之后回身奋力一击将那个沾了她鲜血的刀刃挑开。

“我说过了，如果不反抗的话死的会轻松很多。”亚尔薇特再次抬手补了一刀，这次对方虽然再次勉强躲开但明显地伤口比上一刀又深了许多。

痛感作用下一时有些恍惚，受了伤的肩膀有些脱力，虎彻勇音喘息着举刀。

冻云的刀刃此刻是分为三瓣的，也就是说，是始解的状态。不停散发着寒气的刀身却连对方的身形也未曾碰到。

见对方没有放弃的一丝，亚尔薇特凝神看了片刻最终叹气，灵压转为厚重。

“为什么不听从劝告呢，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我很中意的类型呢。”有点惋惜似的喃喃开口，然而灵压却是截然不同的凌厉与狂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勇音被这种灵压震了一下，神色愈发凝重。

面对这种程度的灵压的话，根本……没有胜算啊。

在下个瞬间，亚尔薇特的红发甩起，伴随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势，锋利的刀刃朝着虎彻勇音的心脏部位挑去。

卯之花注意到这一情况之后眼里透出了一丝震惊，瞬间便回身准备出手相救，然而几乎是同时，背后一震刺痛。

伊马诺趁着对方分神的空档猛地出刀，成功在对方身上留下了第一道伤口。

“在为你的副官担心吗？这样的话，就更不能让你过去了啊。”身体上每一处被对方伤害的伤口都不停在提醒着他的失误，在这种情况下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伊马诺面目狰狞地说。

卯之花皱眉，然而，没有理会刚才所受的伤抬脚瞬步便打算再次尝试赶到虎彻勇音身旁。

虽是初次相遇的对手，但伊马诺也对对面这个女人的睿智以及冷静感到震惊，他本以为对方简直就会一直像机器一样分析战术以及出刀的方式。

现在看来，似乎也有能够牵动她的东西啊。

既然如此，就更加不能让她过去了。

猛地起身追了上去，在半路拼命那道身形拦下。

“如果这么在意心爱的副官的话，就看着她这样去死好了。”伊马诺用尽了一切方法挑拨对方的神经，找到了难得的弱点，拼尽全力阻拦着对方的行动。“然后为自己的无力而忏悔吧。”

卯之花的心时刻为远处的景象所牵动，忽略了对方挑衅的话语，却无法无视那道熟悉的艰难战斗着的身影。

“让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清冷，卯之花眼神发生了变化，灵压也瞬间增强。

“如果我说不呢？”被对方突然袭来的灵压吓了一跳，伊马诺咬牙撑住了身形。

卯之花没有回答，愈发强大的灵压以及手中抬起的刀刃表明了她的选择。

“想抽身离开吗？不可能的。”

亚尔薇特挥刀上前，再一次将对方逼至绝境。

看到对方的刀速，虎彻勇音脸上写着无法掩饰的震惊，抬起冻云唤出冰墙却在瞬间便被击碎，冰碴弹开滑至远处。

“怎么了？没有力气了么？”亚尔薇特看着对面的死神，轻声说。

“……”又一阵抽痛传来，勇音咬咬牙将想要倒下的冲动生生压回。

亚尔薇特看着这个表情知道对方体力恐怕已经到了极限，这个时候她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给予最后的攻击与解脱了。

“可惜。”仿佛真的为即将要逝去的对方感到惋惜，亚尔薇特轻声叹气之后猛地加快了速度，黑色的长袍在高速移动中飘过脑后。

刀刃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划过之后突刺，虎彻勇音刚想阻拦，手臂上的伤处却突然溢出大量的鲜血，伴随这种现象，拿着刀的手臂瞬间脱离垂下，连身子都有些不稳。眼看那个刀刃朝自己的方向刺来但是却无法做出回应。

刷地一下，银白色的刀刃穿过身体，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血红散开，滴落在地。

那一抹红色好像刺透了心底一般。

虎彻勇音睁大眼睛，吐出的气息因恐惧而伴有细微的颤抖。

亚尔薇特看着眼前她所杀掉的人，怔了一下。

虎彻清音手中的斩魄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眼睛也渐渐失神。

该死，明明是想把那刀挡开的，没想到手竟然滑了一下……

垂下那只与虎彻勇音极为相似的眼，看了从胸前没入自己身体的刀刃。

真疼……拜托，这简直疼过头了……

这样的话，死定了吧……如果从这个位置，不管是什么人都救不回来了吧……

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今后就没办法和小椿仙太郎那个白痴吵架，也没办法给浮竹队长准备茶水……

无法，和虎彻勇音一起谈天说地了啊。

那个性格与外表截然不同的人，她的亲生姐姐，如果失去了自己的话还会有什么人能够在她失落的时候给予安慰，知晓她内心的担忧与难过呢。

在闭眼的前一刻，虎彻清音隐约听到了虎彻勇音的声音，同时，似乎看到了四番队长的羽织挡在了自己身前。

对了，还有卯之花队长……虽然腹黑了一点，个别时候还阴险了一点，但是总的来说……是很温柔的人啊。有她在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

她突然有点想笑。

到最后还要担心这些，这成什么啊，不都说死是很轻松的事情吗。

抱歉，一直叫你别不小心死了，最后不小心死掉的竟然是我啊。

虎彻勇音眼睁睁看着手背上代表对方生命的球状的灵压消散，一时间视线便被眼泪晕染得模糊不清。

痛彻心扉的悲痛犹如潮水般冲刷着内心，身体脱力地跪在地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离她而去，听不见任何声音，所看见的也仅仅是躺在地上的人最后的面容。

那是她的妹妹啊。

卯之花烈将失去意志一般的虎彻勇音护在身后，抬手将亚尔薇特击向一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