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efgh0731 于 2015-7-3 00:45 编辑
4-3
人心是種容易麻痺的東西。
猶記第一次見到病患在面前失去生命那日,獨自一人到樓頂吹了好久的風,包覆全身的無力感揮之不去。但待在急診室這容不得多餘思考的環境久了,各種事件與畫面隨時日掠過,便會發現一個人價值觀的改變其實不難。
對於西木野真姬來說,正是如此艱難的轉變時刻。
有些堅持己見甚至略顯強硬的性格,使得改變的速度較其他同儕來得稍慢,儘管從小就能聽見父親偶爾脫口的淡漠言論。
卻也清楚那並非冷漠,而是條不得不走上的道路。
於是有人笑她太過天真,但有些人卻覺得這份天真實是善良可愛。
「好…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再見。」
院外廣場旁的樹蔭下,西木野醫生剛結束一通來自友人的電話,同時公務手機那令人不快的鈴聲響起。
她踏起快步走進醫院大門,撲面而來是再熟悉不過的強冷空調,以及醫院特有的藥水氣味。穿過不論何時總是繁忙的大廳往急診科走去,心中想的還是方才那通電話內容。
『繪里已經請假了三天,並且都連絡不上她。』能夠想見話筒另一端的希,抱起手困擾的模樣。
──那天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即使空調讓院內溫度偏低,真姬的耳前仍隱隱滑下了一滴冷汗。
希說道打去的電話都像石沉大海似的,沒能得到回覆,到了居住的公寓按了門鈴也依舊無人回應。她知道海未身上有繪里家的鑰匙,於是想告訴真姬的是,希望能去看看繪里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下差點就就要反駁為何是自己,但轉念想起那晚繪里的表情,也就有些勉強地答應下來。
「這次是OHCA〈到院前心臟停止〉的case啊…」
腦袋有些混亂的時刻,卻還要接手如此麻煩的案件,果然沒能有太多喘息的時間。
「西木野醫生,這裡。」一旁的護士將相關資料遞給了真姬,隨即轉身離開。
正覺得護士的聲音有些熟悉,抬起頭卻沒見到人。
病患在送至醫院的途中,儘管救護員施作了數次CPR及AED電擊處置,如今心肺功能仍已停止。最後須由醫師接手急救,確認心跳無法恢復則必須開立死亡證明。理所當然地,這種情況實在沒有多少復甦的可能。
她緩緩走了過去,奇怪的是那人身上已覆蓋一層白布。
「怎麼回事?」正感到疑惑,不知何時出現於一旁的救護員,卻毫無預警地將布掀開。
視線自那雙白皙修長的雙腿,再向上則是熟悉的藍色格紋短裙──自己也曾穿過的,音乃木坂學院的制服。
──這是…
心跳隨著驚恐的眼神上移而加速,只見整齊紮入的白色襯衫,纖細的腰,以及領口繫著的綠色領結。
金色髮絲柔順地散在肩上。
「不…不可能…」真姬瞪大雙眼往後退了一步,重心不穩地撞上後方擺滿器材的鋼製推車,匡啷匡啷地金屬器材落了一地。
映入眼中的絢瀨繪里模樣安穩,美麗迷人的臉龐一如既往。本就白皙的皮膚此刻更加蒼白了些,除此之外沒有一絲異樣,就像不過是睡著了般。
「怎麼了,西木野醫生。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方才感到熟悉的聲音再度傳來,赫然發現那名護士就站在身旁。
「妮…妮可!?在說什麼,我才沒有…」
不敢相信,那位多年來與她鬥嘴個不停的好友,身著護士服還帶了最為自信的偶像笑容。
「醫生,還在猶豫什麼呢?快點開立死亡證明唷。」
救護員的音調偏高,可愛的尾音,依然再清楚不過。
「小…鳥?我沒有,我不…不是…」
擔架床旁的南小鳥,一臉疑惑地看向真姬,隨即是一個無害的笑容。
感到退無可退,已是貼上身後冰冷的牆,仍試著遠離眼前可怕的一切──
「不…不…不要啊…繪里…啊啊啊!!」
* * *
雙眼猛然睜開,發現是休息室那片白色的天花板,以及臉頰旁那讓汗水浸得有些濕氣的枕頭。
死命揪住休息室棉被的手緩緩鬆開,才知道是場噩夢。第一次感受到,從夢中驚醒過來是會微微喘著氣的。
她坐起身來撫了撫臉頰,將出了一身的冷汗稍微拭去,並仔細回想方才的夢境。每個人的臉龐其實並未有個清楚輪廓,甚至模糊得想不起來,但身處夢中的自己卻能理解分別代表的是誰。為什麼妮可會是站在身旁的護士?為何小鳥會是突然出現的救護員?
──而躺在床上的,真的是繪里嗎…?
冷冽的空調頓時讓她起了陣顫抖。
在休息之前,的確剛與希通完電話,提到繪里這幾日來的反常與無法聯繫。也許是潛意識中在意著繪里的事情,加上得以休息的時間過於短暫,某些想法似乎透過了奇怪的方式進入夢裡。
全身仍是感到緊繃,但真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彈起身來便往外衝去。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等不及人滿為患的電梯,只能往樓梯跑去。
走廊上的病患與其他醫護同仁,不免好奇地盯著這位年輕的紅髮醫師緊張地穿梭於人群之中。直到抵達樓梯口,一層層往上的階梯也不曾讓她的腳步停下。
頓時想起了高中時,眼前漫長的神社階梯。
終於踏上最高樓層,想也不想便往那方向拐去。腳步未曾停歇,直到推開厚重的房門。
──海未!
「呼…呼…」一時之間說不出話,靠在門邊吁吁地喘著。
抬起頭是門內有些耀眼的陽光,灑在輪椅上那名藍髮女子身上。
海未面向窗戶正看著手中的書籍,聽見身後的聲響,略微訝異地緩緩轉過身來。
「真姬…?」
──太好了…
微喘未止,抬起步伐走向海未身邊。眼前那依然有些不解的神情正抬頭望向自己,靈動的眼神看得出似要問些什麼。
「怎麼了?你還好…」察覺真姬眼神帶了些無助,關心的話語尚未出口,就感到身子一緊。
紅髮醫生無力地伏下身來,抱住了坐在輪椅上的海未。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真姬不知道,究竟是從何而來的衝動,迫使自己突然好想緊緊抱著眼前這人。
也許是剛才的畫面讓她感到害怕,會不會這些日子以來,都只是場夢?若是意外那天,海未的傷勢過重至無法挽回性命,眼前這一切是否只是自己不願面對而製造的一場夢境?
──啪搭
海未愣愣地鬆開了手,本在看著的書應聲落地。
真姬突然想起方才夢境中的畫面,繪里安穩地躺在病床上,蒼白且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心中突地一緊,甚至有些疼痛,她咬了咬牙。
「沒事的,真姬…放心吧。」
耳邊傳來溫和的嗓音。
不同於夢裡頭尖銳的問題與聲調,海未的聲線顯得特別低沉安穩,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明明不瞭解發生了什麼,毫不吝惜對自己展開雙臂,令人感受最為舒適的懷抱。
擁上背部的觸感真實,另一手輕輕地撫過髮絲。
相對於夢境中急診室的冷冰溫度,甚至是多年前海未對著自己微笑的畫面──只能看著卻無法碰觸的過往,如今溫熱的碰觸讓她真切感受到,身處的是一個渴望已久的懷抱。
像是所有不安都散去了。
偷偷地閉上雙眼,嘴角微揚,臉上出現的是少見的溫和表情,海未依舊沒能看見。深吸了口氣,不捨地離開了充滿令人眷戀香氣的懷抱。
──繪里…
「海未,」拉開距離,對著眼前的人認真說道「我想…跟你借一下繪里家的鑰匙。」
對方聽見名字時的表情略顯動搖,輕皺的眉頭,藏不住仍在意著絢瀨繪里這人的事實。
「她…怎麼了嗎?」
「沒事的,我只是想去找她一下而已。」她並不想將與希通話的內容告訴海未,出於各種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理由。
「但是…嗯,我知道了。那順便麻煩你把鑰匙…還給她吧。」也許是想起早已下定的決心。
於是看得出本想追問,卻強壓下心中的擔憂與疑惑,儘管最後那句依然無奈。
拿了鑰匙卡的真姬回過身,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書。
「海未。」蹲了下來與對方平視,將書交付到表情仍有些倔強的那人手上。
「是?」
「有我在,繪里沒事的。」堅定的眼神似乎充滿說服力量,眼見僵硬表情漸漸鬆懈下來,顯得有些無辜。
點了點頭。
看著真姬雙手插在白短袍的口袋中步出病房的背影,海未恍然地盯向門邊,一時竟回不了神。
突然聽見門外一位護士大聲地喊道西木野醫生,接著一連串碎念,諸如又不接電話、到處都找不著,果然又是到園田小姐這兒來…
那位老是亂跑的西木野醫生此時沒了方才的傲氣,只是弱弱地欸了幾聲。
海未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便讓視線再度回到手中的書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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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海姬藥似乎有些冒出來啦,
六單廣播劇中,海未那握著我的手不要放開什麼的...
看得心中直吶喊...
另外Pile醬又在推特上放了張照片
竟然是跟三森戴對戒啊...怎麼活
真姬的夢境有些恐怖,我自己也覺得毛毛的 (也許大家並不會)
心中在意KKE的部分,於疲勞的時候展現在夢裡了。
KKE:「現在是在詛咒我嗎?真壞心。{:4_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