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同样的一条路，再次走来又是不同的心境。

他们在风雪中前进，寒冷让战马也瑟缩，这样的严酷里只有一个人仍在马背上坐得笔直。她没有戴帽子，却没有一片雪花濡湿她的金发。一件普通的披风下只穿着单薄的军装，尽管Anna一再要求她加衣服，但是都被Elsa婉拒了。

“我不冷。”她摇摇头：“我不会感到冷。”

就好像是拉开她与凡人的界限一般，Anna无奈的退却了，只好任凭她走在迎风那一侧为自己遮去风雪。

漫长的旅途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当然这其中肯定有风雪的原因，但是更多的……Elsa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Anna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年轻的元帅似乎还没有学会真正的领兵之将该有的厚颜，她此刻耿耿于怀又坚决不肯放过自己，兀自咬紧牙关在沉默中煎熬着。

而比她更难以忍受这尴尬气氛的还数Anna，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Elsa坐在自己的床边的地上，趴在床上睡着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手里，手心仿佛还有湿润之意，Anna先是惊惶了一瞬，而后却难再以移动眼睛。

她注视着Elsa的睡颜，好像两人还能回到数月前。

Elsa……她在心底呢喃这个名字。

在年幼的时候，这个名字是闪耀着太阳般的光辉的。她的勇武智慧被帝国上下歌颂，她的名字被记载在书里，她的功绩被篆刻在石碑上。

她是所有少年与少女们的梦想，明亮得能在梦里也发光。

尽管从未交谈过一句，但是Anna一直憧憬着那个美丽的少女，一想到她是自己的姐姐，就简直忍不住想要再去跟自己认识的所有人炫耀一遍这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但是后来，当她真的和Elsa说话了，她又变成了一席静谧沁凉的月光。她安静，温柔，娴雅，高贵。她比任何人都更像一个公主——她就是这个词的完美表率。继而……Anna为她不平，因为她再难想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适合王座与桂冠，再没有一个人能这样的吸引她。

而及至此刻，她才明白她是寒霜般的冰冷，无论是她的爱还是愤怒，都如冰一样透彻。

可是……Anna握了握手心，她坚信Elsa是可以被融化的。

无论如何，她绝不放开手。

*** ***

乍然回到皇宫Elsa竟然一时有些茫然，一向平静的皇宫仿佛也因主人的更替而换上了另一番模样。宫人们身着黑衣，步履匆匆的低头走过，皇宫卫士们的绿衣外面罩上了黑纱，旧的皇旗被撤下，国旗也半降，浓重的悲伤彷如阴云一样笼罩了整个王都。

Elsa踯躅着，在她小小的塔楼上徘徊。

困兽般的焦躁感在啃噬她冷淡面孔下的内心。

她是凶手，她是凶手，她是凶手。

她是如此的明白这件事，可是她却不确定她是该举剑自戕谢罪，还是该继续装作好像根本不在意有多少人，有谁又因她而死。她不确定她该流泪，抑或仿佛永远不会流泪。

她的灵魂如有两半，又或透过冰面看着另一个自己。她虽面容冷淡眼神冰冷，另一个她却泪流满面，痛哭掩面，冰面之上两双蓝眼睛重叠，一半是悲伤的深海，一半是冰封的雪山。

自回到皇宫以来，她没日没夜都这样与自己对望，有时候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个在镜面里，哪一个在镜面外。

或许只有Anna短暂的到访令她解脱。

每天晚上，通常是深夜了，身着黑衣的小女皇会提着裙摆爬上楼梯。她站在门口期期艾艾的望她一眼，仿佛这一眼就给予了Elsa所有存在的意义，她的软弱被弃如敝履，而力量充盈全身。

因此她可以放下一切负累，她此刻只需做一件事——对着Anna张开双臂。

小女皇如同倦鸟归巢一样迫不及待的扑进她的怀里来，她用因为熬夜和疲累以致有点发烫的额头抵在她的锁骨上，整个人一放松下来就不住的往下滑。

Elsa不得不抱住她，听她困倦的声音喃喃细数着今天遇到的朝政琐事，听她的委屈和抱怨。她一边耐心听着，一边将她抱到床上，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元帅在昏黄灯光下低身替她除靴，低沉温柔的声音不时应答。

无论什么，那定是天籁，哪怕只是一个从喉咙里带出的单音节，都像是对Anna的赦免——只有在这里，她不是女皇，她不需要撑起整个国家，不需要永远坚强。

她可以放心的一头倒下去，可以抱怨撒娇，可以哭泣着睡着。而Elsa一直都在，她脱下她的衣服，她吻去她的眼泪，她陪伴在她身旁，她像她的骑士一样守护着她每一夜的梦。

Anna守护着Arendelle，Elsa却守护着Anna。

有时候侧过头看见Elsa缄默温柔的脸，Anna会想，也许这就是一切的意义。

爸爸要她们永不分离，也许她们生来就应该永不分离。

“Elsa。”她在朦胧中轻轻的喊，随即听到回应：“我在。”

她从被子里探出手去勾住Elsa的指头：“Elsa……”她轻轻用力的往里拖，分明是连一张纸都拿不起来的力道，那位身经百战的元帅却像是无力抗拒一般被她拉到床上。

“Elsa……”她闭上眼，等待着，不需丝毫忐忑，轻吻毋庸置疑的落在脸上。她抬手环住Elsa的脖子，后者有点紧张的绷紧了背，Anna抬起头也亲了亲她的脸：“Elsa。”

Elsa，谢谢你。拥有你，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

*** ***

小女皇总是很晚才匆匆到元帅的塔楼来，如今Garnet再不敢拦她，不仅如此，还得恭恭敬敬的对她行礼。

而次日天还没亮，她又会戴着一双与丧服相配的黑手套从塔楼离开。但是这位本来活泼好动的小女皇似乎在继位以后体力下降了。她以前一口气就可以爬上塔楼，如今却常常要分成好几次，中途必须要休息一阵。就连从上面下来也似乎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困扰，Garnet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在下完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摇晃着扶住墙了。

身为臣子，她不能不问一句：“陛下，您还好吗？”

小女皇竖起手掌制止她：“我没事……”她皱眉喘着气，末了抬眼，凌厉的看过来：“不许告诉Elsa。”那眼神看得Garnet头皮一紧，只得低头应是，任凭女皇抚着胸口，仿若无事一样慢慢离去。

TBC

作者有话说：

断更十天，你们一定都以为我坑了，其实我只是在加班而已。

今天晚上十二点半才到家，本来说去洗澡睡觉了的，想了想还是补了没写完的半章发出来，以示我还没坑，不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更了。

多谢耐心等我的各位，你们都是真爱啊，爱你们么么哒！

还有，有人说Frozen降温了所以同人产量也减少了，还有很多文也坑了。或许吧，但是我的所有手机铃声都还是Frozen的原声，手机壁纸也还是女王姐妹，所以我想我离出坑还有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