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天气像一张牢固的网，将人圈在其中透不过气。
胸口粘粘的，热得发胀。
像是有人亲吻着，痒痒的，昨晚……
昨晚！
头很疼。
趴在课桌上小寐的鹿目圆忽然睁开了眼睛。
“圆，醒啦。”
鹿目圆努力眨了眨眼皮，美树沙耶加嬉笑的脸放大出现在面前。
“沙耶加……”鹿目圆摸了摸脑袋，红色的发带绕上了指尖。
“我下手很轻，不会把头打坏的。”美树沙耶加是转学来后最好的朋友，拍醒自己应该是无意。
“但是沙耶加每次打我都好痛啊，差别待遇啊，差别待遇。”
鹿目圆望着咬着POCKY靠在椅凳上的佐仓杏子，也是顶着熊猫眼的样子。
昨晚大家在巴麻美学姐家留宿，睡得太晚了。
“那家伙呢？今天打算请假了么。”美树沙耶加望着门外，又回头将教室整个打量了一番，“怕是躲起来了吧，晓美焰。”
“小焰她身体不舒服。”鹿目圆猛然站了起来，佐仓杏子叼着的POCKY被震落了地。
美树沙耶加盯着鹿目圆，微微皱起了眉。
“不是你想的那样。”鹿目圆的脸颊飞起了一阵红晕，眼神左右游离。
对面佐仓杏子捡起了POCKY，舔了舔，又放进了嘴里。
“小焰她说会晚点来。”鹿目圆小声说。
“还以为她和麻美又有意见分歧，这两人表面客客气气，但就算不知什么时候打起来都会觉得是一件正常的事。”
“学习会的事……麻美答应考试前帮圆补习，不会受焰影响的。”佐仓杏子将手中剩余的半包POCKY一股脑儿塞进嘴里，“唔……努力吧，快要来不及了。”
放学的钟声响起前，姗姗来迟的晓美焰带着一脸郁卒的神色出现在教室门口。
“想来就来，还真是随心所欲的恶魔啊。”美树沙耶加的句尾咬了重音。
晓美焰的表情丝毫没有动摇，径自走向鹿目圆的座位。
“我来接你了，一会还要去巴麻美那里吧。”晓美焰的语气一如平日不带一丝波澜。
“小焰……”鹿目圆低着头像是不敢看她。
“啧啧啧。”美树沙耶加居然没有说什么。佐仓杏子已经站起身，两人一起向鞋柜方向走去。
“昨晚……”晓美焰迟疑了下，“睡得好么？”
“唔……”
沉默了一会，晓美焰拿起鹿目圆的书包。
“走吧，她们在等我们。”
“嗯。”
学姐家的公寓在繁华地段的高层顶楼，很宽敞，自从在奶酪店认识后迅速和她成为好友，经常得到机会品尝蛋糕和红茶。自己归国转学不久赶上考试周，这两天都和大家一起来她家补习。她似乎和一位小学生同住，据说是朋友，就像美树沙耶加和佐仓杏子，似乎没有家人，就这么住在一起。虽然一直拥有好奇心，也最后以晓美焰的不要多问而不再研究。
说起来，小焰才是最神秘的，没见过她的家人，平时也没有别的朋友。
好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相遇过……
“圆，圆？”
鹿目圆茫然地看着美树沙耶加在自己眼前摇晃的手。
手中握住的笔在笔记本上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那一排外星语般的文字一定不是自己留下的。
“对不起……”明明大家是为自己恶补，结果却在开小差。
“精神已经集中不起来了啦。”佐仓杏子双手张开大字，直接向后倒在了羊毛毯上。
“笨蛋就是笨蛋。”身边的美树沙耶加对此行为呲之以鼻。
“说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佐仓杏子伸手去拧美树沙耶加的胳膊。
“我准备了点心和饮料，请稍等一下。”巴麻美站起了身。
晓美焰将自己的笔记推了过来，不小心碰到鹿目圆的手。
像被针扎到似的，鹿目圆马上缩了回来。
将手中紧握的笔放在桌上，鹿目圆迅速回握住晓美焰的手，身体靠了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鹿目圆小声地说。
“嗯。”晓美焰温柔地看着她。
“这是今天新鲜榨的果汁，有各种口味。”巴麻美将托盘上五颜六色的饮料放在桌上，按照色彩不同摆放在每人眼前。
“蓝莓汁明明不是蓝的，有点酸。”美树沙耶加瞟了眼身边那杯浓郁的红色。
“好喝，太棒了。”佐仓杏子拿开吸管，一口气灌了大半杯。
“当心噎死。”
“要尝么？”
“也可以。”美树沙耶加想了想，将手中的吸管插进对方杯中，啜了一口。
“唔……好甜。”
“嘿嘿，最喜欢甜食啦。”
“甜过头了啦，真不知道你怎么喝得下去。”
“苹果、草莓、西瓜、葡萄，还有……蜂蜜！”佐仓杏子叉起桌上的蛋糕。
“年纪大了会牙齿蛀光的。”
“不会的，不是每天都吃到这么好吃的蛋糕和果汁。”佐仓杏子顿了下，“你看贝贝也没有。”
对面的小家伙嘴里塞满蛋糕，对着两人微笑了一下。
鹿目圆看着旁边斗嘴，桌下的手仍然没有放开。
“别喝太多饮料。”晓美焰温柔的声音悄悄在耳边响起。
“我懂的。”鹿目圆小声地说。
悄悄抬头，对方的耳根也红了起来。
晚上的房间安排依然和昨天一样，两间客房，自己和晓美焰一起。
室内恒温保持得很凉爽，但心却焦灼着。
晓美焰已将床铺好，穿着睡衣坐在床边。
“不早了。”
鹿目圆低下头，跳上床钻进被子里。
晓美焰大概是轻笑了下，也躺了进来。
很舒服的，浅浅的香味，让人很安心。
鹿目圆背着身，想转过去，耳根已经红透。
“还在想昨晚的事？”波澜不惊的声音在心湖扔进了一块巨石。
“小焰你……”鹿目圆猛地坐了起来，抬头看了看禁闭的门，抓着睡衣的衣襟靠了下来。
“你说她们会不会听见我们说话。”
“也许吧。”晓美焰叹道，“明明她们自己都那么大声了……”
鹿目圆沉默了一会，用手背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晓美焰的声音悄悄靠近自己，在耳边环绕着。
“想跟她们一样做么？”
“啊！”鹿目圆瞪大了眼睛，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不要在厨房……”鹿目圆将脑袋往被窝里缩了缩，“亲吻胸口什么的……我的胸部没有她那么大。”
“也是呢。”晓美焰平静地说，“但是小小的也很可爱。”
“小焰！”鹿目圆感觉整个脸都要烧了起来。
空气中仿佛飘着火焰的余烬，有点热。
“小焰，你说……”鹿目圆迟疑着，“她们之前明明不认识，也不在同一个年级，甚至……”
“确实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晓美焰的手指撩了下耳旁的发丝，“真是意外又有趣的发展。”
“如果不是你半夜陪我上厕所经过厨房。”鹿目圆小声地说，“我们居然……一直在偷看。”
“是呢。”晓美焰淡淡地说，“学会了么？”
“小焰你！”鹿目圆终于忍不住扑了过去，伸手去捂对方的嘴。
手心，被轻轻地舔了一下。
湿湿的，仿佛被火燎过。
晓美焰将双手放在鹿目圆腰侧，让她压在自己身上。
鹿目圆左右扭动着身躯想要离开，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香甜的气息将自己整个人都包围住。
“小圆很可爱呢。”晓美焰笑了，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焰……别。”鹿目圆的手肘压在身下的人双臂两侧，感觉无法挣脱。
“我……我还没准备好。”鹿目圆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没关系，我等着。”晓美焰的声音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过来。
“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已是我莫大的荣幸。”
大概又是一夜无眠，像昨晚一样，两人躺在床上，握着手，看着对方模糊的脸，说着一辈子都不嫌多的话，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一切经历与幻想，恨不得分享整个世界。整晚持续着兴奋，睡着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浪费。直到窗外的黑幕渐渐亮起，才带着疲倦而满足的笑容合眼。
醒来已是天亮。
起床洗漱后来到客厅，桌上摆放着种类繁多的食物，果蔬盘中堆满着又红又大的苹果。
一旁的纸条大概是写着送贝贝去学校，照顾不周大家自便什么的。
真是客气得游刃有余，却又完美得让人觉不出什么反感。
佐仓杏子走到桌前，拿起最满的那杯牛奶一口灌了下去。
大概是起得太早，大家脸色都不太自然。
各自无语，默默地吃完早餐。
鹿目圆将餐盘收拾到厨房，洗净放进消毒柜。
脚下是柔软的羊毛毯，如此细心又时尚的前辈，居然连厨房也铺着，不会是为了……
鹿目圆感觉脸又烧了起来。
“圆，准备走了。”晓美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清晨的阳光并不强烈，从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照进来，眼前的人身后似乎张开了圣洁的翅膀。
“小焰好像天使啊。”鹿目圆脱口而出。
“是恶魔呢。”晓美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