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十 • 旧地 】

“什么？”勇音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老妇，每个音节中都透着不可置信。

“嗯？”老妇被对方这个反映也弄得一愣，不过想想朋友死了也算是件大事，这样一盘算便在心中原谅了对方的行为。

“他…死了？”勇音简直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是啊。”老妇点头，好像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人都拖走好久了啊。”

“可是……这……那么，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勇音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凝神问。

“这个不知道。”老妇摇头。“只知道那个人三天之前就被拉走了，如果你是他朋友的话可以去问问其他人啊。”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谢谢。”勇音想了一下之后点头。

木原勋去世这件事情虽然非常突然，但对勇音来说并不是无法挽回。她大可以去问他本人…只不过要换个地方。

“孩子你是在玩最近很流行的角色扮演吗还是？”大妈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人的武士服。

勇音这才想起她身上穿的还是死霸装，于是赶紧披上长袍。

“嗯…不是。”说起来也有些好笑，她的年龄已经比对面这位老妇大上不知多少轮了，然而在现世却还是被对方叫做“孩子”。勇音轻轻摇头，否认了对方的想法。

“那么……”老妇还想开口问下去。

“那个，非常抱歉……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先离开了…去找别人问一问。”勇音赶紧开口，虽然常年在尸魂界但她也知道一旦和现世的这种年纪的女人搭上话，恐怕半个小时之内都很难走开。

虽然打断对话有些不礼貌，但这的确很有必要。

“哦…”老妇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还没等说出就被打断，看着对面年轻人柔柔的笑脸又不好抱怨于是只好默默将话语收回，也挤出微笑。“好的，那快去吧。”

“多谢您的提醒。”勇音点头之后将长袍的帽子也戴上，匆匆离开。

黑袍的余角被风吹起些许，那道消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老妇目送眼前这位年轻人离开之后摇头。

明明就是cosplay那种东西……生活里谁会穿那种长袍啊。哎现在的年轻人。

勇音走出了那栋建筑，感受到外面的微风，她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木原勋就这样去世了？就在这几天里……毫无预兆地去世了？

她现在必须确认一下木原勋的死法。不是普通人类所关注的那种死法，她必须弄清的是木原勋终究是为虚所食还是自然死亡。

如果是前者……便不太妙了。如果真的为虚所食，灵子消散，她纵是费尽力气也无法改最终的结果。

但如果是自然死亡，那么木原勋此刻应该已经身在尸魂界。

尸魂界……当下，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勇音这样想着，垂眼。过去还有他们维持着流魂街秩序的安定，然而至今，排名靠后的区域自不必说，就连之前治安相当不错的区域秩序应该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吧。

所以，现在首要的应该弄清……

“死了？”

卯之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也写着震惊。

“是的，我去的时候听到他的邻居这样说。”勇音一边脱下长袍一边轻声说。

“那么，是因为什么原因？”卯之花凝神问。

“表面说是猝死……”勇音的声音也沉下来。“不过，在这个时间点这种说法实在……太过巧合。”

“的确如此。”卯之花点头，刚好在这种时间点猝死，如果说与最近的一切毫无关联恐怕不太可能。

“卯之花队长，我打算找个机会去尸魂界看看。”勇音抬手将长袍搭在衣架，回身用清澈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好。”意料之外地，卯之花很快便应下。

这使勇音怔了一下，毕竟现在尸魂界的情况很乱，她原以为她的队长会提出反对意见……

似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卯之花自然地露出微笑。

“之前勇音提出的建议已经和其他几位队长交流过了，似乎不止勇音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呢。”

“所以…？”不止她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吗？勇音有些惊讶。

“所以我们打算最近便赶往尸魂界流魂街寻找有灵力的人。”卯之花轻声说。“届时如勇音所说，我们会提供白打，然后由现世的队长统一进行训练。”

“可是，如果真的要那么做的话……我们有场地吗？”勇音考虑到了非常现实的问题。

“我们会在现世寻找巨大的空地，制造结界来保证安全。”卯之花柔声解释。“至于住处的问题，应该很好解决。”

“……这样啊。”勇音想了一下，似乎真的行得通。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觉有些兴奋。照这么说的话几乎相当于护庭十三队的重建工作已经开始。在过去，也是先在流魂街挑选有灵力之人，进入真央灵术院进行学习与修炼之后再进入护庭十三队。

流魂街人员基数相当大，想找到灵力高强之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现在真央灵术院已经被毁，但如果是由队长或者副队长亲手教导搞不好效果会比真央灵术院学习那些枯燥的理论知识更好。

“所以我们大概近期就会赶到流魂街进行选人，勇音到时候一起去便好。”卯之花说。

“是，我明白了。”勇音点头，如果这样的话的确是再好不过。

他们现在有了可以隐藏灵压的长袍，并且找到了涅茧利，在两边打开穿界门已经不是难事。

到了流魂街只要静下心感受便可以很快发现周围灵力稍强的人，搜寻工作可以说是非常容易的。

正在勇音思考起白打的数量会不会够用时，卯之花微微低头饮茶。

她的副官就这样回来了。

之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都未曾被改变。做为死神，对方习得了卍解，能力几乎已经达到了正常的队长级。

的确是令人欣喜的成长。

经历了这许多的磨难之后，性格比过去更加坚韧，处理事情的能力也有所提升。

卯之花静静看着她副官的身影，她不知道她此刻是有着怎样的表情，大概是带着笑意的吧。

那个吻之后，她们非常默契地没有提过其他。一切似乎都同过去一样，唯有在某些时候细节的举动上可以看出，她们的关系比过去更加亲密。

在旁人看来，她们可能仅仅是普通正副队长的关系，然而卯之花知道她们之间早已不仅仅是那样。

虽然不是，但却没有更多。大概，这样便好吧。

两人之间的相处只要舒服便好，既然现状安然，又何苦拘泥于形式？

的确，人不可能完全敛起欲望生存。只是，在对方身上所得到的温暖，已经比心底之所求还要更多。

“说起来，勇音的卍解的修炼进行得怎么样了？”

片刻后，两人一同着手准备起晚餐，卯之花轻声问。

“还好吧，理论来说是会有提升的但是没有机会试。毕竟…卍解练习的场地……”勇音有些尴尬地说。

的确，她早就知道卍解的威力巨大，但当她使用时她才真的感受到那股力量是多么不可思议。而且，她也没想到她的卍解竟然是能够操控天气的类型。凝结空气中的水汽聚集成云，操控云层的密度并且进行攻击。

即便是在虚圈那种干旱的地方都能有那种效果……如果是在现世或者尸魂界威力会比那时还厉害吧。

如果是阴天干脆连聚集都不用…直接操控更加省力。

虽然是很好的卍解，一切都很超乎她的想象……但，以当下这种状况似乎无法进行练习。

“可以理解。”卯之花听完笑笑，的确，对方的卍解范围太大，即便是用结界也无法奖全部的灵压笼罩。

“其实真的想在现世试一下……”勇音叹气，发自内心地说。“在虚圈那时好干燥啊，应该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卍解是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刚刚开始使用的话还是隔段时间再进行尝试吧。”卯之花宠溺地说。尽管她很理解对方的心情，就连她也很好奇在现世的情况下对方卍解的能力。

“是。”勇音应下，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

“说起来……”卯之花语气中突然添了一丝戏虐。

“嗯？”勇音疑惑地抬头。

“冻云是很可靠的斩魄刀呢。”卯之花微笑着说。

“噗——”

精神世界里冻云水喝一半，听到这个话语心下一惊结果到口的水全喷了出去。神色惊恐地看着头顶，英俊的面庞上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红晕。

“嗯…的确。”

勇音想了一下，没有否认。虽然冻云之前一直没有给她力量，但那是因为她一直在逃避答案，在那种情况下就算对方想要帮她也没有办法。

想完之后，勇音突然沉默。

“对、对了……”缓缓回过头，脸上写着的是无法言说的震惊与恐惧。

“怎么了？”卯之花看着对方这个反映问。

“卯、卯之花队长你与冻云…？”勇音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

“嗯，没错没错，见过了。”

精神世界里冻云已经把刚才洒了的水擦干净，老神在在地又喝了一杯。

“你有没有说什么？”勇音刷地出现在对方面前，脸色苍白。“呃……我是说，说‘别的什么’……”

“那要看你对这个范围的定义了。”冻云不紧不慢，英俊的面庞上写着戏虐。

“……你明明就明白我的意思…！”勇音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戏虐明明就是只在她队长脸上看过的……这两人究竟说了什么？

“好吧，如果你是你那时‘想吃她’这种事情的话……的确是说了。”冻云很快承认，其语气之自然好像他只是和卯之花讨论了天气。

勇音双手捂脸，她简直想找地缝钻进去。

“显然，见过。”卯之花微笑说。

“可是……不对……等等……”勇音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如果连之前那种行为都被对方知晓了的话……

“怎么了？”卯之花眼中戏虐更深，虽然已经知晓了一切，完全明白对方的这种惊恐是因何而起，却还是故意问。

勇音默默侧过头，她完全无法与那双眼睛注视。的确，说吻也吻过了……该坦露的心迹也坦露过了…但成为虚的时候想吃了对方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怪异了啊！

“那个……卯之花队长，我那时真的不是想……”

“嗯？”

“……真的不是想……吃你。”勇音简直要把脸埋在手底下那堆菜里，头也不敢抬地喃喃说。

“我明白。”卯之花看着对方有趣的反应，轻笑之后侧过头说。其实，做为虚有进食的需求这也没什么，如果是虎彻勇音，她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包括后来，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恢复死神的身份时也是已经决定将对方救回。

“……”勇音又想起来在虚圈那时她喝对方的血的场景。虽然说是不想吃但那时她的确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取得了无上的满足。

“勇音不必再想这些了。”卯之花温柔地宽慰。

“……嗯。”勇音低头，轻声应。

厨房里保持了片刻的沉默。

卯之花抬起头，用温柔的眉眼看着对方的侧脸。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开口。

“怎么还是很阴郁？”

“因……”勇音刚想回答。

“难道勇音还是觉得不舒服么？”卯之花戏虐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微笑轻声说。“还是说，再吻一下就会好了？”

话音落下，勇音完完全全地怔住，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三秒后，反映过来，刷地一下脸红。

原本是完完全全的玩笑话。

然而话一出口，看到对方怔住的瞬间，卯之花的神色也凝了片刻。

是啊，原本是玩笑话。

两人全部停下了动作，相互对视着。暖色灯光下，面庞与目光都比平时更加柔和。

卯之花看着虎彻勇音，从额前的银色碎发到高挺的鼻梁，从白皙细腻的皮肤到那片淡红色的唇。

虎彻勇音也凝视着她的队长，暖光的光晕在丝柔的黑发上流转，深静的眼眸也是异常诱人，对方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有关对方一切的美好，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两人对视了许久，许久，谁也没有说话，然而身体却在不停靠近。

一个轻柔的吻再次落下，相互探寻，细腻而湿润。

“现在好了？”分开之后，卯之花微笑着问

勇音看到对方眼里含着的淡淡的光点，忍不住脸红，回过头看着手下的青菜。

“嗯……”

她都知道她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大概像蚊子哼哼。

“……好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