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woui003woui 于 2014-12-7 17:53 编辑

【第三章】 西国の雾雨

稍稍梦到了孩童时的事情。

已有半年多未归的师傅，那次带回来了一个孩子，看年纪只比他稍小，拥有一头和师傅一样灿烂的金色长发，他一度以为那是师傅在外面的私生子。

师傅说他们两个要开始在一起生活了，那个时候，他还为拥有了玩伴而感到开心，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那个孩子让人生厌。

态度傲慢，出言不逊，行事乖张，任性妄为···

那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

博丽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舒服的床褥上，身上只盖着一件很薄的披衣，即使是这样，他也热出了一身汗，衣服黏在皮肤上非常的不舒服。用力撑起身体，整个人坐了起来，稍稍侧头一看，师父送给自己的那把打刀，就放在床褥边上。屋子里很安静，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应该是点了熏香的缘故，很好闻，不远处的窗户外，隐隐能听到小贩走卒叫卖吆喝的声音传进来。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个动作惊动了屋敷里另一个人。

“哦，你终于醒了···”仅仅听声音就能感觉到那人透出的疲倦感。

朝声音传过来的那边看了过去，雾雨随意扎着头发，身上穿了一件白色仙鹤纹小袖，外面披着小纹羽织，她家的家纹依旧是衣服上最显眼的标识，端坐在矮桌前专注的写着什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还打了一个哈欠。肘边摆放着一个挺大的食盒，闻着香气应该有不少吃的，说话间空出手将食盒盖子打开，放下毛笔端着食盒走到了博丽的身边坐下，食盒放到了博丽的床褥边上。

“稠米粥和一些你喜欢吃的菜，不够的话叫下面的人再给你送上来···”

很少有人知道，闻名天下的博丽流剑术继承人，不单单要融会贯通博丽兵法（剑术），还要熟读军法典籍，娴熟弓术马术，可以说是以最严格的方式来培养一个武道大师，他的弓术已经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了教导他的师傅了，因此能很清楚的看到，雾雨眼中甚少出现的大量血丝，她一熬夜就会这样，一对眼睛看起来红通通的。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么？”

试着挪了挪屁股，但是这个动作似乎牵动了什么，心口一阵刺痛传达到四肢，伸手一摸，透过衣服却感觉到了一个被缝上的伤口，没用绷带缠着，但是昨晚之前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伤···带着疑问，抬头朝雾雨看过去。

“抱歉，我不得不那么做，要不然你···你，昨晚就死在木曾川边上了···”雾雨摊了摊手，随后又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很困倦。

“昨晚···”

“是我失策了···”没让博丽疑惑很久，雾雨还是跟他解释起来，而且是很诚恳的先跟他道了个歉，“自古以来木曾川附近不知发生过多少场合战，昨···昨天晚上让那个样子的你在河边休息，结果那些渴望被超度的亡魂从四面八方···唉~你真该看看那个时候的场景···你们这些神子超度灵魂，用的可是自己的生命力啊···你想超度它们我可不管···”说完，肩膀一耸摊开双手。

“那我这伤···”

“你知道否天的作用吧，你这伤就是这么来的。”雾雨翻了个白眼，哈欠持续不断，然后站了起来，揉着眼睛说道，“你醒来了就好，各种意义上累死我了，我先去睡一会。”说完，也不等博丽继续当好学生问问题，拉开纸门出去，然后关上纸门，门外面传进来她的声音，“另外有事的话可以找这家店的老板，答应给你的金判跟你的换洗衣服放在一起。”接着就听到“dongdongodng”远去的脚步声，没有雾雨以往轻快有力的感觉，缓慢而沉重。

否天···

那把刀给博丽的感觉很难受，孩童时听雾雨说过，这是她家的家传宝刀，只会交给家督或者家督继承人。

否天用超过万年的御神木制成，刀里封印着的皆是古时为祸一方的大妖怪的魂魄，只是其泄露出的一点点妖气，就足以让现世九成以上的妖怪不敢越雷池一步，伤害持有否天的人，名字取自“否定上天”，听名字就能感觉到不详之意，是货真价实的妖刀。虽然通体都是木质，但那溢出的可怕妖气，让它单凭木刃就可伤人，而且用平凡的手段医治不会愈合，必须要法力高深之人驱逐伤口的妖气才可。

昨天晚上，应该是雾雨解开了否天其中一层的封印，将聚集在自己心口处的亡魂尽数吞噬进了否天里，她没有想过要伤到自己，但是却低估了否天泄露出的妖气的可怕，自己如果不是神子，被神国庇佑着，心口处这个伤口也不会愈合···

“···”

身体没有大碍，能蹦能跳的，腹中却是饥饿不已，雾雨放在这的食盒里的食物不少，粥虽然清淡但是很稠，用的还是明国的烹饪手法，搭配上烤鳗鱼，鲷鱼刺身，蒸蛋，以及一碟淋上酱汁的蒸茄子，一碟腌制好的酢（cu）菜，和一碗味噌汤，雾雨很清楚他的食量。

扣扣~

刚好是他吃完饭之后，纸门被人轻轻敲响，随之一个声音传进来。

“博丽殿下，我能进来么。”

“嗯，可以。”

纸门被轻轻拉开，门外有两个人，一个看上去年过不惑的中年男子，月带头梳着二折髻，另一个是十多岁的年轻侍者，侍者手里用木盘托着一杯茶和一碟糕点，两人半跪在在门口颔首行礼，然后才走进屋子里。

“在下井之口川右卫门，若殿（注一）近些日子多亏阁下照顾了。”侍者一言不发的将端着的盘子放在身边，跪坐在中年男子身后，随着自称川右卫门的男人，两人朝博丽伏跪而下。

“若殿？”相比这个男人整齐的服饰和周全的礼数，博丽现在的样子就显得非常失礼了，只穿着一件深蓝色小袖，床褥上的披衣被踢在一边，因为肚子饿得厉害，就在褥子上吃起东西来，好在吃相还算雅观，没出现食物洒出来的状况，只是刚刚吃完，没来得及收拾，碗筷一片狼藉。

“是森罗殿下。”川右卫门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非常恭谨，但也很虚伪。

这个男人心怀不轨，博丽的直觉这么告诉他。

“是这样啊···”

他所说的人是雾雨，雾雨的全名是雾雨森罗，幼名雪千代，通称森罗姬。

真要论起她家的家世，那的确是名门中的名门，乃是当年开创武家之世的平相国清盛公之子，小松内府平重盛的后裔，流淌的是伊势平氏嫡流栋梁之血。原本在当年源平合战之后，平家嫡流被源赖朝几乎屠戮干净，但是她的先祖却以重金资助源赖朝建立镰仓幕府，因而逃过一劫，但也被流放到九州之地，勒令改姓雾雨，要求放弃通字“盛”，以“罗”字作为家族通字，现在的当主是第二十八代的雾雨范罗。

范罗大叔和师傅是旧识，也是唯一一个雾雨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的人，此外雾雨她还有个弟弟，名叫雾雨唯罗，小她五岁。

姐弟俩都属于纤细俊雅的类型，实在不像看上去是个土匪头子的范罗大叔的孩子。

“若殿入睡前，曾吩咐在下这个时间来，这是若殿为殿下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川右卫门朝身边的侍者一伸手，那个侍者就会意的将木盘上的茶水和装有点心的碟子放到了博丽的身前，“殿下换洗的衣物等下我会送过来，还有若殿交予博丽神社的钱财也会一同带过来的。”

“···嗯，多谢了。”这个男人虽然眼睛里闪烁着博丽所不喜欢的虚伪，但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动作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不舒服。

“殿下不必客气，这几天最辛苦的还是若殿，殿下要感谢的话，还是去感谢若殿。”川右卫门回答虽然爽朗，但提到雾雨时不经意间显露出一丝担忧，这一丝担忧，却是发自真心。

“这···几天？”博丽为人虽然有些迟钝，但并不代表他不聪明。

“是的，到现在有六天了。”川右卫门回话道，“五天前的凌晨若殿带着受伤昏迷的殿下您来到此处，还跟着两个天狗，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那两个天狗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不过若殿之后便寸步不离的在殿下身边照顾，我等虽然规劝，让若殿去休息一番，但若殿怎么也不肯···好在，现在殿下醒来，我等还真是松了一口气啊···要是让主公（O-YA-KA-TA-SA-MA）知道我等没有照顾好若殿···唉~我等也只有切腹谢罪了···”一边说着还止不住的摇头叹息，说到雾雨的父亲，川右卫门更是畏惧得很，额头上都出了不少虚汗。

“你说···她已经五个晚上没有···”博丽的眼睛慢慢睁大。

“是的。”

川右卫门话刚一落音，博丽就腾地站起了身子，径直往门口走了过去，这个动作不止吓到了川右卫门，连他身后的那个小厮都浑身一怔。

“哎哎哎！神子殿下！神子殿下！若殿才刚刚睡下，还请不要···”见到博丽这一副要找雾雨兴师问罪的样子，川右卫门很没有形象的死命扯住了博丽的衣角，紧接着整个人都扒在了博丽的腿上，嘴巴不停的说着。

“······”好在川右卫门说得有理有据，博丽脑子冷静下来，又坐回刚才的位置，眉头紧锁，内心所想不言而喻。

“呵呵，殿下和若殿自小一同长大，感情之深，实在是让我等汗颜啊···”川右卫门干巴巴的笑了笑，从衣服里掏出一条手绢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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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若殿，就是少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