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woui003woui 于 2014-12-7 17:52 编辑

【第四章】 井口の夜晚

雾雨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楼下的，街上的。

那是入夜之后才会响起的声音。

让她有些烦闷的声音。

揉着阵阵发疼的脑袋，磨磨蹭蹭的从被褥里起来，抬眼看了看屋内，蜡烛已经点上，再看了看窗户，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看来她睡眠的时间挺长的。

和外面的喧闹比起来，她的屋子里静悄悄的，腹部虽然传过来饥饿的感觉，但雾雨却没有想要吃东西的欲望，头发也没有束，任它披在肩上，反正也不是很长，在外面披了一件御寒的羽织，从屋内寻到了两瓶酒，拎着到了窗边，一边看着外面的街景，一边慢慢的喝着。

酒是奈良的僧坊酒，自室町幕府建立起就是闻名诸国的名酒，在这个町镇，也只有她一个人能享受到。

“这些和尚，要是老老实实待在寺庙里酿酒，哪会来这么多麻烦···”

摇了摇杯盏中清澈的酒液，想到了过往发生的一些事情，雾雨扯了扯嘴角，双眼微眯，她的酒量不是很好，或者说她的体质不适合喝酒，很容易醉，但偏偏她是个爱酒之人，只是这方面很能克制。

外面的街道随着夜晚的到来逐渐人声鼎沸，街边屋子的二楼原本紧闭的窗户纷纷打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游女们，或是如她一般倚在窗边，或是朝着街道上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的武士以及商户卖笑，今晚大抵又是一个让人无法安眠的夜吧。看着下面街上川流不息的的人群，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雾雨叹了一口气，她那五天五夜不睡觉，可不仅仅是因为照顾隔壁那个呆瓜。

“经常叹气，好运，可是会悄悄溜走的哦。”耳边突然响起女子轻声的呢喃，明明感觉就在耳边，甚至连她带着温热气息的呼吸也能感觉得到，但却有种她离自己远到看不见的错觉。回过头，自己的床褥边上，不知何时已经端坐着一个···“人”。

雾雨的瞳孔微微一缩，将手中的酒瓶酒盏稳稳放在了窗边，把披着的羽织扯下叠好，冲着那边出现的“人”，拜伏而下。

“母亲大人。”

“呵呵呵呵~难得过来一次，却见到你这幅样子，倒也不虚此行了。”那个被雾雨如此郑重以礼待之的“人”展开手中的扇子，遮挡住颜面轻笑着，和雾雨相同颜色的金色长发，眼睛却是深邃的紫色，已说明她乃非人。

“母亲大人说笑了，在下···”

“好了你这孩子，我们之间也不用这些虚礼。”见到雾雨还想说些什么，那个“人”摆了摆手，这样打断别人说话是非常无礼的，即使雾雨称呼她为“母亲大人”。

“礼不可废。”雾雨缓缓抬起头，在面见长辈时决不可突兀，即使抬起了头，雾雨的眼睛也只是看着那个“人”的鼻尖，“我平家，可不是源氏那些罔顾道德伦理的反贼。”

咔~那个“人”手中的扇子合上，温和的笑意展露了出来，到：“那么，你有人选了么？”

“尾张，织田信长。”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衣袖轻摆，那个“人”直起身，手托着扇子前伸挑起了雾雨的下巴，“我认为，骏河的松平元康，更有这个希望。”

“除非今川义元暴毙，后继者无力。”赶紧说完这一句话，雾雨下巴一让，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扇子，然后再一次伏跪而下。

那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很快的掩饰了下去，声音不复方才轻快，稍稍低沉了下去，“说的也是呢，不管这个天下未来如何，我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在下明白。”

抬起头，眼前的“人”已经不在了，只在空气中残留着一些她曾经在此的余温。

“恭送母亲大人。”

即便如此，雾雨还是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便站起了身，捋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回到了窗户边上。只是，比起方才，心却因为那个“人”的话有些乱了，一伸手，却不小心把窗户边的酒瓶碰了下去，跌向了窗外，只一会，楼下就传来酒品碎裂的声音。

探出头，三个武士装扮的人围着碎裂的酒瓶正往上边看。

当看到雾雨的时候，那三个武士其中之一不由得吹了个哨。

“哟~那边的姑娘~这个时候了都没找到看得上眼的么~”声音轻浮，带着明显的醉意。

雾雨的眉头微微一挑，慢慢的倚靠在了窗户边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朝楼下那三个武士举起窗边的酒盏，酒水在橙黄的灯火之中漾动，贴近唇边一饮而尽。

“那可真是太巧了，几位大人···就是我要找的呢。”把平日里说话用以伪装的沙哑感掩盖住，雾雨的声音像是没有睡醒的人，迷蒙之中略带渴望，足以引起下面那三个人最本能的反应。

下面的三个人方才还有醉醺醺的感觉，但是此刻，却是两眼发直，互相推搡着，一脸潮红的走进了雾雨所在的这一栋屋敷。

川右卫门隐藏在此地所开的屋敷，主要就是探听斋藤家的动向，白天，前街的铺面打开，一边是杂货，一边是酒肆，晚上，后街的这边打开，丰富武士和商户们的夜生活，情报来源自然是这些每天夜里来光顾的武士，甚至，有一次斋藤家的少主也来光顾过。

“外面候着的人是谁？”

而这时，雾雨回过头，冲着房间门口轻呼一声。

“回若殿，我是井之口利太。”

“开门。”

纸拉门被拉开，一个人俯首跪在外面，说完这句话之后才抬起头来，他是川右卫门的近侍。

“在楼下找一间干净的隔间，我要招待刚才进来的三个人。”带着利太捉摸不透的笑容， “另外···嗯~” 雾雨轻轻的晃着手里的酒瓶，“帮我找一身···下面那些姑娘穿的衣服来。”

“额？···是、是！”那个有些莫名其妙的笑容让利太没来由的惊出一身冷汗来，没有多问，再次俯首之后，赶上纸拉门匆匆忙忙的走了。

“嗯，今天晚上···该怎么玩呢···”

走到了屋内放置刀架的地方，将挂在上面的否天拿了起来，雾雨轻抚着刀鞘，真像是醉了一般，喃喃自语着。

“你也很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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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触碰到自己手臂的的一瞬间，博丽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胳膊微微一挣，博丽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酒，但是整个人微不可查的挪开了距离。

“殿下，是小女的服务不周么？”

身旁的女子略带不安的问道，俯下身，博丽甚至能看到她的手在颤抖，因为害怕。

“怎么了？神子殿下。”坐在对面的川右卫门有些担心的看了过来。

“不，倒不是···”

博丽的眉头微皱，然后将手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但是紧随着，就看到那个递过酒来的女子，略带幽怨的看着他，博丽别过视线，心里却是思绪不断。

川右卫门是傍晚找上他的，说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商量，博丽也不疑有他，换了身衣服就跟他下楼过来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情。

神子不得私自破身婚娶。

川右卫门今天所表现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不知轻重的人，而且知道他的出身，并且现在跟雾雨在同行游历，现在为何这个表现，他实在是想不透，但是那眼睛中不怀好意，博丽已经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了。

“神子是否担心这里的姑娘不洁？”川右卫门似乎自认为找到了博丽此刻拒绝的理由，赶忙凑近了身子，“神子殿下大可放心，这里的女子都是完璧之身，专门为了像神子殿下这样的大人物准备的，神子殿下可放心享用···”一边说着，一边将他边上坐着的姑娘推了过来，这个姑娘也是明白事理的人，顺势就倒在了博丽身上，紧紧的贴着他的胳膊。

咚！——

手中的酒盏重重的扣在身前的矮桌上，川右卫门的话戛然而止，愕然的看着博丽，额头还出现了点点汗珠。博丽抬起头，看着一屋子莺莺燕燕，告罪道：“失礼了，在下身体不适，就此告辞。”胳膊稍稍一推，贴上来的女子被推开，然后起身，绕开缠在身边的几个女子，径直走出了这个隔间，纸拉门重重的被他关上。

“真是···不知所谓···”

出了门，博丽就长长的输出一口气，脚下是一点也不慢的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

扯了扯身上的的衣服，博丽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这边上的隔间虽然隔音效果还不错，但还是不时传出来各种让人想入非非的杂音，这让博丽的眉头皱的更紧，“你怎么，还没有醒过来···”这种情况，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某个人一直以来周到的安排。

雾雨睡了有一个白天了，期间有很多次博丽都想过去找她，但是想到她守了自己五天五夜，还是忍了下来。

去看看她吧。

脑海里转过这个念头，不过一抬头，却看见一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男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左摇右晃的走进一个靠里面的隔间，博丽的眼神微微一变。

妖气。

那个男人身上弥漫着食人妖怪的气息，而且在最近一两天至少吃了十个人，身上缠绕着那些冤死的亡者的怨念，浓郁得将他整个人都染黑了。

脚尖一转，沿着那个男人的路途，博丽走到了隔间的门口，抬手想要拉开纸门，但是手还没有碰到拉口，就被一层结界挡住了。结界上黑红色的妖气撞在他的指尖，却被他周身充斥的神国气息瞬间淹没。

八百万神明所选中的人，不允许任何宵小亵渎。

“否天的妖气。”

博丽一脉传承最重要的，是结界术，博丽扬起下巴看着眼前的纸门，在他的眼中，这个纸门被一层闪烁着红光的妖气织网封锁，与其说是阻止外面的人进去，倒不如说是阻止里面的人出来。而且布置这个结界的妖气，是博丽所熟知的否天刀的妖气。

“狩猎么。”

似乎是印证了他说的话，门上的结界很快就消除了，他拉开纸门，看到了的是坐在血泊之中悠然自得饮着酒的雾雨。

屋内躺倒了三个“人”，他们已经显露出了一部分妖怪的特征，额头的尖角，身上的鳞片，锋利的指甲，可惜这些在否天刀的面前就如一张薄纸，此刻，他们三个的灵魂已经成为否天的美餐。

“这次太不注意了。”看着雾雨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博丽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