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寥落

历然远远看着，沉默

他不懂钢琴

然而此时看到景止用一根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出断续的音节，每一个音在空气里轻轻的响一下，然后蒸发掉

才明白，原来哀伤是这样子不能成篇，孤单寥落的断章

突然想起夜来和景止在一起的模样

听到夜来说一句“饱了，吃不下了”，景止顺手就把碗接过去吃；听到景止说，天冷，然后随手脱了外套，披在夜来身上；看到她们去买手链，景止自然的把糖一剥，塞到旁边的人嘴里。。。。。

看到了，心底空荡荡的

原来不过是这样繁琐的温暖。没有其他大起大落的心绪

原来他也曾经……曾经有过这样的曾经

原来世间最无法被人忍受的悲剧和辛苦，是本来可以得到，却终因种种错过。

就差那么一点点——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渐飞渐远渐湮灭。

良久，历然转身离开

哽咽在胸间的强烈的感情，不允许他摆出舍己为人的姿态

做不到帮你，就只能远远离开

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回家

已经躲了整整一个星期，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回去。

这样想着的景止，伸手在口袋里捏了下钥匙。

闭着眼睛都熟悉的形状。

那时她还不习惯有人在家等她，她迟归，就看见夜来抱着胳膊在大门口等她。两厢对视，尴尬的不能说话。

后来她给夜来配了钥匙，晚上递过去，夜来眉眼弯弯的伸手接了，又缠着她把自己那把钥匙拿出来，缠上很大个笑脸钥匙扣，两个手指捏着，放到她口袋里。

后来她习惯了，再也不能不回去。

咔哒开门。

然后愣住。

冲口喊，小夜！

空荡荡的一声响，在空气里撞来撞去，一遍遍重复，然后寂静。

她不在了。

连存在一切的痕迹，都消失的彻底。

“咔哒”一声，钥匙掉落在地上。

景止下意识伸手去抓，恍惚看见夜来，宜嗔宜喜，在一屋阳光里渐渐远去，伸手也抓不到。

一个人屋子真大，空荡荡的，四处都有风漏进来。

夜来不在的日子，景止一个人吃饭，汤匙碰到碗的声音都触目惊心的响。

夜来不在的日子，景止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只是脾气控制不住，会说：“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这个案子怎么做下去？”

最后干脆一甩手不干了。

异常到老板亲自跑过来看自己的心腹爱将到底有没有事。

三言两语打发了，景止揉揉脸，去到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冰冷明亮

突然重重一拳砸下去

极恨极爱，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辞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