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四 . 夜的独白 】

“你说的竟然是真的……”绿川环姬一边切牛排一边喃喃开口。

四人终于坐在楼下用餐，其中卯之花烈绿川环姬虎彻勇音三人都洗了澡，然后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衬衫。

“我说了我买了很多的白衬衫啊……”勇音露出无辜的表情。

“我开始还以为你在开玩笑。”绿川环姬如实将心中想法说出，的确，直到真的看到对方衣柜之前她都认为没人会真的把一个样式的衣服买很多。

事实证明，她错了。虎彻勇音的衣柜里上衣90%都是各种样式的……白衬衫。剩下10%是她和卯之花一起陪对方买的其余样式的衣服。

“这几天挑个时间再去商场买一些其他样式的衣服好了。”卯之花微笑看着对方。

“是，好的……”这样正合心意，勇音赶紧点头。

“不过烈穿白衬衫还挺好看的。”绿川环姬上下打量了旁边的人。

虎彻勇音的衬衫穿在卯之花烈的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这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当然，是比较好的特殊的感觉。

她想了半天，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该怎么形容比较准确。半天之后终于眼前一亮。

就是那种偷穿男朋友衣服的感觉。

想到这她噗嗤一下笑出声。

“在笑什么？”卯之花烈实在太了解绿川环姬，看到这个笑容她就觉得没什么好事，于是微微眯了眼问。

“没什么，没什么……”绿川环姬一边笑一边摆手，最后直接趴到桌子上。

她完全忘记了其实她当下给人的也是那种感觉。

“……”五十岚那歧看着对面三个人，他想起刚上楼时眼前的景象。

人间炼狱，惨不忍睹，无法形容。他甚至非常担心虎彻勇音今晚还有没有地方住。

然而，对面三人现在谈笑风生，好像一切都从未发生，每个人眉眼里充斥的都是温柔。

“想到了什么啊？”勇音看到绿川环姬笑成这样，虽然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但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佛曰不可说…”绿川环姬看了卯之花一眼之后又回头笑到捶地。

“还是不要问了，不然不一定会问出什么。”卯之花看了对方这个反应之后做出了非常理智的反应。

“……嗯。”勇音点头。

“说起来，虎彻小姐竟然能在念书期间开一间这种水平的咖啡厅，真的很厉害。”五十岚那歧由衷地感慨，毕竟她不知道对方其实是死神而且说是学生其实也只是挂名这件事。

“谢谢。”勇音友好地笑了笑之后点头。“不过，其实很少去学校那边，生活几乎是跟其他人脱节的。”

“这样啊。”五十岚点头，的确他没有在学校见过这个人。

“过几天学园祭勇音有没有什么想法？”卯之花微笑看向对方。

“想吃小吃。”勇音认真地思考之后给出了完全没有抱负的回答。

“同感。”五十岚那歧露出相见恨晚的表情之后点头。

“五十岚先生到时候请负责维持现场的秩序。”卯之花微笑着一句话将五十岚那歧打回原形。

“……”勇音突然有预感到时候现场的所有事情恐怕又要全部交给五十岚那歧，而卯之花……

有……可能……会……陪她？

“话说这雨没有要停的架势。”绿川环姬看了一眼外面。

“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开车载你们回去。”勇音说。“环姬有急事？”

“不，没有……而且那样太麻烦了。”绿川环姬摇头。

“当然…如果不嫌弃的话在这里住下也可以。二楼有客房。”勇音说完之后下意识看了一眼卯之花。

“那个，我晚上还有点事所以等一下可能要离开……”五十岚那歧露出抱歉的笑容。“不过，不用送就……”

“没关系，我送你回去吧。”勇音说完认真地凝视了对方。

虽然卯之花也准备回去但被勇音拦下了，原因是绿川环姬和五十岚那歧的家在一路而卯之花家在另一个方向。

至于勇音是如何拦下……

“这么不希望我送你回去吗？”勇音鼓起勇气，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用微微有些难过的语气问。

卯之花被弄得沉默，最终露出无可奈可的表情。

所以，几分钟后，只有虎彻勇音、绿川环姬以及五十岚那歧三人走出了咖啡厅。

绿川环姬家离的比较近，所以没多久之后车上就只剩下虎彻勇音和五十岚那歧两人。

雨滴打在玻璃发出的细微声响被柔和的音乐声盖过，勇音看了窗外的霓虹，又透过后视镜观察了五十岚那歧的表情。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毕竟，这是难得的她与这个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他们只是初次见面，但今后的联系应该不会少。

“今天实在很感谢你。”

结果，没等她开口，反倒是五十岚那歧先打破了静谧。

“没什么。”虎彻勇音微笑说。

“经常听卯之花会长提起你，如今终于见到了，真是幸会。”五十岚那歧继续用友好的语气说下去。

勇音敏感地注意到对方提起了卯之花烈。虽然这种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她并不觉得反感，甚至还感到庆幸。

因为她想谈的，也是有关那个人。

“我也听烈提起过您。”她为了试探对方撒了个谎。

明明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卯之花一次都没有提过五十岚拿起，直到今天下午她才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真的吗？”五十岚那歧的声音里增添了一丝期待与欣喜，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虎彻勇音捕捉到了。

“嗯。”勇音保持冷静，等着对方继续问下去。

“虽然有些失礼……但是…请问，她说了些什么？”果不其然，五十岚那歧顺着问了下去。

“说您是很不错的人，其余就没有了。那天我们偶然提到所以也没聊太多。”勇音轻声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样啊。”五十岚那歧点头。

“嗯……烈是很好的人。”话题既然展开就很容易继续，勇音顺着试探下去。

“是啊。”五十岚那歧点头。

“你对她也很好呢。”勇音深吸一口气之后直截了当地开口。“是在追求她吗？”

虽然能做到，但这种事情上她并不喜欢绕圈子。

五十岚那歧愣了一下，停顿了片刻。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他们只是初次见面，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正在追求卯之花？

“是啊。”既然被看了出来，便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他轻声承认。

虽然早就知道，但听见这个人亲口承认，勇音还是感到了深深的不舒服。

有一个瞬间她甚至后悔挑起这个谈话，想尽快终止。

“冒昧问一句，虎彻小姐是怎么看出来？”五十岚那歧忍不住好奇。

“眼神。”勇音此刻心烦意乱，并不想多说话，于是用两个字简洁明了地回答。

毕竟，她太了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也太了解人在什么时候才会出现那种眼神了。

“……”五十岚那歧突然觉得这个刚刚见面的人会不会是FBI出身。

车里的音乐换了两首之后，终于到了五十岚那歧的住处。

“实在非常感谢。”他再一次说。

“没关系。”勇音尽了最大的努力微笑着说。

五十岚那歧在打开车门的瞬间停顿住。

“怎么了？”勇音注意到这个情况之后疑惑地问。

“……那个……恕我冒昧，虎彻小姐和卯之花会长关系是很好的吧？”五十岚那歧沉吟许久之后鼓起勇气似的开口。

“……还好。”她很熟，她们并不很熟。不知为何勇音脑中冒出了这个答案。

“那么，在今后的时间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麻烦虎彻小姐……多加帮助吗？”五十岚那歧认真地说了下去。“我是说……有关卯之花会长的事情。”

勇音一怔。

她显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这要她如何回答？

帮助对方去追求卯之花烈，最后看他们成功地在一起吗？那她这些年所做的事情算什么？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说不，并且坦白她心中所想呢？

卯之花是人类，可她不是。

她也想很乐观地说封印十有八九是成功了这种话，但现实是，那个禁术并不成功，她现在依旧是死神。只要她释放灵力，随时都能回归到穿着死霸装的状态。

如果是这种身体，就无法呆在卯之花烈的身边，就连最基本的能陪伴一生的愿望都无法达成。如果是当下这种情况，她就必须离开。

毕竟如果一个人几十年都没有变化，还不被送去实验室进行研究，那简直是奇迹。死神的条例里也明确规定，不可以让那种事情发生，他们不该去打扰人类的生活。

而且……卯之花烈身为人类，该有身为人类的正常的平淡的生活。

她真的觉得，人类是最幸福的生物。不长不短的寿命，平静安定和美的一生。

虽然有方法，但她真的不希望卯之花烈恢复记忆。单从她的角度来讲就无法接受。

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连她自己的都全部清除。

她真的希望能够失去记忆，然后就这样陪伴在对方的身边做为人类的朋友直到最终的最终。

到那个时候，一切才能算真正的结束。而她的愿望也才真正地达成。

可是……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五十岚那歧准备忐忑地开口道歉的时候她才终于给出回应。

“……嗯，好。”她微微侧过头，生生从嗓子里逼出了两个有些模糊的音节。

“啊，天啊……非常感谢！”五十岚那歧松了一口气，欣喜的笑容渐渐地爬到了脸上。

“没关系。”勇音挤出一个微笑之后就假装调试音响，让银发遮住她的眼睛。“那么，时间不早了，我先离开了。请早点休息。”

“是，那么晚安了。”五十岚那歧点头。

勇音也点了头，之后升起玻璃，踩下油门离开那个小区。

她开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有些喘不上气，索性将车停在一旁。雨水哗哗地冲刷着玻璃，外面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一片斑驳。

觉得有些冷，于是关掉空调，整个身体伏在方向盘上之后将头埋在中间。

她大概需要静一静，音响开着，在放一首刚出不久的新曲。她那时只是觉得还不错，但在当下这首歌似乎瞬间就被蒙上了特殊的色彩。

《One》-Ed Sheeran

Tell me that you turned down the man

告诉我你没有牵起他的手

Who asked for your hand

那个想拉起你的手的人的手

'Cause you're waiting for me

因为你在等候着我

And I know, you're gonna be away a while

并且我也知道, 你将离开一段时光

But I've got no plans at all to leave

但我却没有到任何地方的计划

And would you take away my hopes and dreams and just stay with me?

我想知道,你是否会就这样带走我的希望和梦想, 并且就这样和我共度时光

All my senses come to life

我所有的感觉都涌了上来

While I'm stumbling home as drunk as I have ever been and I'll never leave again

当我在家里喝的醉到磕磕绊绊, 我就决定再也不会离开

'Cause you are the only one

因为你就是那个唯一

And all my friends have gone to find

我所有的朋友都已离去, 去寻找

Another place to let their hearts collide

去寻找那么一个可以让心灵碰撞的地方

Just promise me, you'll always be a friend

但只求你答应我, 我们还可以一直是朋友

'Cause you are the only one

因为你是那个唯一

I'm stumbling off drunk, getting myself lost

醉眼朦胧的我一次次被绊倒, 渐渐迷失自我

I am so gone, so tell me the way home

我已经迷失, 请你为我指出家的方向

I listen to sad songs, singing about love

我听着那些伤心的歌, 低声轻语着爱情

And where it goes wrong

但我不知道, 究竟哪里出现了状况

她听了很久，最终深吸一口气起身，再次将车发动。尽管她很想就这样在这呆上一晚，但是不能。

因为卯之花烈还在等她。

当车停在街角，她淋了一点雨走进咖啡厅，看到那个人的面庞时，本应是开心的时刻但心情却愈发复杂起来。

卯之花注意到对方回来之后起身。然而，还没有等她开口，虎彻勇音却率先发出了一个令她有些意想不到的请求。

“很晚了，今晚在这住下吧。你睡床，我睡沙发。”勇音百感交集地打量着对面的人，轻声说。

“勇音——”卯之花微微睁大了眼睛。

“今晚在这陪我吧。”目光变得沉重，虎彻勇音甚至无法控制她的语气。

听出对方语气里一丝恳求之后，卯之花重新打量了对方。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但那种感觉总有些不对。

明明走的时候还没有事情。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在这。”她轻声开口。“不过你要告诉我，怎么了？发生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勇音深吸一口气之后笑着摇头。“只不过觉得，时间很晚了，你回家不方便，而且明早还有课，住在这的话我们到时候一起过去就好了。”

卯之花沉吟片刻，最终决定不再多问。这些天以来的相处使她多少了解了对方的性格，如果真的是不愿说的事情，问了也没有任何作用。

“但你不要睡沙发。”她说。

夜晚。

灯已关掉，两人一同睡在咖啡厅二层虎彻勇音平时所住的床上。床是很大的双人床，空间足够。

虎彻勇音紧紧抱着枕头，背对着卯之花烈。

卯之花烈闭着眼，但许久之后都没有睡着。

压着柔软的枕头翻身之后看到那个人的背影，看到对方像小孩抱着娃娃一样紧紧抱着枕头。

虽然一动没动，但她知道对方也同样无法入睡。

“为什么抱着枕头？”她一再放轻声音之后开口。

虎彻勇音一动没动，也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看着对方这种小孩似的装睡的行为，卯之花轻笑着尖锐地指出。

“……马上就要睡着了。”勇音无奈地认输，叹气之后开口回身。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在对方面前她依旧都没有任何胜算。

“是吗？”借着月光，卯之花微笑打量着对方的面庞。“为什么抱着枕头？是一直有这个习惯吗？”

“没，今天刚刚发现的，这样抱着很舒服。”勇音如实承认，之后非常大方地把抱了半天的枕头递给对方。“不信你也抱抱看。”

卯之花有些惊讶地接过枕头，停顿了片刻之后没有按照对方说的“抱一下之后试试看”，而是直接轻轻放到了另一侧。

在虎彻勇音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自然而轻缓地将对方抱紧。

“据我所知，这样会更舒服。”她微微侧过头，眉眼间漾着令人心神迷醉的温柔。

“……有这个习惯吗？”看着那双眼睛，勇音觉得她简直上不来气。心脏砰砰地狂跳，而这个旋律大概已经被对方紧贴着的身体知晓。

“没。”卯之花微笑，

“今天刚刚发现。”

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直到怀中的人睡着，勇音就那样垂眼，静静看着。

整晚。

她知道，必须做下决定。

这样拖下去，对她们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

【TBC】

《One》-Ed Sheeran

写完Fire 听着这首歌想好的这篇文的主要情节

虽然码出来之后比想象的欢脱不止一个层级 而且很多主要情节是由别的歌的内容来领导 但这首歌对于这篇文还是有着挺特殊的意义

虽说这篇文全是糖吧…但其实也有这首歌这种风格的影子在里面【语死早

总之可以的话 希望大大们听听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