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 . 不可挽回的决定 】

“对不起，今后不会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虎彻勇音吻了卯之花的手背之后说。

“……”卯之花微微睁大了眼睛之后回过头，她们对视了一下。

“之前一直回避你…真的抱歉。所以之后不会再那样了。”勇音轻声叹气。

卯之花听到之后沉默，她凝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发现对方没有说谎。这的确是非常认真的保证。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句话，但从对方的口中说出，卯之花知道这就是事实了。

晕晕沉沉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难过，有点欣喜，又有点想叹气。

最终，她只是轻轻点了头，然后闭上眼以节省体力休息。

“我出去买药，等我回来。”勇音温柔地保证似地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她开车转遍了周围的街道以最快速度将所需物品买完，走进小区时连上楼都是跑着上去。

打开门，她匆匆走到床边将架子弄好然后将药水挂上，调好输液设备。

“这是……？”卯之花听到声响醒过来之后看到眼前的景象，露出不解的神情。

“呃…你现在的情况输一点液比较好，没关系，我过去学过医，不会有任何问题。”勇音看了一眼这阵势，自己也觉得突然这么干看起来不太靠谱，于是赶紧认真地解释。不过说到最后她也觉得她这样有点唐突，于是声音下意识小了下来。“……希望烈…相信我。”

“拜托你了。”卯之花没有多说其他，她很快地便将主动权交给对方。

“……嗯。”得到了许可，勇音有点感动。

好歹练了那么长时间，后来甚至还当了那么久的四番队长，输液这种事对她来说并不成什么问题。

没多久之后，针管便稳稳刺入了卯之花的手背，被胶布固定。而那只手，被虎彻勇音轻轻托着。

“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勇音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勇音技术很好。”卯之花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不过这次她的嗓音里终于充进了温暖。

“……烈睡一会儿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得到了夸奖，勇音侧过有些发红的脸之后喃喃说。

“不然勇音也去休息吧，这个如果好了的话……”卯之花有些担心地看着对方。

“没事，我等这个输完再睡就好。”勇音赶紧说，“烈睡吧，没关系。”

卯之花沉默了片刻，但高烧所带来的头晕与乏力让她无力坚持。所以最终，她点了点头。

“晚安。”她深深地看了对方月光下的面容，将对方每一寸模样都印在心里之后说。

“安。”勇音微笑说。

不知是因为有虎彻勇音的相伴，还是药物起了作用，卯之花这次睡得非常安慰。

当她第二天早晨起来，只觉得力气又回到身上，头脑也是和平时无异的清醒。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背，发现那里还贴着输液用的胶布，不过输液用的针管还有药物早已不见踪影。

之后，她像突然想起一样微微睁大眼睛，看眼前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之后回过头——

在回过头的瞬间，便看到熟悉的人，一时悬着的心也落下。

她看到虎彻勇音此刻正像小动物一样趴在床边，注意到她醒来之后，露出了一个十分温和的带着明显黑眼圈的笑容。

那个笑容一下戳到了她心里，卯之花怔了一下，之后也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

“你的烧已经退了。”勇音的语气明显是松了口气之后的庆幸，眼里不可控制地透着淡淡的光点。

“现在的确已经好了很多。”卯之花轻声说完，看着对方黑眼圈担忧地问，“勇音一晚都没有睡？”

“这就打算睡。”勇音依旧温和地笑着，用带着笑意的眼打量着卯之花的每一寸皮肤。

“怎么那么笑着？”卯之花被对方的视线弄得无可奈何，便也只好笑着回应。

“烈没事了真是太好了。”勇音发自内心地说。

卯之花看着对方真诚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视线也不可控制地变得宠溺起来。

“嗯，我已经没事了，所以你快睡吧。”卯之花说。

“嗯……不过我可以睡在这里吗？”勇音不确定地指了指床。

“如果不怕被传染的话。”卯之花原本想要拒绝，因为她实在很怕将感冒传染给对方，但听到对方那种声音，对上那种眼神，她突然觉得什么办法也没有，于是只能无奈地笑着说。

“不会的。”得到许可之后勇音便翻到了床上，一瞬间便将脸埋在枕头里。“那么晚安，烈。”

“辛苦了。”卯之花看到对方这个状态知道这是熬了一晚上之后实在困得不行的表现，她有些心疼地说。

“没关系。我熬好了粥，在锅里。早餐喝点粥吧。烈中午饿了或者想吃什么的话叫我，我起来做饭或者出去买。”勇音喃喃说着，但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睡吧。”卯之花看对方几乎随时都能睡着，便也不再打算与对方对话，轻声说。

勇音哼哼几声之后就彻底没了动静，整个人趴在床上抱着枕头睡觉。

实在是很爱抱枕头的人。

卯之花看了那个姿势之后忍不住轻笑，之后，她就那样细细地打量着对方。

想起对方昨晚的照顾，她心里的感觉不单单是感动两个字能够概括。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昨晚即便尽力掩饰却还是不可控制地体现出来的担忧与焦急。

每一下温柔的动作，都让人印象深刻。

很难想象，昨晚那个可靠的使人充满安全感的人，与眼前抱着枕头有着孩子一样睡颜的人是同一个。

卯之花的眼神愈发温柔，细细地打量了许久之后抬起手，无法控制地宠溺地轻轻揉了对方的银发。

手感真好。

在摸上的一瞬间，她这样感慨。

“之前一直回避你…真的抱歉。所以之后不会再那样了。”

昨晚对方是这样说……卯之花垂眼回想。

所以，这应该就是全部了吧。她无心去追问对方之前那样做的原因，当然，她也没什么理由去那样做。

既然已经这样说，她便相信这个人不会再离开。

在她刚刚准备收手时，惊讶地发现虎彻勇音正看着她。

“弄醒你了？”她没料到对方会醒，一瞬间便有些愧疚，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没有。”勇音用糯软的声音说，抬头看着对方。“只是我刚好想到一些事。”

“在梦里想的？”卯之花开口戏虐。

“反正是想到了。”勇音喃喃说。

“是什么？”卯之花轻声问。

“……”

勇音没有回答，她们的距离很近，几乎能相互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卯之花看着对方的眼睛。

在接下来的时间，她们都知道了会发生什么。谁也没有逃避，谁也没有多说。

虎彻勇音微微起身，卯之花低头向下，两人都温柔地含住了对方的唇，轻轻吸允。

晨光下，使空气都温暖的吻，细软绵长。

“我大概要离开一周左右，但之后就没有任何事情了。”两人松开之后，勇音说。

“一周吗？”卯之花将黑发拢到耳后，温柔地问。

“嗯……”勇音认真地点点头，她看着对方的动作，看对方眼底漾着温柔。在下一秒她觉得她再也无法控制她的表情于是啪地回身趴回枕头上，之后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开口。“那个……我继续睡了。”

卯之花被对方这个举动弄得一怔，但很快她便理解了对方为什么这么做。一部分是猜到，一部分是看到对方连耳根都开始泛红。

“安。”她忍不住露出笑容，轻声说。

“安。”勇音将整个头都埋在枕头里，温柔的触感还留在唇上，她觉得她这次通宵算是要通到底了。

那之后，勇音在卯之花家里住了三四天。开始时是包揽了每天三顿饭，到后来两人便会一同出去购买材料，一同下厨。

直到卯之花彻底恢复，勇音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便准备离开。

“这一周可能都联系不到我，不过一周之后我回来会第一时间联系烈的。”虎彻勇音站在门口，认真地说。

她这就准备离开，去做该做的事情。为了保证未来愿望能够达成，当下这一周的离开实在是非常有必要。

“不管去哪，注意休息，注意安全。”卯之花轻声说。

虎彻勇音并没有提到这一周会去哪，她看出对方并不是很想说出，于是便也没有多问。虽然有好奇，虽然有担心，但她并不想得到追问之下的答案。

“嗯，烈也是。”勇音有些依依不舍地点头。“那么……一周后见。”

“一周后见。”卯之花轻声说。

勇音听完，再一次点了头之后，回身走出门外。

在门关上，走进电梯之后的瞬间，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大楼之内。

准确的说，消失在现世。

卯之花将门关上之后微微垂眼，许久，看了看屋内的布置。

那个人离开之后，房间竟有些空荡了。

尸魂界。

离十三番队队舍不远的山清水秀之处，虎彻勇音穿着素净的和服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散步，一边欣赏两旁的风景。

终于到了一栋房屋跟前，她仔细打量了一周，的确是清雅别致。

带着清凉气息的微风拂过，银发被吹乱些许，她深吸一口气之后轻轻敲了门，然后便没有动作，等着里面人的反应。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五秒过去，十秒过去。

她就一直安静地等着，直到门被打开。

“清音。”她微笑看着门内脸上写着震惊的人。

“姐？”清音睁大眼睛，似乎无法相信发生了这种突然的情况。“你怎么突然过来…？”

“有点事情想拜托你。”虎彻勇音直截了当地说。

“……不管怎么说，你先进来吧。”清音有些警觉地打量了一下对方，通常来讲虎彻勇音这么来找她是没什么好事，想必这次也很难例外。

“嗯。”勇音点头之后走进。

这些年来虎彻清音的变化也很大，头发比过去长了一些，身体长高很多，气质也沉稳了不少。经过了战争的历练，过去那种孩子一样的性格现在几乎一点都看不到了。

现实使人成长，但成长的同时也会使人失去很多啊。

“干嘛那么看我？”虎彻清音被对方看的浑身不舒服，喝了一口茶之后忍不住皱眉问。

“没什么。”虽然在外面是看不出来过去的性格了，但在她面前果然还是老样子。勇音笑笑之后说。“清音现在依旧是代理队长？”

“嗯，浮竹队长还是在进行休养，虽然他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似乎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清音叹气说。

“辛苦了。”对于身为队长的工作内容以及工作压力勇音真是深有感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发自内心地说。

“……你这次来到底是什么事？”虎彻清音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对方老神在在的模样她就知道绝对没有好事，早晚都是说，还不如早点说完然后她赶紧做出反应。

“有一件困难的事，需要你的帮忙。”既然是和自己的亲妹妹，勇音便也不绕弯子。

“说吧。”虎彻清音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决定听完再做决定。

虎彻勇音深吸一口气，决定将当下的情况以及她的想法全部告诉对方。

大概十分钟后，虎彻清音面色惨白。她像是第一次见到她姐姐一样打量着对方。

“希望你能帮我。”勇音说完，抬眼。她理解对方的愤怒，同时她也知道亲人的愤怒她不能回避，于是深吸一口气，迎上对方的目光。

“你是认真的？”清音嘴唇发白，指尖都有些发抖。

“嗯。对不起……”虎彻勇音认真地看着她的妹妹。

“……你知道，爸妈去世之后……你就是虎彻家的当家了。”清音的语气因愤怒而发颤，“你之前辞去四番队长的职务去现世，谁也没说什么，毕竟你有选择的权利。但是现在…你做出这种决定，你有为别人考虑过吗？”

“很抱歉，不过我的确不能再胜任当家的工作，之后这些要拜托清音你。”勇音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愧疚。

“我不是在说这些工作！！！我是担心你！”虎彻清音终于忍不住，和过去一样火爆的脾气冲上来之后啪地将手中的茶杯摔碎。

她愤怒而震惊地看着她的姐姐。

“我很抱歉。”勇音实在没有别的好说，她只能重复道歉的话语。

“你知道你这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吗？你知道你这样……让别人怎么接受！！！”虎彻清音情绪非常不稳定，在房间踱步之后双手捂住脸，大口地喘气。

“……我明白这很自私…”勇音看着她的妹妹这样心里也不舒服，试图上前安慰然而抬起的手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啪”地拍掉。

“你根本不明白！之前卯之花队长做的决定让你痛苦，她的确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但现在你所做的和她当初所做的有什么区别！”清音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你做的和她有任何区别吗？这就是你的决定？你明明那么痛恨她那么做，明明那么不能接受，但是如今你就要把这些东西强加给别人！！”

“我……”勇音的手背泛红，看到对方哭泣她一时也咬了下唇。想说什么，然而却没有一句话可以为她自己开脱。

因为的确如对方所说，她痛恨着卯之花当年所做的决定。但如今她将要做的也正是同样的事情。

清音一边哭一边倔强地捂住嘴，之后侧过头试图看看外面的风景控制一下情绪。然而这个举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眼泪还是不停顺着她面颊滑下。

虎彻勇音的心情非常沉重，做出这个决定她的确就像人渣一样。而更为残忍的是，她竟需要她的妹妹帮助她完成这件事。

看着对方哭了许久，勇音最终调整了表情。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但请你帮助我，清音。”

虎彻清音震惊地看着她的姐姐，她意识到这一切都真的不可挽回了。

勇音说完之后，等待半天没有回应。她小心抬头的瞬间，看到虎彻清音正站在她面前。

她看到对方依旧在哭。

“你一定要这样做？”清音绝望地问。

“嗯。”勇音直视着对方，点头。

在下一秒，“啪”地一下，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房间。

虎彻勇音险些被打得摔倒，幸好最后撑了桌面才稳住重心。头发微微凌乱，阳光下清晰可见左脸开始红肿。

勇音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