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六 . “我从不想让你背负这些” 】

“不行……我好困。”

清晨，咖啡厅二层，勇音抱着枕头一副死都拽不起来的架势。

“那等一下的课怎么办？”卯之花显然也有困意，但她还是忍着侧了身，看着绵羊一般的虎彻勇音的睡颜，无奈地笑笑之后问。

“……我就逃掉吧。”勇音眼睛都睁不开，她凭直觉喃喃说。

“确定要逃掉？”卯之花微微挑眉。

“嗯……确定。我太困了。”阳光有些刺眼，勇音索性将脸整个埋到枕头里。“根本起不来……”

卯之花沉吟了片刻，最终她也做出决定，躺回床上。

“那么一起逃掉吧。”她闭上眼睛说。

很快，两人一同进入了睡眠。

她们都不是嗜睡的人，也不是缺乏自制力，只不过昨晚熬夜看球，比赛天亮才结束，到现在，她们只睡了两小时。

离之前的八分之一决赛已经过去很长时间，昨晚进行的是半决赛。

值得一提的是，奇迹般地，绿川环姬的魔咒被虎彻勇音破解了。

天亮之时沙发旁的角落里，虎彻勇音默默蹲着。

“好了，别难过了。”卯之花显然也不太相信这个结果，因为今晚，绿川环姬竟然赢了。

而虎彻勇音是反着押的。

她现在在想，是不是虎彻勇音的运气差到连绿川环姬都无法阻挡。

“……环姬这次是第一次赢吗？”勇音仿佛遭受了极大的心理打击。

“……是的，据我所知她这是第一次赢。”虽然很同情，但既然对方这样问，卯之花也只好无奈地将答案说出。

“……”

勇音突然觉得有股无形的力量冥冥之中注定她不管买什么队最后都会输。

新的魔咒大概就这样诞生了。

晨光洒在窗口，她们舒适而深沉地睡着，直到中午。

虎彻勇音睁开眼睛，看到时间之后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而这个翻身直接导致了卯之花烈也一同醒来。

“弄醒你了？”她发现这点之后立刻抱歉地说。

“没有。”卯之花回以一个微笑之后摇头，她现在已经完全睡饱了。

勇音听到之后也笑笑，疲劳感已经散去，她坐起来之后看着阳光落下的地方。

“我做了一个梦。”她说。

“什么梦？”卯之花温柔地问。

“梦到……我们去旅行。”勇音闭上眼睛开始描述梦的内容，同时也在回味，“许多许多年……走过许多地方。你知道，梦里的一切都很奇妙，从一个地方又跳到另一个地方。然后我们不停地讨论着什么，到最后还谈起了鬼……”

勇音说到这里，瞬间收了声。

她想说的是鬼道，然而……

“鬼什么？”卯之花显然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收声，于是顺着问。

“……嗯，各种东西，很多。”勇音若无其事地含糊形容着。“鬼啊，灵魂啊，宇宙啊……”

“灵魂，宇宙？”卯之花听到之后轻笑。

“怎么了？”勇音看见对方笑，一时疑惑起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从你口中说出这些有些奇怪。”卯之花如实说。

“……我的确不太相信这些。”勇音不知道该怎么接，于是只好摇摇头无奈地说。

毕竟她就是死神，对方过去也是死神。

她们大概是世界上最不会讨论这些的人了。

“勇音喜欢旅行？”卯之花也微笑，之后根据对方梦的内容轻声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勇音纠结之后如实讲。

“什么意思？”卯之花疑惑地问。

“这要看旅行的定义……我有很多空闲的时间，一个人也的确去过很多地方，但是……那并不算旅行。”勇音表情非常认真并且坦诚，“我认为和正确的人一起才算是旅行，才会得到乐趣。一个人的话……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那么，如果和我在一起，算是旅行吗？”卯之花认真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说实话？”勇音怔了一下。

“实话。”

“……我每到一个地方…都…希望是和烈一起去的。”勇音想起她这些年的生活，突然觉得一阵酸楚，不受控制地垂下头喃喃说。她有太多话憋在心里，而在当下终于有机会让对方了解她的感情，“……我每到一个地方都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你在我身边，可能周围的景色也会不一样。”

得到这个异常认真的答复，卯之花怔了一下。

她们认识还没有多久，对方怎么会这样说？相识之后她们几乎都在一起，而且对方的事情也很多，和“很多空闲的时间”完全不搭边。

所以，是在那之前吗？然而……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认识吧？”卯之花最终这样微笑着问——毕竟，这毫无疑问是个玩笑。

“我们认识好几百年了。”勇音调整心情收起沉重，之后鼓起勇气笑着用玩笑的语气说出这个事实。

说完之后，两人对视了半天，最终纷纷露出微笑。

这是一个不是玩笑的玩笑。

“去旅行吧。”卯之花起身之后说。

“好啊。”勇音点头，之后也坐起来。

她们都没有开玩笑，默契地没有多说，六个字就将一切敲定。

当下已经是中午，是时候起床了。

勇音从床上爬起之后打了两个哈欠。

“还没睡饱？”卯之花走到一旁准备拿手机，发现了对方这个表现之后微笑。

“睡饱了，但是还想打哈欠。”勇音抓抓头发之后如实回答。

卯之花听完之后摇摇头，拿起手机在弄着什么。

“说起来，烈饿了吧？”勇音突然想到了重要的问题。

“有点，勇音呢？”卯之花回过头反问。

“也有一点，不然出去吃点东西吧？”

“也好。”卯之花点头。

两人一同走出咖啡厅。

卯之花突然觉得对方似乎做什么都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的确这样深深觉得。

她们平时并不住在一起，除了有球赛的时候会在一起看。

她们都知道互相留有空间的必要性，整日泡在一起并不是合适的办法。

两人上车。

“烈想去哪？”勇音一边开车一边问。

“哪都好。”卯之花并没有想到该吃什么。

“……嗯，让我想想……”勇音认真地思考起来。

这时刚好到一个十字路口，勇音左转的时候认真地观望半天确认之后才转弯。卯之花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开口。

“勇音左转时似乎比右转时谨慎很多。”

“……烈好细心。”勇音没料到对方观察这么仔细，忍不住感慨。“说起来，烈有驾照的吧？”

“有的。”卯之花点头。

“为什么没有开车？”勇音忍不住问，对方的家境不错，理论来说开辆车没什么。

“有车，但没有开过来。”卯之花说，“不过现在在考虑开来了。”

“不然开我的也好。”勇音赶紧说。

“不必了。”卯之花微笑，“说起来，勇音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

“转弯的问题吗？”勇音微微皱眉。

“是的。我观察了几次，发现都是这样。勇音左转的时候不太熟练？”卯之花的确观察了许多次。对方的架势技术很熟练，但每次左转时明显比右转时谨慎很多。

“……这个……因为我当初在学驾驶的时候有人和我说过一些话。”勇音有些难为情地开口。

“什么？”

“‘开车的时候，右转一定要比左转谨慎。因为驾驶人首先要保护自己。右转一旦发生碰撞的话，驾驶位会直接受到冲击’……有一位关系很好的朋友这么说的。”

“那为什么左转时……？”卯之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仔细思考之后似乎的确如此。然而，话语中强调的是右转…虎彻勇音明显是左转时比较耐心。

“……因为……副驾驶位坐的是烈啊……”勇音咬了嘴唇，难为情半天之后才小声说出事实。

卯之花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之后露出震惊的表情，之后目光渐渐地放柔。

这种细微之处的用心，往往是最打动人的。只有真正地喜欢一个人才会连这种事情都考虑到。

两人去一家港式餐厅用了午餐。

用餐的过程中，虎彻勇音拿着手机刷新某社交软件的消息。

里面所添加的都是她前些天认识不久的大学同学，一条条翻看下去，没什么重要的信息，但打发时间还是可以。

软件是在绿川环姬的推荐下安装的。

“什么？！不用任何社交软件…？勇音你一定是穿越来的……”

当时绿川环姬一脸震惊地这样说着。

“勇音虽然注册了用户但是好像没有更新过。”卯之花注意到对方动作之后微笑。

“不知道该发写什么。”勇音如实说，“感觉没什么好发的……”

卯之花听完之后笑着，并没多说什么。

她的账号也很久都不更新。

勇音静静吃饭，在想之后要去哪里旅行。的确去过不少地方，毕竟时间摆在那里……其实那些地方卯之花也应该全部去过。

不过…这次如果要去的话，就不要考虑之前的事情了。因为那会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旅行，就算是一样的风景也绝对会有不同的感受。

结果，一边想着一边又不自觉地打起哈欠。深叹一口气，她现在觉得似乎真的没有睡饱，好像随时躺下都能睡着。

莫非是熬夜没有缓过来？她忍不住这样猜测。可是，就通常来说睡到中午时间也不短了，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勇音今天看起来一直没什么精神。”卯之花注意到之后说。

“……不知道，大概真的没睡饱。”勇音无奈地摇摇头。

“下午没什么事情，要补觉么？”卯之花关切地问。

“不…这个时候如果睡觉晚上就没办法睡着了。”勇音想了一下之后肯定地说。

“感觉你随时都能睡着了。”卯之花微笑。

“是啊，我也有同感。”勇音弱弱地点头。

两人吃完饭之后走出餐厅，到车旁的时候勇音掏出钥匙。

“烈来开吧？我实在太困了……”她说。

“也好。”卯之花思考一下之后点头，对方现在的状态开车的确不太安全。接过钥匙之后走到驾驶位。

勇音坐到副驾驶之后就深叹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

“有多困…”卯之花看到这个景象之后轻笑。

“超困。”勇音简直要睡着，喃喃说。

之后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受到卯之花将车发动，上路，然后就处于晕晕沉沉的状态。

吉普车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虎彻勇音半睁眼睛痴迷地欣赏着驾驶位卯之花的侧脸。

这种生活实在是她做梦都想拥有的，如今就好像美梦成真，一边享受一边又害怕失去。

她知道这大概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处于低谷，向往巅峰。处于巅峰，又会害怕失去。

人大概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知足的吧。

她感慨完，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比如在卯之花开车的时候睡一觉。她觉得此刻卯之花的侧脸都开始发花了，那么漂亮的东西如果不能好好欣赏真的太可惜，也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这样想着，彻底闭上眼睛。

卯之花注意到虎彻勇音整个人都瘫在副驾驶，一脸幸福地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时，忍不住微笑。

她发现这个人性格越发值得研究。

这个人，似乎有两种性格。一方面非常沉稳，值得信赖，但是在独处的时候又像个孩子，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细腻单纯。

当然，每一面她都非常喜欢。

井上幸子，是驻扎在现世负责虎彻勇音与卯之花烈所在区域安定的十三番队队员。

此刻她正十分无聊地倒在沙发上，周围的空气柔和且平静。

然而这种平静下一秒便被探测器的鸣叫声所打破。

井上幸子瞬间便起身，拿起设备看了一眼之后猛地打开窗户跳出到外面。

虎彻勇音也瞬间睁开眼睛，她震惊地发现街道上有一只基力安。

怎么会出现这种程度的虚？这并非是现世驻扎的普通十三番队队员可以应付的水平。

她几乎同时就做下了决定。

“烈，停一下车。”她猛地起身之后说。

“什么？”卯之花没有理解当下的状况，回头之后震惊地发现虎彻勇音正在打开车门。

吉普车在道路一旁一个猛地急刹，响声使路人纷纷侧头。

“我去买点东西！烈你先回家吧等一下我打车回去就好。”勇音说完之后便跳下车，她注意到那只虚正试图吞噬一个路人的灵魂。

“勇音——”卯之花刚想开口，就见对方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一家甜品店。

眼中透着震惊，虎彻勇音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令她感到非常不解。

等她将车停到一旁，也下车走进甜品店时，却发现里面并没有虎彻勇音的身影。

卯之花的表情化为复杂。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