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che 于 2015-7-29 13:52 编辑
手里随意地拿着刚刚被人强行塞入的奖杯,瘦弱高挑的身影穿过空旷的长廊,走到楼梯的拐角处,轻靠在墙上,她美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恍若嘲讽的笑。
左手托住奖杯,凝视了一番,才抬起右手,缓缓地沿着奖杯的花纹,滑动。
“明明就没想过要参加比赛,也明明就没有想要上台去领奖,那人真是够多管闲事的……”在奖杯的表面不停地划着圈圈,呢喃着,她难过地垂下头,“明明,这些根本就不是自己现在要做的……”
是的,这并不是自己想要,需要去做的事情。既然这样,那么,自己想要做的事,又是什么呢?或许,这是一开始就不被允许的吧,应该的。距离上一次真正地说出自己想要做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哦,这貌似挺遥远的,遥远得就算用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去思考,也想不起来呢。
所以说,关于唱歌啊,弹钢琴啊,获奖啊之类的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这个奖杯,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堆废铁罢了。
那么,要扔掉吗?
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垃圾桶,她犹豫着,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了刚刚那个多管闲事的人的话语,还有她拉住自己时,从手心里传来的那丝淡淡暖意,以及她把奖杯塞在自己怀里时,对自己表露出来的笑意,这些都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都从未有过的感受。
“嘛,算了。”她轻叹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为了不辜负那奇怪的人,就勉强地把这堆铁保留下来吧,你可要好好地感谢我呢。”
这么想着,心情倒也好了很多,抚摸着那个奖杯,然后下意识地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轻笑着,迈开步子,朝下面走去。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还是因为满脑子都是那个奇怪的人的缘故,在下到最后一节楼梯时,在拐角处,她不小心地撞到了一个手里正拿着实验室用的小水槽的人。
在静默而清晰的空气中,水槽里大大小小的实验瓶从水槽里翻出,在边缘处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继而很自然地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啪——
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瓶子撞击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顿时碎了一地,不过该庆幸的是,里面装着的全部都是水,并没有任何化学药品,而且那些瓶子还算坚固,并没有摔出细小的碎片出来,都是大块的碎片,能很轻易就捡起来的那种。
回过神来,她吓了一跳,看着自己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而闯下的祸,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若是在平时,她肯定会把责任全部推倒对方身上,嘴里还会高傲地说着“你这家伙搞什么啊,走路都不看路的吗”,但是今天的她却没有,看着那人一语不发,蹲下,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时,她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愧疚感。
“抱歉,我没有看到……”咬住下唇,她说着,然后把怀里的奖杯放到地上,也蹲了下来。冰冷的大理石,沾满了水迹的地板,她和她一起,一块一块地把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一个个捡起,丢进刚刚的水槽里。
但在捡起最后一个玻璃时,最讨厌又最狗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嘶——”因为疼痛的关系,她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下一秒,她就看见自己的手被抓住了。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和创可贴,那个人低着头,细心地拿着纸巾把残留在伤口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温柔地替她缠上创口贴。
在这时,她才看到,这人把头发高高地竖了起来,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帽子和一副有点不怎么适合她的墨镜,很明显的,这个人应该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吧?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又会拿着学校化学科实验室里的东西?
“好了。”
低垂着头,还没有等她理出答案,那人突然的开口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个……谢谢……”红着脸,把手抽回,她支支吾吾道。
“不,是我要感谢你,谢谢你帮我收拾了这堆东西,那我赶时间先走了,再见。”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从她上扬的嘴角中,她读出了那丝淡淡的笑意。
“嗯。”她轻轻地回应了一声,虽然因为窗外阳光照耀的关系,前方的视线猛地变得有些模糊,但她还是看到了,当她这么回应后,那人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重新迈开步子转入楼梯的拐角处……
“真姬ちゃん?”
“真姬ちゃん?”
“唔……啊——”回过神来,西木野真姬就看到面前星空凛那放大了几十倍的脸,还是歪的,一向理智的她也不禁大声叫了起来。
“唔,真姬ちゃん别叫啦,快点开车吧,都跳绿灯了,再不开车后面就会堵死的喵。”
听到好友这么说,西木野真姬才马上反应过来,才发现现在自己的还坐在车里,不过幸好不是在高速公路上,怎么就突然走神了呢?
为自己的失态懊恼着,西木野真姬发动了车子,朝前方驰去。
宽敞的街道,她摇摇晃晃地走着,拒绝了经纪人说要送她上楼的建议,所以当车到了家楼下的花园时,她便下了车,说想要自己一个人回去,看到她那稍显疲惫的脸和日益消瘦的身体,经纪人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对她说了句“路上小心,有什么可以打电话给我”后,直到确认她已经走进大楼时,才把车开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毛毛细雨,貌似今年的雨水有点多,最近也总是在下雨,几乎晴不过五六天,又开始下雨了,而且听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会打一场大台风。
冰冷的雨滴已经完全濡湿了她的衣服,渗透到肌肤中,一股寒冷的感觉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血液。
在电梯中,她冷得用双手环抱住身体,揉搓着自己的手臂,希望能得到一丝温度。
出了电梯,走到属于自己的地盘里,打开家里的大门,进去,锁上。
她并没有开灯,一进到家里,就抱着膝盖,把自己缩在了沙发上的角落里。
一边的窗帘因为开着窗户的缘故,正胡乱地舞动着,雨水也从窗户外落下来,打湿了一旁的地面,令到这原本就有些冷清的家里,更显清冷了。
闭上眼睛,紧抱着膝盖,希望能把自己淹没在这黑色中,但在这时,一旁的手机突然亮了,接着就传来了短信提示音。
迟疑着,才慢慢地起身,走到餐桌旁,拿起手机,但在看到名字时,刚刚燃起的那股期待和雀跃的焰火瞬间熄灭。
——开门吧,我在门口。
默默地阅读完,按下Del键,随即把手机扔在一旁,继续窝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就这样过了三十分钟后,她抱着“这么久了,对方也应该走了吧”的心态,来到门口处,打开了门。
来到上次这间西餐厅,因为小泉花阳和星空凛早已打电话预定了的关系,所以进到里面后不用排队等号,在走向包间的途中,西木野真姬打量着周围,却并未看到那日里那个好看的服务生,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
“怎样,真姬ちゃん,这里的环境不错吧喵。”才刚坐下,星空凛便迫不及待地说着,“而且真姬ちゃん我跟你说这里的芝士蛋糕真的是超好吃的喵!一定要尝一尝!”
“所以说,凛ちゃん,晚上吃甜品真的会胖的啊。”
“都说了一次两次是没有关系的喵!对吧真姬ちゃん。”
“嘛,偶尔一次也是可以的啦。”看到两人同时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西木野真姬不禁笑道,同时又为这重复的对话感到无奈,果然,过了这么久了,这两人还是没有变,感情和默契还是那么好呢,好像连自己都开始羡慕起来了。
“对了,真姬ちゃん,要喝红酒吗?”手里翻看着餐牌,星空凛抬起头,问道。
“不了吧,你忘了吗,我今天开车。”对于这个提议,虽然有些意外,但良好市民西木野真姬还是表示打死也要拒绝,她可不想第二天报纸上出现“某大型私人医院继承人夜里酒后驾车导致……”这样的字眼。
“不过,虽然说这里的装修很漂亮,可是,我总有种不太搭调的感觉。”一旁的小泉花阳开口。
“嗯?花阳ちゃん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凛到不觉得有什么。真姬ちゃん觉得呢?”
西木野真姬也同样摇了摇头,虽然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也觉得这里的布局有些不太搭调,但是却没有深究过,刚听到小泉花阳提起,便来了兴趣,放下餐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隐隐约约地在期待着。
“因为你们看啊,这里的格调是蓝色和类似灰白色的那种颜色的,一般来说不应该是蓝白色的吗?而且这里的蓝色又不是那种平常的浅蓝色,而是好像大海一样的那种蓝色,所以我总觉得当时这么布局的时候,是有什么意义的。另外就是啊,那里正中央的那架钢琴给人一种好古老的感觉,在墙壁四周围的那些画,也很意义不明啊,为什么要刻意放上几幅关于芭蕾舞的画在哪里呢?况且四周的画都是一些关于大海和海鸥的,无缘无故在这一类别的画里穿插了几幅芭蕾舞的画,不觉得奇怪吗?”
在说完这么一长串几乎不断句的话后,小泉花阳微微喘气,一旁的星空凛很有默契地把水杯递给她。
“那么,按花阳ちゃん你的意思来说,这家西餐厅会这么布局,都是刻意的?都是有什么意义在里面?”等到小泉花阳气息平稳后,星空凛才开口问道。
“是的!”
“不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用手撑着脑袋,西木野真姬把目光投向那架古老的钢琴,“毕竟是自己开的店嘛,当然要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啊,所以意义什么的,是一定会有的吧,就像我家的医院一样,当初爸……父亲在布置的时候,也是弄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呢。”
“这么说的话,也是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小泉花阳笑道,“还是真姬ちゃん比较厉害,果然医生就是不一样!”
“什……什么啦,都说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啊。”
“是是,既然这样,那么真姬ちゃん要不要去那钢琴哪里弹一曲呢喵!”星空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如果是真姬ちゃん的话,那么一定会惊艳全场,而且还很可能会有艳遇之类的喵!”
“什……什么艳遇啊,真是的……快点点餐啦。”懊恼地把头低下,不再理会星空凛,假装在翻看餐牌,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西木野真姬一抬头,把脸转向一边,想要叫服务生的时候,竟然又看到了那天的那个好看的服务生,顿时没有颜色的脸莫名其妙地就红了起来,极其窘迫,也不知道是在窘迫那日的尴尬,还是在窘迫她心里的这份蠢蠢欲动。
或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那个服务生转过身来,在看到她后,惊讶地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又对她点头示意,微微笑了。
西木野真姬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马上把目光收回。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可是下一秒,那好听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了,还带着些许笑意,西木野真姬能感觉到,此刻她在注视着自己。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面前的这个人,熟悉的紫色长发,碧绿眼睛,有些凌乱的衣衫,还有那疲惫的神情。
“你怎么还没走。” 她开口问,发现声音竟然变得有些沙哑。
“因为妮可亲你一直不开门,我很担心。”她回答着,“能让我进来吗?外面也是有点冷的呢。”
“你怎么知道妮可一定会开门。”
“因为你是妮可亲。”
“你怎么知道妮可在家里。”
“因为我打过电话给你的经纪人,她说已经送你回家了。”
“啧。”对于经纪人把自己行踪透露给眼前这个人这件事,矢泽妮可有点恼火,她靠在门边,双手胸前相抱,“其实你很多管闲事。”
“那个已经不重要了,不过,能让我进来么?刚刚说了,有点冷呢。”
听到她这么说,矢泽妮可这时才注意到,她穿的有些单薄。
犹豫着,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她还是不希望友人因为这样而生病,所以,她把门彻底打开。等到她进来后,才把门重新锁上。
“妮可这里可没有东西可以招待你。”看到她坐在沙发上,矢泽妮可开口道。
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等她回过神来后,却发现友人早已站在她面前。
“你这家伙干嘛突然站在别人面前啊。”
“妮可亲,想哭就哭出来,憋着很难受的。”寒冷的夜里,窗外还是下着大雨,但是她的声音却温柔如同晨雾一般。
“什么啊,你这家伙,不要说得好像……”话还没有说完,友人便走向前,然后拥紧她,矢泽妮可的无助与痛苦千倍万倍地反射到她心底,身为她的友人,却无法帮助她,东条希的心懊恼悔恨地像要裂开一般。
“妮可亲,不要逞强,我说过了,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不让憋着可是很难受的。”
“都说了什么啊,妮可我啊可是大家的偶像啊,偶像是不会轻易就哭的……”但是颤抖着紧握住东条希的肩膀上的衣服的双手却完完全全地出卖了她,“所以说你这家伙把妮可我当作什么了,不要弄得好像很了解妮可一样,妮可是大家的偶像,才不会哭什么的……”
东条希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她。
靠在她怀中,温暖的气息迎面拂来,曾经在那个人的怀里,也是这般感觉,这股似曾相识但是又完全不同的气息沿着肌肤蔓延至心里,那种如同雪中送炭般的温暖让她坚持了许久的坚强开始动摇,然后在瞬间里倾塌, 她的身子软软地瘫倒地在友人的怀里,崩溃般地哭了出来。
“好的,就是这些了喵。”合上餐牌,星空凛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了喵,还要四份芝士蛋糕!”
“诶,等,等等,我们只有三个人啊凛。”
“嘛嘛,真姬ちゃん这你就不懂了,凛可是要成为一个一次性吃两份芝士蛋糕的女人喵。”说着,星空凛向西木野真姬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意义不明。”西木野真姬能感觉到此刻自己的头顶上正有无数只乌鸦飞过,但是对于星空凛的话又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竟然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轻微的笑声,别扭地抬起头,果不其然,那好看地服务生站在桌旁,手里拿着菜单,正对她笑着,貌似在对她传达着“你的朋友真有趣呢”这个信息。
唔……
下意识地卷起了发尾,西木野真姬把头撇过一边不去看她,但脸上的红晕很明显地又再一次地加深了。
一旁的小泉花阳和星空凛相互对视了一下,都对于西木野真姬今天那可疑的脸红次数表示十分的不解。
“那请稍等,我这就为你们下单。”说完,那位好看的服务生又留恋地往西木野真姬的方向上看了一眼,嘴角含着笑意,才慢慢地转身向前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