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进宫的三小姐

云川很困，但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跟着母亲一同前往皇宫的路上，去拜见那位她从未谋面的柳妃，亦是她母亲的亲妹妹。

按理说，进了后宫的妃子，未经皇帝同意，是不得出宫探亲或者随便接见外人，包括亲属。不过她们有些特殊，云川的爹和皇帝是拜把子，皇帝允许可随意出入皇宫。

云川倒是没想到魂穿到古代，居然能有幸目睹一下这个世界最高统治者的居住的地方—皇宫。

虽兴奋地无与伦比，但身体幼小得不到足够的休息，令云川频频犯困。要怪只能怪昨夜想东想西想的太多，导致她深夜才入睡。现在好了吧，天未亮，就被通知要去皇宫拜见柳妃。

云柳氏看在眼中心疼不已，但又无可奈何。好在皇帝贴心，赐了一抬轿子，免去了进宫须徒步的规矩。

轿子兜兜转转，终于到了柳妃所处的宫殿。云柳氏摇醒了女儿，这才牵着她一起下轿。

“民妇见过娘娘。”云柳氏带着女儿一起跪下，柳妃虽是她妹妹，但她如今是贵为妃子，而她只是个商人的妻子而已。

坐在上位，一身宫廷华服的柳妃，模样与跪在下面的云柳氏六分像，美丽而又动人，就连身上温和的气质也是一模一样。

“起来吧，来人，赐坐。”许是身份原因，柳妃的一言一行，自然而然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两名太监应了声，便搬来了把椅子。

“谢娘娘。”云柳氏拉着女儿起身，坐向柳妃所赐的椅子。

“姐姐，咱们有好些几年没见了吧。”柳妃带着怀念的口吻说道。

“有十年了吧。”云柳氏笑了笑，眼中的情感一如当年姐姐对妹妹的宠溺。

“是啊，现在回头看看，才发现时间原来过得真快。这不，当初还在襁褓里咿呀的小川，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柳妃的目光落在云柳氏身边的女孩，她向女孩招了招手，“小川，过来让姨娘好好瞧瞧。”

“去吧。”云柳氏轻轻推了一下，鼓励女儿大胆的过去。

云川走过去，两只小手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

柳妃仔细打量着云川，“模样倒是和姐姐相像，将来定是个美人儿。”

“娘娘和娘一样很漂亮。”云川用着稚嫩的嗓音认真说道。

这句夸赞的话，逗得柳妃心花怒放，“小小年纪，嘴就这么甜，不过啊，姨娘就是喜欢。来，这是姨娘送给小川的见面礼。”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质透亮的流苏簪子放到云川小手上，“喜欢吗？”

“嗯，喜欢，谢谢姨娘。”云川握住簪子，竟能感觉到一股暖意，想来这把簪子不是普通的白玉簪，这柳妃是真心待她好。

一声姨娘，听在柳妃耳里更是欢喜，相对的，越看着云川也越来越喜欢，不枉当年曾抱过这孩子。

“母妃！”

这时，一道清亮的童音从殿外响起，一名比云川小不了几岁的华服女孩哭着跑进来，然后一头扎进柳妃的怀里淘淘大哭。

柳妃被华服女孩哭的不知所措，忙道：“玪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母妃，母妃替你做主。”

“他们好坏。”华服女孩哭诉道：“玪儿最讨厌东辰那个太子，他在太和殿挑断了云哥哥的手筋脚筋，还逼着皇姐姐嫁给了他，呜呜呜，母妃，玪儿好难过。”

华服女孩虽哭着，但言语清晰，柳妃和云柳氏听罢，当即白了脸色。云川见状，不动声色的退回母亲身边。

柳妃像是想要说什么，或许是激愤的话语，可张口了半天终究没说出来，只化作一道悲痛地叹息。

后来，回去的路上，云川从母亲那里得知，哭泣的华服女孩是平玪公主，柳妃是她的生母。而平玪公主口中的云哥哥，是靖王世子宗政珋云，皇姐姐是大公主宗政玉祯。

“东辰太子曾向皇上提出和亲，不过被皇上拒绝了。今日太和殿发生了这种事，想必是那东辰太子动了什么手脚。”云柳氏难过道，“云世子娘曾见过，和你姐姐一样大，还只是个孩子，如今却被那东辰太子挑断了四肢筋脉，这得承受多大的痛啊。”

云川轻拍着母亲的后背，沉默不语。

一个大国，被不孝子孙断去了大半江山，曾经的臣子变成了平起平地的帝王，如今又在太和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但伤了皇亲还逼迫公主下嫁，这位正和帝估计现在是即气愤又难堪吧。

封建王朝自古便是人人争权夺利的时代，肉弱强食，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她怎么忘了，这里已经不是她过去生活的和平年代。

云川再次跟着母亲进宫见柳妃的时候，是隆冬时节，而那位平玪公主也在。

柳妃把云川介绍给了平玪公主，这位小公主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未出来，只是看了一眼云川后就惜字如金般继续避而不言。

柳妃见不管用，只得道：“玪儿，你带着小川一起去靖王府，替母妃探望下云世子的伤势。”

平玪公主一听，一扫眼中的郁气，连忙点头应道，拉着云川就跑了。

“这孩子......”

身后，是柳妃的无奈。而被拉着一路小跑的云川更是无奈，这柳妃莫名其妙的干嘛要自己陪着去啊。

坐着轿子到了靖王府，平玪公主迫不及待地冲进王府，“云哥哥，玪儿来看你来了。”

云川跟在身后，只是含笑着看着平玪公主跑进那位云世子的房间，自己却没有进去。站在门外的她，瞄到房间里挤了不少人，从衣着上不难分辨，这些人不是皇胄贵族，便是将相子女。显然这位云世子，人缘不错。

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屋内传出，云川听不太清，也没去听墙角的兴趣，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倚着一根柱子，抱着双臂闭眼假寐。

雪，不知什么时候下起来，汴京的隆冬比温城要冷的许多，渐渐的，云川感到了寒意，下意识的拉了拉披在身上的狐裘外衣。

“若是困了，可先回去，我想公主不会怪罪，站在这里会染上风寒。”

背后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把云川吓得差点没叫出了声，不过脑袋却不小心与柱子来了次对对碰。

“唔！”云川捂着撞疼的脑袋转过身。

是个白衣少女，手上端着一碗药汤，绝俗的容颜有着善意温和的浅笑。云川想，若要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气质如兰。

“那个...我不困，谢谢。”云川放下手，有些尴尬道。她原本是不困，只是站在门外无聊就倚着柱子假寐，谁知道闭著闭著就真困了。

“哦。”少女莞尔一笑并不点破，端着药汤往云世子的房间走去。

少女轻盈而过，云川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兰香，嘴角不由上扬，果真是个气质如兰的女子。

回去时，坐在轿子里的平玪公主这才想起了那位被她遗忘，名义上是她表姐云川。她赶忙让侍卫返回靖王府，经一番寻找，在云世子房间外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了又冷又饿的云川。

靖王妃是个心善之人，看到云川小小的身子缩在一团，赶紧让下人去弄桶热水，给云川洗去寒气，再让王府上的厨娘弄了点饭菜。

平玪公主几乎是恨恨地瞪着那个把自己饿了一天却一声不吭的云川，“午膳的时候，你跑哪去了？”

“睡着了。”云川喝了口粥回道，这王府的厨子厨艺真不错，做得饭菜比云府还好吃。

平玪公主被噎得半句话说不出来，可看对方那毫无在意模样，忍不住就想吼她几句。

这时，平玪公主的侍女拉住了公主，在公主耳边悄悄说了什么，竟平息了公主的怒气。

“真的？”平玪公主满脸惊讶。

“是真的，奴婢知道偷听不好，不过娘娘和柳麽麽当时是这么说的。”侍女肯定道。

平玪公主听了，看向云川，眼中多了几分古怪。

原来是个痴傻，怪不得。

正在吃的津津有味的云川，压根就没注意到有一对主仆正用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若是知晓了这对主仆把自己当成神经病看，估计立马就会被口中的香粥呛个半死吧。

在王府用了膳，穿着王府某位郡主的衣服，云川跟着平玪公主离开了王府。之后两人又分别，一个往云府，一个往皇宫。

平玪公主一回到皇宫，就直奔母妃的宫殿。

“母妃！母妃！”

正在喝着上等碧螺春的柳妃，听到自己的小公主急急喊着自己，无奈又宠溺的笑了。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

“母妃！”平玪公主一看到自己的母妃，就扑了过去，幸好柳妃及时放下了茶盏。

“怎么了？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柳妃像是惩罚性的轻轻捏了捏小公主粉红的脸蛋儿。

“母妃，那个云川，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平玪公主仰着小脸，黑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好奇。

柳妃微微有些惊讶，“谁与你说的？”

“原来是真的。”平玪公主从母妃话里得到的证实，不过这更加让她想知道点什么内幕，“母妃，快说快说，那个云川是怎么个死而复生？”

柳妃拍了下小公主的脑袋，哭笑不得道：“什么叫那个这个，你虽是公主，但小川毕竟也是你的表姐，不可这么口无遮拦。”

平玪公主揉着有些疼的脑袋，讪讪道：“是母妃。”

从小公主的语言举止，柳妃大概猜到在靖王府肯定发生了事儿，虽有心责备小公主，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打不得骂不得，因为心疼的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最后只得作罢。不过关于小川的事，她没有说，即便这人是自己的女儿。

小川已经够不幸了，凭着小公主的性子，不到多时，全皇宫准都知道小川的事。看来，得让小公主守口才行，柳妃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