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噩耗不断

千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绑上船，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例外。

【告诉伊介你的名字。】

所以在她顽固的拒绝吃东西的第二天，伊介一个人去看了她。

【千足。你们为什么不和杀了别人一样杀了我。】

千足很愤怒，做俘虏，是对于骑士来说的奇耻大辱。

【你的恋人是位贵族的小姐吗？】

伊介并没有回答千足的问题，只是淡淡的继续提问。

【你怎么知道？】

千足更加疑惑，难道她们认识柩？

【那就吃下去，不要让你的恋人伤心。】

伊介只是把一盘食物送到她眼前，指了指她肩上的伤疤，给了她一个答案。

千足这才注意到，柩的齿痕还留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柩，千足的心里是愧疚和自责。

从出海以来，她不知道柩到底怎么样了，失去了自己的保护，她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伊介是这艘船的船长，伊介有一个和你很像的恋人。伊介知道伊介离开她，她一定会伤心。伊介也不会希望她受到伤害。所以，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去继续和你的恋人在一起，就乖乖的在船上活下去。没有人会为难你。】

伊介放下食物，打算转身离开。

【为什么女王会下令围剿你们，你们和普通的海盗有什么分别？为什么女王会特别关照留下你们的性命？】

千足很好奇，她也明显觉察到了这个船长和其他自己遇到的海盗的不同。

【因为，你们的女王陛下，是在报复她自己的恋人。】

伊介走了，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锁上门。

她知道，这个骑士，一定会活下去。

因为就像春纪一样，她不会忍心看到自己有事，恋人哭泣的那张脸。

伊介的判断没错，千足的确选择活了下来。

尽管对于她来说，这是种侮辱。

可为了柩，她还是决定在这艘自己还没有摸清的海盗船上活下去。

【我让你找的人呢】

柩拜托了自己最信任的一个女仆去探听关于千足的消息，足足等了三天，那女仆终于慌慌张张的回来了。

【小姐……那艘战舰在海上遇见海盗，已经和港口失去联系很多天了。今天另外两艘战舰在帝国海域上发现了……】

女仆吞吞吐吐的说不下去了，在柩的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她自然是知道那个人既然要劳烦一贯不理府上事物的小姐派自己去寻找，一定不会只是个普通的骑士而已。

她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打听到的消息说给柩听。

【发现了什么？！】

柩看得出，那应该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不过，柩是坚强的。

她可以坚强到让千足不自觉的怜惜，并且跨越雷池，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那她就一定有勇气承受哪怕最坏的消息。

不要紧，千足，如果你死了，我便陪你一同去天堂，或者地狱……

【……发现了那艘战舰的残骸……已经被烧的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女仆偷眼去看柩，却并没有发现想象中的失神、或者崩溃、或者泪流满面。

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抚摸着千足交给自己的，那条Ares的马鞭。

【尸体呢】

语气也是非常的平静，平静到让听的人心里不自觉的发寒。

【……小姐……所有船员和帝国军的尸体都烧成了焦炭……无法辨认】

女仆说的的确是实情，伊介她们为了避免帝国军会发现自己使用的新型弹药，每次掠夺之后，都会在海上直接烧毁战舰，不留下任何线索和活口。

【胡说！她穿着一身银甲！怎么可能无法辨认！伯爵家的船上只有她一个人是一身盔甲！钢铁铸成的盔甲！怎么可能会烧毁！】

柩是聪明的，如果不聪明，她也不会看破千足的心事，送她上船。

同时，她也深深信任着一直守护着自己的人，信任她的心，和她的能力。

她不会丢下自己死的，她不可能会死在海盗的手里！

不可能会死在除了保护自己之外的行动中！

【……小姐，战舰的残骸上，并没有发现骑士的尸体。】

女仆思索了一下柩的话，突然想起了帝国军都是穿着软甲，那么无法辨认的，一定不会是柩口中所说的，穿着一身银色盔甲的人。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还活着，或者……已经沉入大海。

【那她一定还活着……辛苦你了……帮我继续打探】

还有三个月，最后这三个月内，她必须找到千足。

【二副，你是女王的恋人？】

千足在船上几天，就像伊介说的，没人为难她。

凉和香子她们，虽然是逃犯，但和千足也是坦诚相待，说了自己会触怒女王的原因。

她也从自己昔日的同僚口中得知，这位一到晚上就变得疯狂的瞭望员，就是女王的心上人。

千足在夜里经常失眠，又是一个不眠夜，在甲板偶遇正在喝酒的真夜。

【昔日的恋人吧……】

真夜只是自嘲一样的笑了笑，把手里的酒袋递给了千足。

千足皱了皱眉，她实在没有饮酒的习惯。

可是乙哉她们都曾经说过，喝了酒，会忘了一些自己想忘的东西，会暂时麻痹掉自己的痛苦。

所以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慢慢的灌下一口。

真夜的酒，是大麦酒，酒精浓度并不高，而且富含气泡，千足并不讨厌。

【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能让一个心思缜密的女王疯狂到这种程度，相信你们当初爱的一定很深。】

不知道为什么，千足和真夜并排躺在甲板上，听着海风，却想到了柩。

【我以为你会和凉她们一样，质问我为什么会抛弃她。】

真夜又是自嘲一样的笑了笑，难得的叹了一口气，把她和纯恋子如何相遇，如何相恋，如何分开，给千足讲了一遍。

【为什么你选择离开她？】

千足不是很明白，有爱人，当然是想和她时刻在一起。

可真夜明明可以和纯恋子在一起，她却选择了离开，而且面对女王疯狂的报复，她也是一句都不曾辩解。

【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啊……而我，只是个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海盗而已。

与其让她为了我，背负上千古骂名，被人唾弃。

让她做在王座上，俯视着所有人，大概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只做我能做的，我不想考虑那些对她无用的欲望……

我曾经得到过她的心，就足够了，长相厮守，是种对她不好的奢望。】

和她在一起，真夜也想。

可真夜做不到。

她不想纯恋子被所有人唾骂，看她难受，看她为了自己，抛弃一个国家。

她只是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庇护着纯恋子。

比如她下令屠戮郁金香公爵领地的时候，是真夜说服了伊介去领地附近的海域做防卫。

尽管，纯恋子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一直做一个聆听者的千足，试想了一下，如果柩是女王，那她大概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吧。

所以她只是安静的听真夜说完，安静的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理解。

真夜也只是抢过了千足手里的酒袋，迎风灌下一口，冲着夜空哈哈大笑

【我的女王，让我看看，你到底要疯到什么程度，才会罢休。】

白天，和帝国军海战，千足实在不方便插手。

伊介她们也不怪她，也明白她的立场很尴尬。

当初凉和香子刚刚上船的时候也和她一样，安静的冷眼旁观过一阵子。

不过，相信以后会好的。

这次的海战和往常的不同，帝国军的战舰首先发现了她们。

真昼因为真夜前一晚的酒醉，感到有少许头昏，没有能及时发现帝国战舰接近。

不过现在这艘船的实力已经不能同日而语，挨那么一两下，并不打紧。

对方先开火，登上她们的船。

千足虽然不插手，但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把她当做敌人。

无奈之下只能拔出佩剑参与战斗，只能做到，不把敌人杀死就好。

不过，千足不杀他们，是因为有别的东西想要知道。

【玫瑰伯爵府上，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说！】

把剑架在一个帝国军的脖颈上，千足当然是想知道自己的恋人是否安好。

【……伯……伯爵府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千足抓的人，看穿着应该是帝国军的军官，大概是不甘心被一个海盗威胁，虽然面前这个人实在不像是海盗，但他也不肯老实的回答出她想要的东西。

不过这种时候的千足，并没有多么良好的耐性，随手给了他大腿一剑，继续问

【你说不说！】

见了血，自然不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女王陛下下令，要把伯爵家的小姐，嫁给亲王的儿子……】

这个消息对于千足来说，是不折不扣的噩耗。

一时间，她有些接受不了这种打击，失神的推开手里的人，蹲了下去。

还是伊介眼疾手快，把那个趁机打算取她性命的人结果了。

【别发愣！你想死？！】

【我要下船！我要去救她！】

拎起佩剑，千足就想跳海。

已经忙的要死的兔角，抽空给了千足后颈一下，才算让她安静了下来。

战斗结束后，船员们忙着打扫甲板上的尸骸，搬运着对方战舰上的物资。

伊介她们把千足拎到了船长室，两个耳光抽醒她。

【说，怎么回事。】

能让一向冷静又绅士的千足瞬间丧失理智，相信这件事一定对她而言非常的重要。

所以伊介单刀直入，也懒得怪她那个时候到底为什么发疯。

【你的女王陛下！要把我的恋人嫁给一个混蛋！】

千足看着真昼，虽然知道这件事真昼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责任。

可是是她让女王失去了理智，所以贸然把柩嫁出去，她也算是有连带责任。

【你的恋人是谁？】

她们从来没问过千足恋人的事，这次看来不问是不行了。

依真昼的脾气，一定不会放任这件事就这样进行。

【……玫瑰伯爵家的小姐，柩。】

别人不认识柩，凉和香子可认识。

这位小姐的倔强是出了名的，就算身在宫廷，凉也是略知一二。

【据我所知，这位伯爵小姐对贵族子弟一向没什么好感，也从没听闻她和任何人有过什么恋爱关系……倒是听说过亲王的儿子一直垂涎她，看来这次，的确是女王的命令强迫的。】

凉自小就陪伴在女王身边，深知她的性格。

看来一定是亲王的儿子用什么东西换取了纯恋子的这道命令；而此时的纯恋子，会下这种命令，也不足为奇。

【我要下船！！！我要去救她！！！】

千足几乎已经一刻都待不住了，又是马上站起身打算往外走。

【你走！你现在在大海的中心！你跳下船！会马上喂鱼！然后你就只能看着你的恋人变成亲王的儿媳妇！！！】

伊介知道，这种时候劝她根本就没用，所以干脆用言语来刺激她。

【坐下，船长她们是不会不管你的。】

在船上这么久了，香子自然知道自己这位船长的性格。

虽然平日里什么都懒得管，但她的心思反而是最细腻的。

再加上从兔角的嘴里听过伊介的故事，她更加确信，伊介是不会看着一对恋人就这么被拆散的。

伊介白了香子一眼，被看穿心思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

【今天午夜，我们找个机会，在帝国港口附近停船。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伊介最多只能帮你拖延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伊介准时开船。】

在帝国港口停靠一个小时，的确已经是伊介能承诺的最长时间。

就算降下海盗旗，可总有和自己打过交道的帝国军可能会认出船上的人。

一旦在港**火，以现在“春纪”号的战力，最多也只能支撑一个小时，还要拼着全军覆没的代价。

千足也自然明白伊介的决定对于这艘船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伊介为什么选择停靠，而不是放下自己就走。

是因为自己一旦回去，把柩救出来，那就是违背了女王的命令，帝国境内，再没有她们的容身之所。

伊介，这是在变着法的收留她们。

这位船长，在她和自己恋人的五年之约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大概是对自己恋人长久的思念，心思变得越发细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