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天,有点阴霾,眼看着,一场大雨转眼就要倾盆而来…
穿梭于林间的两道身影,一左一右,速度极快,虽没有过分靠近,却也纠缠着拉不开距离…
没有人能看清那张蒙着面纱的脸上此刻究竟有着怎样的表情,不过从那双瞪得浑圆,目露凶光的眼眸中却不难看出,那对绿色双眸的主人此时的心情,明显差到了极点…
纠结、无语外加时不时的几记白眼足以形容玖我夏花此刻的状态!
从来没见过,如此死缠烂打的人!从来没见过,充满了笑容却丝毫察觉不到半点开心气息的表情!从来没看过,所谓的,执着不放弃…但可能,只是自己以前见过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不过,不管怎么理解,身旁那始终笑颜如花的脸,怎么看都不可能与正常人挂上钩,至少这一点,可以肯定!
那么,如果不是正常人,断然就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对待,实力差距既是硬伤,于事无补的逃,还不如不逃…
停下脚步,愤愤的转过身,出乎意料外的,迎面站立的,是脱去了笑容后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依旧坚毅的目光…
深邃如潭的眼,一眼望不到底,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那双赤色的眸阴郁得仿佛就要滴出血来,没由来的心怯,于是,不忍再看,只好生硬的仰起头,双眼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却仍望不见天。
【喂,说真的,就你这样的找法,就算让你找到了她,又有什么意义?】
【什么意思】
【我是说,就目前的情形看来,很明显她是在故意躲你,既然是故意,那么就算让你找到她,她还是可能再跑掉的不是吗?】
微微的吃惊,置于身侧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的确,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夏树的“故意”为之,她不可能不恼,她怨过她的自私,她怨过她的自以为是,她怨,她的独力专行,可,再怨再恼,爱,只是更爱,恨,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
握起的手紧了又松…
【呵呵,如你所言,可是那种东西根本就无关紧要,况且,如果她敢出现的话,我不觉得她还能够跑的掉】这并不是夸大其词,而仅是藤乃静留惯有的自信,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女人,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答案,而且这种预感,每对话一次,感觉就越强烈。
脚不自觉的朝前迈了一步,身体似乎完全响应着大脑的号召,事实证明,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能让玖我夏花跑掉!只是这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却立马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你,你想干嘛?!】颤颤的后退了一小步,夺命狂奔虽然有失脸面,但倘若能跑的掉的话,她恐怕也乐于接受如此。
【诶?】呆萌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惊讶于对方突然升起的防备,一下子反应过来,绝色的脸上随即扬起一抹浅笑。看来对方比自己更清楚自身当下的处境呢,这样也好,她就喜欢跟明白人相处,至少不用过于浪费唇舌。【我无意为难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她究竟在哪里?!】
【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哪里会知道她在哪?!】
【这样啊…】伸起的右手食指轻轻的一下一下点着脸颊,略微苦恼的神情昭示着她似乎在思考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只是那双一眨不眨的赤瞳以及那微撅的唇角无不透露着戏谑的气息对着几步开外的人。【既然你也不知道,那不如…】
【不如?…】略显激动。难不成,这家伙要放弃了?
【呵呵,那不如,我们一起找吧…】
【…………】谁要跟你一起!【我才不要】
啊啦,拒绝得这么干脆…
有趣…
细想起来,这个人骨子里倒跟夏树有几分相似之处,估摸着也是吃软不吃硬型,说到底,其实自己也没有为难她的打算,可是,夏树的下落,是无论如何也要知道的…呐,为什么只要一想起那个坏蛋,心总是会生生的疼呢…所以,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如此轻易的找到你,否则的话…
眨着好奇的双眼,玖我夏花满是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人。谁来告诉她,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一下子沉默不语了?难不成,有阴谋?!!!可是…
沮丧的低垂下眼帘,无奈叹息,就算明知对方有阴谋,自己似乎也没有招架的余地,这家伙的实力和缠人功力,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说起来,这都要怪夏树那家伙,没事干嘛招惹这么个怪咖回来!虽然漂亮了点,不,该说是漂亮过头了,难怪人家都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难缠!可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啊,但为何现在被纠缠、倒霉是自己???也不知道那家伙究竟对人家做了什么,都消失那么久,竟然还不死心的找到这地方来了!
【我说!你…】随着抬起的眼,未完的话随即讶然而止。怎么会…没看错吧,竟然,哭了?该哭的人是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是外人,所以才不肯告诉我夏树在哪里对不对,你就是想袒护她,所以才不肯跟我一起去找她的对不对,因为你们是一家人,所以,所以就联合起来一起欺负我!】
天,这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
伸手揉着生疼的额际,有生以来,玖我夏花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吃瘪的滋味,她都还没开口怪她恶意纠缠,她倒是恶人先告状说她助纣为虐了!还躺在病床上的那谁,赶紧出来把这女人给我领走,真是,要疯了!!!
【呜呜~】
【……】
【呜呜~】
-_-|||
【呜呜呜~】
-_-#!!!
【呜呜呜~】
【……】好吧,你赢了!【说吧,你到底想怎样啊?】无力。
【人家只想找夏树…】
【我说,那家伙,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
【丧,丧尽…天良?…】迷茫状。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干嘛非找到她不可!】
【啊啦,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伸手抚脸,浮想连连。【人家是自愿的】
呃…这突然间的,这突然间莫名其妙的脸红是什么情况???
【所以就是说,你们两个是,两情相悦?】
【啊啦,不像吗?明明很多人说我们有夫妻相的呢,而且关于这一点,我应该早就跟你说过了才对,只是你不信】
谁会信你才怪!那家伙,怎么可能!以自己所知的玖我夏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对女人有兴趣的人,只是,只是…她昏迷中所喊的那两个字,却又分明像极了这女人的名字,难不成,她们真的是那种关系?可是,就算是真的,以现在的处境,自己确实什么也做不了,且不说一个还在昏迷中,就算清醒了,婆婆也不可能放人,而且,如果婆婆知道了还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的话,恐怕她想活着出迷幻之森都难,这估计也是夏树之前就顾虑到的情况,所以才没告诉她自己藏身于此…
那么,抉择呢,该告诉她吗,还是…
唉唉!怎么这么蠢,干嘛想这么多呢,那家伙,不是早就做出选择了吗,那一定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对那个人最好的安排,好吧,如果想让她一个人好好活下去是你的愿望,我再帮你一次,记着,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不死心吗,那我就让你彻彻底底的死心!
【我信你,只不过…】略微的沉思,却故意般的欲言又止。
【只不过?】
【额,只不过就算让你找到,你也只会更失望,所以我劝你…】
【不,不会,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话说到这份上,很明显对方已经松了口,而且,她知道,是真的知道…【告诉我,夏树到底在哪,告诉我!】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就算…】
【是,我想知道,就算怎样都没有关系】
【是吗?就算,她已经死了?】
死…
呆滞住的神情,整个人瞬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双手无力的脱离了方才还紧抓的手臂,脚下一个不稳,踉跄后退一步,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反应过来时静留急忙伸手抓住了一旁的枝叶,缓缓的抬起头来,她试图从对方的神色表情里捕抓到哪怕只是一丁点的破绽,但偏偏,望见的却是一双不容置疑的双眼。
怎么可能,夏树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把自己丢下了…
【带我去…】没关系,就算死了,也没关系,让我再看一眼也好…
【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必须答应,见完之后,要马上离开这里】
【好…】我保证…马上…
【真的,死了吗…】
【是的,死了…】
原来,你又一次欺骗了我…
风,有点大,整个天空阴暗得仿佛快要压垮下来。
没有嘈杂,没有喧闹,只有呼啸的风从耳际擦掠而过,似在嘲笑,又似在张狂。
四周长满杂草的墓碑,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上面简短的几个字揭示了在此安眠的主人是何许人。
——玖我夏树之墓…
已不知在墓碑前站了多久,只觉得喉咙似被风吹得干哑得发不出声。轻缓的迈出步,心却不知为何显得异常的平静。
伸手、轻触、弯腰、下蹲。
每一步的动作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仿佛若是重了些,怕是会弄疼了那毫无知觉的石碑一般。
轻轻的将头靠在石碑上,白皙修长的手一点一点的触摸着那碑上的刻痕,唇角,却是不知为何扬起的笑意。
——原来,你一个人偷偷躲到这种地方来了,难怪,我一直找你,一直找你,都找不到你…
——实在,很过分呢,自己隐居在这么漂亮的过悠哉的生活,却狠心把心爱的人丢在外面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舍得,你怎么可以…
——呐,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哦…
缓缓的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那是夏树之前“刺杀”她未成的凶器,现在…
【你做什么!】感觉到不对劲的玖我夏花,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静留的手腕【你不是答应我见过她之后就会离开的吗?】
【呵呵,没错,我是说了离开,这便是我的离开…】
【你疯了吗?你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她又不可能活过来】
【对,她不可能活过来,所以,只能我去找她,只能…你说,我怎么会那么笨,笨到竟然相信她的谎话,笨蛋竟然相信她还活着,笨到让她孤独了那么久,笨到,让她只能与这些杂草为伴,明明,陪在她身边的人该是我才对,应该是我才对啊!!!】
【喂,你先冷静点,别乱来,你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你听我说,玖我夏树已经死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你,必须面对这个事实,相信我,时间…】
【够了,时间,时间!你们一个个的就只会跟我说时间,难道所谓的爱,在时间面前,真的就,那么不堪吗…】紧握起的拳,狠狠的捶打着石碑【我的爱情…】
【她说,时间会抚平一切的情爱伤痛,我不信,我说我做不到,我说没有她我活不下去,她不信,所以她狠下心丢下了我一个人,我以为她真的还会回来,于是我便想,只要她回来,至少我还等得起,所以,我等;后来,我等到没了耐心,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她欺骗了我,我想去找她,可有人又跟我说,时间,会治疗一切心伤,她不会让我以死的方式去找她,最终,我妥协了,因为在那不久后,我接到了从南方传来的消息,你知道吗,我当时病得都下不了床,可是仅仅几天的时间,我就恢复得如往常一般无二,而我当时只是想着,我总该要亲自去找她一次;可是,可是,我料想过这样的结局,只是没有想到,事到如今,还有人劝着我时间可以解决一切,多可笑,你们哪里会不知道,所谓的时间,早在她离开我的那一天,就被定格了,而它存在的唯一意义,也只不过是为了记录我在寻找她的证明…】
呐,藤乃静留,要去找玖我夏树了哦,等着我,等着,很快就好…
【放手吧,我想以你的实力,根本阻止不了我做任何事情】用力的甩开手腕上的手,她再次将头靠在了石碑上,随即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手中的匕首已移到脖间,只要手在一使力…
如果任由她这么死掉的话,那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成了间接害死人的布局,真是该死的自作聪明!
来不及多想,也没法可想了…
【她没死!】
脱口而出的话,她分明看到了红色的血液自静留的脖子流下,但那把匕首,确实是止住了,还好,差一点点闹出人命来了。
【你没听错】深深叹了口气,夏花在静留的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拿掉了那带愣住的手紧握住的匕首【她没死】
【那…】她的眼神有点恍惚,却是直勾勾的转向了墓碑上刻的字。
【唉!这确实是为她准备的没错,一年前她来到这的时候确是快死了,但婆婆有本事救她,我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约定,反正婆婆跟我说她从此之后都不会离开迷幻之森了,她在这里唯一的身份,就是婆婆的徒弟,玖我夏树在这里,只不过是个死人的名字,所以,婆婆让我立了这墓碑,但事实是…】
【这是个空墓,夏树没有骗我,她,真的,没死?】
【嗯】
【那,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我…】
【对不起,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婆婆她不许…】
【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些吗?】
【你或许不在乎,因为你不知道婆婆有多恐怖,就算是你,也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你可能会因此丧命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如果害怕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夏树在哪,我自己去找,绝对不连累你】
【你这人怎么这样!如果你死了,你也见不到她,那这一切不还是白费了吗?】
【这…】也是呢,没见到那坏蛋之前,怎么可以随便的死掉,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或许,该想想有什么办法…
溜溜转动的赤瞳,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仍旧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某人,随即嘴角牵扯起难得一见的弧度。
或许,这样也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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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有时间的话在回来更,暂时,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