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 Sleep Massage】

人在困倦的時候，意識無法控制行為，常會做出奇怪的舉動。

Anna並不是討厭圖書館，那片能夠純粹放任精神自由的天地，寧靜地適合一個人專注於思想的獨立探索，是一種愉快的孤獨。但這也意味著陪伴他人泡圖書館，尤其在自身並無太多興趣的情況下，作為陪伴的一方會非常無趣。本來她就是不善集中注意力的類型，在那安靜的氛圍下很快就打起瞌睡。

只是今天她是和Elsa一起來的，不想太快就睡著。先前運動場上狂歡的疲憊在休息過後更甚，她拖著下巴看Elsa寫字，好奇這位優等生是怎麽連每個字母書寫的速度都保持一致。中學時期Elsa一直是在歐洲生活的，因此與她們不拘一格的方塊字體不同，Elsa總是寫著微微傾斜的意大利斜體。而在Anna微瞇著沒有聚焦的眼裡看來，就像商品包裝上印刷的條形碼一樣。

簡直比用鐘擺催眠更有效，她想。鋼筆筆尖與光滑的紙張有力的摩擦聲與鄰桌學生的鉛筆摩擦聲交錯，Elsa意外地是寫字很用力的人，就像某種獨奏曲。

Anna偷偷瞄了一眼Elsa，她沒有看過來，卻抿著嘴脣笑，一定是在笑自己困倦得不斷點頭的模樣。Anna揉了揉眼睛拿出手機切換掉Walkman的界面打開簡訊，寫了一封簡短的郵件給Elsa。

『Hi. 』

對面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金髮的優等生慌忙地抓起手機關掉震動，電子設備與木質桌面相震的聲音格外響亮。Anna沒有注意到Elsa的視線繼續寫著簡訊。

『把聲音關掉吧。』

『我還要發郵件來。』

『儘管妳不會回復。』

連續寫了三條，明明可以放進一封簡訊，她還是快速地分開寄送。Elsa的手機不停地亮起提示燈，它被放進了背包的夾層。

『從兩小時前起就在寫同一個學科。』

『不厭煩嗎？』

『雖然我自己黏過來要來圖書館。』

『不想出去走走嗎？』

她百無聊賴地按著手機按鍵，只塞了單邊耳機盯著屏幕。

『其實我有熱可可。』

『騙你的。』

『有的話也早就涼掉不能喝了。』

『我們去喝熱可可吧？』

好像透過屏幕能看見Elsa認真時的面容，而發亮的屏幕連她自身的樣子也無法倒映。Anna喜歡在無聊時候發送簡訊給Elsa不論她是否回復，大多是數十條沒有包含什麽重要內容的簡訊，令她困擾地塞滿郵件箱。

『你一天大概能看我兩周看的書的量吧。』

『我喜歡你認真看書的樣子。』

『還有你的字。』

『倒過來看也很漂亮。』

好睏。Anna想。

『我好睏。』

立刻在郵件裡簡短地寫上。

『在圖書館睡覺不太好吧。』

『好吧，你後面桌有個女孩睡著了。』

『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我不想睡覺。』

『你看著書的樣子好漂亮。』

倦意讓她有點不知道自己在傳什麽。

『你看那本書的時間比看我還久。』

『不過我看你的時間一定比我看書的時間久。』

『不一定有你看書的時間那麽久。』

『你總是在看書。』

『快抬頭快抬頭。』

Elsa的手機只能在背包的夾層裡無奈地閃著提示。

『我喜歡你看書的樣子。』

『但我不喜歡你不看我的樣子。』

『去他的圖書館。』

『下次跟我去游泳館。』

『抬頭抬頭抬頭抬頭抬頭抬頭抬頭抬頭抬頭抬頭抬頭抬頭抬頭。』

「……抬頭。」

大概Anna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呢喃出聲，Elsa抬起頭疑惑地看著腦袋已經從支撐的手臂上落下去靠在臂彎的Anna。

卻聽見她半醒不醒地吐息：

「我好喜歡你啊……Elsa………」

困倦的人總是不分場合地會說出奇怪的話。大腦無法思考，於是這是隨心而出的言語。

那之後Elsa更不敢從書本抬頭看已經睡到新德里的Anna。

也猶豫著不敢按開塞滿簡訊提示的郵件箱。

『我好喜歡你，Elsa。』

【Fin】

糖分偏高的一篇

閱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