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突然的告白
其实早在失事的那天,鳰就曾经开过那么一个玩笑:
【无论你们是“直”还是“弯”,我们十四个人都是女人,为了不孤独终老,还是趁早选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在一起吧。万一离不开这里,至少也收获了爱情。】
然后非常冷静的香子,也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
【我们现在,就像生活在一个只有女人的国度。在这样一个没有选择的地方,两个女人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当然,所有人当时也都把这些话当成了玩笑,一笑而过了。
可是鳰和香子,说的也的确是实情。
千足的手工皮毛被虽然做工真的很粗糙,但在现在的柩看来,这样一床被子里,满满的都是千足的温柔。
抱着这床毛茸茸的东西,就像是抱着千足一样。
本来在心里已经蠢蠢欲动的一些话语,几欲脱口而出。
不过她看了看千足纯粹而又温暖的笑,又把它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千足很温柔,就是因为她很温柔,所以柩才无法判断出,这份温柔,是不是只为自己而存在。
【累了一天,我们早点休息吧。】
睡衣自然是没有,所以千足只是把外衣外裤脱了,放在床的一边,然后笑着,冲柩招了招手。
柩抱着那床被子,上了床,刻意的和千足拉开了一点距离,生怕自己睡着了又会做出前一晚的举动。
可千足却直接用手臂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用自己的气息和温度,包围了她。
【这样暖一些,晚安。】
千足倒是睡的安稳,柩有些睡不着了。
头顶是千足温热的呼吸,背后是只有一层布料之隔的千足的心跳,身上搭着千足温暖的手臂,自己完全就被这样一个温暖的东西包围住了,感觉逃也逃不掉。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甚至连同皮肤和骨骼都被胸腔里的那个东西带动着在微微颤抖。
在岛上一天,比千足在外面干一个月的工作还要累,所以她很快的打着轻微的鼾声进入了梦乡。
可她睡着后,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手臂越收越紧,让柩有些吃不消。
【……柩…………】
看来无论她梦见了什么,梦到的人,至少她无意识的说了出来。
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呼唤着名字,大概没有多少人可以继续忍耐。
所以,柩转过身,往上挪了挪身体,用手捧住千足的头,轻轻摇醒了她。
看着她那双还迷茫的眼睛,像是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后悔一样的,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几个字。
【我喜欢你】
突然的告白后,落在千足唇上的,是一样突然的轻吻。
【……我……在做梦?】
用目瞪口呆来形容此时的千足,完全不过份。
被叫醒、被告白、被亲吻,全部都是毫无预兆的。
千足只以为,这是自己一个还没完全醒来的梦境。
柩却拉起千足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冲她笑了笑,然后把头埋进了她怀里。
【你看,你可以看到、听到、触碰到,你醒着,这不是梦。】
这些话落入耳朵,千足才算从呆傻的状态恢复。
被女人告白,不是第一次。
但是像现在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第一次。
在她绞尽脑汁想该怎么把那句“我也喜欢你”不动声色的自然表达出来的时候,柩已经安然的在她怀里睡着了。
柩选择在这种时候告白,只是想要把自己胸口里要喷涌出来的感情化作语言倾吐出来一些而已。
柩并不需要千足的回答,因为千足睡梦中的表现,已经给了柩最好的答复。
听着怀里平稳的呼吸声,千足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在柩的发丝上,落下一个浅吻。
【我也喜欢你,晚安。】
【……这么晚了,你去哪?】
乙哉的动作大概有些大,把好不容易睡着的诗绘奈吵醒了。
【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一下】
这是乙哉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去“方便”了,诗绘奈多少有些担心。
【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我不会走远的。你继续睡,我一会儿就回。】
不等诗绘奈回答,乙哉就快步走了出去。
诗绘奈又慢慢的躺了回去,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因为乙哉说过,她是个路痴……
从失事到现在,乙哉一直努力压制着心里那种嗜血的欲望。
她并不想伤害诗绘奈,但也不能动剩余的人。
主要是因为兔角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十分的介意。
乙哉第一次杀人,完全是意外,可在那第一次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沉浸在那种血液的气息中无法脱身。
为了追求那种快感,她开始辗转不同的地方,一共杀了20个人。
所有工具里,她惟独喜欢那种开有齿刃的,譬如剪刀、锯木刀等。
大概是因为,这种工具,可以让被切割者的痛苦到达某个峰值,也同时会让血液喷溅的更加彻底。
到了这个荒岛上,为了发泄那种每天都在暴涨的渴望感,她开始一个人悄悄的猎杀动物。
春纪和千足发现的那些动物的尸体,就是这样出现的。
今夜,她本不打算出来的。
可是在诗绘奈身边稍稍待久一些,她便发觉自己对她生命的威胁就多一分。
直到刚刚夺门而出的前一秒,乙哉已经发觉,自己紧紧握着刀的手,已经有些快要把持不住了。
手里的那把多功能求生刀具,是真夜分发给她用来方便割取植物果实的,但似乎用的最多的时候,是在动物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该说她的运气太好还是太不好,走了没多久,她遇到了一头熊。
熊这种东西,虽然体型的确比过去的那种小型的动物看起来更能满足她的欲望,可一个人对付一头熊,也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有理智的人,多半会选择悄悄的离它远一些,但对于乙哉来说,她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
静静的隐藏在阴影里,观察了一下,那头看似蠢笨的东西好像并未发现自己。
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记得白天出来采摘野果的时候,在这附近发现了一种亮橙色的果实,因为不知道叫什么,姑且称之为昏睡果。
看乙哉给它起的名字,就可以知道,误食那种果实,会使人和动物陷入昏睡。
如果能够摘到几颗,在和熊周旋的时候让它吃下去,就可以让它活到自己想要它死的那一刻。
亮色的东西总是非常容易发现,就在那头熊的身边,不远的一簇灌木丛里,就有那么几个昏睡果。
趁熊背对着自己的空档,乙哉握紧刀迅速蹿了过去,摘了几颗,藏在了袖子里。
不过她这一系列动作,也被熊看了个正着。
【别紧张,大熊宝宝。】
动物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所以乙哉拼命让自己的眼神表现的和善一些,正对着那只比自己整整高出一半的巨大的“毛绒玩具”。
那只熊明显没见过这种两条腿站立而且不长毛的生物,所以对她表现出了浓厚的好奇心。
小心的用鼻子凑过来嗅着她的气味,打算张嘴冲她熊吼一句吓吓她。
趁熊刚把嘴张开的时间,乙哉把手里的那几个昏睡果捏破,扔进了熊嘴里,然后跳到了熊的身后。
她这么一串冒险的举动,也同时彻底惊动了那头熊。
扬起一只巨大的手掌,冲着乙哉跳过去的方向就那么一下子。
乙哉应该庆幸,那种植物的效果还是不错的,熊的动作明显不是很快,可是锋利的爪尖还是从她的肩头留下了几道很深的伤口,看来这次想像前几次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大量的血液开始渗出,在衣服上逐渐蔓延。
熊在头脑越发不清醒的同时,本能的在继续追打那个比自己明显渺小很多的生物。
不过它的动作越来越慢,让乙哉可以轻松的闪躲过它的拍打。
没出五分钟,在药力的作用下,熊还是倒下了。
对于乙哉来说,一个完全昏睡的被害者,和一具尸体并没什么分别。
她想要的,当然还是一头对自己伤害有反应的东西。
熊皮很厚,用往常的力气,只能留下一些非常浅的伤口,但是这些细碎的伤口带来的痛楚,让熊发出了一声声的低吼。
这种努力挣扎的痛苦的声音,就是乙哉想要的。
一头熊的身体里,有数倍于人的血液,所以,虽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乙哉玩儿的很开心。
猛兽的吼声,惊动了睡梦中的千足、兔角和春纪。
简单披了件衣服从各自的住处出来,正巧碰倒了脸色苍白但是表情略带兴奋的乙哉。
【你怎么样?】
虽然营地的火已经熄灭,可月光的映照下,乙哉身上的大片血迹非常明显。
【……去方便,遇到一头熊。运气不错,那头熊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所以我才能活着回来。】
半真半假的谎话最难被识别,所以春纪和千足并未怀疑。
【你受了不轻的伤,我把柩叫起来帮你处理一下。】
千足跑去叫柩,留下春纪搀扶着乙哉。
【熊,在哪。】
兔角似乎并不关心乙哉的伤势,她只是冷冷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乙哉用没受伤的手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没有说话。
熊的身体,她无力移动,早晚也会被发现,还不如现在说了的好。
反正已经承认是和自己有关,一头动物的尸体,也说明不了什么。
【我们三个去看一下吧,如果真的是熊这种动物,万一还活着,袭击营地的话,我们承受不起损失。】
柩已经拿着药箱开始帮乙哉处理伤口,春纪简单的和千足、兔角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就跑去叫诗绘奈了。
无论如何,乙哉今晚都需要有人来照顾。
等到诗绘奈光着脚跑出来,春纪她们就往乙哉指的方向开始走。
越往树林深处走,血腥气就越浓重。
千足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如果只是一场殊死搏斗,犯不上会有这么重的血腥气。
现在这种气味,让人感觉好像进了一家屠宰场一样。
春纪的表情也同样不轻松,她的心里,和千足是同一种感觉。
【在那】
兔角的眼力非常好,第一个发现了那头巨大的尸体。
春纪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千足蹲了下去,检查着那头熊身上的伤口。
兔角则在周围徘徊,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和那头羊身上的伤口一样】
千足站起身,叹了口气。
人会说谎,但伤痕是不会说谎的。
刻意隐瞒发现了那头羊的事实,就是为了引那个人现身。
【……如果她可以如此轻松杀掉一头熊,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很危险?】
春纪看着熊的尸体,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和这个大家伙遇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她杀的并不轻松,她只是运气好,给熊吃了这个。】
兔角在周围寻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灌木丛里明显有人撕扯过的痕迹,如果是熊自己吃的,那一定会连同枝叶咬下,断裂的地方是不会如此整齐的。
从一见面,兔角就敏锐的察觉出了乙哉那副无害的假面具下隐藏的气息,直到现在,所有证据证明了她的感觉没错。
那个人,的确应该就是警方怀疑的连环杀手。
【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知道了在寻找的虐杀狂是谁,千足和春纪却被同一个问题难倒了,兔角也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远离文明社会,但她们总不能像对付动物一样,把乙哉秘密“处理”掉。
【先和她同住的人说实情,让别人有个心理准备。至于乙哉,先控制起来比较好。】
兔角的意思是,先让诗绘奈知道大体情况,再由她们秘密的看管住乙哉,再作打算。
【我记得,鳰说过她是个心理医生。回去问问她有没有办法吧。】
春纪猛然想起来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曾经说过她的职业,只是不知道这么严重的犯罪心理她有没有办法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