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Richo 于 2014-10-24 18:27 编辑
u [上]uncontrolled:not controlled 不受管束的;失控的
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在真昼离开的那一年里,纯恋子经常会梦到她们。话说自己这个身躯能做梦,真是件有趣的事。
意识模模糊糊,像是躺在一片汪洋中随着海浪漂泊的船一样,没有终点,摇摇晃晃。
她梦见自己在那里戏弄着真昼,她在自己面前红着脸,却不敢反抗的样子。自己在那里说着很多擦边球般的玩笑话。
她梦见真夜在那里张狂地对自己笑,眼神里面对这个世界的蔑视和满不在乎。
好多好多的回忆在夜晚潜入她的睡梦,侵犯了她的安逸。自己却没有制止。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面,她突然意识到了,局面已经失控,她失去了主动权,不知不觉中她把自己当作祭祀的羔羊给予了爱情之神。权势、能力在它面前都成为如同薄纸般没有气力的东西,她正在任其宰割,她正在无能为力,她低下了她高昂的头。
她明白了自己是爱着真昼的这件事,时间给她机会去拷问自己的心,距离也让她将那些暧昧的情愫理清。她爱着真昼,她想要真昼回来。
“那真夜呢?”她一开始也这样问自己。当初茶会的玩笑话,自己同样的在意是为什么?
她想起了真夜发现自己身份的那天,她不小心地闯入自己的实验室,自己发现的时候,她正在实验室中的军火库里玩着武器。桌上和电脑显示屏上是自己资料,超级人造人,一群机械构造起来的躯壳。
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不想被揭露的伤疤,不想回忆的弱小过去。偏偏是被她看到了啊,心感觉在快速地向下坠。
“真是的啊,你来得好慢,还有哦,这个房间的安保做得真差,这么隐秘的东西要藏好。”对方无所谓地笑,视线和注意力还在手上的枪。
“确实是他们失职,不过就算他们在的话,也拦不住你吧。”现在是冬天,实验室没有暖气,又是堆冰冷冷的铁机器,说话时口中会吐出轻薄的水雾。科技真是奇妙,这都可以模拟出来。
“说得也是哦,哈哈~”那人将手中的枪械放回:“你们家酒窖在哪里?我来错房间了。”语气中的挑衅还是没有改变。
“乱闯别人家房间,底气还这么足么?”轻笑,心中悬着的感觉好像被缓解了:“在二楼,等会我叫仆人带你去”
“好呐。那就再见喽。武器这些也看得尽兴了。”作势要走。
就这样了么?什么都不说?
“真夜,”叫住了她。是没经过脑子,下意识地说了出来。但随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嗯?”脚步停下来,发出表示疑惑的音节。
对要说的话没有头绪,但是觉得你会说什么。
“哦,你是说那个啊。”对方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我觉得没什么啦,不过人造人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很想跟你打一场呢。”
就这样么?你毫不在乎么?为什么反应是这个样子呢?你不觉得这样的我的真实身份很滑稽和奇怪么。
明明就是早就该死掉的身体,现在却被机械零件维持和苟延残喘着。完全不能称作人的存在,和找不到任何人的影子。你毫不在乎么?
“这有什么可在意的”真夜的眼睛好像在这样说,好像看穿了纯恋子的不安,研究室的自动门缓缓关上,纯恋子一人被留在了房间里。真夜还是无所谓的样子,无所谓自己的身份,自己人造人还是人呢,她都不在乎。那种感觉却荡起了心里的异样。
不管装作多不在乎,不管多么享受自身所带来的力量,
同时也在深深厌恶着,觉得自己缺少着什么,那些科技和机械在身体上弥补不了的东西。觉得自己甚至没有资格呼吸着空气,每天找各种理由强迫着自己活下去。
但是,
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呢,到底为了什么。
没有资格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恐惧,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是恐惧,就算在父母心里自己的存在都是“怪物”,自从事故发生后,他们也没有再理睬过自己,自己现在就是为了家族当作杀人机器或者说是强有力的武器所培养的吧,甚至可以说是保护英家的名声。
每天都是在强迫着自己活着,每天都说服自己习惯“人造人”的身份。但是心里永远都是不安,像是破了一个口子,不管塞入什么,都弥补不了,空虚感越来越大。
在杀戳和胜利中找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这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真夜却把自己当作正常人。
她毫不在乎这个世界。同样毫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怪物。
她能接受自己这个怪物。
她甚至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乎人造人的身份。她觉得自己的担忧可笑和无聊。
这就够了,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吧。
被当作人对待着。
这也是纯恋子不打算跟真昼直说自己身份的原因。她可以预料出对方的将要说的话。
“没关系哦,不管英同学是怎样的,都没关系。我会喜欢英同学的”类似与这些话。
被对方用安慰眼神看着的自己显得那么可怜和弱小对吧,明明是应该开心的话语,一点都不会让自己开心起来。你的理解和包容只能让我觉得自己被怜悯了,自己还是那只可笑的怪物。
所以我永远不会告诉你。
一年之期,已经静悄悄地到了。
你还好么?
与此同时,
车子在马路中快速穿行,溅起地面上堆积起的雨水,空气中有股冰冷的潮湿气息,像是铅灰色的。雨还没停。
柿本纯一将口中已经燃尽的香烟丢在地上,香烟上发着白烟,他不慌不忙地将香烟上最后的火星踩灭。
柿本纯是一个特种兵,三十五岁,体格强壮,现在在执行任务中:保护一个女孩子。话说让他们十几个男人花了一年时间保护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雇主付了高价的价钱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这种无聊的任务,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个女孩,并把这个她每天的行程报告给雇主。但是其实这个女孩一点危险都不会有,她除了喜欢旅游和擅长迷路以外几乎没给他们带来一点麻烦。
自己曾经也好奇过那个女孩的身份,甚至说与雇主的关系。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雇主,每次都是从别的人那里传话,甚至是邮件通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雇主身份,只能揣测出对方一定很在乎那个女孩子。
“只要她在外面一天,你们就保护她一天。不会是一辈子的,她迟早回来。”当时联系雇主的特定手机上的信息是这样显示的,是多么强大的自信呢?
至于那个女孩子,“很漂亮”第一个跳进脑海的形容词,然后看起来很柔弱,一个人旅行的话,很容易被坏人当上目标,也觉得雇主的做法也不无道理。为此,柿本纯一曾帮女孩解决过很多想要伤害她的小角色。
“真是打算快点结束啊…”柿本纯一感叹,虽然说秀色可餐,但是每天都浪费时间在小保镖这种角色上,算得上是无聊。
左肩被拍了,有人站在自己身边!——柿本纯一恐慌地扭过头去。
怎么可能,现在自己这里有十几个人,居然没有人发现有人靠近?!而且自己是躲在隐蔽处!
深深的恐惧。
“打电话给你的雇主吧,是时候把她送回去了。”对方是个女性,声音冷冽,有一丝残酷和愚弄的笑意。柿本纯一很熟悉她的面容,毕竟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来保护这个人。用眼睛余光看去,果然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他们原本监视的视线范围了。但又似乎不是同一个女孩——柿本纯一清楚——就算同样的面容,但是却是截然相反的人——眼前的这个女孩张扬,冷漠的笑意,仿佛对着全世界手握一把剑,而且随时不介意这把剑沾血——那把剑是为谁所握的呢?那个女孩又会对谁认真?——还没有消化完突发事件,柿本纯一脑海有些晃神。四周的伙伴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还有人颤抖地拿起了枪。
那女孩没有慌张,也没有管指向她的颤抖枪口,继续说话:“打电话给你们雇主,她不是让你们来保护我么?打电话给她,她自然回来接我,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吞咽了下唾沫,只能听命。那女孩的语气,没有让他质疑的资格,不然——会死。
一架小型直升飞机打破了这座小镇的宁静天空。
“真是的,这么急着见啊。”真夜盯着上方的直升飞机笑,爬上了绳梯。
到时候送她回去了,
到时候该有个结局。
到时候说再见了,真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