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丰盛！”鹿目圆看着面前陈列的精美茶点，发出欢呼。
成排的奶油曲奇和拿破仑，涂着樱桃酱的戚风蛋糕和苹果派散发着香甜的气息。美树沙耶加用蛋糕夹熟练地将它们移到中间的大盘子里。
“吃的时候，可要细嚼慢咽哟。”巴麻美准备好了红茶，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辛苦你了。”晓美焰边移开盘子凑出一片空位，边感谢道。
“哪里的话，不用客气，请动手吧。”她跪坐在地毯上，为每个人斟上一杯红茶。骨瓷做的茶杯质感幼滑剔透，手感极佳。
“我开动啦！”众人异口同声，美树沙耶加坐到了佐仓杏子身边，拈起一片奶油曲奇。
佐仓杏子拿起一块苹果派，咬了下去。甜美的酥脆在口中融化，酸甜的余香在舌间回荡。她满足地发出由衷的赞叹：“真好吃啊！”
“好吃的话，欢迎经常来玩呢。”巴麻美优雅地带着耐心地啜饮温度刚好的茶，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像在梦里一样，”佐仓杏子咽下了最后一口，一个人一个人地看过去，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了美树沙耶加脸上，“我没想到我也能这么幸福。”
“幸福？”美树沙耶加喃喃自语，径自笑了起来，“喂，这么小一件事不要随便用这么大的词，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文艺少女范儿啊。”
说着，她伸出手要去拧了佐仓杏子的脸颊，佐仓杏子咯咯笑着挥手挡她，不小心把她手中的半片曲奇扫落在围裙上。
“呀，不能吃了，”美树沙耶加拾起曲奇，放到了桌上的茶盘内，“我换一块啊。”
佐仓杏子欲言又止，认真地凝视着她无所谓的脸，皱起了眉头：“沙耶加，浪费食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嗯？”美树沙耶加一脸不解和疑惑地望着她，佐仓杏子感到一阵莫名焦躁，强烈的针刺的感觉在脸颊上来回游移。
“杏子说的也是，一粥一饭当思之不易。不过，一片曲奇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你看在我这个制作人都不追究的份上，就不要上纲上线地计较了。”巴麻美出面说和道。佐仓杏子想反驳，可是又觉得自己锱铢必较的行为在这些锦衣玉食的少女们眼里看来完全无法沟通。她点了点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番说辞。
“嘛，我下次会注意的，如果再有这种事情的话，请你及时提醒我。”美树沙耶加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吐了吐舌头。
佐仓杏子有些惊讶于她的妥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呀！好，好烫！”在鹿目圆的惊呼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她手里的茶具上。在佐仓杏子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晓美焰就从她颤抖的手里提过茶壶，抢过杯子，放到了干燥的地毯上。
佐仓杏子定睛瞧去，鹿目圆的手上被烫红了一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落下。晓美焰捧起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上去，用舌头舔舐烫出来的水泡，轻轻地呵气。
“喂……”她虽然猜想到了什么，却没想到这一幕会这么直接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给，冰。”巴麻美打开冰箱，从冷冻室倒出一板米老鼠造型的模具冰块到盘子里。在她放下盘子之前，美树沙耶加用纸巾擦干净了桌上的茶渍。
“不烫吧？”佐仓杏子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问美树沙耶加。
“纸包着呢，没事。”她脸上不明所以地一红，就不多说话了。
原本休闲的茶会因为鹿目圆倒茶时的意外烫伤匆匆结束。用手帕包着冰敷了约一刻钟后，晓美焰又细心替她上了烫伤药，裹好绷带。佐仓杏子和美树沙耶加忙着帮巴麻美收拾桌子，擦洗杯盘。
在四人告辞纷纷以后，晓美焰和鹿目圆两人在楼下向她们告别。美树沙耶加和佐仓杏子一路走到车站，倒也无话可说。
车来车往，她们站在站台一侧，夕阳西斜，晚霞灿烂如锦缎般绚丽。佐仓杏子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强迫自己开口，结束了略带尴尬的沉默：“沙耶加，我有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情？”她问道，一脸平静，似乎是早有预料。
“鹿目圆和晓美焰她们两个的关系……应该超越了好朋友了吧？是恋人吧？”佐仓杏子小心地选择字眼，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美树沙耶加眨了眨眼睛：“如果我回答‘是’，你是打算接受这个答案呢，还是不接受？”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又不是老古董。接收是肯定的啊，你和麻美学姐不是都默认了？”佐仓杏子说道，“只是第一次看见，稍微有些不习惯吧。”
“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比你的反应还大呢，总觉得小圆是被抢走了，舍不得最好的朋友嘛……”美树沙耶加用自嘲的口吻回忆起往事，“唉，不过在一起久了，就发现，她们真的是很合适的一对。”
“合适？”佐仓杏子扬起了眉毛，细细想了一遍从认识到现在的情景，不得不暗自承认这个结论。然而，她却意外地从美树沙耶加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丝努力掩饰的落寞。
这幅表情……是因为联想到那个青梅竹马的上条恭介吗？脑子里跳出来的念头让她不知所措，胸里像有一个膨胀的气球一样，沉甸甸，气鼓鼓，压迫着心跳，不许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我的车来了，杏子，明天见。”美树沙耶加向她打了个招呼。佐仓杏子向她挥了挥手，很快，她所乘的公交车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时光匆匆，半个月过去了，佐仓杏子和众人的关系愈发交好，原本落下的功课在美树沙耶加和巴麻美的帮助下也慢慢追了上来。她比初到见泷原时更加有自信，连在家里的笑容都增加了许多。
“杏子，今天放学要去打工吗？”大家一起从天台上下来时，美树沙耶加和佐仓杏子走在最后，她轻声询问。
佐仓杏子点头：“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你上次去打工是坐地铁走的，我进站的时候刚好看到你走进去。今天我反正也要搭地铁去医院，一起走吧？”美树沙耶加用手指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
“啊，没问题。”佐仓杏子爽快地答应了。
“那个，平时你都习惯在哪里打工？”美树沙耶加又问道。
“市中心的拉面店，擦擦盘子洗洗碗，再熬个把月说不定就能端盘子啦！”佐仓杏子意气风发地握紧了拳头，“做服务生的薪金可比洗碗工高出不少呢。”
“是吗？那你可要加油！”美树沙耶加为她打气。
“话说，沙耶加你是去看望上条恭介吧，你也是，好好加油。”红发少女用同样振奋的口气说道，心里却闷闷的，使不上劲。
“我……唉。算了，也算是吧，”美树沙耶加苦笑着叹了口气，“说真的，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了……”
“你来我们店里吃晚饭吧，那里的豚骨拉面和叉烧拉面相当不错。心情不好的话，吃点美味的食物就能缓解不快，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佐仓杏子一气说完，“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你可以匿名在心情墙上写小纸条，老爹他很欢迎客人这么做的，说是能给店里增添活泼的气氛。”
“‘老爹’？看来真是一家传统的拉面店，真是特别的称呼。”美树沙耶加笑了，心情果然好转了。
“嗯，店面是蛮小的啦，但是你可别小看了哦！回头客超——级——多的！老爹手艺那是没话说，这么多年过去了，租金一直在长，也没有搬走呢。”
“是吗？那我可要快点去占个位子呢，”美树沙耶加点了点头，“你一会儿把地址给我？”
“等我回班上就写给你，”佐仓杏子将手里的炸鸡汉堡快餐纸袋塞进走廊的垃圾箱，嘻嘻一笑，“呐，跟你说哦，其实去了也见不到我，我在帘子后面做事，一般不露面的。”
“有美味的面条吃就可以了吧，还去在乎你做什么？”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你想太多了”的感慨模样。
“哈？你等着，我一定要给你碗里加点料……”佐仓杏子不由自主地伸手在她脑壳上弹了一下，眯起眼睛，露出促狭的笑容。
“沙耶加，杏子！”循声望去的两人看到了鹿目圆和晓美焰，她们正靠在走廊的一边说话。出于礼貌，她俩也招了招手。随后，两人回到了班上，佐仓杏子口述从地铁站到门店的走法，美树沙耶加一边记录一边插嘴问起了她打工里碰上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