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沃克……你的……你的身体……怎么会是暖的？”

因为这栋向来稀客的阁楼已经改造成没有客房的存在了，但是诺克老爷很客气地把他宽大的主卧让出来，让三个年轻人睡，睡在床一边的亥轲虽然白天闹了几声要出宫去玩个够，不过后来也乖乖地等待夜幕的降临而就寝了，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在打呼噜；而睡在中间偏一边的沃克，直直地躺着，睡姿也好不凌乱地浅眠；在这床边帘幕轻轻地荡着微亮的月色的夜里，只有墨有些辗转难眠，她越发地思乡，在这陌生的宫里，肯定有着错综复杂的人际，而唯一能应对这些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感觉有些孤立无援，她想躺进她那拥有智慧与温柔的母亲的怀抱里，好好地倾诉一番她的忧虑，好好地能被理解，能被那她希求的声音安慰……于是，她转过身轻轻地抱向了她那双胞胎姐姐裹着贴身黑衣的身体——

沃克在半醒半眠中模糊地听到了她妹妹在她耳际轻声发出的惊讶，她便睁开了双眼。

“来……让我看看……”

墨半贴着沃克的身体，出于对对反身体温度的惊讶与想对情况的查询，在毯子里伸手向对方脸颊上还戴着的面罩。

没想到，沃克立马从床上跳起，落到了一边的地板上，看着她妹妹那在宽松睡衣里闪耀着荧光的身体，她便惶恐起来，脑海里闪过了她曾经站在那个巨龙硕大的荧蓝瞳孔前那昏天暗地的画面，便不顾对方惊呆的样子，狠狠地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眼神里透着杀气般的悲怒。

于是，看到姐姐那副神情，墨没有敢追上去问个明白，便怀着更加复杂的心情看向了窗外被阴云遮住的月晦…

独自一个人穿过灯光暗淡的阁楼走廊，曾经她挨着墨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对方身体是这样的凉凉温度，因为她们当时的体温是相近的，而现在她的确变暖了，她深吸着空气，其实早在丛林里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身为思科比恩人特有的黑暗中捕捉生物的视觉逐渐消失了，她踉踉跄跄地打开了浴室的门，并呆呆地锁上它，她看着洗手台上那面镜子里的自己，便把所有的衣物与面罩撕扯下来，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已经一点荧光都没有了，也就是她体内的血液里已经没有残存半点的思科比恩人的毒液了。

“或许，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她的脑袋里响起了这句话。从小酷爱磨练技能的她无法接受这副平凡的身体。

“我已经无法再称之为思科比恩人。”以传统自信的她现在甚至觉得自己不配称为思科比恩人……在这更为深重的情绪中，其实是她在这场旅程中也发现了，暗杀者技能的无用与不被尊重，虽然这是他们族群曾经赖以生存壮大的生活技能。她不知她能倚赖什么，她曾经自负的技能已经衰弱，而这个代价其实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吧？……呵呵，真是可笑呢。她甚至觉得无颜面去面对她的母亲，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的原因简直让她难以启齿。

“而这样我的到底是谁呢？到底还有什么用呢？”这个问题困扰着她。

“或许墨就是对的，只有她的学识与外交才能让思科比恩从隐秘的部族变成可以去建立城邦的氏族，而继承母亲位置的就该是她。”沃克这样悲凉的想着，却也有一丝安慰，因为思科比恩并不会因为她变成了废人而后继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