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netha 于 2014-11-11 14:00 编辑
排版變形了....書寫習慣是這麼容易變化的東西嗎...OTZ
因為今晚隔壁摩天大樓完結,心中一直有種激動遲遲無法平息....於是硬是寫完了這節。
那麼,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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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下起雨了。
下午,夕莉一個人待在古董屋的小咖啡廳裡整理店面,忽然聽見外頭傳來雨點打在人行道上的聲音。
盡管日上山持續不斷的神隱事件已隨著夜泉回歸黑忌澤而畫上句點,那並不代表這座山就此不再收納尋求正確之死而來到山上的生靈。
即使一度洶湧泛濫的夜泉皆伴隨一朵純白的永久花退去,在下雨的日子,日上山的泉水中仍然有著靈體騷動。
也許是抱著太多的執念死去,遲遲無法徹底化作薄霧融在林裡。
夕莉前不久才同樣在下著雨的日子裡撐著傘到山上去,就像許久前另一位手持紅傘的女性曾經做過的那樣,帶著在古董屋種的花。
只不過,這次上山的人並非只是帶來鮮花做為祭祀,而是真的能夠透過碰觸那些靈體來給予安撫。
看取、收下他們最後的記憶,並以理解為騷動不安的靈魂指路,終將他們送上歸程。
一邊觀察著窗外的雨勢,她再度做著上山的準備,而後從玄關隱藏著的傘桶中抽出自己的傘。
那是一支修長的深棕色手工傘,上面能看見銀色的候鳥振翅高飛的花樣。
這支傘是密花桑買給夕莉的,說是因為在熟人開的手工傘鋪裡看到這把傘就想起她,一時興起就買下來了。
但夕莉並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她第一次將這把傘撐開。
深棕色的傘面下掩藏的是紅色的襯裡,宛如夕陽般的燦紅。
若是仔細凝視還可在其中找到隱約浮現的橘金色,是逢魔時刻特有的顏色。
若是手持這把傘在日光下行走,會像是沐浴在夕陽光線中吧。
然而如果不曾接受強烈光線穿透,那麼遠看只有銀色候鳥靜默,展翅飛翔。
這麼說來密花桑的確說過,她覺得夕莉像是沉默卻能遠翔的候鳥,帶著隨時會踏上旅程的漂泊氣息。
不過夕莉並不這麼認為,至少不是此刻。
候鳥要飛總需要個明確的座標引路,如同北極星恆久在天邊一角閃爍。
現在的她早已決意離開夕陽。再度望向天際時,卻找不到一個固定方位來追隨。
循著反覆多次已然熟記的路途上山,
山道上雨點滴滴打在草木水潭上,是已見慣的景象。
踏著安穩的步伐來到互相流通的淺淺水潭前,夕莉在身下的地面放下帶來的花束。
重新站起身時她深深吸了一口山上的空氣。下著雨的日上山帶著一種鮮明冷冽的氣息,
無言的揭示這正是做為靈山最真實的面貌。
不同的是這次立在山道上的搖曳靈體不再像之前一照面就散著強烈的怨念撲來,
而是茫然自失的佇立在原地,承受著陣雨。道道雨點打在他身上,而後全數穿透落在地面。
此地的雨其實是來自山靈所給予的撫慰。
但總有些身懷迷茫的存在無法領略那種溫柔,反而是被勾起了最後的執念,
面對降臨在身上的善意顫抖著身子抗拒。
於是雨天的日上山滯留的靈體們反而更加騷動不安。
走到那樣的身影前,夕莉向著仍睜著無神雙眼的靈體緩緩探出右手。
不再像之前那樣板著臉,如今她可以以更柔和的臉孔看著前方將被看透的影子。
也許是在看過當年山上的巫女記憶後,她也染上了那些歷經無數冥想鍛練下的修行之身心中那份安穩。
或著更可能的原因是,自從上次離開彼岸湖後,已經有些什麼已在她心中被永遠的改變。
迷茫的靈魂在被碰觸的那一瞬間苦悶的發出哀嚎,
卻在釋出最後的意念後帶著安穩的表情散失在空中,輕的像一次嘆息。
下山的路上仍然散著細雨。她稍微注視自己的掌心,又將視線放回鬱鬱蒼蒼的林道。
然後不由自主的,想起另一位曾和她一起走在山裡的白色身影。
她真正想要伸出手的對象始終是那櫻花髮夾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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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咲桑沒有回去井山家。
密花桑曾經在日上山事件的第二天為了確認雛咲桑的安危而打電話給井山家。
卻得知她沒有回去,而是用了經紀人的手機打了一通電話給井山桑。
聽著電話另一頭的人用著強撐的溫和聲音向密花桑道謝,靜靜坐在一旁傾聽的夕莉可以在其中發覺掩藏著的失落。
又或著,失落的並不僅是在電話另一頭不斷道謝的人呢。
在倉庫裡發現遺落的髮夾之後,夕莉仍舊不斷嘗試將其當做寄香來尋找所有者的行蹤。
然而被主人遺留在古董屋中的髮夾上面僅僅殘留那股悲傷和無奈,後來究竟發生什麼事完全無法探知。
密花桑說,那可能是因為失主並不掛念這枚失去的髮夾。
但夕莉並非如此。
許多個晚上她獨自坐在二樓的小倉庫中,
手持暫時借來的射影機對著那個兀自反光的小小櫻花髮夾,祈望這次使用靈力探索能夠連結上新的線索。
有幾次耐不住枯坐她拿起了射影機朝向店裡可能的角落拍下新的相片。
有一次她真的拍攝到那個人的照片,站在那個放有電視機的小房間裡,用著觀察的眼神注視空間中某種無法明狀之物。
然後就到這裡。
除了知道她在那個凌晨自己一個人起身走出了店面,後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夕莉依舊沒有可以把握的線索。
如果可以...夕莉並不是很常說任性的話,但她知道自己會如此執著於這個對象並不是因為一如既往的責任感作祟。
那個有著濕亮黑髮的單薄背影雖然不復見,卻總會在午夜夢迴因惡夢驚醒時出現在她的心中。
如果可以對著你伸出手的話,你能把我也一起看透嗎。
是的,不是做為救援對象,也不是做為替代日上山巫女的看取者,夕莉渴望一個齊平的視線,讓她能在這茫茫世界裡找到標的。
*關於「黑忌澤」的翻譯:
在寫這系列前面的部分時,我在人名的部分很順手的打了中文的「桑」而不是使用日文寫出尊稱,因此決定其他名詞也一律譯為中文。只不過「黑キ澤」中間那個"ki"字一直讓人很在意,忽略它直譯成黑澤好像又有哪裡不對,因此順手用了同樣可以念為"ki"的字拼上去,暫譯為「黑忌澤」。因為只是氛圍類似而選的字,如果有更好的想法,歡迎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