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木野海未- 于 2014-11-16 08:49 编辑

27.“电车，赶得上吗”

园田定了定神，竭力掩饰心中慌乱。

没问题的。一直以来，自己都能好好扮演这样的角色。

称不上是有自信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小自卑。

有很多很多事，在做之前都在背地里无数次地问自己，可以吗？能够做到吗？或者干脆地否定自己，不行、做不到。

就是这样的自己。

一旦碰上该面对的，每次也会迎面而上。一样尽全力做到最好。

只是此刻好像，不一样。

将手中的袋子置于桌上，稍微拉开了一旁的椅子，然后坐下。园田在西木野开口前已经在想措辞。

「解释。」简单的两个音节。西木野伸出手，将手机递给她。

园田就坐在她身旁，不需要感受太多，就可以察觉她隐忍不发的怒气。

不想解释。

什么都不想说。

两个人哪怕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也好。

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

不想面对这一天。

与这种想法一并存在的想法是，接下去该怎么说才能减少对身旁这个人的伤害。

啊。在某种程度上，或许自己真的是个残酷的人。

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不知不觉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存在着。

是无数次睁着眼睛，思考到天明也没有结果的时候吗？

是第一次发现，努力也有没办法做到的事情的时候吗？

还是一次又一次，发现自己已经渐渐被他们说服的时候？

「真姬已经知道了吧。关于我们的事情，我一直有在和，真姬的爸爸妈妈……讨论。」

至少先维持外表的平静。

「所以呢，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得知自己被排除在外的西木野是生气的，也是不安的。

这三人的方式一直都是那样，不急不缓。

而妈妈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是，园田会跟你说清楚的。

谁也没有跟我说清楚。

不远处有人用喇叭大声念着哪个号码。

肯定不是她们的。

肯定没有那么快。

这项活动排队的人有那么多那么多。

还需要等待很长时间呢。

与这种等待一样长久的，是对方迟迟的不回应。

心里很是烦躁。

西木野扯了扯胸前的围巾。

「真姬……其实早该和你说清楚的。很抱歉，拖了这么久，被你发现了，才要跟你说这些。」

与所想中完全不同的回答。

什么拖了很久。

抱歉。为什么要说抱歉。

这绝不是什么好的开头句式。

刚才隐约的怒气一瞬间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慌乱湮没。

「等一下。」西木野急急忙忙打断她。「你不要说。听我说一下我的想法。」

园田愣了愣，也就并没有开口。

「是我不好。」

「从发生这件事以来，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认真讨论过这件事……对不起。」

「有一段时间，甚至忽略了你……对不起。」

「你们怎么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但我已经跟爸爸说清楚了，无论他们怎样反对，我都会跟海未在一起。」

末了，又补充上一句。

「海未，你不用担心。家里那边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比曾经有过的情话，还不好意思。

将自己放到最低。

因为害怕了。

园田安静听着、低头不语。

西木野只好牵过她的手，在桌底下紧紧握着。

比自己还凉的手心。

两双冰冷的手，无论如何用力交握在一起。得到的也只是冰冷。

渐渐地、却有温热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不是自己的。

西木野看着园田突然落下的泪，更加慌张了。

「怎、怎么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的两人。

也许注意到了，也只是认为只是两个好朋友起了什么争执。很快又会好起来。

园田摇摇头。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嘴角勉强撑起一抹淡淡笑意。

「真姬。」

「我们都很明白。我们彼此的家里，一定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

「这样任性地坚持下去，只会恶化和他们的关系。对吗？」

「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很多。」

「我想，我们都不应该因为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失去应该保护的、重要的东西。」

应该保护的东西，不是我们彼此的感情，吗。

「你不愿意、被家里知道这件事，是吗？」可是西木野只是这样问。

这是最想知道的。

「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

不相信。

不相信她会说这样的话。

感情这种东西，在相处中，是可以感知的。

西木野可以感知。园田对自己沉默却深刻的呵护。

难道一直以来，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这么认为吗。

「海未，不要骗我……是我爸爸妈妈给了你什么压力你才会这样说的，对不对。」

「那个啊，不用担心……」

「真姬。」不想再听到她说任何话，只好提高音量打断。

她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努力又诚恳。

字字落在心上，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利刃。

「无论别人说什么。做决定的……都是我。」

「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做不到。」

清清冷冷的音调，无奈的神情。园田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此刻落在西木野眼里，都是嘲讽。

随便说点什么也比这个好吧。

比如，「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没办法啊。」

「这样的决定是为了你好，这样你就不会为难了。」

该说的不是这种话吗。

彷佛不是身处其中的当事人，只是站在其外的、冷静理性又决绝的旁观者。

该说不愧是园田海未吗。

这样两句话把西木野内心还未说出口的挽留一瞬间尽数湮灭。

实在恨透了她的诚实。

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随即，西木野松开了她的手。

没有错。

有无数无奈的选择，也许是因为受到外界的影响。

但也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放弃不过是因为，还不够重要。

「今天好像，不能继续下去了呢。」

「不过人这么多，也不一定能轮到我们吧。」

我们？

从此再没有我们。

「对不起，我要先回去了。」

园田用手撑着桌面，乏力地站起身。

只要走出这里，就可以不用忍耐了。

从来都不知道，忍耐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真姬……以后，请好好照顾自己。」想伸手揉揉她柔软的红发，但已经没有资格了。

伴随着这句话，西木野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那是一种克制不住的委屈。

同样的，还有不甘，和难过。

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但知道那个人已经渐行渐远了。

她回去了。

走掉了。

身旁空空落落。没有真实感。

坐在冷风中。

身处嘈杂的人群中。

西木野狠狠地抓着自己的手指。

太疼了。太冷了。

从未有过的。

时间在她身上仿佛停止了。

直到落日余晖。

直到黑暗来临。

西木野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

身边人来来往往。

「还不回去吗？」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很晚了噢。」

「嗯。」西木野低低应了一声，因为长时间流泪没有说话，喉咙牵扯出难耐的疼痛。

站起身，扫了一眼被留下来的饮料。

凉了。西木野心想。

伸出手提起袋子，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一起丢进去的，还有被揉得皱巴巴的写着号码的门票。

身体像散了架。西木野机械地步行到车站。

买票。

上车。

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夜已经很深了。这段路的路灯有点陈旧，只有几盏微弱地发着亮光。

在漆黑中总是容易加深一个人的绝望。

只要想到她不动声色早就做好这样的打算。

只要想到她冷静地说着那些对自己来说无比残忍的话。

就恨不能投身无穷无尽的黑暗。永远不再出来。

天再黑，或者这时候就算碰到什么样的坏事也好。

是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的。

但在这寂静中却确确实实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响声。

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之外，还有别的什么。

还有别的什么……

一开始感到了害怕。这种害怕令一直处于混沌状态的西木野稍微清醒了一些。

西木野稍微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细微动作并没有因此加大，

仿佛也因此离得越来越远。

是多疑了吗？

但心里越来越感到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没有任何缘由。只是想到一种可能。

该说是可笑的默契吗。

没有得到确定，但是已经能够确信的可能。

西木野停下了脚步。

身后原本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深吸一口气，西木野闭着眼睛，感受她在身后不远处的微弱气息。

能感受到的吧。

回过头。

一步一步往前走。

「出来。」

一阵长久的安静。

令西木野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但是又很清楚，不会错。

这才是她。

有叹息声。

借着昏暗的光，再一次看到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是曾日日夜夜牵挂着的身影。

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不够多。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怯弱的开口。她也哭了呢，那个奇怪的声音。

「你跟着我干什么啊！」

很生气。

生气到没能控制自己的语调。

不是不知道她跟随的原因，只是因为这种原因，却加深了怒气。

够了。又是这样。

既然做好决定又何必在这些事情上又尽显温柔。

换做任何一人，她都可能会这样做吧。

换做任何一人，她都会这样做。

所以，不需要。

不是带着喜欢的行为，已经不需要了。

声音突兀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回响着，或许因为从未被这样对待，园田似乎有点吓了一跳。

即使在黑暗中，也明显可以感觉到她一瞬间愣了愣。

身体有点僵硬，却本能地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

西木野抬起手，指着不远处，「公寓就在那，快到了。」

「所以，你回去吧。」放缓了语气。

「嗯……」不知所措的园田。

不知所措的。

在回答她后没有选择再多看她一眼呢。

园田垂下脑袋。

往后退着。

像是本能一样地，西木野又脱口而出。

「电车呢，赶得上吗？」

园田一直很喜欢西木野的嗓音，很清澈，又有点小沙哑。低低说话的时候很温柔，稍微提高音量时又像小孩子。

但此刻她的嗓音，因为哭得太久，而变得异常的陌生。

「嗯……没关系的。」与颤抖一同吞入口腔里的还有苦涩和腥甜。

没关系的。怎样都好。

园田转身。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真是的，怎么会这么难过。泪在黑暗中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今后大概也没有机会再走向这里了。

这条路太黑了啊。

真姬，以后可不能这样一个人那么晚回来。

人有无数无奈的选择都是因为受到外界的影响。

放弃可能是因为，还不够重要。

或者、因为太过重要。

但是园田 一点都不想为自己找任何借口。

那熟悉的背影很快就要消失在眼前了。

如果知道那是那一年最后的会面，西木野会不会像所想的一样，上前拥住她。

大概不会的。

尽管很想。

但是已经不会了。

告白也好。

拥抱也好。

说出自己的想法也好。

先跨出第一步的总是自己。

从前并不是能非常清楚地认识到自身的性格。

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也不会有太多深思熟虑。

但听多了，周围的人对自己的评价永远都是，不坦诚、难以接近、大小姐脾气。

可是在她面前，自己放得那么低、那么低。

做了从前绝对不肯主动做的事，说了以往听到就觉得不屑的话。

还不够吗？

是，没有错。只要伸出双手，她就会有所回应。

淡淡的、羞涩的、内敛的。

只是这样，每一次都能令自己心动不已。

也许一直以来，只有自己心动不已。

先放手是她。

说出，“不管别人怎么说，做决定的是我。”的人，是她。

答应自己会一直在一起的人也是她。

说着，“对不起，现在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的人，是她。

答应自己无论去哪里都会相陪的人，也是她。

原来自己一直是孤军奋战。

太孤单了。真的。

我可能从来都没有，在你此后的人生规划里面。

早就该清楚，这才是理性的园田海未。

所以已经不会了。

再卑微下去，就不是西木野真姬了。

西木野转过身，开始大步向前走。

可笑。我还以为我和你能够有所不同呢。

拼命地擦着酸疼的眼睛。

真是个笨蛋。

笨蛋。

不知道说的是自己，还是那个人。

风呼呼地刮着，刺得脸上一阵一阵地疼。

冬天，已经开始了。

也好。

以后，再也不用有所期待了。

479011（图片来自449楼的misaki歆桑！真的太赞TAT 非常感谢！！！！！）

--------------------------------------------------以下是话唠分隔符------------------------------------

一时冲动……海姬的分手方式我居然写得这么苦情（扶额

为了苦情我还把路灯君也给灭了（。

但是园田跟着真姬那边我一直在笑。虽然是担心人家安全，但是真的会吓死人的好不好啊，呆呆的小海海。

已经好多好多章了，一直都是这种氛围，写的看的人都实在很心累~其实我也觉得，可能完结过后再看会好点……

也超想写甜甜蜜蜜的互动，而不是这种冗长又乏味的剧情TUT

以后努力给这两只补充足够的糖分TUT

接下来是小剧透。不知道有没有人有兴趣看下去。上章说海未，这章想说说真姬w

说起小真姬，好像印象都是傲娇w

没有一直强调和刻画这一面……所以也担心大家会不会觉得太ooc了……

因为告白啦，每次袒露心意啦，都是由真姬主动的。（她不主动难道还指望那个园田海未？

千辛万苦绕地球两百个圈，相遇两百次，也没有在一起的概率2333

我想有时候一个人表现出的性格大概是因身边人而异的。

如果她是跟同样傲娇的人在一起，可能会变成一个超级无敌大傲娇（喂

如果是跟一个帅气又自得的人在一起，可能是嘴硬又有点害羞的少女。

如果是开朗善良还有点木头的人，可能她经常会表现出无奈的样子。

而如果是园田海未的话，是跟温柔又一本正经、又很容易令人心疼的海未在一起，我觉得她就是，傲娇和羞涩的感觉还是有，但温柔体贴这一点也被更多地体现出来。

真姬的努力都被看在眼里。

所以“被辜负”很残忍。

海未有自己的考量，却没有依靠恋人的心。

真姬没有那么强大，能够考虑得那么周全，尽管她已经想了很多。

此刻她只感受到了“被欺骗”和“被抛弃”

她也有骨子里的自信和傲气。

她认为自己改变得足够多了。

所以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心了（。

因为太过伤心很容易觉得委屈，想得太多把以前的事情联系起来就怎么也不会往好的方面想。

并不是她一直觉得不公平、或者一直在怪海未什么的。

只是此刻很伤心。

以上是我身为一个真姬厨的剧透= =（依然好拼（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个人觉得……这样的快餐文……有时候说一点自己的想法不是什么坏事。

希望不要让你们都认为……这样都说出来岂不是更无趣了……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