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彷煌失措 于 2014-12-14 23:19 编辑
二
寒露在纯阳时是个文比武优的人,天下局势从教授的师姐那了解的还算透彻。
开元二十七年三月二十五夜,遭明教叛徒告密,以天策为首的八大门派怒起攻之,一举击杀了不少明教高层人士。
寒露的那位师姐对历史总是充满热情,在讲述光明顶之变时,坐在第一排的她向后挪了桌子,以免激动描述那时场景的师姐的唾沫溅到她的桌和衣服。
明教中人遵从光明道义,持月牙弯刀。
师姐没有讲过明教穿什么,但这等样子应是明教不错。寒露又重复了自己刚才的话,趴在沙里的那人还是没有理自己,若她觉得困乏,她定会抛下那人回客栈安眠,但后半夜出来的她确实没有睡意,还未到打坐的时间,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她看着那人许久终是伸手想要拉开对方的兜帽,手才碰到布料那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极为迅速地用双手拉住兜帽,脚踝的铃铛叮铃响起,寒露眼前一晃,对方已经跳到了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你们纯阳宫的人怎得都如此失礼。”
这儿是远离中原的地方,寒露在半月的旅行中,除了车夫,她就没再听到让她耳朵舒适的中原话语,现下在这个西域地域忽的听见,倒是让她呆了片刻。
“贫道失礼了。”她的话语听着还算诚恳,那明教之人厌恶的情绪散了不少,她看着那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呼出一口气摘下兜帽,金色的额饰和耳环简直闪瞎寒露的眼。
都说西子湖畔藏剑山庄富甲一方,穿的是上等丝绸,谁想得到这遥远西域里的人直接把金金银银戴在身上,走一步就叮叮当当响,让人即刻发出“真富”的感慨。
那人向她走来,寒露不知她脚上那包裹住半个脚面的黑色布料叫什么,也许那是他们的鞋?只是这样走在沙里不疼吗?
“姑娘你...”不穿鞋吗?寒露来不及说完,因她身后响起了比她高上许多音量的声音。
“波斯姑娘,你等等我!!我是真心的!!!”
寒露眨眨眼,那不是自己的名字,现下这荒漠之中只有她与她眼前的明教中人,那波斯这名便是叫那人,她细看了被叫波斯的那人,比他们中原女子深邃许多的五官的确精致,年纪与自己相仿,眉宇间却有未完全展露的媚气,寒露不懂俗世如何叫美,但这样看来,眼前的明教女子大概就是能让世间男子迷恋的一种美。
真是热烈啊。寒露听着那逐渐靠近的热切声音,打算远离这块就要成为奇怪场所的沙山,但她才走了一步就被波斯抓住了手。
她侧头望去,波斯冷着脸对她说道:“劳烦帮忙。”
手劲之大是她预料不到的,她与波斯对视的时候,热切声音的主人已经赶到。
“波斯姑娘,我是真心的。”
“我说过许多次,我讨厌纯阳的人!”
寒露对着波斯眨眼,波斯瞪了她一眼,那应该是她们往后无数次眼神交流的初次。
你刚对着一位纯阳的人要帮忙哦。
收声!
“我知道。”略深沉的男音带上笑意,“我已经不是纯阳的人了。”
寒露不大记人,但那事发生的时间还没久远到她忘记,况且那日是决定她下山的日子,她侧头望去,虽说不清楚那日离开师门的师兄样貌,但应是没错的,毕竟男子看见她时,愣了一下。
“寒露,你怎么在这儿?”
她要叫对方什么?她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也无法用师兄敷衍,这时候她对自己这不记人的习惯感到后悔。
还能怎么办呢,只有一个办法了。
“于睿师叔让我下山历练。”她顿了顿,突然看向波斯,这让波斯下意识松了力道,但未等她“拿回”手臂,对方已经反应过来抓紧了她的手臂,这让寒露只得放弃逃跑的计划,但放弃那个计划,她就只有实话说,“你是哪一位?”
不论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必须知道男子的名字才能说的下去。
她瞧见波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透露的都是“你竟然不记得同门的名字。”
男子没有马上回答,寒露咳嗽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龙门客栈。
“天凉,我们去客栈里说怎么样?”
他们三人走进客栈的时候,她的前师兄走在最前面,老板娘开房时打量了后面的她们,露出了赞许的眼神。
“三位客官你们好生休息。”老板娘笑着帮他们关了门。
寒露也是聪慧,她对着老板娘的眼神不知说些什么。
我是有房间的,老板娘,真的有。
蜡烛在房内静静燃烧,龙门这儿晚上风大,即使窗户紧紧关着也能听见风的呼啸声,没有人说话的房间让人不自在,寒露试图扒开波斯的手,但依旧没有成功。
“你们有要紧事要说对吧,我在这客栈有一间房,我这就离开。”她扒开波斯一根手指,波斯一双手抱了上来。
“没什么好说的。”波斯比她矮一些,寒露就看着波斯微微抬头,扬了一边的嘴角,“你不是特意赶了半月来这看我的嘛,我有好些话想与你说,寒露。”
她看向她的前师兄,望着她们的眼神极其复杂,“这,你们...可你说你讨厌纯阳的人...”
波斯的笑在转头看向男子时消失了,“她是不同的。”
寒露觉得对方变脸的功夫真厉害。
“我更讨厌背叛师门的人。”
半月前她还听见她的这位前师兄说“弟子不悔。”这半月后,她觉得她的这位前师兄大概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被波斯拖着出了房间,几乎威逼着她说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掐指算了时辰,已经卯时,她想要睡也是睡不着了,便接过波斯递来的茶,两人对坐。
波斯放下茶杯,单手托腮,看着寒露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没有什么责备的话说吗?”
要说什么呢?寒露觉得她没有必要为她的前师兄说什么,她前师兄与眼前这位明教中人的事她没有搀和过半点,她没有理由责备其中任何一方。
“你未犯大道之错,我又何来责备。”
波斯皱了皱眉,嫌弃的神情表露无遗。
“你们纯阳的人就是让人讨厌。”
纯阳是寒露的归宿,对对方一再表态不喜纯阳这点感到不适。
“待到辰时,劳烦姑娘离开。”她下了逐客令,对方未受一点儿影响,只是再帮她添满茶水。
“你既已帮我,就帮到底如何?”波斯放下茶壶,“你那位前师兄执着的厉害,我想他大概不会因刚才的话放弃。”
寒露想她就算拒绝大概也没法安然脱身,她沉默着喝了口温热的茶水。
“喝了我倒的茶,就算答应了。”
寒露想将方才喝下的茶水全都吐了,这样想着就呛了一口茶水。她看着对方,对方眨了眨那双异色的眸子,缓缓扬上嘴角,浅笑着开口,“你最好不要这么盯着我。”
“为何?”
“我忘了说了,我不喜纯阳,不喜天策,不喜少林,不喜....所有男子。”
寒露即刻移了视线。
她对她的那位前师兄忽的有了同情。
但说起来,她的师兄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