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威胁
在家里父母视线所及之处，林萧不敢查。在顾里家里她就更不敢了。
所以才跑到学校宿舍来，因为这里没人，又不是公共场所，可以查的稍微放心一点。
但是她刚打开淘宝网页输入关键字还没来得及按下搜索，宿舍门被推开了，南湘和她那头乌黑的招魂蟠飘了进来，从手上的颜料来看，她是刚从画室回来。
林萧结巴着和她打了个招呼，又埋头看手机。
有些生产厂商知道，他们生产出来的衣服注定是用来撕的。
所以无论从宽度、长度、厚度，它们看上去都……非常好撕。
“你没事儿看这个干嘛？哦，对，顾里生日要到了。买不起礼物就肉偿，你也够实在的。”
空气凝固了那么几秒钟，林萧从椅子上跳起来喊：“你怎么知道的！”
“哎呀，不小心说漏了。”南湘扭过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林萧，你们两个真的是很认真地想隐瞒吗？你觉得除了唐宛如有谁看不出来？”
“可是……”
“首先，晚上我的确睡着了，但是不代表我聋。其次，早读的时候我的确很困，但是不代表我瞎。”南湘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了椅子上的林萧，“艺术家都有一双善于观察生活的眼睛。”
她庆幸林萧最多下下文包，对论坛没什么太大兴趣，不然肯定就会发现那个名为“我的富二代同学和她的女朋友”那个漫画连载帖。
“作为你最好的朋友——作为一个没和你上过床的最好的朋友，我给你一个真挚的建议，别弄这些花里胡哨的。”
“……要不我还是拿个箱子把自己装着让如如把我搬到顾里面前吧。”林萧退出浏览器，然后把浏览记录删的一干二净。
南湘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萧：“这样吧，你在你衣柜里随便翻件短袖出来，一定要大一号的，然后就穿着那个。”
“南湘，大一号的我有倒是有，但是，顾里不会允许那件百分之百涤纶的衣服出现在她床上的。”
“开什么玩笑，那件衣服最后肯定在地上，是你在她床上。”
林萧苦着脸问她：“你确定这样真的没问题？”
“你是不是没理解‘就穿那个’是什么意思？”南湘一字一顿地强调，“里、面、什、么、都、别、穿。”
就在林萧烧红了脸想着那个场景的时候，宿舍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我说你这人有没有良心，我都喊着你给我找件衣服了……”走进来的是穿着一身纯白古希腊服装的顾准。
“南湘，你……”林萧抬手指着顾准，“你……”
“我只是给他画了幅画而已！”南湘瞪着她，“你刚才想着怎么把自己打包送给顾里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发散性思维？顾准，是你自己把衣服掉颜料盘上了，我这不是回来准备给你找一件送过去了吗……”
“顾准？”林萧打量了一下他，“这年头姓顾的怎么这么多？”
还好林萧和顾里认识的实在太久，对于她那张脸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区分能力，以至于都没有察觉到顾准和顾里的相似。
南湘和顾准对视了一眼，南湘是在警告顾准别迁怒于林萧，顾准则是满不在乎地眨眨眼睛，微笑着说道：“那我先告辞了。”
“穿着这身？”南湘看着他身上的古希腊服装。
“……我家离这儿不远。”
八月十七日，夜晚十一点五十九分。
林萧采纳了南湘的建议，但是躺在床上看杂志的顾里始终不为所动，完全无视了沙发上那只“只穿着短袖”的苏妲己。
终于熬到了八月十八日的半夜十二点整，林萧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过去，对被自己的手臂圈在床上的顾里说：“生日快乐！”
顾里扔开杂志：“礼物呢？”
林萧兴奋地指着自己：“礼物就是我。”
“你知道今天我过生日你还这么折腾我？”顾里白了她一眼，“我可不想明天早上起来有黑眼圈，速战速决。”
准备了一个月的惊喜没收到预想中的效果，林萧闷闷不乐地撇了撇嘴。
——我真傻。真的。我光想着给顾里一个惊喜，我怎么就没想到她根本就不知道委婉为何物呢。
她这个躺在这里根本没准备翻身坐等林萧再度扑上来的样子，分明是完全误解了林萧的意思。
“顾里，如果你拆礼物的时候，发现拆开来一层包装里面还有一层，会不会很烦躁？”
顾里不知道她的用意，但还是回答她：“我会弄死那个不知死活的人的。”
“那就好。今年你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只有一层包装。”
顾里挑起眉毛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林萧凑到了她耳边：“我里面……什么都没穿……”
这才弄懂了林萧所谓的“礼物”是什么意思，顾里轻而易举地翻身压过毫不反抗任君品尝的林萧：“看不出来你有时候还挺聪明啊。”
“那现在——”林萧拉长了声音，“来拆礼物吧。”
八月十八日凌晨五点。
“原来……这么……累……啊……”林萧趴在顾里身上，有些愧疚地说道。
“那以后我法外开恩，你就不用累着了。”
林萧立刻反对：“不行！光你一个人累着那我多不好意思。”
两个人心知肚明地看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地决定：“改天商讨一下时间分配。”
由于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礼物，今年的顾里格外不挑剔，整场生日宴会的气氛都变得轻松和谐，就连唐宛如一头栽进了蛋糕里这件事都被原谅了，顾延盛的迟到就显得更加微不足道。
宴会结束之后，林萧腆着脸打电话回去请示：“今晚我能住顾里家吗？”
得到林辉明“以后这种废话一样的问题就不要来请示了”的回答，林萧这个月第十八次住在了顾里家。
等到她睡着，顾里才敢悄悄爬起来穿好衣服，去街角的路灯下赴约。
“你就是……顾延盛在外面的那个儿子？”
“是。我叫顾准。”
他们的名字其实是顾延盛在很随意的状况下取的。顾里是养在身边、养在水晶宫里面的继承人。顾准则是有备无患的准备。
“他忽然把你翻出来，是准备威胁我？”
“你从来都不是不能被替代的。”那双黑色眼眸的凝视带来的感觉像极了顾延盛，“顾时也是。”
一直都保持冷静和他周旋的顾里下意识地质问：“你怎么会知道顾时？”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顾延盛就会对此一无所知吗？他毕竟，比我们多活了那么多年呢。”顾准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让她乱了阵脚，“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哪怕是未来。”
“看来，你们是早就计划好的。”顾里不安地看了一眼房间的窗口，生怕林萧会醒过来，发现她不在身边。
“从我们出生起，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怎么，你还指望自己是美好爱情的结晶么？如果要换过来，我比你早出生了两年，而我又忤逆了他，情况也是一样的。”
顾延盛没有弱点。他本身就是个无懈可击的人，而恰恰，他又不爱任何人。
林萧是顾里的逆鳞。柔软且不可触碰。
那么，顾准呢？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刚才觥筹交错的宴会场上，顾准理所当然地帮南湘拂去头发上的一片花瓣的场景。
“你以为你就完全没有破绽吗？”顾里开始了反击，“我毕竟，还比你多活了两年。”
“你真的以为你能用她来威胁我？你觉得我们才认识多久？”顾准冷笑了一声。
顾里许久没有说话。
“好吧。”顾准叹了一口气，“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