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五元君 于 2015-1-26 14:02 编辑

第一章1逝去之人的反省

我曾经犯下过巨大的错误。人类都是善意的，人类并不是天生就怀有恶意的生物，我天真的这样认为。然而，我却没有理解，就算没有恶意，也能带来毁灭。我满心以为自己帮助了她人，却没有发现，自己亲手将对方推入了绝望。对不起。纵使道歉已无意义，我也要再次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倘若能够再一次遇见你的话。请让我再次抱紧你。绝不放手。

2在现实彷徨的幽灵

房间里一片漆黑，一股霉味弥漫在房间里。“我来了。”我对着房间的深处喊道。“进来。”从黑暗中传出的声音十分沉静，带有一种颓然与寂寥的沙哑。她像一团漆黑的布团，一动不动的瘫坐在房间的最深处。即使我走进这个房间，她也没有动摇一下。“打扰了。”我这样说，并且朝她靠近。因为这个房间本来用作仓库，所以在她的四周堆积着各式各样的杂物。整个仓库之中，只有她的周围勉强空出了一个空档，在她周围的杂物都像是被压缩机压缩了一样，挤在一起。我避开杂物，走近她。“今天的状况怎么样？”她这才终于动了一下，绑缚住她四肢的锁链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一般般。”她微微抬眼，以似乎毫不关心的声音说道。她的眼睛是美丽的红色。通常红色的虹膜会让人想起疾病和恐怖，然而她的眼睛却有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魔力。这个眼睛镶嵌在她过分白皙的脸庞上，再加上身穿的有些阴沉的黑色洛丽塔装，让她有一种不似人类的无机感。事实上，她也确不是人类这样的活物。有着老人一般的白色长发，以及与之相反的孩童般的容颜。更被手臂粗细的锁链束缚在这小小的地下室。她是被称为“吸血鬼”的禁忌的存在。“这样啊。”虽然她说“一般般”，我也无法判断她这番说辞究竟是真的毫不关心，还是已经绝望的放弃之言。我蹲下自己的身子，让自己的视线能够与坐在地上的吸血鬼重合。吸血鬼似乎很无聊的一般，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沉默的坐在原地，既不说话，也不动一下。乍一看，就像个已经被丢弃的洋娃娃。“这个，今天也打不开吗？”我指着束缚住她的锁链。吸血鬼没有开口回应我，但是小小的、稍不注意就会看漏的点了点头。我看向那些束缚住她的锁链。吸血鬼纤细的手脚从夸张的衣服露出，四条锁链的一端就像生长在肉里的一样，深深的陷入她的手腕和脚踝。锁链的另一头深深的埋入了墙壁和地面，即使我用尽全力，也无法动摇分毫。就在我与锁链较量的时候，吸血鬼似乎很无趣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锁链的长度并非不允许她摆出其他姿势，但是无论何时，她似乎都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我松开手，放弃的坐在她的对面。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摇晃着。初次见面的时候。她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究竟是对我这个人没有任何兴趣，还是对我徒劳无用的行动不屑一顾呢。我对此一无所知。如今，她至少会对我做出最低限度的回应。我看着她。“啊……那个……”“什么？”我在脑海里搜索着能用来打开场面的话题，然而脑海里浮现的就只有总是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偶像、时尚杂志上的时装和化妆品。我无法想象能够利用这些话题和眼前的这个洋娃娃一样的吸血鬼相谈甚欢。“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犹豫再三，我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不过在问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无论如何，这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倘若她是能够将过去的苦难一笑而过的乐天性格还说得过去，但从实际上来看，她的个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乐天的性格挂上钩。吸血鬼抬起头，我们的视线相对，木然的，毫无感情的，和我对视着。她就像一件高价的艺术品，虽然美丽，却总是沉默。没有立刻退缩单纯是因为我被那双仿佛黑洞一般的红色眼珠吸引而忘记说话，她的眼神就像一个工作过度的评论员在评价一部粗制滥造的电影一般，毫无光彩。我不由得真的像即将面临一个毫无干劲的评论员——这个评论员还决定着我的出路——的评论一样，咽了一口唾沫。“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吗？”过了十几秒，也有可能只有几秒。她开口问。吸血鬼的声音就像沉静了数十年的冰川一样冷澈。我产生了不如就此打住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的表情和声调变得比以往更加寒冷。明明一直以来，我都极力避免问出让她不愉快的话题的来着。但是另一方面，我也确实想知道她被关在这里的理由。“嗯……嗯，我不知道。”我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我和她对视着，在这期间吸血鬼没有说话。相互对峙了十几分钟。我感觉得到，她不想跟我多说这个话题。我叹了一口气。“对了，你也饿了吧。”我努力以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口气说。“……嗯。”停顿了好一会儿，吸血鬼才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低下头小声的回答。维持在我们之间的僵持气氛消失了，以我的失败告终。我不想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这个脆弱的关系崩溃。我默默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她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追究刚刚的话题。我从口袋里掏出裁纸刀。左手轻轻推动刀片，刀片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从前端伸出。刀片上无法洗去的血迹已经变成黑色。刀片抵上我的右手食指。和刚刚不同意义上的，我再度深呼吸。然后用力在食指上一按。一个红色的血点立刻就在刀口处出现。就像一颗小小的红珍珠，慢慢变大。我将裁纸刀的刀刃收回，放进口袋。“来吧。”我将手指伸到了她的面前。吸血鬼像是很犹豫似的，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泛着红点的手指，然后默默张开嘴，轻轻地含住我的手指。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她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了？”“唔……”吸血鬼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的手随着她的动作也晃了一下。吸血鬼的唾液能够是伤口停止愈合，并且促进血液的放出。明明只是手指上的小伤口，我流出的血液却多到从她的嘴里溢出，染红了她的嘴唇。并没有小说中常见的被吸血时无与伦比的快感。但是，她的嘴唇很柔软，轻轻地舔舐着我的手指的舌头很温柔。痒痒的感觉从我的指端一直延伸到全身。血液从我的身体里流失，我逐渐感觉到脱力。从经验上来看，她每次吸血，都会吸到让我晕倒为止。我忍不住向前倒下，整个人瘫倒在她瘦小的身体上。令人不可思议的，她娇小的身体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就支撑起我的身体。我的脸埋在她的白发中。明明是吸血鬼，她的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香味。我扭过脸。吸血鬼的脸和我的脸近在咫尺，无机质的脸庞一丝波动都没有，就像一个美丽的、只属于我的人偶。然而这个美丽的人偶却没有朝我看一眼，只是静静的、却不停歇的吸允着我的手指。我想，搞不好，我已经迷上了这个吸血鬼也说不定。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吸血鬼那副美丽却冷淡而脸庞。她的视线集中在我的脸上，在我睁开眼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就移开视线。“你醒了啊。”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她小声的说。“嗯。……啊！”在这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处于什么状况。脑袋下是温软的肉体，更正，因为是吸血鬼所以一点都不暖，但是异常的柔软。我的脑袋正端正的放在吸血鬼的大腿上。我急忙抬起头，试图撑起身体。但是一阵晕眩立刻向我袭来，我身子一歪，又重新倒回她的怀里。她没有说话，但是在我差点从她的肩头滑落的时候，她确实用手扶了我一把。“好像吸得太多了，你就再睡一会儿吧。”吸血鬼以事不关己的语气随口说道，然而我却突然感觉到有些高兴。“谢……谢谢。”我小声道谢。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这个吸血鬼呢？然而我就是被这只吸血鬼吸引着。明明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让我产生过这种感情。我想，我一定是太寂寞了。结果，直到我能站起来为止，我一直都躺在吸血鬼的身上。自从遇到这只吸血鬼之后，我每天都有定时去看她。每天入夜时分开始，直到凌晨为止。然后，每天把自己的血液喂给这只失去了獠牙的吸血鬼。最开始，她就如同断了线的人偶一般，既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然后，慢慢的，会向我说一点话。“你有上学吗？”“上学？”有一天，她突然问我。我愣住了，然后鹦鹉学舌的反问。“嗯，很多小孩子聚在一起，集中接受教育。”她似乎有些憧憬的说道。“因为我没有上过学。”她的表情变得比开始柔和了很多。这或许是我的功劳。我的内心为了她的这种改变感到自满。“所以，我想问，你有没有上学？”上学。我思考起来。“当然上过。”“这样啊，那、上学有趣吗？”“有趣吗……应该、大概，不太有趣吧。”我回想着上学的时光，老老实实的回答。学校，对于认真学习的学生来说，或许是一个认真学习的好地方。然而对于我这样的学生来说，学校只是一个备受煎熬的地狱。“这样啊，真可惜。”吸血鬼真的感到很可惜的一样低下头。“你饿了吧。”沉默了一阵的我终于忍不住掏出裁纸刀，打算终结这个话题。“嗯。”吸血鬼停顿了一下，停止了这个话题。我在心里感谢她的体贴。毕竟对于我来说，这也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我深吸一口气，把裁纸刀按在右手的食指上。痛楚从指端蔓延开，然后被吸血鬼温柔的嘴唇包覆。红色在她的嘴唇上散开，染上了一层妖艳的色彩。真美。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紧紧的盯着吸血鬼的嘴唇看过去了。然后，尽管微弱、甚至说不定只是我的错觉——吸血鬼的脸庞稍微变红。“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说出口。吸血鬼怔了一下。本来吸允着我的手指的嘴唇也停了下来。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子，她维持着吸允我手指的动作，我维持着躺在她大腿上被吸允手指的姿态，都没有动。这一段时间就好像停止了。这样过了一阵，她停止吸允我的手指，转而把我的手握在手里。“你应该去学校。”吸血鬼说。她的双手握着我的手，我仰起头，我俩的目光对视着。“等你上学回来，告诉我一点有趣的事情吧。”她的眼神很认真，很迫切。这是在不久之前的她身上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眼神。但是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然而脑海深处，有些模模糊糊的东西存在着。我想，只要打开那些模模糊糊的东西，我就能知道她的意思，但是我一点都不想打开。“嗯。”我无视想要告诉我什么的深层意识，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是，我不知道学校里到底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能够告诉她。第二天，我没有去见吸血鬼。白天坐在拉上窗帘的屋子里，一个人蹲在沙发上听着大声放出的音乐。能够听到门外抗议的敲门声，我颓然的拍掉音响的声音。然后不知不觉，睡着了。醒过来之后，已经是第三天了。因为没有被吸血，所以那天晚上的睡眠，异常的舒适。被吸血之后，身体会异常的疲惫，往往白天会迷迷糊糊的睡上一整天。只是，我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顺着眼角，有部分皮肤有一种干痒的感觉。就像两道泪痕一样。我想，大概，我是被甩了。这一天，我久违的去上了学。在上学之前，我在地下室的门前徘徊了一阵，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老实说，我不觉得学校里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但是，虽然当时处于意识朦胧的状态，答应吸血鬼的正是我。吸血鬼说不定接下来会就这样一生被锁在地下室吧，她永远不可能去上学。所以即使欺骗也好，我也要从学校里找出有趣的事告诉她。虽然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但是说到底，如果不找点缓冲的话，我会不敢见吸血鬼。太阳高挑，万里无云。对于吸血鬼来说，应该不算一个好天气吧，事实上，即便她被锁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却仍然会精准的在太阳升起之时进入睡眠。不过这个天气对于上学来说，确实无可挑剔。我伸出手掌遮住从天而降的阳光。太阳的光很温和，却像蚊虫叮咬般让人不快。从记忆中翻找出校车的停靠站点，一路走过去。因为昨天很早就睡了的原因，今天醒来时天色也尚早，站台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人。其中也有和我同学校的学生，是一个有着淡金色卷发的女生，和被众人无视的我不同，被站台上的人带着稀奇的目光打量着。长得那么可爱是会被瞩目啦，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看脸的世界。我并不认识这个女生，虽然我并不常上课，但是会在同一个站台上学的同校学生或多或少都应该看过才对。不过这个女生的脸，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就算认识，我也不会过去打招呼吧。但是对方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嗨——”对方带着让今天的太阳也要逊色的笑容朝我挥着手。我不明所以的向四周确认了一下，然后我用手指指着自己，以口型问道“我？”。在看到对方笑着点头之后，我也只好举起手：“早上好。”“早上好，早上好。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呢。”“嗯、嗯。”我想，我并不算一个内向的人，反而应该算是略微外向的人，不过这个女生比我更甚。被她积极的态度压住，我只能支支吾吾的应声。从校服就可以看出来了。我们学校明确规定，早上上学的时候必须要身着校服；校车也只会接送穿着校服的学生。不过反过来说也有只要穿着校服，无论什么人似乎都可以搭校车的微妙现象，我曾经看到过穿着校服的大妈混在学生堆里蹭车。“那个，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什么事。”女生故作神秘的伸出手指。“其实……”被她的态度吸引，我忍不住看向她的脸。“你相信幽灵之类的东西吗？”“幽灵？”“就是鬼魂啦！像狼人吸血鬼之类的，额，对中国人来说还是妖魔鬼怪比较好理解吗？”女生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纠结起来。“吸血鬼你知道吗？就是只会在晚上出现的，会吸人血的妖怪。简单来说，就是欧洲的僵尸。”吸血鬼……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被锁在地下室的吸血鬼。她是如此美貌、高冷。我完全没办法把吸血鬼和僵尸那种干枯的尸体相提并论。一想到吸血鬼，我的心脏就像被揪了一下似得疼痛。这时，我突然感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右肩膀上。“血就是生命。”唐突的，冰冷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这个冰冷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吸血鬼。然后，脖子的左侧感觉到了轻微的呼吸声。我全身的细胞一下子活跃起来，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吸血鬼从地下室逃出来了吗？我僵硬的回过头，一张笑脸立刻充满了我的视野。并不是吸血鬼，而是那个女生。不知何时，她已经来到我的身后，贴近我的脖子，金色的卷发在我肩膀上摊开。一意识到那并不是吸血鬼，刚刚那冰冷的感觉立刻就像幻觉一样消散了。女生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容，趴在我的肩膀上凑近我的耳边。因为我算是比较瘦小的体型，她做这个动作一点都不费力。“吓到了？”“不……呃，有一点。”虽然一开始打算否认，不过那样也有点难看，于是我老老实实的点头。“抱歉啦。不过吸血鬼，就是会像这样在你的耳边低语，然后‘啾’的吸下去的妖怪。”就在我放松的同时，她突然低头埋在我的脖子里。下一秒，一股湿热的触感在我的脖子上扩散。同时，颈部皮肤感觉到了头发末端的刺激。我的身体瞬间僵硬。这、这个女生……刚刚舔了我的脖子吗？“就像这样，”女生离开我的身体。“如果遇到这样的家伙，千万别靠近就对了。”她的语气看起来，似乎没有丝毫对舔了我脖子的介怀或是歉意。明明是她舔了我的脖子，看起来却像是我神经过敏。我反而没办法再追究这件事。普通来说会这样随便舔陌生人的脖子吗？真是个怪人。虽然有些失礼，但我在心中毫不犹豫的给这个女生挂上了“怪人”的标签。若是以前，我大概会退避三舍吧。“嗯，我知道了。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吗？”“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女生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发梢。虽然有些怪，但是总是有女生会对这方面感兴趣吧。偶尔会听到某些女生聊些占卜的内容，以前为了加入话题，我也曾经看过一些书籍。不过大部分都是打着灵异占卜之类的诈骗书。从古到今都是如此。虽然我并不打算对别人喜好说三道四，不过我还是难以理解这个女生的目的。……虽然不可能，难道是发现了我藏匿吸血鬼吗？“哇！你的表情好吓人！难道你不喜欢这些吗？”女生突然叫了出来。我发出“诶”的一声看着她。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的脸突然变得好可怕！”我不明所以的抚摸起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的脸正变得十分僵硬。“对不起哦，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女生小心的低下头道歉。“啊，不。不是你的问题。我刚刚想起了一点事情而已。”我急忙挥手。这么漂亮的女生朝我道歉什么的，站台上的人不知何时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其实我对这种话题了解的还算多啦。”我缓和着自己的情绪。“这、这样吗？”女生似乎还是不敢确定的看着我。虽然乍一看是一个不拘小节的豪爽性格的人，但似乎意外的非常注意他人的感受。“真的啦。我看过不少作品呢。比如说《情惊四百年》、《夜访吸血鬼》、《暮光之城》之类的。”我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耸了一下肩说。“全部都是电影嘛！”这招果然奏效，女生发出嗤笑。我回应着她的笑容：“也没有真正的吸血鬼让我看啊。”“也是呢。像电影那样的吸血鬼如果真的存在的话，这些电影应该也拍不出来了吧。女生干脆的接受了我的说法。“不过这类传闻却还是到处都是呢！”女生伸出手指。我也听过这样的故事，不过大部分大都是抄袭成分居多的鬼故事或是怪谈什么的。记得之前《厕所里的花子》流行的时候，我们学校里也流行着花子的传说。“实际上，偶尔早上起来就会精神不好、四肢酸痛，就会怀疑是不是被幽灵缠身了呢。”女生谈了口气说道。“只是起床气吧？”“诶，你很清楚嘛。”女生哈哈的笑起来。“不过就是那种感觉嘛，你也有过肩膀沉重，精神不佳的造成吧？”“没有。”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这是谎话。最近不光精神不好，全身酸痛，提不起干劲，就连记忆力也好像下降了很多。但是我清楚理由，这是贫血症状。而眼前这个女生当然不知道这一点，她眼睛里闪着光看向我。“真的假的。好羡慕你！我每次那几天都难受的要命呢。”咦？我们谈的是这个话题吗？虽然我确实没什么感觉啦。我呆滞的看着这个女生。虽然乍看之下，她的态度很强势，却意外的柔软，懂得掌握话题的松紧程度。老实说，像这样不受拘束的聊天，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虽然每天都有和吸血鬼说话，但是倘若单纯以聊天的方面来说，就连组成对话的句子都很少。而和这个女生虽然只是聊些吸血鬼之类的琐事、或者说怪事，却让我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事实上，和她聊天很愉快。我稍微保持警惕的注视着这个女生的脸，近距离观看，这果然是一张少见的美女的脸蛋。脸庞的线条柔和，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再加上金色的卷发，充满了异国风情。不知怎的，看起来和吸血鬼有点像。这样一想，我的视线就落在了她的嘴唇上。和吸血鬼相比，她的嘴唇稍微厚一点，也没有吸血鬼的那种充满诱惑的魔力。“怎么啦？”“不，没什么。”她困惑的看着我。看来我看的太入神了，我微笑着敷衍过去，视线却透过她的嘴唇看向内侧。理所当然的，那里并没有尖尖的犬齿。“对了，你既然对这方面很熟的话，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什么问题？”“如果，一个吸血鬼失去了牙齿。那她还能再长出来吗？”我抱着有些忐忑的心理，问道。“会死。”没有任何踌躇与犹豫，女生斩钉截铁的回答。“啊……这样啊。”“怎、怎么了？”女生突然有慌乱起来。“感觉你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啊，不。我只是在想，果然是那样啊。我正在看的网络小说，很喜欢的一个角色，她是吸血鬼，只不过失去了牙齿。感觉有点可惜之类的”“这样啊。”女生不知是遗憾还是抱歉的叹了一口气。然而她终归没有收回自己的话。问出这个问题的我到底又期待着什么答案呢？这我也不清楚。我隐藏起自己的困惑，继续和那个女生交谈起来。就在我们聊到前一阵子风靡的洗脑歌曲的时候，我注意到站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有不少我们学校的学生。其中一个男生和我的视线相对之后，回过头和他的同伴说着些什么。或许糟了。我看向仍然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洗脑歌曲的女生。八成，她是中途才转学的插班生吧。所以才能够这样毫无顾忌的和我聊天。“抱歉，”“怎么了？我打断她的话，女生因为正讲到兴头上被打断而皱起眉头。“我想起来有点事，要先走了。”“走了？你不上课了吗？”女生露出诧异的眼神。不上课——听起来是个意外具有吸引力的提议。不过我摇了摇头。“我家的门忘了锁了，我回去锁门。”“这样啊。那你去吧。”女生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我也觉得很遗憾。不过，这既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我好。我向她挥了挥手，说了句“回见”之后，迈着急促的脚步离开了。家里的锁忘了锁什么的，当然是谎话。毕竟家中有一只美丽的吸血鬼，不可能忘了锁门的。我不可能、也不容许放开锁链。为了和那个女生错开，我走向最近的超市，打算在那里打发剩下的时间。我喜欢聊天，但是，我和那个女生不一样，不会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搭话。说起来，那个女生到底为什么会和我搭话呢？在那样的场面下，至少我绝对不会和陌生人搭话。这时，我才惊觉，我甚至连那个女生的名字都没问，或许我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乐于交往。不过对方也并没有问我的名字，说不定对方也只是打算把这当成萍水相逢。这样也好。如果这样就能不受伤害的话。我一个人在小超市里晃悠了20分钟，差不多店员开始对我行注目礼之后离开了小超市。再次来到站台，由于已经逐渐接近上学的高峰，站台上熙熙攘攘的挤着不少本校的学生。不过不出所料的，金发少女已经不在站台上了。我静静地站在站台上。这次没有其他人向我搭话，应该说会像那个女生那样向陌生人搭话的人才是另类吧。结果，虽然有些挤，我还是顺利的搭上了校车。

当我到达教室时，离第一节课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校车的接送很准时，最后一班校车每次都在差二十分上课的时间点到校。因为住宿的学生们除去正课之外还需要提早起来上一节早读，所以在住宿生占绝大部分的一年6班里已经装入了绝大部分学生，。在我跨进教室的那一刹那，教室里安静下来。原本趁着早间休息补觉的人也因为这突如其来安静抬起头。有几个女生的视线与我相撞，又立刻急急忙忙的低下头。我一声不吭的走进教室。普通的升学学校的座位，男女通常都是分开坐的。女生的座位往往都靠前，这样一是因为女生的身高普遍较矮；二是为了让女生集中，防止男女接触过与紧密。毕竟高中生都正值青春年少，无论男女都还大致处于思春期。因此即使如今，老师也已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习惯却仍然保留下来。我所在的班级也是这样。占据教室靠前的两个角与讲台前的都是女生，男生则处于中间以及靠后的位置。大概是因为国家男女比例失衡，班上大部分都是男生。在这样的沉默环境中，只有我的座位完全不遵守这个法则。我默默的穿过哑口无言的女生们，走向我位于教室最角落的座位。过道旁的女生仿佛怕被弄脏的一样，不引人注意的往里侧缩了缩。她们的态度简直就像对待稀奇却又危险的野生动物一样。没有人向我搭话，我也没有朝她们道早安的想法。我一语不发的走到我的座位，把我的包塞进桌洞。虽然姑且是当做书包把平时用的背包过来了，不过理所当然的，里面一本书都没有。似乎在等待着我坐下的时机一样，在我的坐下的瞬间，教室又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吵闹充斥教室，学生们又回到了我到来之前的状态。上学很无趣。我转过头，面向操场不去看教室里的吵闹。即便如此，我也能够感受到背后如针刺般的遮遮掩掩的偷窥。即便装在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却忍不住觉得脊背有些痒。我无法想象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愉快的学习的样子。但是既然已经来了，临阵脱逃也不符合我的性格。我拼命的忍耐着不知名的不悦感，直到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上课铃声响起后，一个年轻的男老师走进了教室。因为我对这个老师一点印象也没有，大概是新任的老师吧。就连这个老师，在看到我的一刻，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有些刻意的扶了扶鼻梁上的银边眼镜，直到和我对视才终于慌张的移开视线。老师规规矩矩的喊了“上课，同学们好”，然后学生起立，回复“老师好”。第一节课就这样开始了。我想，这八成是一个新人教师吧，学校里长期任教的老师大都仅仅象征性的敲两下黑板就开始讲课。附带一提，我并没有老老实实的起立，坐在最后两排的学生几乎都没有起立。这个年轻教师似乎是历史老师，他在台上磕磕巴巴的讲解着中华民族壮烈的反侵略史。然而我听得只想睡觉。不过，就算我想听课，我也根本就没带历史课本。学校的课就如我所想的那样无趣。为了缓解睡意，我环顾了一下班上。托了上课的福，学生们没办法回过头继续关注我。班上的同学都听得很认真，应该说前几排的学生都很认真的听着课。靠近中后排的学生则有些懈怠，甚至还有些躲在课桌上垒起的课本后偷偷的睡觉，看小说，玩手机。最后两排的课桌更是上课铃响起半天直到现在都没有填满三分之一，即使是升学学校，不良也仍然是不良。就在我几乎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报告！”一个男生站在门的中央。全班的视线都移向这个男生，承受了全班视线的男生毫无愧意的带着冷静的表情看向老师：“抱歉，我迟到了。”“哦……这样啊。”老师也被吓到了，张开嘴看着他。“我能进去吗？”“诶，哦。进来吧。”连老师的气势都被压倒，男生毫不在意的走进教室。老师，这也太没用了吧……至少该训诫一下“下次不要这么迟”之类的吧。感觉这个老师是新人的猜测更加肯定了。老师当然不知道我的心里话，他微微扶了一下眼镜，接着讲起课。这个男生的座位就在我的前方，因此他笔直的朝我走过来。我急忙扭过头，趴在桌子上装睡。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真的见到时，又会退缩。现在我能体会到电视剧里的**男人们的心情了。说起来，这个男生从来不会缺课的来着。不过这终究只是把头埋进沙子一般的徒劳之功。男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靠近我之后，男生的脚步一顿，然后径直的拉开自己的椅子。下一刻。噔噔，噔噔噔。课桌的震动明确而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声音在固体中的传递较之空气更加优越，我用身体理解了这个物理学规律。我被迫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感觉差点就真的睡着了。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纸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打开纸张，这似乎是整本笔记本的一页。干净的纸面上，工工整整的在第一行前空出了两个字符。整张纸只有第一行的一句话。“中午，在旧楼后面等我。”我读完纸条上的字，然后看向前面。男生就像雕像一样端正的坐着，看起来就像一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一样。我叹了一口气，拿起和纸一起递过来的笔。连我没有带笔都一清二楚。“嗯”只写了这一个字就捣了捣前排的男生，然后将纸条传回去。该来的总会来的——从爱上吸血鬼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中午很快就来临。在年过四十的语文老师的粗嗓子中，下课铃打响了。语文老师无奈的看了一眼黑板的拐角——《蓝色的爱》从扬声器里倾泄出来——然后宣布午休开始。午休时间，学校提供食堂。虽然原则上仅限住宿生使用，但有很多走读的学生也会在食堂吃饭。我也是其中一员，虽然食堂提供的饭菜并不好吃，但比起大老远回家吃饭更方便，更何况我家根本就没有准备午饭的母亲。除了难吃之外，学校的食堂还很拥挤。所以我在午休开始的瞬间就蹿出教室——大部分需要在食堂用餐的学生都和我一样。坐在我前面的男生也一下课就不知所踪，速度比我还快。这也让我决定先迅速解决午饭，而不是去旧楼的后面。而且食堂就建在旧楼旁边，之后正好顺便就去了。行动迅速的我轻松买到了自己想买的是饭菜，三菜一汤，土豆白菜鸡碎骨加上米汤。趁着大部队还在拥挤的时候，我默默占据了角落的一席。“不好意思，你这里有人吗？”就在我默默进食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出现。我抬头一看，样子也有些眼熟。想了想，额，这不是讲课让人想睡觉的历史老师吗？“老师好！”我急忙站起来。虽然我看起来像是问题学生，但其实我是一个懂礼貌的三好学生。“没事，没事。我可以坐这边吗？”“嗯，是没问题……”“那不好意思了。”老师挥挥手。我这才发现他的手里端着一个和我一样的餐盘。“老师你也在食堂吃？”我眨了眨眼睛。“嗯，这个啊。我刚到这里，住所那边还没整顿好，对本地也不熟，这边。而且你可能不知道，这里对教职工都是半价优惠。所以就在这边吃了。”老师端着盘子坐了下来，我也跟着坐下。我确实不知道教职工会半价，毕竟基本上没有老师会在这里吃饭。“对了，过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诶？”我眨了眨眼睛。“你知道办公室在哪吧？”“嗯。那个……”到底是为什么把我叫过去？在印象里，被叫到办公室的基本都是违纪学生。该不会是上课睡觉被抓包了吧。我有些忐忑的想。“脸别那么难看。你不是很长时间没来上学吗？我给你复印了一份教案资料，你拿去复印一下。”“额，那个……谢谢老师。”真是认真的好老师，我稍微有些感动了。教育界如果再多几个像这样负责任的老师，肯定就有救了。明明就年龄上来看没差几岁，我却顿时涌出一种对教师的亲切感。并且突然感觉因为自己上课睡觉没被发现而感到安心的自己好渺小。“对了，我的课又那么无聊吗？”“？”“你上课的时候不是睡的很舒服吗？”“啊，抱歉！”我急忙毫不犹豫的低头。明明刚刚才放松下来，老师还真是毫不留情。明明上课的时候感觉并没有在意的，结果还是好好的记在心里了啊。“要记得好好听课哦。”“嗯，我知道了。”感觉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结果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老师吃完饭，我都一直默默地咀嚼着自己的饭菜。该说不愧是男人吗，明明饭菜的分量比我的要大得多，却比我吃得快多了。在我的饭菜才处理掉一半的时候，老师就已经解决了自己的伙食。不过，在吃完自己的午饭之后，老师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的看着我。难道还有其他事吗？“呃……”被这样盯着，也很难吃下饭。我犹豫着，停下筷子。“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我问。“明明这么可爱，就不要一脸紧绷的样子啦。”……他说了什么？额，总感觉他说了毫无前后对应的一句话。我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手指上的触感告诉自己，脸上的皮肤并没有紧绷着，也就是说，我觉得自己的表情并没有那么僵硬。但是，我继续感触着自己的脸蛋。“可爱？”我？“嗯？”听到我的问话，老师似乎措手不及。有些惊讶的耸了一下肩。“嗯，嗯。很可爱哦。虽然作为教师这么说不好，但你比大部分女生都要可爱多了。”老师竖起拇指。“如果能够笑出来的话，肯定是校花等级的可爱！”我不太明白老师的意思。但是，如果我真的有点可爱的话。吸血鬼会不会注意到我一点呢？“嗯。谢谢老师。”稍微有一点感觉到高兴，因此我老老实实的道谢。“和一般的女生不一样呢。”老师夸张的笑起来。“其他的女生的话，一般都会‘诶呀，老师你在说什么呀’或者‘真的吗？’然后拍我呢。”“那大概是因为老师很年轻吧。”想了想，我又补充说：“而且还蛮帅的。”“那还真是谢谢啊。被这样夸奖真是让人害羞呢。”老师当真搔了搔头。“不会吧。老师长得这么帅，应该经常被夸奖吧？感觉一副很受欢迎的样子。”而且老师上课时，女生听得也比其他课认真。“没有，没有。”老师夸张的挥手。“我应该属于不受欢迎的那一类，而且高中上的是男校，大学选的也是理科，里面女生超少的。”真意外啊。明明长着一副大众情人的脸，啊，说不定老师就是所谓的食草系？我莫名的打量起老师。清秀的长相，高挑的身材，彬彬有礼的气质。果然看起来就像是很受女生欢迎的样子，让人嫉妒上天的不公平。结果老师说了一句让我更意外的话。老师带着不能释怀的表情把手放在盘子两侧，带着苦笑说：“你啊，和外表不一样，是个好学生呢。”“为什么？”连我自己都忍不住问。“因为那个，额，身为教师的直觉是这样告诉我的。”老师笑着说。“所以，如果有什么烦恼的话，记得要找我商量哦。我随时欢迎。”这样说着，老师端起盘子，离开了座位。我看着老师离去的背影，默默的复述老师最后一句话。大概，老师是打算鼓励我的吧。我看起来有这么凄惨吗？不，或许真的很凄惨。让人感觉到凄惨的并不是其他的部分，而是我试图隐藏起来的本质。纵然强行把过去封锁起来，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终究被过去束缚着。我顿时失去了就餐的兴致。不过这与老师无关。或许他已经从教师间固有的网络听到了我的传闻，所以才会这样鼓励我。不过，这终究不是教师能解决得了的问题。这是我的问题。如果想要迈向未来，就应该先清算过去。我应该去见那个男生了。我端起餐盘，餐盘里还剩下了三分之一的午饭。我把餐盘端到餐具处理处的时候，食堂大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顿时感觉稍微涌出一种罪恶感。然而也仅限如此。旧楼就坐落在食堂的旁边。应该说，当初正是以靠近当时还是教学楼的旧楼很方便为理由建造的食堂。然而在旧楼废弃的现在，现在的教学楼和食堂中间隔了一个运动场外加图书馆，当初方便的设计反而让现在教学楼和食堂的距离更远了。。而旧楼就在食堂的另一侧。听说最初是打算直接在旧楼旁边建造新楼，结果因为市政规划导致土地不够，才把新楼搬到那么远的地方。食堂的四周都有开门，只不过现在通往旧楼的门已经被封闭，不再使用了。所以我从食堂出来之后需要绕一圈才能到达旧楼。今天早上的天气明明还不错，这个时候却有些阴影洒在地面上。我抬起头，天空的云彩像鱼鳞一样铺在天空的一角，从云层中间射穿的阳光懒洋洋的挂在树上。我思考着接下来下雨的可能性。想当然的，我既没有看天气预报，也不会看云识天气。不过云层这么薄，就算真的会下雨，也不可能这么快下下来。当我到达旧楼的时候，那个男生还没有到。于是我在旧楼前等了一下。不过很快我就后悔了。食堂向着旧楼的门虽然封闭了，窗户却没有，在食堂里就餐的人在看到我的时候都会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我感觉有些不自在。食堂里的人还在增多，看来是我吃得太快了。不过我本来就没有把午饭吃完，现在还是午饭的高峰期，所以人多是无可避免的。这样抱着不自在的感觉站了两分钟，我有些站不下去了。既然对方说是在旧楼见面。那么即使我不站在旧楼前也没关系吧。“嗯，当然没关系。”我自顾自的下了结论，然后走进旧楼。理论上旧楼已经被封闭了。不过和食堂不一样，旧楼的封闭并不严密。虽然窗户确实封上了，但门因为教职员需要进出，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拉了一道写有“禁止进入”的条幅。我跨过条幅走进旧楼。希望不会有太多人看到我跨越条幅的样子。旧楼里面一片狼藉。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已经废弃的楼，学校也不会花那么大力气做清洁。不过或许会以大扫除为名让学生清理也说不定。新楼里已经采取了新式的钢塑材料课桌。而旧楼里则仍然摆放着实木课桌。我沿着走廊往旧楼里走。路过教室的时候，我发现桌椅的支脚到处都是，地面桌椅的表面也覆盖了一层砖瓦土灰，偶尔还会有学生丢弃的杂志铺在地上。原来废弃了才半年的大楼就会变成这样啊。我不由感慨。明明半年前我还在这里上过课，现在却不由得感到陌生。这样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一声“呀！”的惨叫声。一瞬间，我怀疑是不是男生已经先一步进到旧楼里等我。不过我立刻就否定了这个可能。因为那明显是一个女生的声音。而且还是我有点印象的声音。我好奇的循着声音走过去。声音是从一楼的角落传出来的。旧楼采取的坐南朝北，而两侧各带一个拐角，走廊两侧的窗户已经封闭，因此那里有些阴暗。我走过去。拐角里是厕所，而声音是从一楼的女厕所里发出来的，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里面有哗哗哗的声音。这样一来，是男生的可能性就彻底消失了。我犹豫了一下，刚刚的惨叫只有一声。大概只是被蟑螂吓到了这种无不足道的声音。于是我注意着旧楼里的动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结果女声没有再响起，水声中断了一下之后，又响起了另一个水声。然后，厕所的门被啪的一下打开。出来的女生是一个有着淡金色卷发的漂亮女生。“额……哟，早上好。”从厕所出来的女生正好撞见我。我只好举起手，僵硬的打了一招呼。“啊！拟好！”拟好？哦，大概是想说你好吧。我于是点了点头回应她。女生立刻露出向阳花般的笑容。随即又歪过头发出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嗯……我在这里等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女生，只好含糊的敷衍过去。“等人？这里？”“嗯。”女生歪着头，来回看了一下走廊。“对方是邀你来旧校舍？”“嗯。”“诶……”我也跟着女生的视线向走廊的另一侧投去视线。走廊里理所当然乱糟糟的，完全不是一个等人的好地点。那个男生还是没有出现。“诶，怎样？”女生一副深感兴趣的表情逼近我。“什么怎样？”看到女生那张情绪高涨过甚的笑脸，我不明所以的反问。只见女生摆着手，一副“别闹，当然是那个啦”的样子说：“当然是你等的那个男生啦！”“男生？”猜的真准。我吃了一惊。“难道不是吗？”“额，是没错啦。”我慢慢吞吞的说。“那不就完了！等一下，你不会真的没感觉到吧？”女生一副吃惊的表情。我现在知道女生的意思了。女生的笑容和其他打探八卦的女生一模一样。简而言之，就是她把这个情况当成那个了吧，那个——“男生把女生叫到旧楼后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告白！”“额，我想应该不是的。”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没可能不是啦！”女生挺起饱满的胸部，胸有成竹的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她的手干干的，完全看不出刚刚洗过手，或许是用纸巾擦干了。“你知道‘幸福的杏儿’的传说吗？”“幸福的杏儿？不，不知道。”那是什么？学校里面有种着杏树吗？“诶呀！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了！你居然不知道这所学校里最有名的传说！”女生摇着头。她用搭在我肩上的手使劲，把我拉向她自己。然后用手环住我的肩膀，脸和我的脸凑得很近。我甚至能感觉她的吐息。和吸血鬼冰冷的皮肤和吐息相比，她的吐息带着明显的热度和湿度，“杏儿是学校后面的地缚灵啦！传说她是两百年前殉情而死的怨灵，而旧楼后面就是她的葬身之处——甚至还有说法称，我们学校就是为了镇压亡灵建立的。”她的话题突然跳到传说上去了。这个女生果然就是我早上遇到的那个淡金色卷发。老实说，我对认脸有些不擅长，所以直到刚刚为止都没敢确定。不过这下子确定了，对传说热衷到这种程度的人，不可能一天遇到两个吧。“所以，教学楼后面告白的话，就有很大可能实现恋情。而且杏儿还会守护实现了的恋情哦！怎么样，不错的传说吧？”“诶——”“什么‘诶’啊，你的感想呀太平淡了吧。”少女有些愤愤不平的伸出右手勒我的脖子。有点痛诶。再说，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不客气的说的话，这个故事根本就一点逻辑性都没有嘛。而且要镇压怨灵建的不该是学校，而是祀庙吧。不过看少女不满的表情，我并没有把这些话没有说出来。对怪谈感兴趣的人，感兴趣的仅仅是怪谈，而不是怪谈的真实性。就像男人感兴趣的是女人的外在，而不是女人的本质。我突然想到，我是因为等人才回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这个女生呢？于是我偏过头想问，结果视线正好和女生相对，她的金发有一缕从脸颊散落，遮住了右眼。在阴暗的环境下，卷发仿佛闪着光芒。女生看着我，发出“嗯？”的声音。于是我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对啦！我是来找花子的！”一听到我的问话，女生的表情突然又高涨起来。她的另一只手猛地拍向我的胸口，我感觉都能听得到手掌拍在肋骨上的嘎吱声。她不会练过什么武术吧？“你知道厕所里的花子吗？呃，算了，感觉你也不像知道的样子。我告诉你哦……”“等一下，花子的话，我知道。”“诶？”女生发出惊叹。似乎真的很惊讶。我知道花子就这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我明明记得我说过我对这方面也很了解的来着。“唔，既然你知道的话就好说了。”虽然她嘴上这样说，但是表情和气势很明显在告诉我不是这样。她的卷发向下滑落，像是无力支持自己，简直和它主人的姿势一模一样。她明显正因为无法向我讲述怪谈的内容而失落中。我不由得感觉自己的责任，于是我问：“那你找到花子了没有？”“没有。”她无精打采的回答。我想也是，要是真找到了会出大事的。“其实我昨天也有在教学楼里找过的来着。但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那座是新楼。这座才是原本的旧楼。”原来她是一年生哦。我单纯的想着。二年生因为直到半年前还在这栋楼里上课，所以不可能不知道教学楼换楼的事情。“也就是说，你是来试胆的咯？”听说到旧楼探险有一阵子成为了流行。结果导致原本喜欢在旧楼里幽会的学生们只好放弃这个隐蔽的地方。不过试胆一般都会趁着深夜，而且很多人参加吧。她只有一个人，又是白天，不知道算不算试胆。“我希望你能管这个叫‘探索’。而不是‘试胆’这种小把戏。”女生十分郑重的纠正我。似乎这样的怪人都有几个不明所以的坚持。我是觉得哪个都没差啦，《探索·发现》栏目每天都会播放些幽灵诡异的东西，或许两者也真的没什么差异。“那为什么会白天来？白天鬼怪什么的都不会出现吧？”像聂小倩、白狐都是晚上才出现的。贞子虽然不是，但是也只会在半夜才有心情打电话。“因为安全！晚上遇鬼很危险的啦！这个学校里这么多鬼怪，晚上出来万一遇到哪个凶恶的，不就糟糕了？”“诶……？是这样吗？”我瞪大眼睛。真是超乎常理的想法——不，就某种方面来说，还真是现实的想法。和不相信鬼怪，只是单纯试胆或是好奇的人完全不一样，真的是建立在鬼怪真的存在的基础上思考问题。这个女生或许很厉害也说不定。我不禁意间抬起头看向走廊，还是没有看见男生的身影。不会爽约了吧？我默默地想着。“还没来吗？”女生似乎察觉了我的动作，越过在我的肩头向后方张望。“该不会是因为看到我们俩在一起，所以才没出现吧？”“我想应该不是吧。”其实我也没有把握，但那个男生是能够漠视老师，光明正大的在上课中进入教室的人，应该不是计较这些的人物。“居然让女生等，真差劲！千万别答应他的告白。”比起我，女生的反应更大。是说，不是告白啦。唔？突然感觉有点不对。“……你刚刚说，约在旧楼的话，一般都是在哪里来着？”“咦？旧楼后面。怎么了？”因为一楼的窗户都被封禁的关系，从旧楼的正面无法看到旧楼的后面。我好像犯了一个不得了的错误。当我和女生分开，并从旧楼的侧面绕到旧楼后的时候，立刻就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旧楼站立着。虽然因为我的过错大概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却一点也没有急躁的样子。男生就像一座雕像一样，默默的站在旧楼背后。我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坦率的承认错误。于是我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举起手，发出声音。“抱歉，我来晚了。”男生听到了我的声音，转过头。他的脸上既没有焦躁，也没有愤怒或是除此之外的负面情绪。他一脸平静的看着我。“来的太晚了。我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低下头。“反正你也没有想过要改吧。”男生以怎么样都好的语气回答。大概，他确实觉得怎么样都好吧。从以前开始，他就是这样一副冷淡的样子，从未变过。即使是至亲死亡也能摆出一脸无谓的表情。我再一次观察他的脸庞。不被岁月雕琢的脸庞明明有着一脉相承的美貌，却仿佛面具。表情既不开朗也不阴沉，简直就像是把冷淡这样的字眼刻在他的脸上一样。能够冷对千夫指，即是心如铁石。“我其实也是不想迟到的，只不过是搞错了。”他没有答话，而是微微的用鼻子发出拉长的一声“哼”。即使这个时候，他的表情也没有变化。或许，这就是他吸引我的地方。我们陷入短暂的沉默。他似乎无动于衷的看着我，并没有想要挑起话题的意思。或许，他认为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然而我却无法理解。时不时的，我们之间就会有这种像是代沟一样的隔阂存在着。这让我感觉很不自在。我并不是为了和他互瞪才来见他的。如果他不开口的话，就由我来开口。“那个。”“什么？”我斟酌着用词。但是实在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毕竟虽然看起来有些像坏学生，但除了逃学之外，我其实是一个好学生。所以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能够借鉴的经验说到底只有电视剧和小说。在脑子里思考了大概五秒钟之后，打定主意的我，开口说：“我们分手吧。”虽然在大脑中回想的句子有很多——但说出口，果然还是只有这种简单的句子。他很惊讶。他看向我的目光突然变得紧迫。额……这样说或许不太容易理解，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但是却让人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胃有一点抽搐。或许这只是我第一次提出分手导致的负罪感而已。“——为什么？”他问道。他的语调并没有特别的变化，然而即使这样，也足以是我惊讶。我本来以为，他会是那种应答“明白了”，然后继续对话的人。但是他问了“问什么”。我犹豫起来。倘若他回以“明白了”或是“知道了”这样简明扼要的回答，这件事或许就这样了结了。事实上，我本来觉得这样的发展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想想，根本不可能有被女朋友说分手，还能够冷淡对待的人。不对，本来我确实是把他当做唯一的例外来对待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搞错了。所以现在我需要一个理由来回答他。但是，我该说实话吗？我该老老实实的回答“因为我喜欢上了吸血鬼”吗？不可能吧。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接受这个理由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女性。然而，对面的视线却不容逃避。“我好像是个蕾丝边，没办法爱你。”——乓叽。明明没有任何动静，我的耳朵却仿佛接受到了这样的声音。虽然已经预见到，他还是吓了我一跳。男生的嘴如同窒息的鱼一般，一张一合的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你也……”当他终于发出声音的时候，仅仅说出了两个字。看到他的表情，我才发现人原来真的能摆出这幅如同喜剧电影里一样的夸张表情。明明是分手的场合，我却思考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能够让冷淡的他变成这幅样子，大概，不，肯定，他真的很喜欢我。然而这毫无意义，他的感情只会让我的负罪感加重而已。腹部的绞痛感越来越强烈，同时有一种灼烧感刺激着肠胃神经。我将这种感觉归咎于第一次分手的负罪感。倘若因为讨厌或是吵架分手或许不会这样。但是因为花心而导致的分手，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这样深切爱着自己的人——过错方的感觉一定和我一模一样。我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像我一样。女生失恋的时候似乎都会痛哭一阵或者暴饮暴食——我无法体会那种感觉，而且现在肚子很痛苦，一点食欲都没有。更何况现在状况也并不是失恋，而是我甩了对方。诶……这好像也是失恋？不过被甩和甩人完全不一样吧。肚子仍然很痛。虽然思考着不明所以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我好想逃走。在他的表情从像吃了难吃的大餐一样难看到恢复正常的过程里，他没有说话。他大概在整理自己的情绪，所以我也没有说话。“已经无法回避了吗？”“嗯。”“就算我不介意你是女同？”“嗯。我已经爱上别人。”“她也喜欢你？”“她不会离开我。”说完这些，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这大概是他的初恋。因为是他的姐姐说的，所以应该是真的。所以，需要时间整理感情。我被巨大的负罪感缠绕。同时，对自己的失虑感到懊悔——为什么我会认为他能够平静的接受分手呢？“我喜欢你。”他说。“就算你是女同、蕾丝也一样。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我默然的摇了摇头。大概，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他。我看到他黯然的表情。我从来不知道他这么爱我。大概，我从来没有真正的关注过这个人吧。腹痛更加剧烈，我忍不住把手放在肚子上。即使我爱着女人，他也会毫无保留的爱着我吧；即使抱着不可告人的感情，我也能和这个人组建家庭，生下后代，度过一个幸福的人生吧。即使是我，也期盼着这小小的幸福。我憎恨制造出自己的神明。明明把我身为了女人，却不给予我能够爱男人的内心。他吸引我的气质，并不属于他。“你会走上姐姐的老路的。不管你躲得多远，隐藏的多深……遥言都会如影随形，你这辈子都会活在担心里。”“你是认真的吗？”对方问我。男生露出痛苦的表情。姐姐，这无论是对于他来说，还是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痛苦的称呼。“我不害怕。只要和她在一起。”我立刻回答。“那对方呢？你以为这个世间会有不变的感情吗？”对方。我在脑海里回想出吸血鬼的模样。被银色的锁链束缚的，娇小、美丽、脆弱的女孩。“她，是不会离开我的——”应该说无法离开——我也不会让她离开。绝对不会逃走的爱，那就是我追寻的本质吧。“你怎么敢确定？没有人能保证她能承受社会的压力，也没有人能保证她不会像我姐姐的……”“我确定。”我不由分说的打断他。他张口怔在原地。“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失去了感情，变得沉闷。“至少，让我知道你喜欢上了谁……可以吗？”他看着我的眼睛。腹痛袭击着我。“是鬼。”我回答。“如果你想笑就笑吧，或者发怒也行。”然而他既没有笑，也没有发怒。只是怔怔的看着我。片刻之后，他的嘴角慢慢弯起。他以要哭出来的表情，笑了出来。然后，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又是鬼吗……你也遇到了吗……杏儿……”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表情。他没在说话，而是转身离开。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离开，腹痛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遍地的垃圾围绕着我，旧楼像门神一样俯视着我，仿佛这片狭小的天地就是我的世界。然后，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还会有如此爱我的人存在吗？莫名的，就连胸口也感觉到了痛苦。

第二章

3幸福时光的追忆

那是刚入夏日的一个午后。我和她坐在湖边，愉快的吃着午饭。那是我们两个人以及另外一个少女还能够一起欢笑的日子。我微笑着，露出放松的表情，一旁的少女也愉快的咀嚼着面包。虽然我不吃东西，但是光是看到她这样愉快的就餐，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摊开的餐布像金色的向日葵一样绽开，一只巨大的阳伞撑起了一片阴影，另外一个人有事不在，仅仅我们两个人坐在餐布上。 我和她，两个人都还幸福的日子。我还能够想起那时的对话。“你真的不吃吗？其实我有特意多做一点用来交换的哦？”她眨着眼睛，对我说。我知道她是好意，不过对于我而言，她准备的食物和毒药差不多，倘若不抱着躺在床上好几天都动不了的觉悟的话，根本无法下口。“真的不用了啦。”我拿过自己带着的水杯。“我今天不太舒服，喝点茶水就好了。”“呼呼，你真的好像仙人一样呢。”“啊？”我诧异的一瞥她。“就是不吃东西这一点。我从来没见过你吃东西诶。该不会你真的只吃云霞就能活下去吧？”“你电视剧入脑了吧。”我敲了敲她的脑袋，她好笑的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我们就不再说话。刚进入夏天，就连风也不太热，吹到人的身上感觉凉凉的，很舒服。“风吹的好舒服呢。”她突然说。“对啊。”我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说出我刚刚才在心里想的话。这是不是代表我们也有点心意相通了呢？就在我这样想的同时，突然感觉腿上一沉。我低下头一看。她的脑袋正枕着我的大腿。“你你、你、你在干什么？！”我顿时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实际上当然不可能。不过不可否认，我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大腿，好舒服啊。”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对着我竖起大拇指。“谢、不对——为什么要枕在我的大腿上啦！”“因为大腿就在这里！”“说得好有道理啊！你！”我大声的喊出来。“不行吗？”她像快要被抛弃的小狗一样从下方向上看着我。“因为你的大腿看起来很舒服，所以下意识的就躺上去了。让你不快了吗？”“不，额，当然不是这样。”我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平时听说可爱到犯规，然而今天我才第一次领悟到这个武器的破坏力。不管怎么说，露出这样的表情也太犯规了吧。“那，难道因为我是个蕾丝边？”她突然露出有些伤心的表情。“！不对，绝对不是这样！”明知道那不过是她的演技，我却仍然忍不住差点站起来，不过立刻就顾虑到腿上的她，而只是空虚的挥动双手。“别乱动啦，我差点掉下去诶。万一我的脸磕坏了，你可要负起责任照顾我一辈子哦。”“诶……嗯，哦。”我老老实实的低头。我可能确实有些不够冷静了。我想，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不过因为现在正有个人躺在我的腿上，让我无法成行。结果，虽然没有允许，我却还是默认了她躺在我的腿上的行为。她躺在我的大腿上这个事实让我感觉全身僵硬。我的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平时的时候都是直接放在双腿上，然而现在那个空间正被一个不属于我的人占据着。最后我只好把手伸到背后，撑起自己的身体。被枕着的地方热热的，有些发痒，我不舒服的动了动腿，却被她皱着眉头用手推回原地。她伸出的手带动衣领，导致她的衣服有些松散。我的视线被她从她衣领间露出的蕾丝吸引。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我，或许真的该冷静一下。我们之间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但是这并不令人不快。即使是这样无言的时光，对于我而言也是无可取代的宝物。“呐……”沉默着吹了很长时间风之后，她喊了我的名字。“你很怕晒黑吗？”“唔……嗯。怎么了吗？”听到如此唐突的问题，我看了一眼为我们支撑起一片阴影的大阳伞，以及折叠起来，放在一边的小阳伞。“我在想，你该不会是吸血鬼吧？”我一时无言。“哈哈……你在说什么啊。”“……是啊，看我说了什么。”她闭上眼睛。“对我而言，你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这样说着，拉着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重要的是，你在这里。”我竟然无言以对。似乎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满足了似的，她就维持着那个姿势闭上眼睛，发出沉稳的呼吸声。她睡着了。她的睡脸就像孩童一样，嘴角微微上翘，纯粹而放松。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我看的入神了。等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弯下腰，凑近了她的脸庞。“我也是。不——”我小声的，轻不可闻的，述说了自己的心情。“我爱你。”着凛凛的外貌，明明体型娇小却充满勇气，明明不被世间容纳，却依然为了他人努力地奋斗着。你的身姿，如此耀眼。啊……我想，对于我来说，你已经成为了唯一能够照射我的太阳。我想，我真的爱上她了。然而，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靠近的她的妖怪。我是对她而言，最致命的毒药。

4鬼神相遇之时

曾经，我有一个朋友。和阴沉的我不同，她有着一种大家闺秀的内敛，同时也又有着开朗、恶作剧的一面。不仅如此，她的内心仿佛隐藏着一团火焰，坚强无比。她把我从无尽的黑暗中拯救了出来，给予了我新的希望。然而，即使这样，她也无法承受压力。身为异端的彷徨和孤独。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在当时还是教学楼的旧楼背后。那个时候，我偶然、真的只是偶然，目击了身为异端的她的告白。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头浮现了一点同伴心理。因为，她告白的对象，同样是一个女生。——咦？她告白的对象是什么人来着……？好像有印象，又好像没有印象。不过整个班级的人在我看来都好像有印象，又好像没有印象。我原本就不是会关注其他人的类型，到现在为止，关注过的对象寥寥可数。我于是好奇的观察着她。对方拒绝了她。她一个人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虽然很悲伤，却并不难受。她就像打从最开始就不抱有希望的一样，露出悲伤的苦笑。我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忘记了离开。然后，她向我搭话了。对了，是她向我搭话的。我既没有搭话的意思，也没有搭话的气力。不可思议，倘若那个时候，她不向我搭话的话……事情的发展大概就截然不同了吧。咦？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又能帮助她什么呢？除了憎恨世界之外。“偷看是不好的哦？”她这样笑着对我说。我很惊讶，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话了。“那个，我不是……对不起。”一时紧张，我甚至没办法好好组织语言。这就是我和她的相遇。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还是教学楼的旧楼后面，应该并不算一个好的告白地。只要稍不注意，声音就会穿越墙壁，达到教室。当时已经处于放学后，学校里几乎没人的时间——不，说不定声音已经传到教室里面了。正是这样，关于她的流言才会在学校里四起。——尽管如此，我也没有想到过。那样强悍的她，会选择自杀——然而，事实却是，她在学校的厕所内，自杀了。她究竟是抱着何种感情和绝望自杀的，我无法理解。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便不再上学。将如此美丽、坚强的她逼入绝境的学校，究竟有什么意义继续存在着？然而，我现在却处于学校之中。在和她相遇的之地。男生已经离开。我独自一人，无所适从的伫立在旧楼之后。这样，这件事就了结了吧。我却喘不过气来，腹痛完全没有减轻。现在更只能用力呼吸，像是整个人沉入水中，又像是胸口压着一个篮球，明明处于空气中，却无法呼吸。我忍不住蹲在地上。“你！没事吧？”突然，从旧楼上传来一个声音。我抬头一看。一个金色的脑袋从旧楼的四楼窗户里伸了出来。我看不清处于四楼的她的脸，也无法回应她。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想起，她居然找的那么快啊。紧接着，她的脑袋收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旧楼的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因为在旧楼后都能听得倒，她想必已经跑到了二楼的楼梯。她的脚步很快，是在担心我吗？明明很难受，却无法抑制的思考着这些。“没事吗？”金发少女从我身后接近我，她温柔的扶住我的肩膀。她果然和吸血鬼很像，同样温柔。我感觉到一种被吸血鬼抱着的安心感。我摇着头，小声说：“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稍微？本国人都会管这么严重的病叫稍微吗？”金发少女吃惊地张大嘴。虽然看到她这头靓丽的金发就开始怀疑了，不过还是吃了一惊。她真的是外国人，以我个人的立场来说，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外国人会来这样一所小地方的升学学校。会来这所学校的，大都是不担心子女学业的政商人士才对。看着她真的很疑惑的眼神，我只好回答：“……只是一种场面话而已。”“场面话，我知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其实很难受对吧。”“是，”被她这样一搅和，感觉反而很难继续逞强。我于是拜托她把我扶到墙边休息一下。虽然她有提议把我送到医务室。但是医务室的老师一定又会小题大做，那样会很麻烦。所以我告诉女生，医务室的老师有可能对我毛手毛脚。女生立刻站起来要投诉医务老师：“女生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真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不过这件事当然是我胡诌的，况且医务老师其实是一个女老师。不过如果能看到那个胆小的医务老师在职工大会上因为被投诉而瑟瑟发抖的样子或许也蛮有趣的。“先不管那个。你真的只要这样就好？”女生看着我。我觉得不太好。但是也没道理让陌生人继续陪我搅和。大概这只是刚刚甩人的后遗症吧，所以只要休息一会儿就会自己恢复的。我单纯的乐观的这样期望着。于是只让她把我扶到墙边。我靠着墙壁，慢慢的坐在地上。“你回去上课吧。我一个人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不放心你啦。”“这样的话，会被扣学分的哦。”而且我们这也是私立学校，学分不足是有可能被退学的。但是女生仍然无动于衷，真是个温柔的人。说起来，她既然能那么快注意到我的异状，应该也看了刚刚发生的事吧。虽然我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搞不好，她已经听见了我的声音。她又是怎么想的呢？关于我是蕾丝这件事？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听见？我看向女生的脸。金色的卷发沿着她的鬓角垂下，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担心的光芒，红润的嘴唇稍稍抿紧。是一副忧愁的脸孔。即使如此，也仍然是个美人。但是，从她的表情，我完全看不出波动。“那个。你对……怎么看？”即使犹豫再三，我仍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什么？”“就是……同性恋的事情。”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逐渐变小。从以前开始，我就发现，我无法忍耐有无法得到解答的问题。我明明并不想问这种事情。只要不知道这种事，明明就能够如同以往一样一起玩耍，或是维持原本的关系。然而这个时候，身体往往会违背理智做出行动。金发少女轻微一愣。她的蓝眼睛微微张大，头也偏向一边。“嗯……为什么问这个？”“那个，刚好想到啦。因为你看，不是都说外国人比较能够容忍同性恋嘛？绝对不——”我慌慌张张的掩饰。然而腹部的牵动让我顿时一阵咳嗽。咳嗽更加重了疼痛，我忍不住停止话头。“嗯——其实我并没有遇到过同性恋啦。”金发少女扶着自己的下巴，低下头思考起来。“不过，我觉得大部分人还是感觉那种事——”我不由得屏息。少女慢慢的举起头，转向我。“——很恶心吧。”仿佛用巨锤狠砸头颅的一击震动我的头脑。我感觉全身的皮肤正一点一点的失去水分，变得燥热。“是、是这样吗……？”我的嘴唇颤抖着。尽管如此，我仍然克制着自己不要发出过于凄惨的声音。等一下，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完全不觉得失望。“当然。本来上帝制造人类的时候就特意分男女两种，让男女结合。违背这点，本身就是对神的亵渎啊。”同性恋，即是恶。这个世界的秩序、生物的本能，都在对此发出嚎叫。

+++++++++++++++++++++++作者附记：因为不怎么这样写，所以写着写着会把前面的内容改掉的地方也是有的，不能接受的读者可以等标题前的标签变为“完结”后再观看。造成困扰的地方深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