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其之三

矢澤妮可死了。

跳樓也好，上吊也罷，就算是服毒那也和西木野真姬沒有關係了，應該說這些都無所謂真姬並不在乎。

真姬只知道這個混蛋就像當初悄無聲息闖進自己生命一樣，又毫無責任感的突然消失了。

「真是差勁透了。」

矢澤妮可的葬禮上，μ’s的全員都來參加了，本是和妮可關係最好的真姬卻選擇站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聽著牧師的悼詞，這樣說到。

那些或撕心裂肺或壓制忍耐的哭聲好像都無法傳進真姬的耳朵里，她舉著純黑色的雨傘站在那裡表情看不出悲喜，眼神空洞的如一具人偶。

結束的時候大家有在互相安慰，繪裡輕輕拍了拍真姬的肩膀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今天要練琴就先回去了。」真姬撥開繪裡的手，公式般的打了個招呼，也不打算得到誰的同意便轉身離開了。

「真姬醬…？」

繪裡拉住了想要追上去的穗乃果搖了搖頭。

最痛莫過於想哭的時候卻發現已經失去了流淚的能力。就如西木野真姬。

那個混蛋生日那天，真姬捧著一束盛開的百合花來到妮可的墓地。墓碑上的矢澤妮可還是那個熟悉的笑容。

「就沒有一個看起來不這麼笨蛋的照片嗎？」放下花束，真姬無奈的嘟囔。

「妮可我這麼可愛究竟哪裡像笨蛋了？」

聽到回應真姬愣了一下，隨即立刻抬頭四下張望，墓碑后矢澤妮可就那麼飄飄蕩蕩的懸浮著，就連粉紅色開衫都沒有任何變化。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先尖叫呢？真姬張了張嘴，卻發現所有的聲音都在看到這張日思夜想的臉后堵在喉嚨里了。就算是鬼魂也並不重要，所以真姬反而冷靜了。

「我以為會嚇到真姬醬來著~」妮可吐了吐舌頭，依舊是那副不正經的調皮樣子。

「為什麼…沒有成佛？」

「嗯…為什麼呢？」妮可浮在半空雙臂環抱做出了認真思考的樣子「大概就像傳說的那樣，最後的心願還沒完成？」

真姬伸出手試圖觸碰妮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從妮可半透明的身體中穿過，連一絲涼意都不曾感覺到。果然不應該抱有什麼幻想…真姬閉起眼睛調整悲哀蔓延的情緒，再次睜開時，那雙紫羅蘭的眸子已經波瀾不驚了。

「那妮可醬最後的心願是什麼？」

「不記得，只是除了真姬醬沒人能看到我所以…」妮可笑的無奈「如果不是真姬醬，我就感覺自己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

「意義不明，總之我想辦法完成你的心願就好了對嗎？」突然想到如果完不成妮可的心願，那她是不是就不會消失？但孤魂野鬼似的未免太可憐了，真姬用力的握緊拳頭，所以心痛什麼的，也無關緊要了吧。

「也許？」

「那現在就走吧，你不是地縛靈吧？」

「那倒不是…但真姬醬要帶我去哪…？」

「學校。」

西木野真姬知道現在的自己一定就像個自言自語的瘋子，但真姬也不曾想過自己竟然還能跟妮可的靈這種非科學的存在這麼平平常常的說話，就像不曾建立過戀人關係。

西木野真姬，你的心已經痛到麻木了嗎？

矢澤妮可在生前就是個偶想宅，在學校又因為各種莫名的堅持被看做奇怪的人，所以她的交際圈小的可憐，能稱得上朋友的大概也只有μ’s的大家了。

所以會率先想到活動室和天台大概也算是正常反應。

站在活動室門口，真姬剛要轉動把手就聽到妮可說「真姬醬是個只相信科學的人吧？為什麼看到我的出現還是這麼淡然？」

「已經沒有什麼能影響我的情緒了。」真姬低著頭，妮可看不到她的表情「最多…就當是我自己精神分裂吧。」

「即使是我？」

那一瞬間真姬抓著門把的手因用力而泛白，回頭狠狠盯著一臉悲傷的妮可，真姬緊鎖著眉頭「矢澤妮可，說在一起的是你，丟下我的也是你，你還想我怎樣？想著你那該死的一輩子的承諾哭到天昏地暗嗎？！」

「真姬醬…」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妮可，一個是剛剛把門打開的絢瀨繪裡。

「怎麼了嗎…？聽見妳自己在外面講話。」

真姬躲開了繪裡的目光「沒什麼。大家都在的吧？」

說到這裡，繪裡眼裡的神采暗淡下來「都已經到了，畢竟說好了μ’s的大家最後聚一次呢。」

也不等真姬說話，妮可就立刻吼了出來「最後？什麼意思？！」

可惜除了西木野真姬，不會有人能聽到矢澤妮可的聲音，即使此時妮可已經急得滿屋子打轉了。

「失去了妮可醬的μ’s恐怕也不是μ’s了吧…」

「繪裡醬你在說什麼傻話？我們好不容易讓μ’s發展到今天的成績啊！」即使喊的再大聲，也不會有人回應她，妮可飄到真姬眼前「真姬醬，告訴她們不許解散μ’s！我不同意！」

真姬的目光透過妮可的身體望向遠處似乎在想什麼，好一會才開口「我不知道沒有了妮可醬的μ’s對我而言還有什麼意義…」

「真姬醬！」

「可是…」真姬頹然的坐在最靠近妮可曾坐過的位置的旁邊座位「可是…妮可醬她…不會同意的。μ’s是妮可努力的全部…就算暫時不活動，但…不要解散了吧…」

看著陷入沉默的大家，妮可癟著嘴，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真姬醬，我有些話想麻煩你轉達給大家，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最後的牽掛…」

明明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要求，矢澤妮可你真是過分啊…真姬閉起眼睛模仿著妮可在耳邊說的話，一字一句都像一個徹底的告別。「妮可醬有些話讓我轉達給大家。」

「繪裡醬真的已經改變了很多，以前那種死板的樣子一點都不可愛，偶爾讓自己活得輕鬆一點也好。

希醬總是神秘兮兮的，還總是動手動腳，不過這樣的妳，我也不討厭就是了。

穗乃果醬是μ’s的小太陽，一直忘了感謝你的堅持，以後也拜託你了。

海未醬一直是魔鬼教官的角色，不過沒有你的督促我們現在也都還是懶懶散散吧。

小鳥醬大概是團隊裡最溫柔的吧？當然比起妮可我還是差一點啦~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花陽醬妳可是團隊中最了解偶像的人喔，給我拿出自信啊！明明也很可愛。

凜喵的話，元氣滿滿的樣子妮可我還真是望塵莫及啊，還有我說沒說過你那個尾音其實挺萌的。

最後…西木野真姬。

超逞強的小鬼，我捨不得妳…我有太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還沒去做，我構想了好多我們的未來，我不甘心啊…」

複述了前面給每個人的話，到自己的部分卻已經聽不下去了，真姬雙手撐著桌面站起身，「抱歉…我先回家了。」

如果能像其他人那樣發洩出來，也不會絕望到想死掉。

每個人都是那副強忍眼淚的模樣，看起來只會讓人更加痛苦不是嗎？如果…不曾遇見矢澤妮可就好了。

明明已經鄭重的告別過了，妮可卻沒能成佛，還是那浮游靈似的跟在真姬身後一起去了真姬家。

「不是放心不下μ’s嗎…」

「看起來不是的說。」妮可繞著真姬轉著圈圈「總算有機會居高臨下的俯視真姬醬了！」

白了眼妮可，真姬拿起睡衣來掩蓋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竊喜情緒「我去洗澡，你不許進來。」

「遵命~」看著真姬離開的背影，妮可上揚的嘴角終於抿成了一道直線，鮮紅的目光卻燃不起曾經活力的色彩，那火焰就要熄滅了。

「已經沒有時間了…」

觸動不到任何實物，就算是照片妮可也只能看到擺在桌面床頭的那幾張，其中竟然還有和自己的唯一一張合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洗出來的。曾經約好一起去各種地方留念，如今也只成了一句空話，這種時候就會有一種深刻的無力感。

不過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來看看公主大人的“寢宮”也是生前的願望之一，某種意義上算是實現了。

妮可兜兜轉轉的想銘記真姬房間內的每一個細節，來生，如果有來生的話就還是按照這個風格來裝修自己和真姬的小窩，畢竟這應該是真姬會喜歡的樣子。

滿意的點了點頭，妮可最終停留在浴室門外，磨砂門內隱約透出的身影是屬於那個世界上最可愛的戀人的，妮可抬手輕輕勾畫著西木野真姬的輪廓。

走廊盡頭規律搖擺的落地鐘，每一聲都像在述說著「永別」

矢澤妮可從不曾感覺時間會是這麼沉重的一個東西。

「真姬醬…其實我只是一個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就會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從來就不是你的王子殿下…」門內的水流聲停止了，真姬卻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著妮可的下文。「我騙了你。」

讓人窒息的沉默。

「已經騙走了我的心，我還有什麼值得妳騙的？」裹著單薄的浴巾，真姬黑著臉拉開了浴室的門，應該說剛剛淋暖的身子就又被打入了冰窟。

「妮可我啊…根本不是什麼遺願沒有實現才不能成佛的，而是作為孤魂野鬼不停的祈禱著還想再見真姬醬一次，神明大人才給了我這一天時間，我知道你會去給我掃墓，因為今天是我的生日，沒錯吧？」

「只有一…天…？」

「對喔，到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妮可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點，無奈連笑都提不起力氣。

傳進耳內的是鏗鏘有力的十一聲重嚮。

「跟μ’s的大家好好的道別確實也是目的之一，但剩下的都只是因為真姬醬妳。」妮可背過雙手，讓雙腳降到看起來就像站在地面上的高度。這樣的上目線是兩個人最熟悉的對視。

「真姬醬的心在流血，它告訴我，它好難過。」

「不要胡說八道了矢澤妮可，我才不會為你這種人難過！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就像被戳到痛處的刺猬，真姬豎起了全身的尖刺去戒備。「是要逼瘋我你才甘心嗎！」

「如果真是這樣，我也就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妮可認真的看著真姬的眼睛「我知道妳想過什麼，但我不允許，真姬醬妳，必須好好活下去。」

「…混蛋妳…」

「就算真姬醬妳這樣說我也認了，但妳還不能來陪我。如果…真的要我說最後的願望呢…大概就是想告訴你，我沒騙你。就算我的一生太過短暫但沒關係，我會一直一直愛著你，就算經歷多少輪迴都沒關係，我也不會忘了你，我要你代我看盡世間的花開花落，然後我就在那個盡頭等著你，等到你花白了頭髮掉光了牙，滿臉的皺紋也沒人叫你公主了，我總會牽著你回家的。」

妮可帶著幸福的笑容，如果是為了西木野真姬的話，那麼這時間一點都不算久。

「矢澤妮可你這…笨蛋…」

真姬低著頭，地板上有晶瑩的水滴滴落，暈開了真姬心上的一片漣漪，所有的情感都在一瞬間湧了上來「我以為我再也不會哭不會笑，我以為我已經麻木了，既然不要帶我走為什麼還回來啊！」

「妮可我也是有私心的啊…畢竟…」妮可學著以前的樣子墊著腳，輕輕觸碰真姬的唇，即使不會再有那個溫潤的觸感了。「最喜歡真姬醬了啊…雖然不甘心可是沒辦法…我怕真姬醬沒有我陪著會不行，我怕未來在天上看到真姬醬被其他人牽著手一臉幸福，我會恨為什麼在你身邊的不是我，我怕真姬醬總有一天會忘掉我，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我不想死啊。」

「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愛上別人了。」真姬伸手去接從妮可臉龐滑落的淚滴，意外的竟然散落在手心中化成了晶瑩的星塵。

「所以，不要怕，妮可醬，西木野真姬只喜歡妳…」

「真的？不會覺得我特別自私嗎？」

真姬搖了搖頭，眼底一片溫柔。

妮可抬手擦掉眼淚，難看的笑出來「其實我知道的，只是果然還是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所以說妮可醬妳，真是太狡猾了啊…」

直到最後，兩個人都在陽台上望著星空，回憶著這短暫卻幸福的“一生”。不只是妮可，對真姬來說矢澤妮可也已經是她的一輩子了。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真姬微笑著看著妮可的身形逐漸變淡，最後剩下的只有那深深定格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音容笑貌。

「果然真姬醬笑起來才是最美的。」

「喜歡你喔，最喜歡了。」

真姬握緊妮可眼淚化成的星屑般的透明物體，對著夜空輕聲說。

真姬曾聽人說

人的眼淚代表著執著與堅強，

那麼…鬼的眼淚則代表著愛和

——重生。

沉溺于你的世界其之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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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三結束咯~超短是不是？

不過怎麼說呢，其實就是某一天突然想到如果妮姬中的一個人變成了鬼魂，

這種通靈者的感覺，不過這種設定估計一篇完做不到，所以臨時做了點變動

至於說靈體和能看到鬼的科學少女這種梗我還是沒有放棄啊！

之後大概會嘗試一下短篇形式放出來。

不過不知道會是其之几了…

沉溺其之四校園風預定，當然依舊是平行世界。

應該還是短篇的說。

那麼請親們繼續支持啦，以上。

我們的口號是

妮姬即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