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探寻者的舞踏（三）

毫无疑问，MCBoPS是东瀛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最重大的国家级工程之一，无论是规模、耗资还是进行时间都是前所未有的。整个工程由ICN主导，全国上千家各类型企业参与，经过竞标、论证、工程设计、系统架设、技术测试直到正式运营。如果算上在运营后的系统升级以及更新的话，当ICN正式宣布的MCBoPS彻底建成时已经过去了十二年的时间。这样一个长期项目在有些看来虽然耗资巨大，不过其依旧为通讯与信息领域带了巨大的变革，从这个角度来讲，公共安全管理控制总线这套冗杂的系统依旧是成功的。

从一开始ICN就公开宣布管控总线将于国家公民信息系统相连接，并解释其为公共安全的需要，虽然在当时这项政策受到了不少的非议，但是在ICN竭尽全力的公关下还算是平稳的度过了这个艰难时期。再加上管控总线在各大城市铺设之后发挥了巨大作用，所以民众的质疑并没有持续多久。

然而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很多事情是不会让他们所知晓的，比如在一次系统升级后通过安全部门人员可以通过管控总线连接任何一台个人信息终端，再比如一个更加完善庞大的个人信息数据库在四年前架设完毕，其中的个人信息的完备程度已经深入到了个人隐私的层面。还有像是评估中心的设立，这个系统将为每一个登记在册的居民进行评估并给予相应的监视等级，从E到A五个级别，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在字母的后面添上几个加减号。显然这些秘密一旦被民众知晓，造成的最小破坏估计也得是不少高官下台外加上ICN的股票连续跌停个一段时间。

尽管如此也不能否认这个系统自身的价值，不仅是MCBoPS，诸如美国、中国、欧洲乃至俄罗斯，这些国家的同类型系统虽然有着明显的区别但同样都是迄今为止信息工程的最高级别的创造，是近几十年来信息安全发展的集大成之作，哪怕是评价毁誉参半的管控总线从技术层面上讲也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样的造物，当然缺点就是雕琢得过于精细以致于更多的时候仅仅是看上去很美罢了。

或许每一个接触到这个系统人都会深深为之着迷，所以哪怕少部分是极具正义感的技术人员或者是民间的骇客也不愿轻易放弃它的强大功能，以及那种自由穿梭在信息之海的感觉。权力者将它视作掌控国民的工具，别有用心者把它作为实现自己目的的手段，骇客将它作为完成任务的道具，而少数的法外制裁者们则将其作为贯彻心中正义的武器。总之，所有人都怀着自己的目的而无法舍弃这个系统，这样的僵持逐渐地演化为一种看似脆弱，却直到今天依旧还在保持的平衡。也让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渐渐地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早年管控总线刚刚架设的时候为了进行测试，ICN曾经在各大城市率先建造了一批控制中心。随着系统的不断完善与扩展，原有的这些控制中心大部分都被废弃，不过仍有少数几个作为备用设施而被封闭，并且可以随时启用以备不时之需。

乙哉走进控制中心的正厅时并没有看到自己预想中的那样一派繁忙的景象，事实上偌大的正厅中除了少数几个工作人员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忙碌着之外，鲜有人在正厅内走动。由于缺乏必要的专业知识，乙哉不太明白为何北原红野没有使用ICN提供的工作室，而是选择启用一个已经废弃多年的地方。至于对方的回答也十分简单——工作需要，仅此而已。

这里是北原红野的据点，尽管他与ICN保持着密切合作的关系，但看上去北原似乎并不喜欢和ICN的人共事，他使用的是自己带来的设备，其麾下的团队也是自行组建的。乙哉从他平时的言论就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对ICN有着一种天然的蔑视。

正厅内的布置不算复杂，首先是推开门就可以看到的在正前方墙壁上由多个屏幕组成的一个大型显屏。整个正厅为阶梯布局，除了一台工作站位于正上半层外其余的几台电脑接被布置在下方，呈半圆形分布。这样的布置不由得让乙哉想起曾经在科幻电影里所见到的的那种太空战舰的舰桥。由于这个设施封闭多年，其中的设备大多已经老旧，所以在北原开始改造这个设施的同时，大量的新型设备也被运到这里，包括最新型号的服务器以及信息终端，还有这个摆在正厅中央位置的全息投影仪。

迎接乙哉的并不是北原红野，事实上他并不在这里，一位身着职业装的身材高挑的女性站在工作站的旁边，她见乙哉进来也仅仅是绷着脸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之后便转过身盯着大屏幕上的显示的市区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早上好啊，真由~”无视女子的冷淡，乙哉用着一如既往的愉快语气打了个招呼，她已经习惯用这样一种具有亲和力的形象示人。

“早安，‘武智’小姐。”在称谓上加重了语气，显然山下真由对乙哉的称呼感到十分不满。

紫发少女就好像是没听到一样，“那么我已经来了，真由能带我去见北原先生吗？”

“大佐阁下很快就会回来，请您稍作等待。”安耐下心中的不快，真由回答道。

“诶，把人叫来结果自己却不在场，这难道是那边的待客之道吗？真是新鲜呢。”乙哉说完很没自觉的笑了笑。

“如果您能够在横滨或者明星学园解决掉她，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工作，而您也能恢复清白之身，然后继续……”

说到这里真由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接下来的措辞，“享受做为一个不为世间所容的危险分子的乐趣。”看来她并不是想使用一种礼貌的方式来作答。

“啊啦，感谢你的祝福，到那个时候我一定寄一张明信片给你来和我一起分享我的快乐的，不过说到底……”乙哉话锋一转，“在我已经控制住目标的情况下原本‘绝对安全’的安全系统竟然会突然失控……放心我会尽力将这件事看作是一次可悲的意外事故。”

两人见面没几句话便针锋相对起来，其实乙哉大致能明白山下真由对自己的恶感究竟从何而来，对于一个看过自己履历的年轻女性来说，若是在这之后还能对自己毫无防备之意甚至有什么好感的话那才是有问题。乙哉对此并不在意，这样的眼光她可见多了，只是山下真由这种一丝不苟的严肃性格让她总是忍不住去逗弄一下。当然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让真由对自己的情绪从“印象不佳”彻底上升到了“厌恶”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