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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荒葬岭

任何感兴趣的事情一旦与性命牵扯到一起时，人们都会犹豫，优希也不例外。本就是一时兴起，再加上原村和在一旁不停劝阻，优希心想也就罢了，但嘴上却不太甘心放弃。“你也大不了我多少，为什么你就没事？不就是去人家死后住的地方转转么，能有什么危险。再者，我小时候还没被道士捡回去，住在山里，可不是活的好好的。”这山林哪比得上墓里危险，竹井久还是笑着摸了摸优希的头发，当作小孩子一时说着玩乐罢了。

见竹井久没有答应优希，咲也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师姐也不是什么事都乱来的。咲这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久的眼睛，心里暗暗笑着，挪到了咲身边，在耳边轻声说了句：“咲要是愿意入伙，我可是双手赞成哦～”前言收回！和师姐果然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师姐这样将师妹置于危险之境真的无碍吗？”“怎会，咲要是和我一起的话，我自当拼尽全力护你周全。”咲的怨言似乎使竹井久变本加厉的诱拐，无奈之下只得找了借口离开。

“哎呀，小白兔被你吓跑了。”一旁真子的语气，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只是久却笑而不语，一副成竹于胸的模样。而将这一切目睹的原村和，再看竹井久，已然带着复杂的神色。

父亲的生辰也是按部就班的结束了，在道别声中，送走了宾客。咲将父亲唤到了里屋，指了指桌子上的大木匣子，道：“您今早也瞧见了，这是为父亲生辰准备的礼物，现在女儿将它拆开给您看看。”宫永界慈爱的看着自己的乖女儿，点了点头，却在瞧清了匣子里所乘之物时，面容凝住了。

“你从哪得的此物？”见父亲脸色不好，咲也不敢隐瞒，“前些日子，想着为父亲准备礼物，却不知送些什么，师姐就在她的店里拿了这个出来……父亲，您不是很欣赏鬼医的医术吗？难道这个礼物您不喜欢？”宫永界愣了愣，又恢复成原来慈父的形象，抚着咲的头笑道：“怎会，为父当然喜欢咲送的礼物，只是刚刚瞧见太惊讶罢了。”宫永界走到桌边，拿起了一块石板瞧了一番，用手去反复触摸着石板上的文字，顿了半晌，说：“咲，方才你说这是你师姐从店里拿出来的，你这师姐开的又是个什么店？”

“是……卖古董的铺子。”

“古董……怎么来的？”面对父亲的追问，咲吞吞吐吐，磨蹭了半天才道：“这个……师姐未曾告诉我，许是找些寻常农家收的罢。”农家种田，需开垦土地，有时候凑巧就能挖出个宝贝来，也没几个识货的，经常几两银子卖出去就当做赚了。咲这样说，倒不是没啥道理。宫永界仔细打量着小女儿面上的神色，不难看出带着一丝心虚的意味，嘴唇动了动，开了口：“以后别再与你那师姐有所往来。”

“可是，父亲……”不是不知道父亲厌恶这些，只是在山中学习时，师姐待自己有如亲生妹妹一般，照顾有加，怎能就……“天色不早，今日你也忙坏了，早些休息吧。”未等咲说完，拖着木匣子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连续几日，宫永界都借口自己不适，呆在自己屋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让咲看着医馆，也不许她随便出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有种被父亲变相禁足的错觉。这样子过了一周，宫永界终于从房里出来，吩咐咲顾好医馆，便独自出去了，也没说要做些什么。对于父亲近日的反常，咲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傍晚，宫永界回来了，且是一身狼狈，像是在土堆一滚了好几圈似的。

“父亲，你去哪了？”虽然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还是压在心中。去房里烧些热水，好让宫永界洗个澡整理一番。“咲，水烧着你用吧，晚些我会自己弄的。”就这样丢下一句，又钻进屋子里去了。宫永界看起来像是很疲倦，桌子上的饭菜也未曾动过。

夜里，咲早早的歇下，第二日起来，觉得宫永界的屋子里有股烧焦的味道，急忙冲了进去。屋子里的情景则是让咲吓着了，烛台倒在桌子上，蜡烛已经燃烧尽了，却在烧完之前，引着了桌子上摆着的一堆书籍。秋日夜里湿气大得很，这些书受了点潮意，火烧不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咲急急忙忙拿了块湿布将火打灭，这才发现屋子里凌乱非常。医书倒了一地，桌边的地上散乱的放着之前咲送的鬼医医诊的石板，窗户大开，上面勾着个布条，是宫永界衣服上的。

宫永界失踪了，被荒葬岭跑出来的鬼怪给带走了。

街坊里出现了这样的传言。有人说，那个日子，有猎户去城外打猎，经过了那荒葬岭，见到了那宫永界鬼鬼祟祟的，在那一片野坟里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之后，第二天就从他家小女儿口中传出了他不见了的消息。

该是在荒葬岭被鬼盯上了，夜里找来掳走了吧。

县里就这一个大夫啊，以后看病可怎么办。

宫永大夫人不错啊，怎么就叫鬼给捉走了？

……

此时当事人的女儿，在罄竹轩的后院里坐着，双手不停地扯着衣角显示了咲的不安、焦虑。父亲失踪后，家里也就不怎么敢呆了，收拾了点衣服就搬到了久这儿来住。

“师姐，你说父亲他真的是被鬼给捉走了吗？”这种时候，第一时间想到能够帮自己的，也只有竹井久了。“咲，你信这世上有鬼？”竹井久有些好笑地瞅着咲，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是怕鬼啊。“大家都说父亲那天去了荒葬岭，那种地方，还大晚上不见的……”只听咲声音越来越小，似是有些害怕的缩了身子。

“即使如此，我们就去那荒葬岭看看，些许能找到你父亲不见的线索。”咲本是最不愿去那种地方，怎奈担心父亲安危，还是答应了。凑巧被来看望咲的小和与优希听见，也就打算一起跟着。

第二日，准备了些东西，几人就在城外汇合，一起前往荒葬岭。说起这荒葬岭，还是前朝留下来的，当年爆发的病灾，死了不少百姓。有亲人的，也有没亲人的；有流浪汉，也有全家都死了的。尸体不处理的话，更会引起瘟疫。附近几个县就合计着把这些在病灾中死去的人，一起葬在了这里。没办法一个个立碑，就直接竖了一个荒葬岭的石碑，算是共用了。之后朝代变更，每当有无人安葬的尸体，都会埋到这边。

虽然早做了心理准备，但真当看到这一个个坟包的时候，咲还是下意识的，更加向久凑近了一点。“这里真不让人舒服。”优希一来就抱怨了句。“没人会对这里感到舒服的，小丫头。”只当是小孩子害怕心理，众人安抚了优希几句便继续向前，却没注意到优希眼神中的警惕与焦躁。众人在各个坟包间走走停停，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想到这种地方也有这么清澈的河流。”

小和看了这么长时间的坟包，难得见到一处美景心里也舒服了点。“河流？”本来只是个乱葬岗，没怎么注意，经小和这么一说，除却这些坟包，单看这处地形与这河流，本是快挺好的风水宝地。若是加上这乱葬的坟包，反而变成大凶之地，可惜了啊。

久将视线移到身边的咲身上，这孩子一向机敏，应该也发现了吧。

“师姐。”咲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眉头紧皱着，“下面有墓。”咲这一句话，让众人安静了下来，小和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咲……你在说些什么啊，下面、下面怎么可能有墓呢？这里可是荒葬岭啊。”

咲并未回答小和的疑问，而是看着河流又再次打量了四周。“师父曾经和我说过这种墓，造墓者刻意选择一块好地方，将墓建造相对寻常墓地更深的地方，这样一般出什么意外也不会因为墓太浅被人发现。”咲边说变向下游走去。“然后就是需要这种乱葬的尸体，破坏原有的风水，使其变凶。用乱葬岗上各处各种人尸体的煞气，来压制墓里原来有的东西。”

“可是这样做，建造墓地的人又有什么好处呢？”和久做下地的活儿并未多久，也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么古怪的墓，真子一时也是不解。“建这种墓一般两个原因，一种是墓里原本就有十分凶煞之物，需要靠这个压制。第二种就是建墓的人和墓里的主人有仇，借此报复。墓主被压在墓中，不得转世，墓主的后代更是灾祸不断。”这次解释的则是久，经过刚刚咲那么一说，她也差不多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墓了，想必出口就在下游处了。

水之污秽皆聚此，封其出路不得生。

“找到了……”

看着河流停在一断石处，咲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