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在夜一愣怔的当下，女孩一点点放下了双手，低着头发出了像是被母兽抛弃的小兽一般的，小小声的呜咽。
回过神来的夜一意识到自己居然错过了小蜜蜂难得的，或者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主动要求的拥抱，还伤了看起来明天一旦清醒就压根不会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蜜蜂的心（……），悔恨不已地不知道该如何去补救。
另一边，女孩似乎已经认定了对方并不想要拥抱自己，于是难过地扁了扁嘴，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就不由控制地直接从眼眶里委屈地滚了出来。发现这一点的女孩子连忙抬起手想用手背去擦掉，但是一滴滴掉落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手忙脚乱地拍抚着女孩的脑袋和脊背，夜一心疼万分，不断地懊恼着自己的迟钝和愚蠢……
不管了！伸出双手，夜一直接将女孩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怀里，一手揽紧了对方的腰肢，一手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轻声细语地哄着。
将头往夜一颈间拱了拱，女孩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宠物般窝在对方怀里。
搁在夜一脖子旁的脑袋抵着夜一的肩膀，女孩将脸颊藏在了对方的衣料里，哭泣的声音变得闷闷的，渐渐小了下去，但从眼睛里涌出来的泪水还是在夜一的肩膀处晕湿了一大片。
“对、对不起。”小声地道着歉，女孩用手指扯住夜一的衣服，另一手则拽着自己的衣袖去擦夜一肩膀那里的水迹。也不知道那道歉是因为“硬逼着”对方拥抱了自己，还是因为自己用泪水打湿了对方的衣服的缘故。
抬起女孩的下巴，看着自家的小蜜蜂努力克制住了因哭泣而引起的颤抖，无声地掉着眼泪的样子，夜一心疼地放柔了声线，低声喃喃：“不要哭，别哭……”
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但是为了这个目标而硬去止住眼泪……好像比单纯的“不哭”……来得更困难了。
“小蜜蜂。”夜一低声地叹息，声音里有一丝无奈而又温和的笑意。
女孩闻言抬起头，然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鼻尖，于是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看着女孩终于止住了泪水，夜一松了口气。笑着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吃点东西吧。”然后便转头去拿碗筷。
而安静地窝在她怀里的女孩，脸上的神情由惊讶渐渐转为疑惑。
抬起右手，女孩触碰了一下自己刚刚被亲吻了的鼻尖，愣怔的神情里带了一丝迷茫。
——奇怪，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为什么？
她略为不解地轻轻皱了皱眉，眼神微微地闪烁了一下。
然后，那种突然袭来的熟悉感觉很快就消失在了她还不甚清明的脑海里……
夹起一小块鱼肉送到女孩面前，夜一看着兀自愣怔、神情迷茫，看起来就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傻的小孩子一样的小蜜蜂，笑眯眯地、示范一般地“啊”了一声，全然不顾自己当下的动作和表情有多幼稚……
在正常情况下一定会阻止夜一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失态举动的女孩子，这一次，只是乖乖地学着夜一的动作，张开嘴，呆呆地、“啊呜”一声地、咬住了对方夹起的鱼肉。当然的，也顺带咬住了筷子尖……
糟、糟、糟糕了……
对于夜一而言，虽然平时的小蜜蜂就已经很乖巧听话让人把持不住了，但是她现在才发现，喝醉酒之后的小蜜蜂，其乖巧听话的程度简直就是飙升上了另一个层次！而且更可怕的是，其可爱的程度也逆天般的彻底刷新了记录。
一直都知道并且赞同酒是个好东西的夜一，从来都没有如此清楚而且深刻地认识到：酒！特么原来、居然，是个这！么！好！的东西啊！！！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酒对于小蜜蜂的效果这么显著而卓越，她早就二话不说天天给对方灌了啊！
总之，平日里就时不时会觉得“我家的小蜜蜂怎么能这么可爱？！”“我家的小蜜蜂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我家的小蜜蜂再这样可爱下去我就要做一些禽兽的事情了！！！”的夜一，在这种全新的刺激之下……忍不住地想要狼嚎。
“文盲”夜一在很久以后跟女孩说起这种感受时——当然只说了听起来安全无害的前半段，略去了“禽兽”的后半部分——才在对方红着脸小声的回答中知道了原来那种心情还有一个更文雅的说法，叫做：怦然心动。
只不过夜一怦然的频率比正常人要高……很多。
但是当然了，夜一的那种频率高到异常的“怦然”，只对她家的小蜜蜂才有。
……
因为对方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女孩咽下嘴里的鱼肉，抬起头看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还露出了在自己看来有点奇怪的微笑的夜一，小声唤道：“夜一？”
“嗯？”夜一条件反射的回应了一声后，才在女孩疑惑的神情中清醒了过来。咳嗽了几声，夜一面上恢复了平日大大咧咧无所顾忌的表情，然后才又微微翘起了嘴角，带了几分小期待的问对方：“好吃吗？”
以经验而言，通常情况之下，女孩大概会在夜一一脸看起来故作正经、其实却是忍不住地从眉梢眼角中表露出了过于明显而又强烈的，“怎样？很好吃吧~快表扬我！”的神情里，稍微汗上一下，然后因为不忍心让夜一失望但是又不能说谎——她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的确分辨不太出食物的优劣质素，或者直接一点的说：味道——的缘故，而只能别别扭扭的说出一句“嗯……还、还不错”；但是喝醉酒之后的女孩子，却是很直接地点了点头，道着：“嗯，很好吃！~”，并且还坦率地献出了一个灿然又明朗的笑容。而那样难得的、带着笑意的双眸里，那一丝隐约的狡黠，仿佛是夜空里悬挂于天幕中的闪烁星辰，明亮而灿烂。
“……”眨了眨眼睛，夜一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自家的小蜜蜂居然会给出这么优质的答案，于是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女孩则依旧坦率地直视着夜一的金眸，见对方不说话便也不做催促，只微笑着安静等待，脸上的神情无辜而又纯净。
只不过，她那笑得眉眼弯弯的明媚姿态，落在夜一（这种禽兽）的眼里，却生生替她增添了几分莫名的魅惑……
身体里，靠近心脏，或者说，就是心脏之内的某个小角落，突然地，像是被猫咪或者是别的什么小兽，用爪子轻轻挠过一般，磨人地，痒了起来……
——奇怪，想她夜一明明向来都是千杯不醉的，难道在今夜，也莫名其妙地，突然就喝醉了酒不成？！……这不合理！
但是，此刻，看着怀里那个笑意盈盈、毫无防备的小家伙，她的确很想、非常想、极其的想……
猛地别过头，夜一用左手狠狠地抓紧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不、不可以！如果趁着这种时候对小蜜蜂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先不说明日“清醒”过来的自己会不会原谅自己，至少明日清醒过来的小蜜蜂一定不会原谅了她……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夜一才勉强冷静下来。
颤抖着声线，夜一用一种仿佛快要哭出来了一般的声音回应道：“嗯，嗯！那就好，你喜欢就行……再尝尝别的……红烧肉吧！我觉得它入口即化的感触还是挺难得的……”随即便连忙转过头去夹，并且在接下来的、不断投喂各类食物的过程中，尽量不去看小蜜蜂的脸，只盯着对方的嘴巴到下巴的那一块区域猛瞧。
——夜一想着，至少这样，自己大概就不会再心生“歪念”了吧……
女孩也没太在意夜一异常的神色，至少夜一看起来是不想她在意的。默默地品尝着对方送过来的食物，夜一夹什么她就很乖地吃什么，也并不挑食。
只不过这样一来，夜一就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女孩咬住食物，舌尖轻卷，齿颊含香的样子……
于是她更想做一些禽兽的事情了。
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满脑子的“这有什么，小蜜蜂一定比这些菜肴更好吃！”“好想现在就吃了小蜜蜂！~”“至少尝一下味道？还是轻轻舔一舔？或者干脆咬一口？~”“不管了，直接‘拆’了吞到肚子里去得了！”“……~~~！”此等种种限制级的想法，这种时候，她夜一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啊！！！！！
……可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