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过了许久，也没有预想当中的结果。
“冰山？”
冰病清辉睁开眼睛，四周张开了一层类似薄膜的金黄色能量罩，自己就身处于这个受保护的区域之中。看起来那些光箭是被挡下来了，毫无疑问，能够如此精密的操纵能量的只有——
“乐正绫。”
一身红色装备、站在能量罩正中间的正是VENTRICLE的二把手、乐正中尉。
“你不是冰山吧。”乐正绫一边张开双臂，维持能量输出，一边自如地和冰病清辉对话，然后她注意到了对方怀中抱着的女子，“那个人是……”
“啊，是钥匙。”冰病清辉合上了闪烁红光的左眼。抱歉了，冰山，你又死不了了。
……“唉，真是世道不公呐。”……
抬起头，“我是亚种，冰病清辉，很遗憾没有和你促膝长谈的时间了，你这个是N装置？”
乐正绫点点头：“嗯。能赶上真是太好了，”然后从胸口自动脱落下一块紫黑色的能量结晶，“你的反应很微弱。”
光芒闪耀着，尽数被吸收进了冰病清辉的左眼中。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冰病清辉将LUKA放在地上，站起身来，朝向碧卡所在的位置，猛然睁开了眼——
那里竖起一堵暗红色的血雾。
“……”
眼见至此，乐正绫也收起了能量罩。
“你有什么目的？”
“暴露了啊。”
“亚种化的身份被我看见了，”乐正绫看向那个身披白大褂的男子，“虽然说我也早就怀疑是你了，‘尖枪’。”
“呵，”冰病清辉笑笑，随即恢复严肃，“总之现在事态紧急，有什么事情都先——”
一道弯弧形光波直接向冰病清辉砍来，而发出这个攻击的乐正绫却是一动未动。
“……onnkis saurfs isnhyun fnuyunmks…… ”
冰病清辉以极快的速度念完之后，光芒就在未击中他之前散去了。
“——放一放，除非你想破坏洛老板的计划。”
乐正绫侧眼拿了看LUKA：“说的对啊，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言难尽。”
“那就简短地说。”
“现在LILY作为亚种V病毒源，已经聚集了太多的能量，再这么下去的话会导致能量断层的。我必须去阻止。”
“你去阻止？”乐正绫觉得好笑，“你过去的话不是加快了能量聚集吗？身为亚种？”
冰病清辉摸摸头发，“仙人自有妙计。总之你快点将钥匙带走，离这里越远越好。”
“VENTRICLE已经在MAYU的指挥下出动了。”乐正绫耸耸肩，“啊，别在意，自言自语而已。”
“……谢谢。”
语毕，人已不在。
果然，血雾散去后，对面的光束就不再向这里攻击了。虽然不知道“冰病清辉”这个亚种有什么能力，但是毕竟是“白色血液”和“尖枪”的亚种，单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恐怕实力不在神雷和带人之下吧。
乐正绫张开嘴，哈了一口气，能量就慢慢在头部集结，化作一部通话机。
“这里是乐正绫，……发生了点变故，PIKO……”
话没说完，乐正绫就停住了。
“意外的状况还真是接二连三呐。该说声好久不见吗，铃？”
金色短发的小女孩站在乐正绫背后，她的双手举着一把巨大的枪支。
“把LUKA姐还给我。”
“哦？”乐正绫侧过头看向后方，“还给你？凭什么？”
“不然我就开枪了。”
“弑师可是大大的不道啊，”乐正绫眯起眼睛，“还是说你忘记了是谁赋予你的NAV系统？”
铃的右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我不想动手。”
“你没有胜算。”
“99.5%。”
这下乐正绫吃了一惊，“你……”随后眼底迅速归于了平静，“懂得心理战术了，不错啊。”
“我不相信这把枪穿透不了你的能量罩。”
乐正绫左眼皮跳了一下。
“……反物质等离子炮？”
“没错，”铃自豪地笑了，“多亏了伊吕波给我的传过来的实战资料呢。”
伊吕波？乐正绫想起了那个先天残疾的女子，她的NAV系统也是自己装上的——对了，前些日子在拉森火山那里她装备了反物质炮，和PIKO的粒子光束枪战斗过。那个是GUMI借去的武器，明明只进行了一次实战，居然这么快就研究出粒子层面的反物质炮了吗？
镜音连，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热衷于这种东西呢。
“好了好了我投降，”乐正绫举起双手，笑呵呵地转过来，“我们本来就不是敌人，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的，铃。”
铃叹口气，松开双手，枪支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先不说这个，你是如何得到这么高的同步率的？”
铃有些脸红：“想、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
“比如？”乐正绫似乎很感兴趣。
“没、没什么！”铃退后两步，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哦？”乐正绫眉头一皱，张开双臂，“惹恼我可不是什么好选项哦？”
铃咽了口口水，不由得滴下一滴汗水。
“那，说出来你可要保密哦，”铃走近乐正绫，“我，似乎爱上自己的弟弟了。”
——爱情？
——“天依，天依。爱你哟，天依。”
想起自己成功驾驶N装置的那天，不由的感慨万分。
“你长大了呢，”乐正绫宠溺地摸摸铃的秀发，“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KAITO哥叫我来将LUKA姐带回总部，”铃低下头，“语气似乎还比较激烈，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他人呢？”
铃摇摇头，“不见了。就连NAV系统也探知不到他的存在。”
就连NAV系统这几个字让乐正绫感到意外地在意。铃不知道情有可原，但是她知道，毕竟能自如操纵V病毒的人屈指可数。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向以沉稳为重的KAITO不惜亚种化？本来就是因为两家V的异变天依才让她来看看，好家伙幸亏是自己，而且带了大量的能量结晶。
乐正绫抬起头，眉心却未见舒展。
尖枪身份已经查明，但就像对方毫不在意一样，眼下也不是在意那种小事的时候。“现在LILY作为亚种V病毒源，已经聚集了太多的能量，再这么下去的话会导致能量断层的。”他的话犹如在耳，很明显KAITO和他是出于同样的考虑不能让钥匙距离太近。那么冰病清辉又是去阻止什么，LILY又为何会成为中心？
乐正绫思考半晌：“铃，跟我一起先将LUKA带回VENTRICLE，然后……”
“不行。”
“……为什么？”
“KAITO哥说了，尤其不能交给VENTRICLE。”
乐正绫又愣住了，整个V组织几乎谁都知道天依的“共鸣”能力，为什么KAITO会如此阻止……
难道？！
乐正绫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KAITO。”看向铃，“不好意思，铃。LUKA我要带回VENTRICLE。”
铃收敛了眼神：“不行。”
“如果，我非要带回去呢？”
乐正绫张开双臂，暗红色的能量在她两手心处渐渐聚集。
“阿绫姐，别这样……”铃抬起双手，青蓝色的光芒开始汇聚，“我真的不想和你战斗……”
“我都是很有兴趣看看你的反物质等离子炮究竟强化到了什么程度，”乐正绫咧嘴一笑，“能比V病毒还强吗？让老师见识见识，顺便评评看，你能不能胜过PIKO。”
铃闭上眼睛，强咬牙关：“战！”
乐正绫同时摊开手掌：“立。”
青蓝色的大枪前端喷出一道极强的青白色光束，直接击向乐正绫胸口。而在这瞬间，乐正绫胸口的金黄色薄膜也越来越浓密，光束像是打进棉花一样被薄膜抵挡了下来。但就算如此，光束也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是在增强。
“唏！”
乐正绫的面部略有扭曲，没想到对方的火力这么强。
铃的双手开始颤抖，很明显这么强大的火力她一个人根本就撑不住，不过，她的双脚却劳劳实实地站在地上，没有半分动摇。
渐渐地，乐正绫的薄膜开始散色了，与此同时光束也弱了下来。然后，乐正绫和铃的面前同时划过了几道不规则的电流——
“砰！”
一声大爆炸，掀起的尘雾里飞出了乐正绫。
“真是成长了。”
她的右手渗出了道道血迹，不过转眼就愈合了。
尘雾散去，铃站在其中大口地喘着气，她的面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你赢了，”乐正绫叹口气，“这里很快会成为战场，保护好LUKA。”她从胸口掉落一块暗紫色的能量结晶，“带上它。”
然后光芒闪过，乐正绫消失不见。
铃看着那块能量结晶发呆。要不是乐正绫只用了一层能量罩，自己怎么可能打败她，那个“不灭的能量”。光是挨上她一击就够呛——
“咳咳咳咳！”
“LUKA姐！你醒了？”
“到底怎么回事！”
IA把一沓沓文件几乎是砸到了MAYU的面前，怒不可遏。
MAYU无言地看着她。
“你是怎么看着GUMI的？”
“用眼睛咯，”MAYU抱紧自己怀中的兔子玩偶，“不然勒？”
“茄子这是在玩火，你不让GUMI去阻止我也不说了，居然还反而指挥VENTRICLE参与防范部署，你是不是还在嫌事情不够大？”
MAYU放下兔子：“咱不是战斗狂。咱手下直属的情报人员本就不多，YUKARI倒下，LILY反水，GUMI和冰山清辉又内讧，咱不动用VENTRICLE还有谁可以派遣？”
IA肚子里好笑：“你身为堂堂美国防部情报安全总管兼UDC科学安全部总管，这种事情你不知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袭击结月少将的不是LILY，那会给整个美国防部抹黑的。”
“……”
MAYU看着IA，什么也没有说。
“啊？还是你预料不到OLIVER会回来救LILY？”
MAYU侧开了眼睛：“咱说的是冰山。”
“那家伙为了你什么都做，还是说太阳要从西边出了？”
“咱摸不清他，”MAYU低下头，“早知道他对咱心存爱慕，但他的很多举动的确超出咱的预计。‘白色血液’、‘尖枪’，他做的事情越来越匪夷所思。咱甚至怀疑，暗杀01和03父母的都是他……”
“暗杀LUKA父母的难道不是你的授意吗？”IA一脸鄙夷。
“不是咱！”MAYU好像真的动怒了，“就算是咱，也分为能做和不能做的事的。比如说，他这次对GUMI的所作所为。”
“……此话当真？”
“不开玩笑。”
MAYU像是累了，又抱起自己的兔子玩偶，“咱就是因为摸不透他才交给摩柯去管理的。谁知道就算是摩柯也没能制服得了他。咱估计，他是游走在VENGEANCE和VENTRICLE之间动摇了，某些方面上和茄子的方针有了分歧。”
“所以你想说你派遣VENTRICLE是为了看住他？”
“不然勒？”MAYU叹口气，“毕竟咱还是站在始音科学家的阵营里的。可千万千万……”
“别引发宇宙层面的能量断层是吗？”
“不，”MAYU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恐惧色彩，“别把那个亚种叫出来……否则，就无力回天了……”
水波荡漾。
MIKU无助地看着周围空旷的环境，除了明如镜子的水面外什么都没有。而自己，就这么站在水面上。
没有下沉，或者说滑倒。
这里，到底是哪里。
怎么会来到这种怪异的地方。
……“嘻嘻嘻嘻嘻嘻。”……
这阵令人浑身恶心的笑声不时回荡在整个空间内，无处可寻，无踪可找。
算了。
已经不需要谁来拯救自己了。
MIKU带着苦笑，向不知何方的前方走去。
离自己最近的她，却是离自己最远。
如果那天的她不是那么冷酷，自己会不会原谅她？
就像她说的那样，那是任务。就算，就算杀了自己的父母。
自己的，父母。
——“孤儿！恶鬼！”
——“啊！别过来！快滚开！”
——“叫你赶紧滚你听不到啊！你这个垃圾蛀虫！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话这一切会变成这样吗！去死吧！”
如果父母还在，自己肯定不会受到这么多的悲痛吧。
——LUKA踌躇了一小会，然后点点头，背着书包走到了里面的房间。她打开书包，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全部都是纸渣滓。本子皮和书皮还清晰可见，不过被撕得惨不忍睹。她也没有说什么，拿出胶带开始粘书，这里粘点，那里粘点。再从书架里拿出已经发黄的小本子，将本子皮换下，又在一堆渣滓中找到有自己笔迹的地方，搜集起来，零零碎碎地拼成一整页。
可是LUKA她……LUKA她和自己一样也是有着……
醒醒吧！MIKU！同情她干什么！她杀了你的父母！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让这一切被原谅吗！
MIKU握紧自己的右拳。
……“嘻嘻嘻嘻嘻嘻。”……
是啊，这一切怎么可能被原谅。
可是，她的父母，也不在了啊……
——“……你一定要我把话挑明吗？”
——LUKA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青色的一抹剪影。
——“你的父母，是我杀的。这一切一切都是计划，你不过是这计划中的一个棋子罢了。”LUKA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于我，不过是工作。”
混蛋！
MIKU空挥出一拳，得到的连阵风都没有。
——LUKA一把将MIKU拉到自己的怀里，摸摸那翠绿色的脑袋，“BINGO。”
那为什么，为什么……
—— “当然是骗你的啊，”LUKA一声嗤笑，“不过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我所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LILY。我爱的，是LILY。你算什么？而且，你所属的组织与我的对立，就像我说的那样，应该杀掉。”
所以要杀人吗？
人命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我只是类似于后勤工作人员，协调协调三家V和UDC的关系罢了。那些事情，没有做过。”
骗人。
你明明就做过了啊。
MIKU无力地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滴了出来。
—— “放心，这个不是假的。”
对我的感情吗？
——“当然。因为我对你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感情。”
我……
和你有过的那些都是错的吗？
——LUKA对着MIKU勉强地笑了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旁。”
——我答应你。
——LUKA抱着MIKU的头，深吻了下去。
——MIKU踮起脚尖，闭起了眼睛。现在，她能感觉到LUKA心中的恐惧。
那些也都是假的吗？
你是我的仇人，我应该要恨你。
恨你很恨你。
你知不知道，在你说出那些话后，我多么想杀了你。
……“嘻嘻嘻嘻嘻嘻。”……
呐，别笑了啊。
……“嘻嘻嘻嘻嘻嘻。”……
我现在很乱，很乱很乱。
……“嘻嘻嘻嘻嘻嘻。”……
我想杀了她，却下不去手。
我很想爱她，却没有结果。
我很想生气，却充满伤感。
我很想微笑，却不住哭泣。
告诉我该怎么做。
……“嘻嘻嘻嘻嘻嘻。”……
……“所以你在寻求我的帮助？”……
是啊，你不是我的亚种吗？像以前的那些一样，随随便便一个力量结束这一切就好。
……“嘻嘻嘻嘻嘻嘻。”……
……“你确定你需要我？”……
确定。
……“嘻嘻嘻嘻嘻嘻。”……
……“不会后悔？”……
我无所谓。
我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还有哥哥嘛。”……
哥哥？
是啊，哥哥的话，不会放我一个人在这里的。每当我悲伤的时候他都不在，这次也不例外。他只知道事后安慰我，就好像我是个附带的玩偶一样。
我不要他了。
让我一个人。
……“如果你错了怎么办？”……
错了？
……“比如，LUKA没有杀你父母，或者，她其实很爱很爱你？”……
我不知道。
别问我。
不管怎样，我谁都不需要了。
MIKU举头望着天空，乌云渐渐来临。
……“嘻嘻嘻嘻嘻嘻。”……
随它去吧。
……“嘻嘻嘻嘻嘻嘻。”……
你们随便吧。
我的生命，想要便拿去。
反正我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也没什么不好。
天空有雨水滴落。
“我讨厌雨天。因为在一个雨天，我的父母去世了。”
……“嘻嘻嘻嘻嘻嘻。”……
MIKU坐下，像往常一样抱起自己的双腿，将头深深埋了进去。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封闭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体。
……“嘻嘻嘻嘻嘻嘻。”……
还有自己的心。
金黄色的能量像炮弹一样飞出！
“砰！”
PIKO虽然用了武器抵挡，但还是抑制不住的受到了损伤。左臂已经麻痹，电压也失去平稳。该说不愧是“不灭的能量”吗？
还没来得及完全恢复，乐正绫第二波能量炮冲击已经翩然而至。
“砰！”
同样爆发炸裂的还有不远处的手术刀。
冰病清辉用极快的速度从四个方向扔来暗红血色的飞刀，却在裂音的更快速中用铁棍一一打爆。
冰病清辉在这一瞬间上前，用赤红的左眼瞪着裂音。
可惜，催眠无效。
“……onnkis saurfs isnhyun fnuyunmks…… ”
凭空升起的血雾拦住了对方的攻击。
“你这混球！放老娘过去！”
冰病清辉再度拿出被渲染上V病毒的暗红色手术刀。
“我不会再让你们肆意加重能量密度了！”
双刀飞出，再次迎接爆鸣。
满身的水流，在眼光下闪闪生辉。
“我答应过她，给她一个更好的明天。”
碧卡向着那个人开口。
明明是在阳光下，那个人却身处在一片独特的阴影之下。
银色的长发下，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病态笑意。
“我不会和你交战，请你离开。”
对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看了碧卡许久，笑意却未有消减。
令人作呕。
那个人回过头，不明所以地消失在黑暗里。
碧卡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被对方盗走许多。
不能交战。
碧卡蓝色的眼眸再度闭上。
不能交战。
一是为了LILY。
二是，根本不存在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