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风啦啦啦 于 2014-12-31 22:41 编辑
个人的文字水平有限,不知道怎么表现日文里sora那含蓄婉转小心翼翼的心情……导致翻译显得理性乏味……
真是该向作者道歉,该向蕾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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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urce: ナイトウォーカー 4
>
> author: 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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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ght Walker 4
~亏眉月、月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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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拉小姐,您最近还好吗?
卡莱多剧团这边还没决定下次演出的剧目,米娅最近是一头扎进资料室十分努力。
当然我们也在积极准备着新的技巧,保证无论米娅提出怎样的创意,都能满足她的需求。
特别是梅和罗赛塔她们俩,干劲十足,一门心思地研究着怎么给新技巧的命名呢。
我也不落人后,每天都和肯商量着,想办法在新技巧里加入空中秋千之外的元素。
说起来,蕾拉小姐,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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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
趴下身,将脸颊贴在刚刚提笔书写着的信纸上。
不论重写多少次、不论怎样修改上下文脉络,最后还是回到同一件事。
—— 下次什么时候能见面?
手中的笔总是擅自地写下这样带有催促之意的问题。
一直以来都没太在意这个写法,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却想回避。然而内心却比以往更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犹豫不决的结果是,垃圾桶里废弃的信纸堆积如山,让我倍感压力。
“‘下次什么时候能来卡莱多剧团呢?’……嗯,还是感觉差那么一点儿呢……”
“什么嘛,不知道怎么给蕾拉写信?来,我帮你写。”
“一边去啦。”
“说什么呢,我至少比空有文才哦。再怎么堕落,也还是舞台的精灵啊。”
自己也知道堕落了啊……
好吧,我也抱着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的心情,听听他的意见吧。
“咳咳……‘蕾拉小姐!空空我好想好想见您,每晚都哭湿了枕头!请快点儿回来!My sweet honey!!’”
“……”
伸手从旁边的床上拿过枕头,用力掷出。
“呕噗。”
如我所料,直击。
害虫和枕头一起,掉落在地板上。
“听信了你的我也真是笨啊……”
“真是没礼貌呢。我可是努力体会了空的心情,想出了这样出色的文字哦。”
“复活得也太快!”
这哪里是我的心情?
就算是想模仿我的口吻,可根本不像嘛!
真是的,因为愚者捣乱,今晚已经没心情写信了。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必急着写信嘛。”
“话是这样说没错……”
“反正蕾拉也不会回信啦。”
“……”
“诶、空?为什么用厕纸把我缠起来?喂!住手!求你千万别这样!”
我停下打算冲水的动作,只是将他扔进马桶后,盖上了盖子。
脑子真是快要煮干了一样。凉凉的沙子应该对冷却过热的头脑有帮助吧。
从躺成“大”字的状态,翻身而起,我才想起到今晚已经冲过澡了。
头发里大概会混进沙子……算了,随它去。
索性转换心情,再次仰望夜空,月亮还未露脸,舞台缺少主角。
每晚眺望的黄色蛋糕,从圆形渐渐缺损,就快接近半圆了。
反过来说,那天之后,经过的时间也不过这数日而已。
愚者说的是事实。
蕾拉小姐离开西海岸后,我还没有收到过她的信。
虽然我和她之间断断续续地维持着不定期的书信联系,但毕竟不像现在流行的电子邮件那样频繁。
所以,我也知道,刚分开不到一周的时间,就盼着来信什么的,是有些心急。
如果想早点儿得到答复的话,直接打电话或者发邮件都行。但通常是有要事时才打电话吧,而发邮件又不太符合我们的生活习惯。
至少我平时不怎么用电脑或手机。
也没见过蕾拉小姐用手机,大概她和我差不多吧。
而且,我喜欢收到蕾拉小姐的来信。
拆开信封时,仿佛感觉到蕾拉小姐身边的空气也一同被寄了过来。
简洁的信纸上,排列着流畅华美的字体。那应该是用高级钢笔写下的吧。
大概是因为和蕾拉小姐面对面谈话时,很少从寡言少语的她那里听到大段话语,读信时,总觉得蕾拉小姐变得健谈起来。
虽然文章简明扼要,但饱含着关心,主要在回答我的提问,同时也不经意地将她的近况和预定告诉我。
尽管“Dear Sora”的“Dear”是固定句式,在蕾拉小姐的笔迹下,便显得与众不同。
“Love, Layla”的“Love”也是。我每次都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书信的固有格式,却仍在读到时不禁脸红心跳。
中间的正文也好,信封的收件人信息也好,每次收信时总能让我雀跃不已。
然而像这样急切地盼望来信,至今为止还是第一次。
想尽早感受蕾拉小姐的存在,绞尽脑汁地挤出一些可有可无的近况报告,仿佛在刻意地强调我们之间的仍然有关联。
如果不这么数着日子、一天一天地在意着,应该就能轻松地写信吧。
一直以来应该都是如此。
没道理突然就办不到。
“……我啊,怪怪地。”
发了一小会儿呆之后,又继续考虑起书信的写法。
写些什么才显得自然、才显得和我以前的信一样?
单词、句子仿佛化作流星,在夜空中一道道划过。就在这时,视线的一角,月亮缓缓升起。
不完整的亏月。
英语里是叫做 Waning gibbous 吧。
非日常用语的单词很难转换到英语。
就算是母语,我也不太清楚这方面的词汇。于我来说,要表现月相微妙的变化实在有些困难。
如果是蕾拉小姐,应该能用更加诗一般的语言表达。
考虑到时差,一小时前,她和我看着同样的天空。
不过身处摩天楼之中,地面的灯饰太过明亮,大概不会有兴趣抬头仰望夜空。
更不用说,她专注于工作时总是心无旁骛。
虽然不清楚她工作的具体内容,但应该很花时间吧。
“……如果能早点儿回来,不用写信就好了。”
我任性地喃喃道。
……真奇怪啊。
用手盖住脸,黑暗之中,海潮声阵阵袭来。
海和月都无法让我的心静下来,浪潮仿佛蔓延到脚尖、似要把我拖进那涌动的潮水之中。
即使白天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练习之中,身体一旦休息下来,那份不安的心情便又死灰复燃,令我举止失常。
就这样日复一日中,某一天接到了一通电话。
简直像是看准了我心情低落的时机。说不定被称为“母亲”的人们,都有某种第六感。
吃完晚饭后,被直接从食堂叫出来,我一路小跑到宿舍长的房间,接过了听筒。
“喂,是空吗?”
“喂……妈妈。”
是妈妈的声音。
来到卡莱多剧团之前,每天早上叫我起床的声音。
仅仅听到这个声音,一直忍耐紧绷的某根弦仿佛啪地断掉,鼻子一下子堵塞起来。
来不及掩饰突如其来的鼻音,被妈妈听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了?遇上什么困难了?”
我捂住听筒,抽了抽鼻子。
并不是想要掩饰,只是单纯地觉得难为情。
“……不是的、不好意思,晚饭吃的中华料理太辣了。”
“啊,听起来很好吃呢。”
大概妈妈是装作被我糊弄过去了吧。
她不再深究,而是谈起了亲戚的近况、小梦的成长日记,只是在通话的最后,这样补充道。
“哪怕只有几天,能请到假的话,就回来吧。”
“嗯……不过最近估计不行。”
“那就在年末年初的时候请个假,这是日本人的权利!”
温和的妈妈少见地坚决地提出了意见。
想像了一下电话对面,妈妈突然站起来的身姿,不知为何突然涌上一阵笑意。
和妈妈保证一定会争取年末年初的休假之后,电话后传来了小梦的哭声。
“不好!小梦午睡醒了。”
“啊,那就挂了哟。”
“不好意思,之后再电话联系。”
“嗯,再见。——啊、那个,妈妈……”
“怎么?”
“……回日本后,想吃妈妈做的辣白菜火锅。非常非常辣的。”
“那个就行了?寿司什么的想吃什么都可以哟。”
“妈妈的辣白菜火锅就够了。”
“空这么说的话……妈妈会买好很多白菜等你回来。”
妈妈的声音既像是有点儿失望又有点儿开心,欣然承诺下来。
哭声突然增大,只好赶紧匆匆挂断电话。但仿佛在家里的起居室好好休息了一番的满足感,在我胸中充盈起来。
“妈妈”,真厉害。
尽管现在身处异国远离故乡,这份确凿的羁绊让有些软弱的我重新振作起来。
至少能打起精神维持一个月左右吧。
诶?一转眼,一周过去了。
诶诶?一回头,两周过去了。
很快,便是约莫一个月。
“—— 空,现在好像很流行‘环保’这一说法。”
“愚者,这个词已经有一股子老土大叔味儿了哦……”
“别说什么大叔嘛,应该叫我绅士或者儒雅的成熟男人。”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就算不抬起趴在桌上的头,我也知道垃圾桶里的纸屑已经堆得溢出来了。
把大量的便签纸变为垃圾的罪魁祸首,是我贫瘠的文采。
直到现在,仍然没能把给蕾拉小姐的信寄出去。
也没有收到,蕾拉小姐的来信。
“蕾拉小姐,很忙吗……”
“很在意吗?”
“不用你占卜。”
“竟然秒速拒绝,大哥哥我好伤心。”
“说起来,你活了多久了啊……呃、算了这种事不知道也罢。”
“哭给你看哦!”
不用愚者占卜我也知道大概会是什么情况。
射手座深陷迷茫中,而狮子座则是忘我地燃烧着。
尽管清楚地了解现在的状况,可除了鲁莽冒失地跌跌撞撞前进之外,别无他法。就像我一直以来一样。
拼命地练习,脑子里想着舞台的事,和大家一起愉快地度过短暂的空闲时间。
每一天不能说不辛苦,但大体上还算顺利。
白天的我,没有问题。
可是夜晚的我,被阴霾笼罩。
连起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为什么写不好信会让我这样地哀叹连连呢。
好几次都打算,干脆一点儿什么都不想地把信寄出去。可一到早上,重读写下的文字,感觉脸上仿佛要冒火一般,实在是没办法下决心行动。
变着花样地遣词造句,东拉西扯地修饰遮掩,
可中心思想还是:反反复复地叨念着,“想见你”。
而且想见的对象,不止是平时的蕾拉小姐,而是在夜晚与之相会的“那个人”。
不过她一定忘记了吧,那样的夜晚不过是她一时的心血来潮。
就算那个时候对我的关心是出真心实意,工作繁忙的她,一定没时间回想起我。
否则,怎么到现在信也没一封、电话也没一通。
“……呜——”
不禁抱头呻吟起来。
我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啊。
越来越过分了。
蕾拉小姐没再担心我,说明我得到了她的信赖。
“空的话,没问题。”她这样地信任我。
所以我也必须没问题;事实上确实也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之前的寂寞感,是思乡之情所致。
和妈妈通过电话,也和老板请到了年末年初的休假,这个问题已经盖上了“已解决”的印章。
可是,却不能精神抖擞地向她报告现状。
这种未完之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胸口正中仿佛开了一个空洞,又仿佛堵着一块石头。
不管是怎样,叹息一声接着一声绵延不绝,空洞也好、石头也好,随之逐渐增大。
月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发,黑暗中隐约浮现的雪白的肌肤。
比大海更深邃的苍蓝眼眸,如同猎豹一般修长优美的四肢。
比闪烁的星辰更自然的微笑,以及,暖阳一般令人流连的温度。
不用闭上眼睛,就能在脑海里浮现。
在海风中,这份感受更加清晰起来:她的吐息,她的发梢,撩拨着我的肌肤,令人雀跃。
记忆涌上后,叹息声带上了不同的色彩。
胸口好似在灼烧,腹腔内痛苦地纠缠在一起:事到如今,这种感觉早已习惯了。
体内仿佛孕育着风暴。
“你要出门吗?”
“嗯,出去让头脑冷静一下。”
这样下去,就算和桌子合为一体也不会有丝毫进展。
去外面散散步,总比缩在房间里郁闷好。
在房间里郁闷,还是在海边郁闷?当然是在外面空间大一点儿的好。
“哎、空,这个时间出门?”
平常到了深夜便没有人的大厅里,意外地遇上了扎着双马尾的红发少女。
“啊——嗯。出门散散心。米娅呢?”
“准备晚饭。”
她一手拿着装满咖啡的咖啡壶,一手拿着盛着三明治的盘子,举起手向我示意到。
现在是修改剧本的最后阶段呢。
似乎今晚也是不写完就不睡觉的打算呢。
看到干劲十足的米娅,愧疚感如同针扎似地刺痛了我。
“什么嘛——不是要和某人密会啊。”
她一脸好奇地试探着,哪怕两手都塞得满满地,仍灵巧地用手肘捣了捣我。
“如果是就好了呢。”
如果和那个人秘密地约定好了的话,就可以心无芥蒂地、没有罪恶感地全力向前了吧。
“……空,你有什么烦恼吗?”
米娅脸上调侃的表情消失了。
我这么地简单易懂吗?本不想让大家为我担心的……
“什么也没有”,脱口而出的谎言很容易地就被识破了,米娅追问着将我逼到了大厅的长椅处。
“来个优雅的夜晚咖啡时间吧。等着啊,我去泡个人珍藏多时的、为通宵准备的混合咖啡。”
“不用不用,不用了啦——”
“哎呀哎呀,喝一杯就好。”
我推拒着,可手中仍被塞了马克杯,只好将杯子凑到咖啡壶口。
杯子里注入的热腾腾的咖啡,说是通宵用混合咖啡,也就是黑咖啡了。
我很少喝黑咖啡,小口啜饮之后,味道意外地清淡柔和。
对胃有益似乎也是通宵用咖啡的秘诀之一。
和刚才强硬的态度相反,米娅一直都在聊着可有可无的购物话题,直到马克杯里的咖啡少了一半。
今年的年末大减价就去购物中心的那家店吧!得出这个结论之后闲聊暂时告一段落。
朦胧的水汽,掠过鼻尖,朝着昏暗的天花板扩散而去。
“——米娅有憧憬的人吗?”
“有啊,比如凯西小姐。”
“如果是以前很憧憬的人,了解之后发现他的形象发生了变化,你会怎么想呢?”
“我不太了解凯西小姐,而且之前也不认识,谈不上形象变化吧。”
常备灯的灯光照在她的侧脸。
某种意义上来说,凯西小姐就是一位如外表所见的大姐头呢。米娅抱着手臂,嘀咕道。
“赛门先生……也是和预料中的一样是一位怪人呢……啊、我想到了。”
她的表情,从对伟大的前辈们的尊敬,变成了一脸嫌弃地半睁着眼的样子。
“伊恩·索普啊!百万美元的微笑!美国恋人!”
带着厌恶的喊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她赶紧慌慌张张地压低了音量。
啊——是呢,米娅和玛丽恩曾经很迷的那个人。眼角下垂,脸庞轮廓深刻的演员。
那个时候我只顾得上忙自己的事,对他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没想到那人就是个绣花枕头啊……银幕上明明超级帅气的。”
“很失望吗?”
“是的呢。不过电影里真的很帅哟!”
用余光看着遗憾地叹着气的米娅,我小口喝下剩余的咖啡。
“……如果没感到失望,而是想更多地了解那个人……算是怎么回事呢?”
“那不就是令人高兴的相遇嘛。”
“嗯……可是、很害怕啊。”
“为什么?”
“万一、我让那个人失望了……”
“空的话,不会有这种担心啦。”
啪!米娅拍上我的手臂,不重不轻,力道正好。
束缚在我心上的桎梏,随着她的气势,解开了。
“……感觉自己变得好奇怪。”
“奇怪?”
“很奇怪啊。就算郁闷至极,还是忍不住净想一些无能为力的事。”
“……”
“心里清楚这样不好,却控制不住……我讨厌这样啊……”
“……嗯”
“自己都觉得讨厌,对方肯定也会厌恶。这样的话……说不定什么都不做比较好……”
“不是的哦。”
米娅的声音并不大,却撕开了夜里的黑暗。
“对不起,我不太了解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答案,但‘什么都不做’一定是不对的。”
“……为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吗?”
米娅略带忧愁地微笑着,耸了耸肩。
“虽然不太清楚……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空一定会哭吧……这点我倒是知道哦。”
“要是做了之后,让人讨厌了呢?”
“那肯定也会哭吧。虽然不太清楚……”
“什么嘛。”
原来不管怎样,我都会哭啊。
虽然从米娅嘴里宣告的结果令人绝望,可她的语言里却有种不可思议的幽默。
“反正都是哭,还是做了之后哭比较好吧。”
“这样好吗?”
“我会给你收尸哟。还有,你忘了自己的标语吗?”
“标语?”
“那个、‘只要去做,就没有做不了的事’。”
「不劳而获,就太幸运了!」
「既然要做的话,就只有努力!努力!努力!」
我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奇妙的共鸣感在两人间油然而生。
顺着势头击掌,结果咖啡差点泼出来。这点儿小插曲同时让我俩忍俊不禁。
是啊。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
下定决心之后就直线向前!马不停蹄地冲吧!
这是我、苗木野空的独家专利嘛。
就算被人笑作是头脑简单的笨蛋,我也虚心接受。
对于未来的打算,对于自己的心情,我还不能用理性的语言很好地总结。
但是抱有的执念绝不会让步。
只要诚实地面对胸中的这份痛苦,她一定会逐渐清晰成形。
“我走了哦。谢谢你的咖啡。”
“不用谢。之后要告诉我结果哟。”
“嗯!”
轻碰马克杯,代替击拳。
随后我转身踏出饱含干劲儿的一步。鞋底跺在油毡地毯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我赶紧慌慌张张地放轻脚步。
悄悄关上大厅的门后,终于可以放开步伐全力奔跑。
如果我心中所思念的人正好婷婷伫立在目的地的话,那真是有如电影一般美好啊。
遗憾的是,今晚是新月。
她一开始就提醒过我:天气不好或者没有月亮的日子就别出来了。
忘记她的忠告就跑出来是我的疏忽,不过另一个方面来说也算正合我意。
既然知道她不会来,就不会被期待之情扰乱心神,可以集中精力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
只有点点星光的黑夜,眼睛渐渐适应之后,也能隐约分辨波浪与沙滩的界线。
我随意地寻了个地方,屈膝而坐。
一个月之内,到这里来了多少次了呢?
只是静坐于此就觉得十分安心,但又仿佛肩上背负着幽灵一般有点儿阴郁。
呼吸困难,比想家时的寂寞更加痛苦。
可即使这份感受如此难耐,我仍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这片沙滩。
不过现在,我终于看透这里面的因果关系。
无论安心,还是痛苦,都是因为我在思念着那个人。
因为这里有我和蕾拉小姐共同的记忆。
一直喜欢的她。
想要靠近的她。
想更了解的她。
害怕被她讨厌。
无论怎样都想和她有所联系,希望她心里有我的位置,希望她能将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展现在我的面前。
仿佛渴求着能将我填满的温暖一样,欲望逐渐加深。
那个人,让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仅仅是在脑海里描绘她的身姿,苦闷感便油然而生,令我不禁捂胸皱眉。
胸腔里回荡着“想见你”的呐喊。
叹息如同逐渐沉积的巨大钟乳石,镇压在心上,让人无处可逃。
很早就有异常的征兆了——从和她相遇的那时起。
如果这是一种病的话,我大概无法痊愈吧。
带给我如此强烈的情感的人,总是蕾拉小姐。
我可真是又笨又迟钝呢,直到病情恶化到现在这个地步,才有所察觉。
已经无法再回到一无所知的、单纯的那个时候了。
只有将我全部的心情呈递给她,由她审判,赐予刑罚。
尽管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一想到她的微笑可能会染上困惑或者轻蔑,就不由得害怕起来。
如果今后永远都得不到她的触碰,我大概真的会如米娅所说的,嚎啕大哭吧。
—— 此时的我,思考得太过投入,以致于忘记了
—— 那个人、总是、出人意料。
是的,出人意料地。
背后传来了令人眷恋的温度。
根本无法冷静应对,我只能认为是自己过于沉浸在思虑中,从而产生了幻觉。
这份感触轻柔温暖,即使被时间反复打磨,也丝毫没有褪色。这瞬间的虚幻,真是无比幸福。
“——还冷吗?”
耳边传来温柔的轻语声,仿佛拨动着纤细的琴弦。
近距离的低喃,不但没有消融在黑夜之中,反而响亮得似乎遮盖住了海潮声。
气息钻进头发的间隙,吹拂在耳朵上。
糟了!脑子里没有彩排过见面之后应该采取的行动。
我甚至都来不及谴责自己的愚笨。
丰满的触感贴上我的后背,肩膀被恰到好处的力道抱住。
一双纤细修长的手臂,像被拉开的弓一样,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内心仿佛被紧紧地揪住,同时外部也传来了紧束的力量,堵在胸口的岩石化成了炙热的熔岩,从眼睛流出。
我一直觉得寂寞,觉得寒冷。
全都是因为这个人。都是因为,蕾拉小姐不在我的身边。
“————…………呜……啊……”
我想抛弃害羞、不顾一切地喊出来,却语不成词。
不赶快说点儿什么的话,又会被她误解了啊。
“……你寂寞吗?”
是的,完全正确。
蕾拉小姐似乎在这一个月内学会了读心术。
我像小鸡啄米一样拼命地点头,眼泪稀里哗啦地落在蕾拉小姐漂亮的手臂上。
“……对……、……对不……起……”
反射性地挤出了道歉的话。
声音简直比蚊子的嗡嗡声还小。
“不用了。”
蕾拉小姐的手掌蒙上了我的眼睛。
略带冰凉的触感,仿佛会包容所有滚烫的泪水。
当她发觉手掌已经止不住我的眼泪时,便强硬地扳过我的身子,将我抱进她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哭成泪人的我终于停了下来。而蕾拉小姐的针织衫已经被泪水浸染得变了颜色。
可她仍然什么也没说。
我也什么也没说。
无论是谁,都没有说“该回去了”。
所以,我们两人就这样维持相拥,直到天空出现鱼肚白,朝阳缓缓升起。
我埋在她后颈的眼睑感受到阳光时,她也停下了抚摸着我的头的手。
睁开双眼,初升的太阳将光芒撒在我们身上。
抬起头,蕾拉小姐的脸上,既不是白天的神情,也不是夜晚的神情。
从她眼里看到的,是白天不曾有过的柔情似水,也是夜晚看不见的清澈的蓝宝石。
“……空,想继续和我这样下去吗?”
“是的……我想继续和蕾拉小姐在一起。”
“是嘛。”
比月光更明亮的光芒中,她的表情似乎有些高兴,看起来非常可爱。
“那么就成为我的搭档吧。”
“……啊?”
……她的言行过于直率,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一点儿倒是没有变化呢。
我曾经做过蕾拉小姐的搭档啊?
搭档是可以再次就职的吗?
见我一脸迷茫,蕾拉小姐歪着头思索起来。
啊、这个样子也很可爱。
新发现让我小小地激动起来。然而紧接着,她投下了更加重磅的炸弹。
将食指压在我的嘴唇上,她说道:
“是亲吻这里的搭档哟。”
简单来说就是恋人。
她补充道。
无论是多么迟钝的人,都可以瞬间理解。
“亲、亲、亲亲亲亲、亲吻?!”
“是啊,不要让我一再重复。”
她似乎有点儿急躁,责备着满脸通红的我。这倒是白天熟悉的态度。
尽管内心十分不安,但是她的语调令我觉得熟悉又怀念,完全没有不适感,反而希望她再生气一点儿再多责备我一些。
“我考虑了一个月,这是最好的办法。”
“啊。”
“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就不会让人心神不定了。归根到底,我似乎也期望着和空结成那样的关系吧。”
“啊……啊?!啊?!啊!?”
“明天……不,已经是今天了呢。今天我有事要去洛杉矶,所以你可以改天再答复我。”
事态急剧发展,超出了我的心理准备,不愧是蕾拉小姐啊。
不过,我也已经厌倦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被她留在身后。
尽管脸上是半张着嘴的傻相,脑子里却认真地思考着。
这份关系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要准确地界定它,多少有些顾虑。
可是。
我已经等不住了。哪怕是几天、几小时、几分钟,都无法忍耐。
“……就是说,不管是白天的蕾拉小姐,还是夜晚的蕾拉小姐,以及我仍未知的蕾拉小姐,都毫无遗漏地属于我吗?”
“是这样呢。”
这样的机会,怎能错失。
我可不管这是不是蕾拉小姐的失误,就算她之后反悔我也绝不放手。
我展开了自己的反击,武器是,和蕾拉小姐同样的心情。
短暂的一瞬间。
也是毫不含糊的、平静的一瞬间。
我吻上她的唇。
“尽管我还有很多不足,今后也请您多多指教。”
「不束者ですが、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っ」
她愣了几秒,很快就恢复了端庄大方的微笑。
“我才是,请多关照。”
第二次的吻,来得那么轻柔、细腻,让人心里痒痒地,害羞得睫毛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但是却非常自然。
仿佛内心某处的缺口,被分毫不差地填上。
仿佛那里早已经注定,是蕾拉小姐的位置。
在清晨的海风里,和她脸颊贴着脸颊,我思考起该如何向米娅报告。
这真是人生中无比害羞、又无比幸福的难题。
fin.
作者后记:
就是这样。
写完啦啊啊啊!!!
我尽力了!!!!快表扬我!!!!
就是这样。
重新来过,简单写几句比较像样的后记。
从蕾拉小姐的角度来看,这段恋情是从“对那娇小的背影突然间怦然心动”开始的。
米娅的部分是以小说版里关于初恋的内容为前提的。
不过,基本上还是顺着心情在写。友情也是《百变之星》的乐趣之一嘛。
标题《Night Walker》是取“夜晚散步的人”和“梦游者”的双重含义。不是“夜贼”、“夜间上街拉客的妓女”的意思。
蕾空果然适合在海边呢。意韵十足。
2009.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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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拖了这么久,终于在今年贴完这篇同人的翻译。
感谢一起看完这个故事的蕾空同好,希望能再有机会一起分享优秀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