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萊特 于 2015-1-5 21:48 编辑

第二十二章

正當矢澤妮可無話可說決定離去時，門口處傳來隔壁間客人經過的腳步聲逼得她只好先行停下等候外頭的人經過。

卻沒想到，有雙腳於門口止步不前。隨後頭瞬間探進，發現內裏的熟面孔如她所料，一雙綠眸愉悅彎成半月形。

「啊啦，原來是園田大人～」

「神、神官大人？！」

園田海未連忙起身，為這一連串巧遇驚訝不已。

「怎麼？看到咱不歡迎？」

「不…怎麼可能呢。」面對東條希的注視，園田海未彷彿被撞見什麼不堪的畫面般羞愧難當，朝她行禮後復又說道：「只是沒想到會在此遇見您罷了。」

東條希含笑搖頭，向門外的同行者交待幾句話便走了進來，與房內三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飽含深意的目光一一掃視三人，逼得一人窘迫直立、一人低下頭、一人撇開了視線。

東條希笑了笑，戲謔般調侃道：「園田大人此話差矣，您能來咱怎麼就不能來呢～您說是吧？」

「是的，是我失禮了。妄自揣測您是我的不對。」園田海未一板一眼地回答，再度鞠躬表達她的歉意。

望著那能夠瞧見後腰竿的標準行禮，東條希啞口無言，愣了好一會兒才出聲：「一陣子沒見，咱以為您會稍微開竅些，怎麼還是如此呢…」說完，她悄悄瞥了眼武士身側那溫順低下頭的身影。

園田海未漲紅著臉，腳往前一跨，不動聲色地遮擋那往戀人窺探的視線。

「該遵守的禮節仍該遵守，即使是私下會面也不得有任何怠慢之處。」

「好吧好吧，真是不有趣呢…」東條希低聲埋怨，對一絲不苟的處事態度沒轍的她揮揮衣袖，嘗試驅散武士所傳來的沉悶氣氛。但令她難過的是此舉毫無效果，於是她只好話鋒一轉，解釋起出現於此處的原因。

「咱是被邀請外出為一位貴族卜卦才來此的。占卜時聽見隔壁的聲響有些大，仔細一聽覺得十分耳熟便冒昧查探，望園田大人可千萬別介意咱的失禮呢。」

聽出東條希末句刻意強調的語氣，園田海未尚未褪去的紅霞變得更加鮮豔，只不過堅守己道的她未受多大打擊，維持先前禮貌並增添上難以覺察的咬牙，她說道：「不會的，神官大人絕不會做出失禮的行為的。」

武士乾脆光明正大地往旁邊一挪，完美遮掩住想保護的身影。

東條希似乎完全沒察覺眼前極為明顯的動作，笑瞇瞇說道：「園田大人能夠如此認為，咱非常感動吶～」

從剛才到現在都於一旁觀望兼聆聽的矢澤妮可頓時發出一記不大不小，卻足以令室內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輕哼聲。

隔間內氣氛被這輕哼弄得尷尬起來。

矢澤妮可用鄙夷的眼神掠過武士與神官的臉龐，似乎在無聲表達對上層文謅謅對談的抗議，隨後她高傲宣告在場所有人。

「沒意思，妮可我要回去了。園田武士我們下回再戰。」

「請代我向真姬殿下問好。」

聞言，東條希挑眉，看向矢澤妮可背影的目光多了探究。不過她並未多言，僅是饒有興味地目送她離去。

踏著隱含怒氣的步伐來到門口想早些返回那人身邊的矢澤妮可卻迎面碰上因為自己消失而出來尋找的公主本人。

「妮可…竟然敢亂跑……不陪在我身邊…」

西木野真姬紫眸有些渙散，待她身子一晃，險些站不穩時被熟悉的氣息攙扶住，她才知道尋到了不聽話的護衛。

眉頭因醉酒帶來的暈眩與不適而蹙起，眼中只有矢澤妮可責備似的望著自己，令西木野真姬愈發煩躁，心頭一陣衝動湧出，想讓小浪人知道誰才是該受罰的對象，她捏住小巧的下巴，粗魯地強吻上在她眼裏瞧來實在是倔強不屈、欠修理的唇。

房內三個人目擊門口料想不到的激情畫面上演都僵住身子，一時忘了非禮勿視的道理，皆木愣地睜大眼望著，半聲也吭不出。

過了一會，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見多識廣的神官——東條希。

為認識但稱不上熟稔的公主殿下霸道索吻的氣勢給震懾的她笑意加深，沒有打擾恩愛兩人的意思，想起身後還有另一對戀人，她好奇二人反應又會如何，便回頭查看。

——只見園田海未哆嗦著唇，不斷重複說著同樣的話。

東條希觀察了數秒，悄悄地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以便豎耳傾聽。

細碎的低喃傳入神官的耳中。

「破廉恥破廉恥破廉恥…光、光天化日之下膽敢於人來人往的茶樓隔間門口處行如此羞人之事——」園田海未深吸口氣，完全忽略身邊戀人正憂心忡忡地關切她，繼續說道：「不行！我要去阻止她們！」

園田海未抬起右腳往前一跨步，準備跨出另一腳時，她感受到左腳的無法動彈。低頭一查探，原來是源自於戀人及時伸出手，扯住她的長袖擺阻止她前往。

「小鳥？」

「海未…別去好嗎？」

「……好。」

儘管不清楚南小鳥請求的原因為何，園田海未見了隱帶哀求的眼神便什麼也不問的聽話留下，站立一陣子之後她索性端正跪坐，和戀人一同欣賞起一樓再度開演的藝妓歌唱，不再理會門口的羞恥之舉。

東條希回去看門口仍在親吻的二人。值得慶幸的是二樓並未有不速之客，否則被認出貴為公主的西木野真姬與一名平凡女子激吻定會成為茶餘飯後平民們閒聊的趣聞之一，更嚴重的則有驚動西木野家主的可能。

懶得管那麼多，認為只要過的開心即可的神官邊注視她們邊想些有的沒的打發時間。

只有遭強吻的當事人矢澤妮可苦不堪言。

原先認為正經嚴謹的園田武士定會上前制止，所以她並未馬上掙扎，誰知道武士竟沒有任何動作。

加上醉酒公主如此不講理與手勁出奇的大，害得她被奪走氣息之時也猶豫貿然推開將導致公主勃然大怒，只好慢慢推搡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公主試圖使她清醒些。

這畫面由東條希看來倒成了戀人間的打情罵俏與欲拒還迎之舉。

嘛，若是有些和菓子搭配那便再好不過了！

心裡這麼想的東條希綠眸轉了轉，轉到了不遠處矮桌上尚有殘留的完整茶點，接著她以再自然不過的優雅身姿前往。從容捏起一小方塊品嘗細膩精緻的美味，幸福瞇起的眼依然往門口注視。

待桌上茶點一掃而空，眼前的好戲恰好同時落幕。

貌似對護衛的乖巧不太抵抗感到滿意的公主用沙啞魅惑的嗓音低語：「今日比往常來的聽話多了…終於想清楚了嗎？嗯？」

「妳、妳在說什麼啊！要不是看在有人的份上不好讓您丟臉，妮可我老早一刀砍下去了！」矢澤妮可不甘心地說，怒視公主的濕潤赤眸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別有原因，看上去水汪汪兼楚楚可憐。

西木野真姬因對話而神智清醒了些，反應仍有些遲緩的她抓不住重點，「想砍本公主？刀是我送妳的妳捨得嗎…說什麼有人，話說我們在哪裡呢妮可……」

「請您自己看吧！妮可我累了。」

醒酒的公主這才發現所處位置相當不妙，顧不得儀態，氣急敗壞地喊：「妳！有別人在不會說嗎？！」

矢澤妮可沒好氣答道：「公主殿下，剛才妮可我的嘴給您封住了您難道不知？」

惱羞的公主大怒，正欲好好教訓不知好歹的護衛時，吃飽喝足的東條希捧著一杯茶悠然接近。

「真姬殿下許久未見，您一如既往地美豔呢～」

「神、神官大人？！竟然是您…」

「欸——跟園田大人一樣的反應吶，咱來這很奇怪嗎？」

「園田大人…」沒空理會東條希的反問，西木野真姬心中浮現不好的聯想，該不會——

聽罷一曲的園田海未與南小鳥也攜手走了過來。

「真、真姬殿下…」園田海未尷尬地叫喚，可能想起不久前見到的刺激畫面令她又紅了臉。

不過西木野真姬已喪失欣賞那少見表情的心情了。

她扯住身邊護衛，乾澀說道：「先失陪了…我、我還有急事要辦，下回再與兩位賠罪。」邊說邊往外退，迅速鞠躬便與矢澤妮可一起消失在門口不見蹤影。

「咱還沒恭喜為她卜的卦已然應驗呢……」東條希以失落的語氣低頭對著冒出陣陣白霧的茶杯嘆道。

「……」園田海未不好打探他人隱私也沒那心思，牽著的手默默握緊以防備神官的突襲訪問。

不知戀人心思的南小鳥瞥了眼窗外已然黯淡下來、變得灰白陰冷的天空，掛念起失散多時仍未出現的友人打算前去尋找，告知戀人她的打算得到同意後，她首次與東條希展開對談。

「那個…不好意思，我和海未得去尋一位朋友，若是想與海未敘舊可否下次再約呢？」

沒有為難的意思，東條希爽快回答：「啊，當然～園田大人很忙咱也是知道的。」她跟著望向窗外，思緒飄至外頭某處般，略顯記掛地說：「嗯…咱也該回去了，看這天很快便要下雨了呢，兩位可有帶傘？」

「向店家借一把想必是可行的，勞煩神官大人關心，那麼我們先走一步，告辭。」

「欸欸——園田大人先別急著走，咱與妳倆一起到門口再分開吧。」

「啊…好的。」

三人一前一後地走下樓，經過廣闊開放的演出台，與店家算完賬付清後借了把油紙傘來到外頭。

轉變的天令空氣變得潮濕沉悶，有股讓人難以呼吸的凝滯感遍佈在五臟六腑，令一行人同時皺起了眉。

南小鳥往街道左右的盡頭瞧，猶豫該回頭找起還是回衣鋪等候。向右看時，竟瞧見期盼的身影自遠方若隱若現。

「咦？是花陽，太好了！」

逐漸接近的小泉花陽略顯狼狽的模樣小跑步而來，雙臂抱懷的她疑似在保護物品般謹慎護著懷中之物。

自出來便一直望著天不語的東條希抿唇收起微笑，面容凝重地望著來人，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

「呼、呼、呼——」總算會合的小泉花陽彎下腰喘著粗氣，一時說不出話來。

「花陽？怎麼了嗎在著急什麼呢？」南小鳥關心詢問。

稍微恢復過來的花陽顫抖著雙手，緩緩遞出一直護著的，橘黃色條紋斑貓給眾人看。

「……凜喵？」

東條希錯愕的瞪大了眼，望著細聲喵叫的凜喵開始傾聽她想傳達的意思。

隨著天傳來的悶雷聲與有氣無力的動物哀鳴，東條希眉頭漸漸鎖緊。

讀取完凜喵的意思，她往後退了幾步，失聲驚訝道：「什麼？繪里親…被關進牢裡了？！」

園田海未臉色一變，為這變故沉下臉。

天配合似地落下第一道雷，轟鳴聲敲擊於心，殘留了不安的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