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

作者:熙德·贝兰黑那
更新时间:2015-01-06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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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熙德·贝兰黑那 于 2015-1-26 06:23 编辑


第二部分 南都新子骚动


※原书中第六节到第八节是关于当年十一月骚动的描述:当时南都的一正寺因年贡被劫夺而抬了神木上京去强诉,和阻拦的武士发生冲突,死伤多人,而神木则被弃在宫门前,使人们碍于神威,难以出入:这是当时强诉的寺社常用的要挟手段。率兵阻拦的武士之一就是爱宕洋榎,公卿们于是向探题府——幕府在京中的派出机关——提出抗议,要求惩罚洋榎以安慰一正寺。然而最后的结论只是撤销了其警备役和课以罚金而已。在那之后的十二月里朝廷改元平中。而以反省名义回到和泉的洋榎则有客人来访——


九 油灯之火


已经临近新年了,是有什么人在这时候来打扰呢?洋榎本来就是那么喜欢新奇的人,虽说有些人觉得不必见这不速之客,还是收下名刺,与之会面了:却原来是南都新子明神巫女阿憧,和高鸭村的住人稳乃,带着几名从者,说是由于外寺的僧人乱入新子明神的地界,肆行狼藉,而来投奔的。原来一正寺强诉受阻之后,众僧便三三五五地从都中退出来,有的又汇合成小股,各自向南都退转来。其中一支来到了新子明神的境内,为首的文妙坊看到那鸟居,用衣袖掩住脸,很不忍地说:


“啊,原来是新子明神呀。虽然并非是什么出名的大社,所奉也仍是八百万众神的一类,同为佛菩萨的垂迹,说来是很惶恐的,但正与本寺相类吧。而今正是末世,佛法王法都一时衰微了,爱宕洋榎之流跋扈,我等正当的愿望却被拒斥,不论名寺大社还是偏坊小院,都难免有共同的慨叹吧。既然同饮一源之水,想必其不会不伸以援手的。”


说着,扑簌簌地流下泪来,把袖子都湿透了。跟从的人们也都沾湿了衣袖。遂决定借宿于此地,便进去求取食物、衣服和洗澡的热水。这时并无什么别的人在社内,只有阿憧和几个低等的巫女神官,有些人不忿地说:


“一正寺的秃子就知道胡闹,碰了钉子却要钻到咱们这来,真是太过分了!”


阿憧也不很高兴,然而顾虑一正寺的那三千僧兵,况且这一带的用水也掌握在那方面,不得不收敛心情,勉为其难地加以招待。


然而人手太少,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人喊道饭里有沙子,那个人嫌洗澡水不够热,另外一个又说是衣服不合规矩。手忙脚乱到傍晚,又来分配寝房。阿憧说:


“就请文妙坊猊下请住在贵客房间,各位僧人住到其余的房间吧。”


文妙坊却回答:


“惭愧!我的佛性和学问并不胜于众僧,怎么能独自享有上房呢?”


“可好客房是不够的。”听到这样回答,文妙坊很有所感似的,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倒不如守在大堂里,彻夜不眠地诵经好了。”


说着,泪水沾湿了衣袖。阿憧心想,这样是要把事情弄糟的,便安排众僧人住在神官的房间,自己的人就待在大堂和檐廊下。他们却又说要诵经,叫人在门外侍候。到半夜里,有个打杂的神官伏在门边偷听,只听到里面几个年轻的僧人议论说:


“月色这样的好,却没有稚童来陪伴度过良宵。”


一个老僧则说:


“那个巫女头儿倒是打扮得很漂亮。”


别人则起哄说:


“巫女嘛,本来就该做这个。叫她来吧!”


神官想,这算怎么的。打算去告诉憧,然而轻轻起身,刚找到她,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原来是向来同一正寺敌对的一大寺方面,听说有对方的人进了此地而找来的。双方立刻开始了乱斗,一大寺的僧人用松明火把点着了外墙,里面一正寺的僧众便冲了出去,把油灯打翻在地,从里面也点起火。阿憧见势不妙,只好带着人逃到外面,连屐都落下了。商量该去哪里时,有人说:


“本社向来是受阿太峰寺庇护的,不如到那里去吧。”


阿憧却说:


“要是去那边,一正一大两大寺都要借机为难的,他们又能做什么呢。结果还是要有大麻烦的。”


又有人说:


“望大人去都城里还没有回来,不如我们去找她吧。”


“到都城的路上恐怕还会碰上一大寺的人,况且到了也未必能马上找到望姐。”


这时,一个向来很有心的巫女说:“说来也许失礼,然而到高鸭村去如何呢?憧大人和那里的稳乃大人,不是自小的玩伴吗?”


“然而已经很久没有见面,况且她是喜欢在山里很多天不回去的,即使去了也……”阿憧还顾虑着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伙人打着松明,匆匆地过来。大家以为是一大寺或一正寺的人,不禁一阵紧张,离得稍近时却发现并不都是僧人样子,这才缓和了一点。阿憧正准备仔细查看,却听到那为首骑着马的人很大声地问道:


“对面的是什么人呀?是从新子明神来的吗?”


“正是……”回答了一半,禁不住自己也大起声音来,“难道是稳吗?”


“没错!是憧吗!”那人猴子一样噌地跳下地,飞奔过来。还能是谁呢,正是那位稳乃。原来说是起夜时看到新子明神的方向起火,便急忙带着人来接应了。大家都十分地感动,许多人流下泪水,把衣袖都沾湿了。稳乃简直如同开发出了前世的善缘一般欣喜,连忙解下草鞋给阿憧穿上,又把她扶上马,自己换了备用的鞋。众人于是一起到高鸭村去,路上因为气氛有点缓和了,阿憧便嘴上不饶人地说:


“说来居然是因为起夜呢,还以为是什么神明托宣把你带来的呢……”


稳乃身边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从人趁机规劝道:“如今虽然似乎要变成女人的世界了,可您也该多少稳重一些,不要惹了笑话嘛。”


“您说得对,可我是担心阿憧嘛!”稳乃牵着缰绳回答。


“那么,之前为什么不到新子明神来看我呢?”


“因为一大寺的人好像总想戳出什么事来,怕他们会当作借口为难阿憧呀。阿知贺党散去之后,经常有一大寺的探子到我那里去呢。”


“可是今天又为什么来了呢?”


“还不是为了担心阿憧嘛!”稳乃又重复了一遍一样的回答。憧虽是有心的人,此时却没有流下泪来,只是说道难为你辛苦了。来到高鸭村之后,就派人去都城通知身为当主的望,可是还没有回音,又听说一正寺方面很是愤怒,认为这场乱子是新子明神的人惹起来的,预备问罪。这是平中元年十二月八日的事。


十 评议


稳乃说是绝不可以交出阿憧去,准备进行防战,憧却说鲁莽地交战的话,整个村子都要遭殃的,不如去另外去投奔别处。


“听说一正寺的强诉是被和泉的姬松大人击退的,后来虽是要求严办她,却没有得到什么大的责罚。这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应该可以依靠她吧。”


“我也听过!阿憧的计策真好!立刻就去吧!”稳乃十分感佩,于是选了几名可靠的年轻人,跟憧一起扮作卖药人的样子到和泉去。憧带来的人就让他们扮作村人各自隐藏起来。于是在九日将近中午的时候,于洋榎的居馆见到了她。


“这也真是多灾多难哩!你们受累咯,到咱这里来了,就像坐上了大船咯!放心好啦,一大寺也好,一正寺也好,一文钱不值寺也好,不会让他们为难你们半根毫毛的哩。”洋榎很热情地这么说了,“怎么,你们不笑吗?咱的笑话不好笑咯?干吗这样拘礼,随便点呗,随便点呗!”


稳乃听到这话,虽是保持着恭敬的礼节,还是忍不住噗了出来,阿憧连忙按她的头。


“怎样,咱的玩笑不错吧!”洋榎可是毫不介意,倒觉得很高兴似的。随后便安排她们一行住下。


待他们走后,末原恭子教摒退了闲人,进前来谏言道:


“南都方面的大寺院,一向是仗恃神佛而胡为的,然而朝廷也好,探题府(编注:幕府在京中的派出机关)也好,对他们的要求总不会置之不理。窃以为我等已经对其有所触犯,而今实在是不宜再加戟刺。若是招致对方的愤怒,探题大人那边也是要为难的,怕不会像先前一样容易地蒙混过去。”


“那么,难道要把她们交出去吗?向那些贼秃低头,咱可不干。”洋榎摇着写有“当先则胜”的折扇说。


“还请您加以忍耐。”


“那是不行的。把特意来投靠的人交出去,人们会怎么嘲笑咱洋榎呀?恭子就没有别的计策吗?”


恭子十分恭谨地伏身说:“会这么想,实在不愧是主将。既然这样,不如就将其安置在末原的领地;倘若被责问起来,则以恭子为首谋,听其处置吧。有着主将的关系,想来是不至于斩刑的。”


洋榎感动地将她扶起来,却说道这是什么话,我家怎么能少了你呢。泪水沾湿了衣袖。于是并没有采纳这样的计谋。当时有人评论说,本以为她是没有一点操守的,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事,毕竟是有心的人呐。


可是据一种秘本,却说当时的情形是洋榎扁着嘴驳她说,这是怎么说的,不会那样做,以后也不要再提吧,“少了末原咱是很寂寞的。”恭子则是回答不论主将怎么做都追随到底。高德寺的中岛禅师评论说,洋榎这真是不知轻重,妄自尊大的言行。至于恭子那么说,禅师认为她实在是知道洋榎并不舍弃她,借机表个忠贞罢了。后来泉南三将举兵讨伐奸臣末原的时候,有一条罪状就是她假作忠诚而不思良策,不知是不是影射此事。这也是很让人感慨的。


十一 评议中止 又 招祸


这时,从人来告知说,田乐的准备已经好了。这本是为了祈祷善野公康复而举行的。虽然事情还没有商议出结论,洋榎还是带恭子一起前去观赏。虽然面前就是灾难,却依然执迷于游乐,这也真是可叹呀。


察过去的例子,沉迷田乐往往就是违背正道的开始,久长年间的大田乐之会,不就招来了众多祸患吗?说来是很可怕的,不接受往昔的教训,耽于这短暂现世的淫乐,这实在外悖于儒术,内不合佛旨,有见识的人们都认定爱宕氏定然没有好结果。


十二 都调


那进行表演的正是以久为首的清澄座。演起来实在是很有意思,看的人没有不喜欢的。这时,又一场节目是阿和与阿咲的表演的时兴舞乐。和敲着那个画有一只白肚鸦的手鼓,身姿如同在维摩诘居士席前散花的天女,在场的男子和许多女子简直没法从她胸前挪开目光;敲了三通之后,咲站起来唱道:


“朝步榛山下

君心犹如岭上花

且待我春至

登岭而观如璧玉

愿得持之以还家”


歌词虽不怎样巧妙,声腔却是动人的。阿和随着曲调投入地打着鼓,两颊红彤彤的。这时,那个久没有待在台上,而是端着酒壶到席间来侍候。给洋榎斟酒时,她仍是摇着那把扇子,随便地把眼对着台上的和。注意到久在身边,便将杯一推。可是对方并不倒酒,却饶有兴趣似的打量起那扇子上“当先则胜”四个墨字来。


“喂,不倒酒?不倒就不倒,白白把着壶,”洋榎说着就伸手去捞那把壶,久缩手把它笼在怀里,“怎样咧?对咱有啥不满吗?”姬松大人的一对红眼瞪住了领班,三角嘴撅得更三角了,“这是作啥?喂,别这么笑嘻嘻地打量咱,治你的无礼罪喔!啊,你这出洋相的家伙,咱正看得开心呢,要给你搅了。”


“可是以妾看来,倒是不很开心呢。”久学着都里公卿的腔调回答。


姬松大人闻言两肩一激,打了个寒战:“你不要这种腔调,怪恶心哩!”


“都中的公主公子们不是最喜欢这种吗?”久若无其事地保持着笑颜。


“别闹,咱这儿是和泉,是咱姬松!”


“先前,姬松大人不是说,乡下和近畿到底是差得远吗?故此呢,妾就学了点都中的佳言雅音,以便使姬松大人称心呢。”


洋榎觉得明白了,原来是先前听说久也是有好色名声的,可是一来二去,教她茶艺、插花等畿内流行起来的新鲜玩意,却都跟学不会似的,自己便下了个断语:乡下和近畿到底还是差得远。再看她剧团里那些人,优希矮,咲瘦,和的胸前未免太夸张——绢就很完美,真子居然是个逆发,犬京斋一副劳苦相。于是这个结论就下定了:乡下和近畿究竟还是差得远。现在她是趁机恶心自己,对此事加以报复吧?


“并不是这样喔。”久却忽然凑近过来。你是以为我在报复先前那句话吗?没影的事。我是听说你有难办的事,特地想给你解忧的,刚才无非设法找找话头罢了。对着耳朵这么地说了。


洋榎稍微有点吃惊。毕竟是于本家关系很大的事情,轻易地泄漏给外人可是不妙吧。想着说点什么笑话蒙混过去,可是久一手把着壶,斜着身挤坐到她身边——几乎是坐到她身上了,又在耳旁说:“是阿稳的事情吧,早就知道了。小和也很想帮助她们,求了我两三次呢。”其次还说不要小看乡下的旅艺人团。就这么嬉皮笑脸地说了,语调可是丝毫没有扬上去,连洋榎都觉得是很有几分认真的。


※以下的章节是对于阿知贺党——奈良曾经拥有壮大势力的豪族集团——再兴,以拥有财力和兵力的鹭森庙为盟主,并以朝廷和幕府的斡旋解决了新子骚动的描叙,作者将其归功于久的谋略、爱宕洋榎的决断和末原恭子的实行。但对于这谋略的详情,作者却只写道“她们所密谈的事情大概是只有那北风知道吧。现在想来,尽是些奇绝的事情。”在这一部分,文章很显示出了一些矛盾的思想内容:一方面将其比之于“上古的太公、司马(编注:指司马穰苴,中国战国时的名将)”,却又批判说这种谋略是卑下且怀着私欲的。这种现象也许这是后来传抄、修订的过程中造成的。据考证,清澄座实际上除了演艺之外,还有意识地从事着收集、买卖情报的工作,因而在这起事件中发挥作用并不难理解。


书中还特别提出:


“当时起了一种不妙的传言,于洋榎的名誉很有干系,然而她却不在意”。虽然原书语焉不详,但考察当时南都一些僧侣文人的日记,可以看出这是指所谓洋榎的援助是出于色诱的问题。然而这毕竟于事实无据,只是那些与阿知贺党、爱宕一门敌对者的中伤吧。就连作者似乎也并不相信,在文中引用了马援从交趾带回薏苡,而被诬为搜刮明珠的古典,评论说“薏苡和明珠虽然都是圆而白,却总是不同的东西。现在这种捕风捉影的传闻,(其性质)也是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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