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轻云淡
(BGM:侃侃-知道不知道)(答应我,一定要是这个版本)(怕被虐的还是别听了)
以前顾里说我喜欢翻旧账,吵架的时候永远会把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全部翻出来作为武器,并且她还丝毫不留情面地评价:“只有六十岁以上的已退休人群吵架的时候才这么干。”
我注意到了句子里一个奇怪的停顿,追问无果,直到几天前想起来了,再次去问顾里,她才肯告诉我,她当时急了,一气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只有六十岁以上的老夫老妻才这么吵架,反正旧账翻得再狠也不会考虑离婚。”
事实证明我是真的喜欢翻旧账,不光是吵架的时候喜欢,平时也喜欢沉浸在回忆里,比如现在,我找出了我们高中时代的相册,恰好这本相册可能经了顾源之手,林林总总塞了不少顾源和顾里的合照,我躺在顾里腿上,一边翻一边又提起:“你不是说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吗。”
“这个理论只适用于我和顾源……”
顾里刚要说下去就被我打断了:“不准把你和顾源连在一起说。”
“这不是你提起的话题吗?”她白了我一眼,翻过一页杂志,“你挑杂志的眼光有待提高。”
“但我就是不喜欢听你把你和顾源连在一起说。”我从她腿上坐起来,我觉得躺在那里真的有随时被杂志拍到脸上的危险,“我是让楼下报刊亭老板给我推荐的,他那个小报刊亭总共就那么点库存,你就别难为他了,改天我上亚马逊买。”
“那我换个说法好了。”顾里放下杂志,转过视线看着我,“这个理论在你这儿不适用。”
“怎么不适用?”我就喜欢听顾里长篇大论地解释她有多爱我,这件事带来的成就感远超我这辈子身为一个凡人能做到的其他事情。而顾里对此同样不厌其烦,唯一一个有意见的人是顾怀,用他的话来说,他的耳朵都要捂出老茧了。
“废话,这还用问怎么不适用?我糊弄顾源的东西和给你的东西能在同一个档次吗。”她抓过被丢在一旁的杂志,“你儿子有话要说。”
顾怀还盯着ipad,只是腾出一只手拍了拍顾里的肩膀,他迅速地把这只手放回屏幕上,救下了那个马上就要掉下平台的忍者角色,然后一边操纵着他继续前进一边说:“姐姐你这样太没礼貌了,废话这个词是一种顶撞。”
“所以?”顾里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说“你看这孩子”,然后转过头,饶有兴趣地等着顾怀的回答。
顾怀直起了身子,按下了暂停,从他寸步不离的ipad上挪开了视线,十分严肃地和顾里对视:“你怎么能顶撞她呢?”
顾里探着身子越过我,笑着捏了捏顾怀的脸颊:“那你倒是说说,我凭什么不能顶撞她?小子,我可比你早认识她二十多年。”
“你是我姐姐,她是我妈妈,要是你没和她谈恋爱的话,她不就是你的长辈吗?你怎么能顶撞她?”
我是真没白养这个儿子。
顾里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看得出来她在寻觅反驳的方式,但面对振振有词的顾怀和他无懈可击的逻辑,她无奈地败下阵来。
风轻云淡,岁月静好。我抱紧了怀中的顾里,想温暖她依旧比常人要低一点的体温。
她好像被我没控制好的力道弄得有点难受,扭了一下身体,从我的臂弯中抽出手臂,搭在了我背后。
“对了。”迷迷糊糊要睡着之前,我想起了这件事,“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给如如南湘她们上个坟啊。”
说完这句话我就清醒了,生怕自己戳到顾里的痛楚,但是顾里十分坦然地说:“多买点金元宝,最近冥币贬值挺厉害。”
她总是这样熟练地化解我一切的任性,每一次的温柔以待都让我觉得隐隐愧疚。
我安心地闭上眼睛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她真的监督着我多买了金元宝少买了冥币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冥币真的贬值啦?”
太久没有和外人接触,我忘了自己还当着老板的面,顾里抬眼望着窗外,漫不经心地接下我的话题:“是啊,最近我们国家印刷业不景气。”
我打开手机备忘录,下次要到这家小杂货店里来买点零食或者饮料,向老板证明我是个活人,万一哪天晚上要来买东西他拒绝我进门就麻烦了。
为什么顾里制造出来的误会永远会让我被出租车司机和杂货铺老板之类的人物误认为鬼呢。
以前这样就算了,现在明明她才是鬼,我是货真价实的大活人啊。
给过世的长辈也就算了,和一个鬼一起去给过世的朋友上坟,这件事的确略显残酷了一点,但把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更残酷,所以我还是带上了顾怀,大不了去公墓的时候我不带着他,让他在我父母那里待着。
由于真正去的“人”只有我和顾怀,所以行李显得格外简单,临上车之前我问顾里:“你难道就不会点瞬间移动什么的?”
“我还会点石成金呢,你信吗?”顾里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成天就想些邪门歪道的,迷信。”
她最后的“迷信”两个字加重了音量,掷地有声理直气壮,对我脑子里的邪门歪道进行了一针见血的指责,让我一时竟忘了这是一个鬼在对我说教。
直到拧钥匙的那一刻我都觉得,这真是我这辈子遇见过的最诡异的一家三口自驾游啊。
好在今天天气晴朗,冬日的阳光隔着车窗照下来,温暖又不会太刺眼,顾怀还是怕晕车,将他的ipad抛弃在了座位上,从后排探出头,一会儿伸长了胳膊调电台,一会儿又磕磕绊绊地照着事先列好的清单确认:“暂停营业的招牌挂了吗?钥匙带了没?带现金没有?家里的电源插座都关了吗?”
顾里揉揉他的头发:“放心,我监督她办的。”
如果我办得到的话,我现在想去干的第一件事是把从南京和上海这两个城市分别挪到中国的两端,让这段路上的快乐时光能被无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