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迪兰 于 2015-1-12 22:04 编辑
镇守府的建筑是整幢连排的三层小楼，距离海最远的西侧楼层是舰队宿舍。视野宽敞，站在走廊可以遥望整片海域。每个房间按照舰种安排，通风良好，刚洗完澡站在窗边的话，海风很快就能把头发吹干。特别到了夏季，驱逐们喜欢洗完澡后将铺垫堆在走廊上，横七竖八睡在一起。
不过这样的天在冬季倒不那么惬意，每户都紧闭窗门，连窗边悬挂的风铃都垂头丧气。
大井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雷巡宿舍在一楼，是距离镇守府秘书室最近的房间。大井有时晨间经过秘书室，会看见雾岛在看书，或是榛名正给金刚泡茶。秘书室很大，大到举行茶会或者宴会都不会考虑间宫食堂。秘书室还有壁炉，冬天最冷的时候，驱逐舰们会向秘书舰提出申请过夜。这里的沙发是金刚采购的，既宽敞又柔软，比起雷巡寝室硬又窄的床不知好到哪里去。
“啪！”隔壁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大井梳着头的手一抖，连带着几根细软发丝的梳子应声而落。
忐忑地转过头去，下铺的北上仍然紧紧裹着被子，发出轻微的鼾声。
雷巡全府一共三人，所居住的是个套间。大井和北上所在大屋，隔壁木曾睡小间。套间彼此相通，又被一道可以开阖的门所隔断。
木曾挠着脑袋从小门探出头，大井的目光移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秒，便被床上翻滚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大井亲……”北上从被窝里伸出手来。
大井放下梳子，快步走过去蹲在床边，回头望了一眼，木曾已经顺手带上了小门。
“天亮了……”迷迷糊糊的声音证明了北上还未清醒的事实。
大井将北上伸出被窝的手臂塞进被窝，再用外套压在铺被上。
“还早。”大井轻声说着，“北上桑可以再睡一会。”
北上的眼睫毛既浓密又长，扇动起来扑扑得像只小蝴蝶。
眨了几下，睡眼惺忪的北上睁开了眼睛。失神盯着她的大井猝不及防，一时愣住了。
“大井亲看什么呢？”北上从被窝侧边探出手来摸着撑在床边的大井的手。
大井的嘴张了张，还是没把那个“你”说出来。
“陪我再睡一会。”北上松开手，把被窝掀开一个角。
大井几乎同时地按住了北上的手将被子放下来，把滑落的外套重新压在被子上。
“我……我去秘书室。”大井咻地站了起来，“昨天演习失误，金刚说找我谈谈。”
“最近，大井亲好像有点不对劲。”北上用干净的布擦着手中的盘子，抬起头喃喃自语。
“所以没来吃早餐？”间宫正为眼前每个小碟子夹上酱菜，此时抬起头来。
“不是……”北上将盘子整齐地排列在柜台上，“她最近好像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可是吃饭时你们还是有说有笑的。”
“唔……虽然还是一起聊天、吃饭、入浴。”北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像平时那样来牵我的手。”
“嗯？”
“不像平时那样从后面抱上来。”
“嗯。”
“不像平时那样晚上钻到我被窝里抱着我睡，也不亲我了。”
“嗯……”间宫把酱菜桶放到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北上。
“你们的关系……”间宫想了想，“是恋人一般的感情么？”
北上迟疑了一会儿。
“我跟大井是亲友啊。”北上说，“我们关系很好，大井偶尔会亲亲我，我也会亲大井。”
“亲哪里？”
“额头啊，鼻子啊，脸颊啊。”北上慢慢说着，“有一天晚上大井亲过我的嘴，不过这不适合亲友，我告诉她不要这样做了。”
间宫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们之间，告诉过彼此‘喜欢’吗？”
“喜欢啊。”北上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们是亲友，我最喜欢大井了。”
“你说大井亲吻你。”间宫说，“她有对你做出进一步亲热的行为么。”
“呃……”北上难得地红了脸，“她有摸我……感觉好奇怪啊，我说很痒，她就停手了。”
“也就是说，你把大井当做最好的朋友。”间宫叹了口气，“但大井不是。”
供餐台的空气似乎冷了下来。
谁都没说话，直到沉默的气氛被门口的风铃声打断。
“瑞鹤早啊。”间宫笑眯眯地向来客打招呼。
“间宫早。”瑞鹤望了望仍然在发呆的北上，将目光转向间宫，“麻烦三份加量饭团打包，二人份小菜，谢谢。”
“今天依然给前辈们带饭啊。”间宫将饭团用饭盒装好递给瑞鹤，“改了之后长高了许多呢。”
“只是顺便而已。”瑞鹤俊秀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加贺前辈起床太早会火大，有时宁愿不吃早饭。”
“嗯嗯，给你柴鱼干和酱菜，加贺特别喜欢这个。”
“真的？”瑞鹤眼睛一亮。
“一路小心。”
目送着少女如轻盈的燕子飞出大门，间宫回头望着拿着盘子呆若木鸡的北上。
“想让大井像以前一样对你么？”
“嗯！”北上忽然醒悟过来。
“也许会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这样也可以？”
“想和大井回到从前那样，不希望她离开我，不然感觉怪怪的。”
“那……我教你个办法。”
早间的走廊静悄悄，不少宿舍还房门紧锁。大井到天台吹了会冷风，估算着北上差不多时间该去食堂值日，才捂着双臂发抖着准备回房。
秘书室的门虚掩着，似乎还有亮光。想着之前跟北上说的话，大井顺手推开了门。
结果囧了，超大的会议桌旁，金刚和俾斯麦趴在摊开的大幅地图上用尺子比划着什么。雾岛和比叡站在窗台旁一脸凝重。
秘书室的壁炉烧得整个屋子都是暖的，大井觉得自己的脸也热了起来。
“Hi大井！”金刚朝她招了招手。
大井将门轻轻掩上走了进来，举着茶壶的榛名向她露出了微笑。
“作战主力长门和陆奥带着先头部队演习去了。”金刚指着地图的南西角，“这片海平面下是什么构造我都忘了DESU。”
大井走近几步站定，用红蓝双线标注的地图一目了然。
“暗礁和一条油井管道。”大井想了想，“我妹妹和远征队关系很好，经常一起路过那片海域。”
“是木曾说的那应该没错了。”金刚将尺子压在地图上，俾斯麦站直身体拉开了距离。
“经过讨论，我们猜测冬季作战范围会基本覆盖这片海域。”金刚淡然地说着，“为了防止突发事件，到时候要麻烦你们雷巡全线待命，随时出击。”
“是。”大井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体。
“不用紧张，还早着啦。”金刚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
榛名将红茶端了过来，金刚的脸上瞬间浮起大朵灿烂的笑容。
“我可爱的妹妹泡的玫瑰红茶最棒了，大井也来一杯。”
“呃？”
“不要客气，不是还没吃早餐吗，一起来吧。”
“咦？”大井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刚才木曾来过。”金刚拍了拍脑袋，“哎，我怎么不问她海域的事。”
大概和北上差不多时间出去的吧，大井悄悄算着。
“对了。”金刚抬起头，“木曾跟你们说了吧，她要调换宿舍。”
大井推开房门的时候，木曾正跪在榻榻米上打包衣物。
见大井径直走了进来，木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不说话。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擅自决定。”大井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因为想了好久。”木曾慢吞吞地开口。
“是我们打扰你了吗？”大井嘴唇紧抿。
“不是。”木曾两手撑在腿上，一直没有抬头。
“还是说……”大井咬了咬下唇，双手揪着双臂上的衣料。
“那天晚上……”
“姐姐。”木曾猛地抬起头来，“大井姐姐、北上姐姐，都是我最棒的姐姐。”
“木曾……”大井的手指紧紧抓着手臂，指尖泛着白的部分几乎失去血色。
“从小是大井教我的，吃饭穿衣演习作战。”木曾站了起来，“我所会的一切，都是大井教的，成为最强的雷巡，我会努力做到。”
“我只是把你教成我心中理想的样子。”大井压低着声音说着，“是胆小的我无法成为的那种人。”
“迟迟不能成长为雷巡，是姐姐们陪着我反复演练。”木曾站了起来。
大井发现自己现在仰着头才能看清这位自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
被紧紧地抱住了。
熟悉的和自己身上相似的味道。
“我所体验的世界，都是大井教会的。”木曾轻声说着，“所有的一切，谢谢。”
心跳透过衣料，砰砰地响着。
并没有暖气，半开着窗，谁都不觉得寒冷。
屋外走廊，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来。
木曾抱住大井的肩离开胸膛，看着眼前的家伙像刚捕获被放出笼的兔子。
低头吻去对方眼角的泪，木曾忽然捏起袖子胡乱抹着大井的脸。
“唔！”
“大井亲？不在么？”北上提着饭盒从小门张望，“啊在这里。”
“北上姐姐。”木曾平静打着招呼。
“木曾你这么早在整理房间啊？大井亲！我带了早餐回来。”北上欢天喜地蹦到大井面前。
“嗯，谢谢北上桑。”
“大井亲再这么客气我要生气咯。”北上转过头来晃了晃饭盒，“木曾也一起吃。”
“啊，不了，我和马路油说好一起去食堂。”木曾清了清嗓子，“为了准备冬季作战，最近我会搬去和远征队一起住。”
“哦，要照顾好自己啊。”北上拍了拍木曾的肩膀，“不知不觉成为能干的雷巡了啊。”
“多亏姐姐们的教导。”木曾上前一把抱住了北上。
“呃……”放开后的北上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连木曾什么时候出去都没有察觉。
“饭团都凉了哦。”大井跪在茶几旁打开饭盒。
“大井亲，木曾今天好热情，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
“人都是会变的吧。”
“那大井亲也要变吗，会离开我吗？”北上跑到大井身边抓住她的手。
“……怎么会呢。”
“间宫教我一个办法，说会知道大井想不想离开我。”
“哦，是什么办……唔……”
海边的天空已经完全放亮，披着斗篷的少女沿着车道缓缓散步。远处码头传来柔弱却喜悦的呼唤声，少女抬头眺望，朝着远方用力挥手。冬季很快过去，这个镇守府每位少女都会随着春季到来如花蕾般含苞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