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麻痹草莓 于 2015-2-28 18:57 编辑
8.死库水们
因为cp有些微妙，所以半天磨出了这么一个题目····请原谅起名无能者orz
这次相当于把之前的脑洞的片段理成了一个完整（嗯……）的故事。虽然完篇之后嫌弃自己思路好像太跳脱了点，但是动画给了我信心（确信无雾）
【注：沉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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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某天的某海域，某颗狡猾的鱼雷带着翻腾的泡沫，猝不及防地在某只168的面前炸开时，初次目击这种情景的哈酱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
“脆弱。”
来不及震惊，来不及恐惧，自然也来不及反省自己想法的冷血。
刺眼的红色突兀地在一片深蓝中绽开，然后迅速地膨胀扩散，将那团血雾最中心正发生着的可怕的死亡的场景遮掩起来——明明下一秒无论肉体还是骨骼都会化为虚无融入大海，却还是得被真真切切地击碎身体涌出鲜血，真不知是设计者的恶趣味还是良苦用心。
也许168还张口说了什么，不过就连那最后的话语也被隆隆鼓动的海水所吞没了。
哈酱停在原处。很快，眼前的血雾卷着舰装的碎屑褪去，泡沫互相混杂着破散开，暗流翻涌，红色被稀释，最终那震得人耳朵生疼的轰响也消失了。
一切都恢复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了。
哈酱试图划动手臂。
只是任何一个细微动作牵起的水流，都似乎紧紧黏着在每一寸暴露的肌肤的表面，向毛孔中渗透一股腥腻感。它像是缠着四肢，箍着脖颈，压迫着眼球，又刺穿了耳膜。
就算是心理作用也好，但这种感觉依然转化为生理的不适从胃部泛起。浑浊的空气滞在喉间，哈酱慌乱地捂住口鼻，成串气泡自指缝间溢出上浮。
——像个溺水者，无法动弹，无法呼吸。作为一艘性能优越的潜水艇，还真是有些可悲。
只是，当“对于自己置身于大海之中这件事感到厌恶”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出现的一瞬间，哈酱瞥见了身边的58。
——如果是58的话，一定不会这么想的。
因为她爱着大海。
无论发生什么，58都不会对大海生出半分厌恶。
1.
“虽然哈酱不喜欢战斗，但还是不讨厌大海的吧。”
刚出击回来的58向坐在码头边看书的哈酱搭上了话。她不急于弄干湿答答的身体，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蹦达着放松四肢。
手中的书页因此被打上了几滴水，哈酱有些介意地皱了皱眉头，但她还是回答道：“嗯，并不讨厌。”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58高兴地喊起来，“大海最棒了！”说罢不顾好不容易甩干些的头发，一个纵身重新跳回海里。
像是嬉闹般重复了下潜上浮的几个动作后，她在海平面上探出脑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猛地向下扎去。
半晌之后，波纹从原本被彻底打扰了的那块水面上渐渐散去，几个泡泡噗噜噗噜地冒起来，然后就没了动静。
“……58？”
按理说这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潜水艇们被设计有特殊的身体机能，普通的一次换气便足以维持海下长达数十小时的正常活动，同时抗压能力也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莫名的不安才会特别让人在意。
于是哈酱放下书，走到延伸至海面的栈桥上四处张望。白色的浪尖顺着潮缓缓推来，行至眼前又不惊起一丝浪花地默默退开了。正在哈酱心中的担忧压过犹豫而准备下水寻找时——
“在大海中向你问好！是58哟！！”
她一跃而起，用带出的水花把吓呆了的哈酱淋了个透。
2.
抚着皱巴巴的书页，哈酱曾一度试图回想58在失踪那天说过什么。但无论怎么在脑海中重现，都只能描出几个模糊的场景。
也许是因为之前有过太多次相似的经历，无非是两人不用出击时在码头聊天，对方说着“大海”之类的话题，自己则看着书，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
最后的对话大概是这样的。
“‘扑通’——401入渠的时候会这么喊对吧。”
于是58也“扑通”地潜入海中。
“不管怎么说，和入渠的感觉不一样呢。”她的声音透过液体传来，听着比平时更沉更哑些。
“……还是大海最棒了。”
玫瑰色的发在水面上一漾一漾，与铺散着余辉的海色融为一体。若不是头顶的花状发饰如同一枚浮动的鱼漂在远远地闪着，大抵谁也猜不出58在哪儿。
只是待天色渐暗，哈酱合上书时，抬头再看，那“鱼漂”却没了踪影。
没过多久，背后的沿岸的路灯一阵噼啪，齐刷刷地亮了。
哈酱借着光又看了会儿书，还是不见58。
兴许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上岸了吧。
这么想着，哈酱离开了码头。
3.
那天晚上，哈酱在镇守府图书馆遇上了时雨。
“伊8さん？是来借书的吗。”
两人早就相识，于是时雨只轻声问候了一句，继续用她那白皙而纤长的手指在书脊间掠过。
那是很一副很漂亮的手，就像天生便是用来抚动纸页似的。
但是哈酱却很怕瞧见它——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普通的女中学生，来学校图书馆翻找资料时碰见了同班的文学少女。
哈酱把视线转回书架上。
“嗯。不过这边的书目似乎不是时雨さん平时感兴趣的类型？”
“偶尔还是需要补充一些相关的知识的不是吗。自我认识、嗯，还是说自我满足呢，”她取下一本，掸去其上薄薄的灰尘，“这里的图书虽然古旧，但因此也有不少珍贵的材料。”
确实。
不过即便如此，来图书馆的人还是寥寥无几。比如此时，空荡的房间简直将两人低语的音量放大了好几倍。
“时雨さん，有想过离开镇守府吗？”
“……嗯？”
时雨停下了翻阅的手指。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外面的图书馆书刊会更新得更快吧。”
4.
“你们觉得，58她为什么会逃走？”
19问道。
401站在码头边，脱下湿漉漉地贴在泳衣外的短衫，利落地拧起来。水珠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将脚下的木板打成暗褐色。
“嗯？大概……是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拥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的女孩这么猜测。她曾去到过遥远的海域。
据她说，那里没有战争。大海一直保持着她最原本的模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当夕阳缓缓没入水平线时，整片海都会成了红色——那自然不是鲜血染出的瘆人的红，而是带着粼粼闪光的暖色；夜幕低垂，海水随四季更迭或凉或暖，不必担心潜藏在黑暗中的危险，可以随意仰在海面上，一晚上看着星星走过夜空……
哈酱记得她第一次讲起这些时满眼的骄傲与回忆，まるゆ央求般地问这问那，其他人都是一脸欣羨的样子，58也不例外。
“我跟你们说，那边的海啊——”
“——停！快停！‘很美很美’不是嘛。知道啦知道啦，耳朵都长茧了。”
19及时打断了401的演讲。
哈酱在心底感谢她。应该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这个话题一旦继续将会带来多么洗脑的后果——58也因工作远征的缘故去过一次远方，回来后便兴奋地跟她叨叨个不停，以至于哈酱现在都能脱口而出那些“南方的美丽鱼类”的种种，鳞片的颜色，游窜的轨迹，摆动尾鳍的方式之类的。
“厌倦了吧。”
坐在栈桥边缘的168漫不经心地接话道。
她将别在衬衫上的号码牌取下来攥在了手里，所以哈酱有些疑惑她到底是众多168中的哪一个。
应该是三号吧，哈酱推测——排号在前的空余时间更多一些，所以才有功夫在这儿和大伙讨论“失踪的58”事件。
再者那些日复一日地受伤入渠又再次出击、号码两位数的168往往都是一副衣衫褴褛神情疲惫的样子——虽然那或许是车轮战术造成的错觉。
哈酱瞧着168张开手臂躺下来，悠闲地摆着双腿。
“……有点羡慕她呢。明明是个胆小鬼。”她又像是想抓住什么似的懒懒地举起一只手，“不过对我来说，能一直这样晒着太阳就最好了。”
“まるゆ在想……58她是不是害怕了呢，”小个子的潜水艇小心翼翼地开口，“……168被击沉的那次——不、不是你啦，是另一位168——那次、まるゆ真是怕得不得了。”
几个人忽然都不说话了。
19用手指蘸着水，在地上画着什么，像是一条鱼，又或者是一枚鱼雷。只是在能让人辨出形状之前，她又涂上了更多的海水，擦去了原来的图案。
“不是的。”
哈酱打破了沉默。
“58不是胆小鬼，也没有人说她是逃走的。”
401垂下手中的衬衫，与被吓得一哆嗦的まるゆ对视了一眼。
168重新坐起身。哈酱见她扬了扬眉，似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盯了自己会儿，耸耸肩又躺下了。
“……我先走了。”
匆匆卷起书，逃离了码头。哈酱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侥幸躲过审判的犯人。
5.
“时雨ちゃん～还没好吗っぽい～”
刚跨进图书馆，哈酱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稀罕的吵嚷声。
“嘘，要保持安静喔。”
“可是～都说了这里的书——”
“奇怪，按理说今天是应该有更新了呀。”
“哎，提督真是的。所以说为什么不同意让时雨ちゃん直接去外面的镇上负责采购呢。”
“这个可不行喔。”
“不行吗っぽい，为什么。”
“……好啦好啦，既然这样就算了——啊，伊8さん……下午好。”
“下午好。”
两人走出重重书架时与拐进来的哈酱碰了个正着。
时雨依然带着温和的微笑，而夕立搭在她的肩头，轻快地推着她。
“伊8さん。”
快到门口时，时雨回头叫住了哈酱。
“——‘没有’。”
她语调平和，吐字清晰。哈酱却像不想错过任何一个音节般屏住了呼吸。
“伊8さん之前问的问题，这是我的回答。”
6.
长久地积着灰的那排架子上，一窄一宽两本书斜搭在一起，好像在怀念着中间那个空落落的位子原本的主人。
哈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摩挲着手中的书。
舒服的手感。
简练厚重的设计。
——这么漂亮，不应该沾上一点污迹、一点灰尘、一点水渍。
但是来不及了。
还来不及将它摆回去，就已经有什么东西扑簌簌地打在那封面上。
眼泪顺着烫金的边沿滑落下来。
啪嗒。
笨拙地抹净泪水时又一失手，书角撞上地面，纸页哗啦扇动，一页一页，泛着黄，脆生生地，炫耀般展示着自己载着的轶闻。
“……够了……”
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线。
在那股莫名的刺痛自胸腔上涌时，哈酱无力地蹲坐下来，试图用双手掩住漏出的抽泣声。
但图书馆还是一如既往地一丝琐屑也不愿放过。呜咽毫不留情地充斥了房间。又沉又哑，缠着短促的回声，如同有人在黯黯跟着悲鸣。
——只要扑通地跳进海里，伤口、劳累，还有难过就全部都消失啦。
58这么说过。在海底，没有人能听到你的哭声，也没有人能看出你在流眼泪。
比起图书馆，确实是一个宣泄情绪的更好的地方。
但是现在哈酱不想去那儿。
或者说，永远也不想去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