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yik0714 于 2015-2-8 20:59 编辑

第一次見面的地點在學校課室，那確實是與浪漫完全不沾邊、平淡無奇的相遇。把它作為小說劇情也會為難讀者，銷量如同某國家的GDP增長……

南小鳥也有這樣的自知之名，她未曾把以下故事告之於誰，也無法開口，更不用說要寫成什麼言情小說。

那只是人生中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南小鳥對那把藍墨長髮的主人一見鍾情，陷入深沈的愛戀之中。

她開始介紹自己。

「初次見面，我是———」

抑止不了內心的燥熱鼓動，強烈的心跳彷彿在警告自己:這樣下去可不行。是的，小鳥當然知道，少女的戀愛是那麼容易產生，然後輕快地凋零，她不斷告訴自己別想太多。

然後。

高中的某間課室，正坐其中、全神貫注完成小學乘法習題的幼女。

……多麼違和的畫面。

一邊翻看手上的課本，一邊望向熟悉的認真神情，幼細的雙眉不時會緊皺起來，每當那個時候，小鳥就知道她又碰釘了。

「怎麼了?」

主動上前，注視被擦拭了一次又一次的答題欄位，紙張都快要破掉了，肉眼能看見的凹凸不平使小鳥同樣皺起眉。

要知道，這個固執得不知像誰的小傢伙是不會主動求助的。即使勸說過不下十次，她還是改不了老是獨自煩惱了半天，卻不作一言、一意孤行的壞習慣。

「……自己的問題是要自行解決的，不能麻煩別人。」

她小聲地反駁，使小鳥不禁苦笑。

「那你能解決得了嗎?」

「…………」

「而且好過份呢……只把小鳥當作成別人嗎……」

假哭的威力意外地大，對方急忙解釋:

「不、不是的!姊姊是我很重要的人!」

「真的嗎~」

「真的!」

「那麼讓我幫忙也是可以的吧?」

用食指猛截幼女獨有的柔軟臉頰，好幸福———

「…………」

她別過頭，掙扎了一會。

「拜託你了。」

「是的★」

反正只不過是簡單至極的乘法，反正不擅長數學也可以說是這孩子的萌點。不斷扳著手指、滿臉疑惑地計算，不是很可愛嗎?

……請收歛一下，南小鳥。

「聽說不擅長數學的孩子，都會被小花仙祝福的喔。」

「姊姊你說謊。」

原本想安慰一下跟原則過不去的藍髮笨蛋，怎料她是如此的現實，真不可愛。

「媽媽說過不好好學會數學的話，會被馬卡龍妖怪捉住的。」

「好可怕……!」

這個給小孩子聽的謊言也太超過了吧!

眼前的幼女還露出深信不疑的樣子。

「……接下去也加油完成吧。」

「是的!」

腦海浮現那位母親笨拙地胡說八道一番，單純的女兒點頭答應，以後也會努力以赴、完成所有數學練習的畫面。

……稍微有點可愛。

「要吃糖果嗎?」

察覺到經過連串奮鬥，對方開始思考遲緩了，小鳥問。

「不，謝謝。」

視線依舊停留在功課上，沒有看小鳥一眼。

「媽媽說過吃太多糖果會蛀牙的。」

「……那你有吃很多嗎?」

她開始扳手計算，小鳥拼命忍耐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幕的意欲。

「六天前吃了兩顆。」

「原來你在數日子……?」

「媽媽呢，是不吃糖果的喔!」

因為她不喜歡吃甜點嘛，小鳥內心如此斷言。

說到關於母親的話題，藍髮幼女開始源源不絕地說:

「媽媽呢，真的很厲害。」

「是是———」

「很漂亮，很溫柔。」

「對對———」

「很嚴格，很認真。」

「就是嘛———」

「最喜歡這樣的母親了。」

…………

小鳥回以一笑。

「嗯，我也是。」

最喜歡了。

「初次見面，我是園田海未。」

她知道，心臟異常的跳動代表什麼。

多麼美麗、受上天喜愛的人啊。

「……是你們的班導師。」

好聽的聲音、堅韌的眼神、獨特的氣質，無一不把她的靈魂牢牢地困住。

「南小鳥。」

已經忘了她在什麼情況下，第一次叫喚自己的名字。

好高興。

「但是呢，你還是小孩子吧?」

「嗯?」

六、七歲的。

個子矮小的。

如白紙般潔淨的。

連罪惡也不理解的小孩子。

她轉個頭，傳來疑惑的眼神。

「你就只是個小孩子喔。」

小鳥說著，然後解開水果糖的糖衣。

「不是厲害的人，不是高中生，不是拯救世界的萬能俠，不是祝福萬物的小花仙，不是捉弄孩子的妖怪，也不是你的母親。」

「你就是你，是一個小孩子。」

也不是沒嘗過捉弄那位老師。

走向校門，遇到同樣要離開的老師，突然靈機一動。

小鳥故裝自然地說:

「再見，海未~」

遲疑了不到一秒，她馬上展現爽朗的笑容。

「那麼，明天見。」

「小鳥。」

就像戀人互相稱呼一樣，小鳥知道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揮動告別的右手無名指上，是帶有夕陽餘輝的戒指。

「如同你沒辦法教育學生，沒辦法成為理解很深奧的事，沒辦法成為誰的依靠，沒辦法成為一個人的母親。」

不下十年的、相當遙遠的年齡差，如果能夠突破的話，能讓那人幸福的會不會是自己了呢?

大概吧，或者是不可能。

除了年齡外，她們還是有很多、無數的差距。

所以。

「做小孩子該做的事，那樣便足夠了，不用勉強自己。」

南小鳥是園田海未的學生，除此之外兩人不會有更進一步的關係，除了年齡的差距外，還有更重要的，無法忘記的事。

園田海未，是一位母親。

她擁有屬於她的責任和身份。

「老師，要吃蘋果味的糖嗎?」

「不用了，謝謝。」

……秒答啊。

「那橙味呢?」

「不用了。」

「草莓味?」

「你是水果武士嗎?」

「……老師，那個遊戲叫水果忍者。」

耳根瞬間變紅，跟藍髮形成強烈的對比。

「不過老師竟然會知道水果忍者，小鳥很驚訝的說。」

「畢竟是那孩子很喜歡玩的遊戲呢。」

小鳥遲滯一會。

對了，她是位母親。

「畢竟是母親呢。」

「嗯，畢竟是母親嘛。」

她露出自豪的笑容。

「所以，吃一顆也沒關係吧。」

「…………」

「啊———」

小小的櫻唇微開，小鳥把糖果塞進對方的口中。

「……好吃。」

「是吧?酸酸甜甜的。」

☆喂食成功★

下午五時二十二分，接近教師們的下班時間。

「姊姊，媽媽經常提到你喔。」

有點驚訝。

「……是嗎?」

「是個很好很好的學生呢。」

「喔，小鳥好高興。」

真的。

「那個呢，雖然我不是媽媽……」

握起小小的拳頭，蜂蜜色的明亮雙眼流露堅定的信念。

「雖然我無法成為媽媽，但是我想成為像媽媽一樣，厲害的人。」

「嗯，你一定可以的。」

畢竟你們非常相似。

小鳥輕撫對方柔順的藍髮。

「是時候回家了喔。」

門外的女性說。

每星期的某幾天，園田老師的女兒放學後會來高中，等待母親再一起回家，聽說是因為父親晚上要加班到很晚的關係。

「好慢啊老師……」

「抱歉抱歉，還以為南同學已經離開了呢。」

「因為想跟老師說再見嘛。」

因為想要見面而留下來……

小鳥自嘲地想，說不定自己是想要在畢業後，仍然與這人保持關係才接近她的女兒。

糟糕的、不堪入耳的想法。

「媽媽———」

接過女兒的擁抱，園田老師露出寵溺的笑容。

未對任何學生展露過的、只為一人而生的情感。

「有聽姊姊的話嗎?」

「有!吃了很多……不，沒什麼。」

喂喂，別自爆啦……

「這樣啊。」

倒是不怎麼在意奇怪的地方，她抬起頭，對上小鳥。

「辛苦了呢。」

「不，小鳥很高興，是個跟老師一樣可愛的孩子呢。」

「還真是讓你見笑了。」

被突如其來的稱讚後，母女二人馬上會臉紅。

到底是什麼呢，會喜歡上她的理由。

「那麼，坐上我的車吧，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

「可是現在也很晚了吧，要你陪伴這孩子……」

「真的不用了，小鳥的家跟學校很近。」

對方沉默下來，似乎想再說服自己，這種固執的個性真是的……

「……老師!」

小鳥慌忙打玻尷尬的局面。

「這孩子數學不是很好呢，難道是老師遺傳的緣故嗎?」

「才、才不是呢……」

「回答得很軟弱嘛……」

原本微紅的臉變得更紅了。

「回家後請努力，小鳥是指老師的數學。」

「……我會努力的。」

快點回家吧，小鳥催促說。

「……真的不上來嗎?」

「真的。」

坐過老師的車的話，說不定會不願下來了呢。

「……回家路上要小心。」

「是的。」

這樣的關注只因她是老師，小鳥提醒自己。

內心卻有一個不協調的音調，發出「即使打破這關係也好」的低語。

園田老師不比自己高很多，大概只有短短兩厘米?身材偏瘦，但毫無柔弱的感覺，因為是母親嗎?

喜歡的人，就在自己眼前，近在咫尺、伸手可及。

戀愛總會讓年輕人腦袋一熱。

「想成為像媽媽一樣厲害的人。」

記起那孩子的目標。

孩子會憧憬自己的父母，小鳥也一定是作出了類似的誤會吧?

錯誤把這份感情當作愛戀。

像是玩笑般開口。

「海未。」

按捺差點要衝口而出的「喜歡」。

「要幸福喔。」

不是以學生的身份，毫不坦率地向她傳遞的那份感情。

即使終究也只是她的其中一位學生。

小鳥覺得這種關係對她們而言，對自己而言，是最好的結局。

感謝閱讀。

有誰看到這裡嗎?你是天使啊。

我覺得我是該道歉的，抱歉。

但不能怪我，我受不了責備。

……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