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情愁 （初稿）
第九层地狱的王庭殿堂内，黑发黑袍的女子在殷红色华毯上踱步，眉宇间有几分阴郁，一位紫衣女子进入殿堂，“莉莉丝女王，”女子不等对方回应便径直走到近前，“女王唤在下可是为地上界的纷争？”紫衣女子不行礼节，言语间亦无半分谦卑尊崇，可以看出她与这位冷艳的女王陛下关系密切。
“帕兰蕾，你可曾想见吉拉维娅？”女王没有正面回答，却是反问她一个问题。帕兰蕾听此，眼神黯淡了些许，“妹妹，她，不知是否还愿意见到帕兰蕾。。。”言语间，竟是幽怨与哀愁，紫衣女子淡金色的眼眸中氤氲雾霭，
莉莉丝见状没有劝慰或宽解，但是眼角的锋锐却是消融了许多，“难得我们的暗影颤音阁下还有如此矜持的模样。”帕兰蕾没有理会对方善意的挖苦，只是继续自顾自地发呆。黑袍女子也不再多说风凉话， “记得你对自己所做之事一向有十足的了解与把握，怎么在妹妹这里就如此紧张担忧了。吉拉维娅现在定是想念她的姐姐，你又何故如此不安呢？”莉莉丝没有想到的是，说完这一席话，眼前的女孩非但没有释怀，反而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伊尔姐姐，难道帕兰蕾从一开始就错了吗，我是不是当初就不该对她隐瞒，让她看见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呢？可是，帕兰蕾害怕，阴影会带走她，就像带走哥哥一样。我真的好害怕，那个天真单纯的妹妹有一天不见了，而帕兰蕾面前多了一名冷血的杀手。”紫衣女子越说越虚弱，最后干脆依偎在黑袍女子怀中，神伤，
“要不是那个人的到来，吉拉维娅还会是原来那个，调皮可爱的女孩，还会叫嚷让我陪她捉迷藏，在溪水旁嬉戏。可是，那究竟是怎样离奇的机缘，让一名地上界的法师改变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不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如此残酷地毁掉一个孩子对世界的所有憧憬与幻想，他到底想得到什么。在摧毁了吉拉维娅所有的信仰与支撑后，自以为能够给她慰藉，他却又在那样的时刻回到了地上界，不管不顾。吉拉维娅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吗？”帕兰蕾平时少言寡语，却在此刻反常地激动，关心则乱，
莉莉丝沉默着，心中似在思索着什么，“伊梅萨是在玛门的胁迫下来前来的，但是他并没有心怀恶意去迫害吉拉维娅，玛门也做不到真正强迫他做任何事情。伊梅萨对吉拉维娅所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任何的曲解，他还好心地给吉拉维娅。。。”
“莉莉丝陛下，在下可以理解为，他所作所为，是在您的准许下进行的吗。” 紫衣女子此刻竟是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辩解从莉莉丝的怀抱中脱离，言语中明显疏离起来，用陈述的语气，虽说是询问，实际上却是十分的肯定。
“帕兰蕾，你可以听我解释吗？”黑袍女子柔声问到，眼神中是歉意与恳切。
“帕兰蕾以为，女王陛下自是要说，每个人都有面对痛苦与挫折的权利，每个人都会接受磨难的洗礼。”紫衣女子的声音没有刚才的冰冷，却是无奈。她不本在意其它人，她不在意别人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去接近她和她想要守护的人。可是，直到此刻，帕兰蕾才明白，她的信条中，总会对某些极为特殊的人是例外，而眼前黑发黑眸的女子即是其中之人。一次意外，她邂逅了她，将她从如她哥哥一样的命运中解脱出来。是她，让她认识了原来世界不是黑灰白的交织，而是五彩斑斓的美丽。所以，每每在她面前，感受着她的高贵与温情，帕兰蕾努力建立的理智与自尊都会崩塌，在她面前，帕兰蕾不需要隐藏任何。她就像她的姐姐一样，呵护着她，让她感受到温暖。也正因如此，帕兰蕾下定决心，要像伊尔姐姐那样守护自己的妹妹，不让妹妹遭受任何的伤害。毫无阅历的帕兰蕾，有的仅是保护妹妹的决心，她的所作所为，在伊珊蕾艾眼中，无异于溺爱。但是，除却伊尔这里，不曾得到任何爱的女孩，又如何分辨得出来过犹不及的呵护与爱意呢。
“可是帕兰蕾想知道，像那些荒芜地带的魔族，他们出身便是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为求得生存他们根本不曾知晓何为情义，更不必谈任何品格与信仰。试问，他们面对的同样是真实的世界，可是他们还有机会认识艾尔达的希望，艾尔达的美好吗？”帕兰蕾说完这些，脱力般再次倒入在对方的怀抱里，幽幽的眼神，很是受伤。无论对方做出了怎样的事情，她都不会责怪眼前的女子的。因为她知道，伊尔姐姐不会害她们的。虽然精于谋略，但帕兰蕾还是可以从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中看到最纯至的善良友爱。她相信，即是伊尔姐姐手握利刃，出自那刀锋中的伤口，也一定是最温柔，最和缓的印迹，因为那上面，有不忍与怜悯的味道。
面对紫衣女子振振有词地辩驳，伊尔默然，她静静地看着对方，黑色的眼眸中是理解与同情。曾经，她亦是如她一样，看到了诸多的不如人意，渴望以己之力去改变这个世界。只是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在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后，她开始放手，放下一些她曾经以为的珍贵。不知，到底是时光让她认识了过去的荒谬；还是岁月蹉跎中，她遗失了当初的自己；抑或是，她已然力不从心，垂垂老矣。想到此处，女子不经年轮的脸颊上，多了一分憔悴的神态。我可以不管这个世界。但是瑞莎，不管伊尔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这里依然有一份心意不会变，我爱你，过去是，现在也是，将来还是。
“伊尔姐姐，我们不说这些事情了，帕兰蕾可以不在意他们怀有怎样的意图与动机。姐姐你说，吉拉维娅，她会怨我吗？”此刻的帕兰蕾，紧紧地搂住身前的温暖。她看到了自己的胆怯，原来她也会有如此害怕的时候，比哥哥离开时还要恐慌。现在的帕兰蕾，不是那位莉莉丝女王的骁勇将军，只是一位渴求姐姐安慰的女孩。
“她又，怎么会怨你呢？她爱的人是你，只要你还爱着她，她就不会怨你。”伊尔用手指轻轻顺抚着女孩齐肩紫发。原来，恋爱之中的女子，都是如此地短视与惶恐，一如当年的瑞莎和自己，明明无比在意这彼此，却因为莫须有的恐惧，忽视了点滴中彼此的心意。
“可是，她为什么要。。。”女孩十分痛苦而不解地问道，淡金色的眼瞳倒映着那刺眼的一幕，那个她无比在意的她，竟然趴在那个陌生法师的怀中哭泣。看到眼前的景象的那一刻，她感觉心脏浸泡在刺骨的冰雪中，在最初的凛冽极寒后，竟然失去了知觉，仿佛自己不曾有过心一样。原来，她一直以来的守护，还抵不上陌生人几句轻巧的话语。孤独地行走在一片空荡的原野上，帕兰蕾的心中，没有愤怒或嫉妒，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绝望，仿若身旁那一片苍茫的黑色海洋，无穷无尽。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刻画那一道凄怆的身影。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真的想多了，可是当得知她离开了第九位面，前往哥哥统领的第八位面时，帕兰蕾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绞痛。吉拉维娅，姐姐终究没有守护住你，你还是要走向像哥哥那样的命运。
“她总是要自己去观察和了解这个世界的。难道你真的希望她永远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你的荫庇下过活吗？你不亦是经历过各种的艰险，却依然善良如故吗？她也需要学会担当，需要学会面对各种棘手的问题。她不是你的附属物或财产，她是你的妹妹，你的。。。”恋人。这个两字眼，伊尔顿了顿没有说出口，不想给对方平添烦恼。
“所以伊尔姐姐认为，帕兰蕾不该保护她吗。”淡金色的眼眸，落上了一层哀婉。
“帕兰蕾，你保护妹妹没有错；吉拉维娅的离开，亦不必过分担忧。你该相信她的。”可是你可知道，有些时候，过度的保护会让她失去成长的机会。我从来没有反对你保护她，但只是看到你为她越来越‘严密’的看护，担心你挡住了她飞翔的天空。“如果你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吉拉维娅对于你单向的关怀，无以回报，她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她会一直这般坦然的接受你的付出吗，她的自尊又该置于何处？”她能接受你这样强迫式的爱吗？
紫衣女子愣愣地盯着远方，离开了黑袍女子的怀抱，眼神空荡，“所以，见到那个家伙后，得知真相的她，选择了逃避吗。”
“帕兰蕾，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体谅你哥哥一些，不要太冷漠了。”犹豫再三，女子还是把久久卡在喉中的话语吐出，
“好的，伊尔姐姐，帕兰蕾自会注意的。”女孩的眼神是多么无奈。哥哥，不是她多么憎恨哥哥，只是单纯的恐慌。因为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分外陌生的兄长。当初他得知了怎样的真相，让温柔体贴的他，终是变为那样冷酷无情。在那之后，每每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戴着陌生的表情，女孩总想逃避，而到最后，她真的带上妹妹逃离了哥哥所在的第八位面，遇到了她生命中无比重要的女子，精灵祭司伊珊蕾艾。或许现在，确是了解那凌乱情绪的时刻了。因为在往后，混沌的未来中，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上他一面，化解岁月留下的隔阂了。“那么眼下，莉莉丝陛下可是要插手地上界的事务吗？”在谈论公事时，紫发女子又恢复了公事化的口吻，只是眼神依然余有迷离的色彩。
“届时我会以艾露尼前任大祭司的名义在位面内招募志愿者，以及那些想回到故里的客居者，尽量隐秘地协助地上界的战局，毕竟对于贝尔兰，我们都只是局外人。帕兰蕾，如果你想好了，就去找吉拉维娅吧，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女王陛下，第九位面，最终会毁于战火吗？”帕兰蕾的语气里，分明是留恋与不舍，
“帕兰蕾，你能原谅我吗，如果我把她最后的生存机会夺去。”女子的眼中，是伤恸与坚毅，痛那悲惨的命运，坚定自己做出的决定。
“不，姐姐，帕兰蕾从来会指责姐姐的。帕兰蕾知道，如果姐姐决心要守护一样事物，即使她注定要毁灭，姐姐也会义无反顾的。”女孩的眼中，是信任与理解。
“别说的这么悲凉，如果我决心要保护的珍贵，就一定不会让她损坏的。”黑发女子喃喃道，黑色眼瞳里浮现着那一位红衣女子。瑞莎，你就是我唯一要守护的珍宝。
爱，不仅要把握，亦要放手。 ———— 安娜蒂斯·月浪 《星和月的咏叹》
Ps：前面的章节末尾，有几处名字写错了。这里出场的才是帕兰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