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求拜（下）

吧唧！

吧唧！

吧！

一聲不知踩裂了什麼活體，帶著骨骼碎裂的聲音有節奏的，像是被多個人一下下踩踏而過的傳出。

希趕緊往蟒蛇方才逃走的方向看去，只見黑影中悠悠然然的，走出一支由許多狐狸組合成的妝容華美的隊伍，個個敲鑼打鼓，扛著個大轎子，簾子掩蓋住了上頭人物的面容。

繪里坐起身，擋在希的面前。

一步步地靠近著，狐狸重重踩踏地面而激起的塵煙瀰漫，繪里伸出還裹著完好繃帶的手遮住了希的眼睛，以防沙塵掉進那對美麗的雙眼。

鑼鼓聲囂，前進的隊伍們直直的往兩人的方向走來，繪里趕緊抱起希準備要往旁邊拉。

「等等，繪里，不用動。」

「啊？」

繪里回頭一看，果然他們停在了自己和希的兩箭遠處。鑼聲平復，只有幾隻小號還綿延著停不下來的尾音。

怎麼會？剛才明明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啊？

繪里揉揉眼睛，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希則是暗暗慶幸，要是這隻遊行隊伍就這樣被踐踏而過，大概自己和繪里就從此常伴天庭了。

轎裡的人用羽扇挑起了遮擋的竹簾，抬至鼻息附近的位置。

遠遠瞧著看破自己把戲的人，看上去像是隻修行大約有兩三百年的小狸妖。

希從那抬起的簾幕中可以看見，那轎上的人身上傳統華麗的錦緞和星白的長髮，露出的嘴小小的，塗著鮮紅的血液製成的蜜彩，大概是個妙齡女子。

只見對方朱唇輕啟，吐露了兩個字：三日。

希身子一震，「想必您是狐仙大人吧？我是狸妖，叫做希。」站起身，拍拍繪里抓住自己的手，神情緊張。

「沒事，相信我。妖族其實不是很相信人類，讓我去和她說，好嗎？」

猶豫了一下，繪里才終於放開了手，輕聲叮嚀：「小心安全。」

點點頭後，希鬆開了繪里牽著的手，一步步的向對方的座駕靠近，身旁的狐狸只是站在兩側，低頭看著地面，並沒有要對希不利的意圖。

希站在離轎子有一尺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以示自己對於上頭女人的尊敬。

兩隻個頭較高的狐狸已經替他們的主子將簾幕架在轎子的兩側，上頭的人兒帶著狐狸的半臉面具，卻也不避諱地露出了她雪白的對狐耳。

後頭的尾巴晃啊晃的，算一算竟然也有五條，已經不是等閒之輩。

「狸妖？難道，妳是那位蓬萊島先知所撫養的？」狐仙看希願意靠近自己，好奇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是的，請問狐仙大人，您與我們的先知難道是故友？」希難掩自己驚訝的神情，如果說眼前這位狐仙，是先知的舊友的話，自己大概已經要行大禮了。

待在故鄉的這兩百年間，自己並沒有看過先知有任何的朋友來訪，也許是先知出遠門時認識的好友吧。

「他是我的恩人，」狐仙在面具後頭的眼睛瞇了起來，笑的彎彎的。

「他曾經在我還只是隻修行方才滿百的小狐狸時，救了我免於變成大熊盤上的餐點。

我想報答他，但他只告訴我：

五百年後，會有一隻遇上我的隊伍的小狸妖，會來到我的轎前，報上屬於她的名字，不管她遇到的是什麼樣的難關，希望我盡力幫忙。」

看著希驚訝的神情，狐仙露出了溫柔的笑。

「我想，那人就是你了吧？小朋友？」

希的眼中泛出熱淚，沒有想到，先知竟然在自己尚未來到這個世界前，就已經替她預備好了未來的道路。

希阿希，

妳還在猶豫什麼？

懼怕什麼？

繪里注定是“那個人”，妳也將會常伴於她的左右。

「謝謝狐仙大人...我希望，您可以救救繪里。她中了一種很厲害的毒...」

「哎呀...就是狸妖族傳說中的，屬於妳的那個人嗎？」狐仙坐直了身子，朝向繪里看去。

對方似乎很上心這隻小狸妖的安危，早已站了起來，直往自己這邊看。

繪里也發現了轎上的人正在看著自己，也站直了身子，將手貼在腹部，做了一個紳士的行禮。

雖然不知道妖界看不看得懂人類的禮節方式，但意思應該是有傳達到了。

狐仙看著拘謹的繪里，覺得這人真心不錯，但眉宇間總是有著一股濃厚的黑氣，身上還有著濃烈嗆鼻的毒素。

又看著一臉可愛卻又滿面愁容的小後輩，覺得造化弄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三日，不出三日，那人便會死去。」

狐仙的聲音幽柔婉轉，吐出的語句卻是冰寒鋒利。

儘管希方才聽到三日二字已經有些意會，卻還是不想要相信自己的猜測，但，現實無情，不可能事事如同自己所希望的如此美好。

希頓時覺得眼前有些目眩，踉蹌了一下才站穩腳步，回頭看見繪里焦急的想要靠近，又趕緊示意對方坐下。

狐仙的笑聲就這樣傳入耳中。

「你們真有趣，相愛之人；生死兩隔，我也不願見。」

儘管妖界之間不同種族其實不常相見，但是活的時間一長，也是多少會聽到一些。

眼前的這些白狐，就是妖界著名的癡情，沒有之一。

「請問狐仙有辦法救救她嗎？我擔心，如果真的只有三天......我可能沒有辦法帶著繪里里回到我的故鄉......」

看著眼前這隻小狸妖泫然欲泣的模樣，又看到他們這對妖和人之間，竟然能夠結夏如此深厚的牽絆，狐仙心中也有些動搖。

如果這麼可愛的兩人，就這樣拆散了，不僅自己對於恩人過意不去，也過不了自己的良心。

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得了那個人類女孩呢？

狐仙細長的指尖點著自己的唇瓣，陷入深思。

希也屏息看著陷入思考的狐仙，一邊在心中乞求著神明大人，求祂可以幫幫繪里。衣袋中的兩顆石子又開始震盪了起來，提示著希做出抉擇。

狐仙的耳朵一動，整個人突然坐挺，雙眼瞪的老大。

「妳有烏陵和土明！」狐仙驚訝的合不攏嘴。

不是吧，怎麼可能這麼巧？

「嗚...是的。」突然被美麗的狐仙這樣一嚇，也讓希嚇得不輕。

她趕緊解下了腰際間的布袋交給狐仙。

「太好了，這樣就有辦法了。」狐仙倒出兩粒石子把玩著，聲音跟著愉悅了起來。

「真的嗎！怎麼做！」

「方法是有，但是，我將付出的代價也會非常巨大，我希望妳能給予我等值的代價。」其實這忙狐仙是幫定了，只是還是希望可以看看這個小後輩究竟有多少的決心。

「狐仙大人不妨說說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照做。」

希一聽到會裡有救，臉上不禁露出了放心的微笑，整個人開心到要跳上了狐仙的轎子。

「看到我的尾巴了嗎？」狐仙晃了晃自己深後的狐尾，悠然一笑。

希隨即領會，正也因為領會了，希整個人又再次緊張了起來。

「您的一條尾巴...可都是少說百年的修為啊。」希的雙唇顫抖著。

因為驚訝，驚訝著狐仙竟然願意為了報恩，幫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妖獻上一條百年狐尾。

因為感動，感動於妖與妖之間竟然有著如此深厚的信任，相較於人類那些王室的殺戮，權位的爭奪，希更慶幸自己是妖。

在狐仙的召喚下，繪里也來到了狐妖的跟前，狐仙拉著繪里的手，一邊把脈，一邊觀相。口中更是止不住地嘖嘖稱奇。

照理說，一般的人類碰到蠱這麼陰狠的毒素，照理說應該早已七孔流血滾回西天老家了，沒想到這個人類竟然還有辦法挺直著腰桿站在自己面前。

方才自己也因為嗅到這裡有如此強大的毒氣，擔心是什麼傷天害理的怪物才起轎前來一看。沒想到卻是個中毒的人。

「妳能活到現在也真是命大了。」

「聽好，這個忙我無論如何都會幫，但是剩下的就是要看你們的抉擇。」

狐仙拍拍繪里的肩膀，嚴肅地向兩人宣告著自己的想法：

「我會卸下一條尾巴，用靈氣去驅散妳身體中的毒素。

但是因為時間會非常之久，如果沒有人為的引導，很容易氣血攻心。

幸好希有這一對黑白寶石，我可以在上頭施加法力，讓這兩顆石子替妳引導氣血。」

狐仙頓了頓，看向希。

希知道狐仙的猶豫，點點頭，請狐仙繼續說下去。

「也因為她的身體已經太過虛弱，可能承受不住靈氣的衝撞，我需要妳的精元，透過我的靈力將這個女孩變成狐妖。」

希的雙眼睜大，驚訝地看向繪里。

天啊，繪里的身子，竟然已經虛弱到這種地步了嗎？

而繪里因為不是很懂得一些妖類溝通的詞彙，有些意會不過來。

「精元...是什麼東西？」

「那是每一隻妖的核心，會因為每一隻妖修為的不同，鍛鍊出不同層級的精元。

而這次我需要希將精元取給妳的原因，是要將妳的身體變成妖，去承受靈氣的衝擊。

但是代價是妳將會從此成為妖......」

「我會怎麼樣我並不介意，我想知道希會怎麼樣？」

打斷了狐仙的話， 繪里一聽到是對於希很重要的東西，整個都緊張了起來，急急的追問。

狐仙也不生氣，看來這人類女孩真心是位希著想的，不知怎麼竟然有種丈母娘看女婿的滿意。

「希因為將精元提供給妳，她將會失去妖的身份，變成凡人，進入屬於人類的輪迴。」

「希...我反而還比較希望妳是妖，人類真得太過險惡了，我不能讓你這樣犧牲。」拉住希的手，繪里認真地說道。

但是在希將頭抬起來，對上自己的眼睛時，繪里知道，希已經做好了決定。

「說好了，要一起面對，不是嗎？」

希的眼神溫柔的像是要融化掉眼前的人一樣，手掌摩挲著對方得臉頰，「繪里呢？你可從此就要變成妖了歐。」

「我不在意。」繪里看向走下轎子，來到他們身邊的狐妖，「請問狐妖大人，我究竟會多久可以痊癒呢？」

「也許要個三、五百年跑不掉，不過放心，」笑著拍拍同時緊抓著彼此的兩人，「你們的緣沒有這麼淺，就算是經過輪迴，你們仍然可以找到彼此。」

當然，我也會幫忙啦你們這兩個小蘿蔔頭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麼？狐妖在心中默默補中。

恩，這兩個小傢伙真是越看越喜歡。

看這個人類女孩也長得不錯，不知道百年後會不會也變成一隻漂亮的白狐呢？

「我會找到妳，不管妳在哪。」

繪里認真地說道，眼中的真誠就像第一次見面那般，從來沒有變過。

一直一直，都這麼的讓人深信不疑。

低頭親吻希柔軟的唇，熟悉的味道令繪里貪戀著，舌尖掃蕩著對方每一顆潔白的齒，想要牢牢記住這個為自己獻上一切的女人。

希將右手貼在自己的胸口，開始不熟練的運氣，狐妖隨即了解希的意思，反掌貼上希的後背，替希將精元醞釀成形。

只見金黃色的球狀物從希的胸口上移到喉部，嘴巴，希用舌尖一頂，就送進了繪里的身體。

因為精元離開了身體，希的獸耳和尾巴也跟著消失，變成了一般人的容貌。

繪里鬆開了對希的吻，將她抱在懷裡。

「謝謝妳，為我犧牲了這麼多。」繪里的眼中充滿了熱淚，暗暗發誓，在自己再次醒來那天，一定要找回希。

「我願意花三百年等妳，自然也願意為妳獻上我的一切。」

貼在繪里的胸口上，似乎是因為精元的關係，心臟的跳動也有力了起來。

「事不遲疑，我們快讓儀式開始。」狐仙提醒了兩人，雖然狐仙看著這小倆口也是不忍心將他們分開，但是如果誤了時辰，繪里可以完全治癒的機會就會驟減。

狐仙的子弟們很快地就在一棵高大的樹木邊架起了祀台。

狐仙站在台前，口中念念有詞，劍指一劃，大樹嘩拉一聲裂開了一個人大小的巢臼。

正在繪里因為第一次見到法術而嘖嘖稱奇時，狐仙又挑起了其中一條狐尾，左手化形為爪，起落之間已經割下了那條雪白。

希摀住了自己的嘴，差點沒有叫出聲。

繪里也緊緊的抱著希，看著狐仙大人的舉動，她感動的再也說不出話。

自己欠這些妖族的情，真的太多。

大量的血液噴湧而出，幾隻小狐狸趕緊吐出唾沫替主人敷上止血，還有幾隻狐狸也拿了桶子裝起主人的血液。

「繪里，來吧。」狐仙將那巨大的尾巴撲墊在巢臼的底部後，便呼喚了繪里來到跟前。

躺進去後，狐仙便在繪里的身上用自己的鮮血寫下了符咒，並吩咐繪里用手雙手分別握住烏陵和土明。

希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替繪里整理有些凌亂的髮絲。

「那麼，準備要封印了。」

狐仙寫完咒語，退開到一邊。

「希，照顧好自己，請等我回來。」繪里看向希的神情中儘管不捨，但更多的是溫柔和安心。

「我會的。」

再一次的親吻對方，希退了開來，樹木的裂孔也漸漸闔上，繪里閉起雙眼，和神木一起嵌入了攏長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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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用到了黎明啊......這麼久沒有施展如此巨大的咒術，一直之間還真是累人。」狐仙懶懶的躺在轎子上，小狐狸們見天色一亮，紛紛跑到附近去覓食了。

身旁只剩下化為人形的希，她注視著那一棵繪里長眠的大樹，看著金光一點點的從樹根， 樹幹，最後爬上了樹梢，想必繪里，一定感覺得到溫暖吧。

「我說希啊，」狐仙看不下去了，抽出身後的長煙管敲了下希的腦袋。

「妳該不會是想要就這樣一直看著這一棵樹直到妳這輩子過完吧？」

「當然...不會啦。」心虛的撇開了視線，希傻愣地笑著，「只是覺得，繪里終於可以好好休息，我啊，又要回到無限的等待中了。」

低垂的眼眸藏匿不住沮喪的心情，狐仙扁著嘴，突然心生一計。

「不然這樣，妳來當我的媒介好了？」

「媒介？」

「是啊！」像是想到了一個多麽驚天地，泣鬼神的絕妙想法，狐仙手舞足道的跳下轎子做到希的身邊。

「我在人界也轉了幾百年，自然也有些白狐的信徒供奉於我，我想我也應該幫助他們做一些事。但是我不可能顯現在人前，小狐狸們修行也不夠，不能變身，不如就妳來好了？」

希一對祖母綠般明亮的雙眼眨了兩下，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狐仙大人......這樣真的太麻煩您了，您已經幫我們這麼多，我......」

「哎呀哪那麼多廢話，反正這邊的白狐殿我是蓋定了，就是差個人為這些信徒引路。一句話，要？還是不要？」

「要....謝謝狐仙大人。」希點點頭，接受了狐仙的提議。畢竟第一次成為人形，未來還有許許多多未知的事情會發生，要是能有狐仙大人相伴，自然是好的。

「哈哈，那就太好了！來，等等小狐狸們回來就開始造殿吧。」

「那個...」

「怎麼了？有什麼不好的嗎？」狐仙愣了一下，看向欲言又止的希。

「繪里她，有收留了一個小公主在附近的小木屋......」希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畢竟是答應過小真姬要回去找她，希知道繪里不會希望欺騙真姬。

「歐歐，你們已經有小孩啦？那有什麼問題......啊，有問題，如果可愛我要做乾媽。」看著狐仙開心的有些瘋瘋癲癲，絲毫沒有長輩的氣魄時，希也不爭氣的笑了。

看到希終於露出笑容，藏在面具下的狐仙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樣，終於可以報答恩人的恩情了吧。

在熟路狐狸們的帶領下，希一行人只花了兩天就回到了小木屋前。

「大姐姐！妳真的回來了......」

小真姬撲向希的懷抱，唏哩花啦的就哭了出來。真姬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再回來的承諾，竟然沒有騙她。

「是啊，我說到做到歐。」希寵溺的摸摸真姬的頭，這個小傢伙，倔強的個性還真是莫名的有些像那金髮的笨蛋。

大概是相處久了，交叉影響了吧。

繪里的奶奶在聽完了希的解釋後，也相信了希，帶著小真姬一起和希回到了狐仙所落成的白狐殿。

「這裡，就是小繪里長眠的地方嗎？」奶奶站在大樹前，輕輕的撫過樹幹上的紋路，像是摸著繪里的臉頰那樣輕柔。

「希，我啊，已經沒有多少的時日了，希望妳可以在未來，繪里康復的時候，好好陪伴她。那個孩子已經辛苦了太久，我希望她可以好好過屬於她的人生。」

奶奶布滿皺紋的手輕握著希的雙手，粗粗的，但很溫暖。

淡藍的眼睛和繪里一樣美麗。

「奶奶放心，我一定會的。」

從那日以後，希就成為了白狐殿的巫女，替前來的信眾祈福。

香火日益鼎盛，每當日出和日落之時，希都會帶著殿中由狐仙加持過的聖水，替繪里長眠的那一棵大樹澆灌。

信徒們都相信，巫女長年容貌不曾衰老了原因，正是因為狐仙的守護，所以信女們的人數似乎也逐年增加。

每次面對這樣的問題，希總是一笑置之，大概是因為第一次的初入輪迴，身體上都還是帶有著妖族生長的某些基因吧。

小真姬則徹底的俘虜了狐仙的心，一整天『乾媽』、『寶貝乾女兒』的叫，帶著小真姬到處遊山玩水。

每當小真姬回來後，總是會拉著希講述他們去了哪些有趣的地方，狐仙又做了什麼令人噴笑的舉動。

希也覺得這樣似乎可以讓小真姬忘卻失去雙親的傷痛，雖然念著念著，也不多加阻攔。

過沒幾年後，狐仙甚至奈不過真姬倔將的性子，又折了自己剛生出一點點的百年尾，讓真姬便成了名副其實的小狐妖。

希聽到這個消息，差點要把手中的祈福米都潑在只差沒跟她下跪道歉的狐仙身上。

怎麼覺得這人的修行都是修來花的啊！

就了繪里的性命她自然感激，但是就這樣盧不過一個小孩子就折尾真的是....

「希姊姊妳別生氣啦，這樣我不緊也可以陪妳，也可以在之後帶著繪里壞叔叔一起去找妳啊！」

看著身後拉著自己巫女服衣袖，晃動的小短尾巴，爭著無辜大眼的小真姬，希也覺得自己被擊殺了。

就這樣默默妥協了脫序的兩人，繼續眼不見為淨的做著自己的職務。

隨著繪里的奶奶去世多年後，希也漸漸發現，自己的身體也漸漸不聽使喚。

不是再也檯不起重物，就是擦個地也覺得疲累。

儘管容顏不變，但希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壽命將近。

一日，她慢慢的踱步到了後殿的那棵大樹下，發現五圈明顯的刻痕已經少掉了一道。

原來，

就這樣思念，思戀著，

也就過了一百年了。

「繪里里，身體好些了嗎？」

靠著樹幹，希慢慢坐了下來，幾片枯葉落在希的衣服上，頭頂上。

希總是將他們解讀成，那就是繪里的擁抱。

「我啊，好像已經差不多了呢......」

「這次，我活過了又快要百年了歐，」

「很快...」

「我們就能相見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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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狐仙和真姬回到殿中時，只見枝頭原本翠綠的樹葉不知什麼時候全變成了橘紅，一片片的覆蓋在靠著樹幹陷入沉睡的希身上。

像是一床大大的被，保護著希，不會受到任何寒風的吹拂。

繪里，我們四百年後，再見。

（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