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标题

作者:silayloe
更新时间:2018-08-30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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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ilayloe 于 2015-2-15 10:40 编辑




Я вас любил безмолвно, безнадежно, То робостью, то ревностью томим.

我默默地,无望地爱着你,有时苦于羞怯,又为嫉妒暗伤。






Another Episode 6:Pray




夜里,绘里随车一起送希她们回酒店,海未并没同行。到达后,她和希单独在门外聊了一会。晚饭期间,绚濑夫人询问了希不少关于音乃木坂家的事,包括她们早逝的男爵父亲,女孩们的教育情况,家中余下产业的出售情况等等,而且她只针对希一个人来问,看样子就跟西木野夫人专挑妮可来发难差不多。绘里担心母亲的举动会引起希和她家人的不快,才特地来向她解释下午的情况,其实希也猜得八九不离十,绚濑夫人肯定是从绘里和亚里沙等人处问到了她们自圣诞舞会来相识相知的过程,才会有后面那种表现,但就算她被蒙在鼓里也好吧,对于一批名不见经传却又能和几位贵族小姐玩得那样熟络的女人,她会不加留心才奇怪呢,对绚濑家族的地位财权垂涎三尺者大有人在,绚濑夫人要把音乃木坂的女孩们想成那种一心要高攀富贵的虚荣女子,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更何况,她就是那位将一派高傲尊贵的神态尽数传给绘里的母亲,思考方式大抵跟她女儿差不到哪里去了。

想清这件事后希心里倒轻松了些,一直在不卑不亢地回应着那个夫人,毕竟绘里不像真姬那样我行我素,希也不期待她能当场替自己挡下多少话锋,而且她也不晓得,绘里是否那种在外威风八面,在长辈面前温顺似棉羊的人,起码目前她看不出个究竟。可现在亲耳听到绘里说自己为此担忧,希反而觉得出乎意料,她说了点安慰对方的俏皮话,来表示自己没把晚餐的事放在心上,绘里这才松弛了方才紧绷的情绪,语气和言辞都变得轻松,甚至包含了一点调情的味道,她说希在晚饭时一直绷着脸不怎么笑,饭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害她以为自己今天的招待很不周到,加上母亲的刁难,让她心里更是愧疚了。


“咱像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希好笑地反问了一句。

绘里只好一边攥着手套一边承认,“从以前的接触来看,你似乎拥有着一种很能包容他人的性格,我想我只是因为不自信,才夸大了那些事情可能对你造成的影响。”但绚濑夫人毕竟直问到希的亲人和家境,那对一个单亲家庭而言是个很敏感的话题才对,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绘里与希说话时与她离得很近,火把高高插在旁边的石墙上,投下的火光不停摇曳,意味风的步伐从未止息,她们因此闻到了对方口中溢出的潘趣酒的味道,还有帕尔马奶酪冰淇淋甜腻的气味,这些在摄政时代唯有上等人才能体验到的佳肴,全都是属于今夜的豪华晚餐上的甜点,希虽然不爱吃甜食,尤其是带着牛奶味的那类,可就这样她也吃了两个蛋奶布丁和几勺所罗门果冻,味道是真的挺好。而餐后茶会上,小鸟还在绚濑夫人要求下去弹了几首曲,可海未却不像真姬那般关心处在同样境况的奏乐者,兴许原因是小鸟弹得太好,她对每一样女性被要求习得的技能都如鱼得水,实在用不着别人担心,可海未那种漠不关心的模样却让希异常焦虑,好一阵都不能释怀。

说到这里,希才真的像打开了心扉,以克制的方式对绘里抱怨起她的朋友,一字一句全是为小鸟出头,仿佛绘里在她眼中仅是一位能有助于改善海未与自己妹妹关系的参谋,听着听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嫉妒逐渐在绘里心底盘旋,犹如秃鹫绕着地上的腐肉飞舞,赶都赶不走,这让她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希:

“你现在就跟上次凉亭里一样为小鸟小姐的恋情着急,这实在让我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我不知从何时起,心中就深深烙下你热忱地守护亲人的形象,但见得多后也不免有疑问,你难道会觉得竭力促进你的姐妹成桩好事,会比你自己的幸福更重要么?”

绘里用的是试探的口气,这番话隐含的不满在她自己的看来也是很明显的,可希却没这么想,因为一时迟钝全没听出话里的意思,她以为绘里是在劝说自己别太紧张过头。可绘里褪去傲慢自大的初印象后,她现在在希眼中的一言一行,都带有讨人喜欢的青涩感,很多时候,人们都会把缺乏圆滑的举止与纯真的性情挂钩,希在这时无疑也受到了这种毫无道理的关联性想象的影响,她越发觉得绘里比以前可爱了不少,而这时,风突然增大,刮灭了柴料所剩无几的火把,两人的身影一下没入了无边的黑暗中,能听到的只有树叶的飒飒声,还有远处林子内长耳枭的叫声。

希并没有正面回答刚才那句话,她只用亚里沙和海未为例来反证,绘里也可能像她一样先担忧完别人才来考虑自己的利益,可她话音落下后很久,绘里都没回答,希奇怪地问了好几次,要不是适应了黑暗后知道绘里仍站在原处,她差点以为对方跑掉了呢。


半饷后,金发贵族才声音颤抖地说:“希小姐……我们能不能去有光的地方再聊……?”


希一听马上应承下来,跟绘里一起走到旅店前廊处。金发贵族步速很慢,仿佛不知道怎么挪开步子,可一踏进火光统管的场所,她却像一条离水太久的鱼回到大海般猛地倒吸一大口气,黯淡的眼神迅速有了神采。希这才看到对方脸色苍白,嘴唇和双手颤栗着,额上和鼻头上冒出了细密汗珠,这叫她很是吃惊,没想什么就拿出手帕替绘里擦起汗来,希小时帮忙照顾学舞的妹妹时就常常替她们擦汗,尤其绘里也是女性,和她的相处本就没有男女间更为严格的限制,于是希不假思索就那样做了。


然而待手帕触上额头时,绘里的呼吸几乎停滞下来,希离她太近了,她不单替她处理那些不受控制的流汗,还为了测试绘里刚才是否像羊痫风患者一样突然神志恍惚,而捏住了她的一只手,嘴上也不停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到绘里的手心全是冷汗,希心里很担忧,差点想把手背伸来给金发贵族量体温,但下一秒,希的手就被绘里按住,希一惊,发现绘里还把手压向她自己的脸颊,很快又改成抓住的姿势,指头像发冷的石头一样牢牢铐住了希。

“抱歉,咱不该随便对你……”希急于解释,却被绘里的摇头给打断了。金发贵族缓缓把希手心的帕子取出,捏在手上,自顾自低着头,擦掉余下的汗水,中途还动了动嘴角,仿佛想扯开一个无奈致歉的微笑,可终未成功。她擦汗时倒把希的手越捉越紧,店门的火光还在乱晃,绘里心里特别不安,这种不安随着力度的加深传到希的手上,不想对方逃走似的,绘里还把那只手压在未被衣领遮盖颈脖处。下颌附近皮肤温热,溢出一层雾似的潮气,两人掌心的冷汗因此被捂热,变得汗津津的。

终于觉察到她们这是在肌肤亲近,希的心跳变快,她偏开了头,不敢看对方。那时已有一些进出旅店的客人,认出了那动作怪异地捉住别人手不放的家伙是查兹沃思庄园的金发女主人。戴着礼帽的男人放慢脚步,想看清楚两个女士在做什么,有些穿了衬裙的小女孩则从门内偷看。这种注目让希有点儿不自在,她偷眼看着绘里,对方擦完汗后竟直接把手帕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了,她低声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开始就害怕黑暗,从不敢自己一个人待在暗处,夜里得点着至少一根蜡烛才能睡着,要是突然没了火光,我就会像刚才那样吓得说不出话,浑身发抖,满头是汗的……抱歉了,没吓着你吧?”

希摇头以示一切还好,并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弱点,咱还以为嗜好巧克力已经够独特的了,听说瑞士人几年前发明了巧克力块,咱猜你早该尝过了,没准现在衣袋里就放着一块?”希想借故提醒下对方手帕的事。

“你可别笑,俄罗斯的寒冬比英国难熬太多,我都是靠巧克力的香味撑着才能按时起床的。”

绘里苦笑道,又像为了确认手帕塞好了一样,她把左手往衣袋里探了探,一脸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来,又低头瞧着和自己相握着的希的手,笑了:“我们现在可以就地跳一次布朗热舞了,就是由你再次邀请,我这次是绝不会拒绝的,但可惜,我希望今后所有舞都能由我请你跳,你认为怎么样?”

“这句比你圣诞那晚说的所有话都有意思多了,要一开始就让咱看到这样的你该多好?”希笑道,她识趣地忽略了手帕的事,却把手收了回来,改而行礼道别,“咱得回去了,谢谢你今天热情的招待。”

“不客气。”绘里提了提帽檐,目送希踏上梯级。看热闹的男女一哄而散。直到希走进旅店,金发者才行向马车,她中途把手帕取出,握在手上,最后上车离开。



由于星空子爵的父亲来信让她提早回去,本该持续三星期的旅行,如今两星期不到便结束了,四月底,音乃木坂家的女孩们就返回了白金汉郡,而到家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已在那里等着她们了。

“史蒂文森先生来信了,他同意买下我们在茨诺郡的房子!”妮可站在门口,高兴地举着一封信朝从马车上下来的姐妹们大喊,“还给了之前的两倍有多的价钱呢!”

女孩们十分惊喜地把妮可围了起来,把信念了一遍后又互相传递来看,茨诺的一套乡村小别墅是音乃木坂家五年前购入的房产,但租赁情况不善,甚至抵不了每年维护房屋所需的费用,于是自去年中起便四处寻找买主,史蒂文森是纽卡斯尔的棉花商人,拥有一间很大的纺织工厂,当时有不少信奉新教的熟练技工,因欧陆宗教战争频繁而逃难到英格兰,他就是最先雇佣那批工人的雇主之一,但这个有冰岛血统的男人做生意是出了名的吝啬,他想在乡下买座小房子来安置自己的母亲以及两个嫁不出去的姐姐,便找上了音乃木坂家的地产,可之前谈合同时他可没那么爽快,总把价钱一压再压,最初的报价就像他厂里工人每日的口粮一样少得可怜,于是女孩们都纷纷猜测那个大鼻子史蒂文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被上帝的声音感化了,才会突然拥有这种连神职人员也难以匹敌的慷慨?总之这份合同可谓雪中送炭,在几个女孩眼中,那位先生也从一个活该被卡在针眼里的小气鬼变成比天使还可爱的人了。

希读信后便径自走上楼寻找自己的母亲,打开书房的门,南夫人果然在里面,正在书桌前写着些什么,她写一会停一会,表情若有所思,但看到希进来时,她放下了笔,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想怎么回信给史蒂文森先生?”希走到对方的椅子边说,南夫人靠在椅背上,让女儿自己看信纸上的拟好的文字,这是写给她们相熟律师的信,属于房子买主的那封还未动笔。

希一手撑着书桌,看完信后,回看自己母亲打理得干净整洁的仪容,问,“你不觉得这事很怪么,上次他差点要改变主意不买房子,还说了不少挖苦的话呢,咱还以为你是不愿再跟他打交道了。”

“自你父亲过世后,我就不想再费劲去猜测男人在想什么了。既然对方都肯出那么大一笔钱了,那唯一能做的是尽快答复吧。”南夫人笑了笑。

“咱倒有个没来由的猜想——母亲,这事会跟西木野夫人有关么?”

“谁知道呢,我可从没对她谈过自己在卖房子啊。”南夫人换了一张信纸,把笔尖塞进墨水瓶,“但就算真是她在背后帮的忙,我们也只能接受好意了不是?”

“正因为拒绝不了,咱才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怎么的好嘛。”希笑道,她附身轻轻亲吻母亲的脸颊,“但老实告诉你,要不是史蒂文森先生结过两次婚,还生了足足十个孩子,凭这份快三万镑的礼物,咱还真想嫁给他了呢。”

“可幸的是他似乎跟你一样爱吃烤鹧鸪肉,还不爱喝牛奶?”南夫人取乐女儿道,希只好耸耸肩,她知道母亲是在调侃自己以前曾用饮食爱好上不可调和的差异来回绝过一位条件很好的绅士。“你们的旅行还愉快吗?”长辈问。

“很不错,但我们到查兹沃思时遇到了绚濑伯爵一家,还有园田伯爵。”希给母亲简要介绍了她们旅途中的见闻,尤其谈了小鸟那天在庄园里的表现,对于两位年轻人之间渐行渐远的现状,南夫人显得很无可奈何,她对希交待了一些照料妹妹情绪的话,便让对方下楼去,留她独自写信了。

才关上门,希就听到楼下的小钢琴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妮可孩子似的嗓音像气泡一样从音河里冒出,充满了整个楼梯,希想肯定是那小鬼高兴得在弹琴唱歌了,可走到楼下,她才知道原来妮可是拉着小鸟一起弹双人合奏曲,经过真姬指导,妮可的琴技到底比以前进步了不少了,而她所唱的句子,希则是走近钢琴才听清的:

“噢,Lonely my love, lonely my heart,已经盛开……噢,Lonely my love, lonely my heart,等著被摘采……被心痛所困,因而拥抱这伤痛,无法停止的这份心愿,始终无法传达。”

希一听就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妮可一脸陶醉幸福的,干嘛嘴里却唱这种怪里怪气的歌词啦?她只好走到花阳身边坐下,继续听妮可用兴奋的调调唱着全不搭界的苦恋之歌,颇不说这种腔调根本没法传达歌词的深意嘛,家里琴技最好的小鸟正跟着琴谱弹着,于低音部给妮可伴奏,虽弹的是新曲,可她的部分奏的非常流畅,乐曲旋律本身很明快而富于弹性,加上心情大好,小鸟那时只觉得这首曲谱得太棒了。

“请快感觉到我的存在,我就在这里,Acacia heart,被悸动不已的心跳引诱着,但却难以说出,我爱你……”

大胆的词句滔滔不绝,妮可的大嗓门音色尖细,却带有点男孩声线的粗粝感,希想要让花阳来唱的话估计会处理得凄美许多,可别说真的唱出口,单是旁听着,花阳都已经开始脸红了,她在椅子上难为情地扭扭身子想离开,却被希扯住问那首词到底是啥玩意儿,但小妹妹同样一脸困惑,说:“曲子也许是由西木野小姐给谱的吧,但词的来源是不明所以。妮可姐姐刚一高兴就打开钢琴开始弹了,关于这首歌的事她可没一点没说啊。”

“Anemone heart……心中的悸动在奔腾著,总有一天交会碰触,爱的鼓动啊……”

妮可配合拖长的声调颤着自己的肩膀,长大的尾声再现了先前的音乐主题,又一句“等着被采摘”后,全曲结束,小鸟长舒一口气,妮可双手叉腰转头来邀功,花阳红着脸哗啦啦地鼓起了掌,希则慢悠悠地拍着手问:“妮可,先给咱讲讲你哪弄来这么肉麻的曲子吧。”

妮可哈哈笑了起来,随手指挥小鸟跟自己继续弹奏曲子,并不唱词:“亲爱的希姐姐,你这句话是在食自己的言吗,冬天时才说烈火般的诗歌能点燃人们冻僵的心,现在就连熟人的作品都认不出啦,那时你不在餐桌上拿它折磨我的耳朵么——”

希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花阳捂住嘴瞪大眼睛,而一旁的小鸟身子早已僵住了,妮可继续大摇大摆地说下去,“等等…!”——猛地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后希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曲子是我们可亲可爱的西木野小姐谱的,这种听得都要叫人做恶梦的歌词,当然是风靡全国的苦恋诗人:园田海未伯爵写的啦。”

大大一声“当!”钢琴低音部迸发巨大轰鸣,像两刀滚雷从天而降,把妮可的发言拦腰劈断了,妮可诧异地转过头,小鸟因震惊而发白的脸色,就这样落在了她眼中。

“小鸟……?”身为姐姐的妮可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突变的情绪。

“啊、抱歉,我刚才走神了,我们重新弹过吧。”小鸟干巴巴地笑笑,想把乐谱翻回前一页,却被妮可一把捉住了手。小鸟惊弓之鸟似的看向妮可,对方那双疑问满满的红眼睛就那样逼了过来:“别想糊弄我,你刚刚是听到我说的话才连琴都弹不下去吧?”

妮可的口气有点冲,妹妹的表现太不寻常了,她也是心里急才会这么说的。

“小鸟不过是旅行太累了才弹错的,你发脾气个什么劲?”希马上过来打圆场,她温柔地对小鸟说:“来,我们先上楼休息吧。”

妮可却拦住了希,将她轻轻推开,站起来,横在她和沉默不语的小鸟之间,意思是让她单独到旁边谈,花阳焦急地来到小鸟身边,抱住她的肩膀,却发现她拿住刚才弹奏的第一首曲谱,眼神定定地盯着看,而另外一张写着花体字歌词的纸,早已被她攥在手心,看似一辈子都不打算松开。眼看小鸟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花阳担忧得不知如何是好,希马上对她使眼色,让她赶快哄小鸟离开这台钢琴,花阳便照做了。妮可拧紧眉头看着失神的小鸟在妹妹陪伴下离开客厅,便一脸不快地质问希道:

“园田伯爵又没与你们一起出行,怎么一回来小鸟就变成这样了,你们旅行时是听到什么和她有关的消息对吗?”

“你就不能别打破砂锅问到底么?从伦敦回来后小鸟的心情都很低落了,现在对园田伯爵闻之色变难道就很难理解?”希无奈地想逃脱追逼,她不想把妹妹感情上的挫败渲染太过分,尤其让极其爱护家人的妮可知道,她肯定会要求西木野那边替小鸟想办法的,这样一来不就闹得人尽皆知了么。

“如果旅行一趟后她还是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那我真太对英格兰的自然风光失望了,还以为只有深冬柴郡的贫民区才会使人变得心灰意冷,没想到连中部的高原美景都一样,只会勾起痴情人心中更多的悲愁,连蚂蚁大的伤口都抚平不好!哼,希,你别以为我猜不出来,我先前跟西木野真姬去过牛津和伦敦拜访园田家,那边的仆人说了,那个女人,园田海未前几个月一直在伦敦,只有二月抽出一星期待在了爱尔兰,估计她真如传闻所言,是要和某个将军成婚了才故意不去见小鸟的!”

妮可越说越生气,希马上捂住对方的嘴,竖起手指着急地示意噤声,“别说了!你就那么想让小鸟听到么?”

“就是公布天下我也不在乎,可恶。”妮可挡开希的手,双马尾愤怒地抖动起来,“到底谁准许园田海未这样对我的妹妹了,有问过我的意见么?她真以为我们家是好欺负啊,最开始装作一往情深殷勤献尽,现在却有多快跑多快,仗着身家显赫就随意玩弄姑娘的感情,简直难以置信,当初既有了好感就该坚持到底啊,小鸟长得好看又多才多艺,园田那家伙真是瞎了眼了才敢抛弃她的!啊,我真该和真姬一起呆在伦敦,等那杀千刀的伯爵回家再当面质问她,实在气死我啦!”

希简直哭笑不得,妮可义愤填膺时总会意外地可爱,也会透出与她平日虚荣心满满的外表完全不同的纯情一面,大姐笑着反问一句:“在数落园田伯爵前,请先想想你之前怎么对待西木野子爵小姐吧,到底是谁做出三心两意的表率在先呢,嗯?”

妮可一下被希的话呛住,涨红了脸:“这、这不一样!我刚开始对西木野笨蛋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哪像小鸟,和园田伯爵跳个舞摸个手,都得神魂颠倒地念叨一晚,我可比她冷静多了啦。”

“啊啊?真的吗,但咱刚听母亲说,你这阵子每天都心情雀跃得吓人啊,刚睡下就盼天亮,天刚亮又盼这天永远都别完,就因西木野小姐天天陪着你转悠,上星期还去了哈里奇那边游玩对吧?而且——你们还有结成伴侣的打算了?”

希表情夸张地揶揄妮可,后者脸颊爬过一抹嫣红,口硬的气势顿时消减下去,“是、是有这个打算啊,你有什么意见吗!”

妮可抱着手臂一努嘴,“拜托,要不是她当时脸红得像朵番红花,从口袋里拿戒指盒出来时还笨手笨脚差点弄掉进水坑里——到底哪个冤大头才会想出这种主意,非要在启明星刚升起时在格林威治天文台求爱——若不是见她那样可怜兮兮、满眼期盼看着我,跪在又冷又湿的草地上太久又怕她娇弱的身体撑不住才……总、总之!妮可是亏大了才会不处上几年就屈尊答应她呢。”

“依咱看啊,是盒里头那只镶了大颗纯天然白钻的双连环戒指,让妮可小姐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吧?”希掩嘴坏笑起来,被戏弄得快要跳脚的妮可真是太可爱了啦,希好奇地凑过去问:“其实咱一直不明白耶,西木野子爵她到底喜欢你什么地方啊?”

“这什么蠢材问题啦!”

眼见妮可又要唧唧歪歪,希赶紧补充,“咱知道你全身都是优点,无论哪处都能让那个纨绔小姐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可总有一两样最让她不能自已地迷恋上你的不是?”

“……这、她好像是有提过,但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说笑啊。”

妮可一下紧张起来,扭过脸去,不自觉地拉着自己的马尾尖绕了绕,吞吞吐吐:

“她说、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喜欢上了我的眼睛,还说我的眼睛和番茄的颜色好像,红通通的很可爱……”

“噗…!噗哈哈哈!”希忍不住大笑起来,啊啊,原来对方连对番茄的爱都转移到了妮可身上吗,虽说是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可是带着水果一样甜美气息的酒红眼眸,来到西木野子爵小姐身边的妮可,肯定由于是番茄神明感受到子民强烈的爱,而给她降下的最珍贵的礼物吧——啊啦,听说那位红发贵族还会每年打扫烟囱,会像小孩子一样盼望着,一早醒来床头的红袜子里塞满自己心爱的圣诞贺礼呢——哇,一想到娇小的妮可躲在红彤彤的大袜子里,怀抱一堆番茄在清晨睁开眼睛,面前就跪坐着满脸通红的西木野子爵,那种充满爱意又让人忍俊不禁的场面实在不得不叫人笑得更欢。

“好啦你这人,别笑了啦!”妮可气急了。

“噗噗……嘻哈哈,是是,咱不笑了…哈哈……”

妮可哼了一声,瞧瞧楼梯口走来的花阳,把话题拉回来,“别聊我了,小鸟该怎么办?你快把旅行时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跟我说,不然我怎么都安静不下来了。”

希只好止住笑意,把到查兹沃思庄园作客的经过都说了一遍,但刻意抹掉了与绘里及其母亲的相处详情,免得妮可又怀疑对方。希已不愿迁怒于那些贵族小姐中的任何一位,既小鸟与海未的感情已成定局,那就该打起精神向前看,别执迷于消逝的爱,借助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任何伤口都有疗愈的可能。但希心里担忧的是,若音乃木坂一直有人与那边来往,比如与星空子爵打得火热的花阳,那她们见到海未的概率将大大增加,那样又如何避免小鸟一而再再而三地因对方的存在而痛苦呢,她们中长得最漂亮的妹妹,可是个心肠极软、会流很多眼泪的女孩子啊,如今爱神已往她的胸口烙下奴隶的铁印,细皮嫩肉上刻下的痕迹最是刻骨铭心,因为一次惨败而一蹶不振,孤独终身的例子希早已见过不下五个人,到底要怎么扶持小鸟走出阴影呢?三个姐妹都在为此忧虑。


喝茶和晚餐时间里小鸟表现得都很平静,温软笑容如影如随,还主动聊起了查兹沃思庄园见到绚濑亚里沙,说对方的钢琴弹的多么好。而又多亏了史蒂文森先生,单靠取笑他的大门牙和南美情妇都能搞定整顿饭所需的聊天素材了,而妮可和花阳都注意着不提起自己如火如荼的感情现况,免得惹小鸟神伤,连旅行的经过,今天唱的曲子也尽量一字不提,南夫人也配合地只往准备庆祝五朔节的方向去聊。

为了让小鸟快活一点,音乃木坂家的姐妹们决定明天步行去郊外看流动马戏团,还可以跟着仆人到林子里摘月桂树枝装点门扉,坏点子最多的妮可和希还谋划着去看夜晚在教堂街举行的拳击赛,那是首都伦敦时下流行的年轻人娱乐,现在都传到艾尔斯伯里来了。而有了卖房子得来的钱,音乃木坂家手头也宽裕多了,总体来说一家人还是喜气洋洋的,女孩们就那样高兴耍闹到睡觉的时间,小鸟是和希一个房间休息的,般是分享同一张床,妮可则和花阳在隔壁间,花阳一般在念小说,妮可则往脸上涂抹捣烂的番茄和蜂蜜护肤。

然而熄灯前,希却看到小鸟把写了歌词的纸夹进了海未的诗集中。

并没说什么,两人就互相道晚安睡下了。希睡前做了个简单的晚祷,也没抽上一张塔罗牌,可今天满脑子思考小鸟和妮可的事,让她脑袋胀痛,现在好歹能清空思绪,回忆一些不曾在姐妹面前提起的秘密了,尤其在蜡烛吹熄后漆黑的卧室里,希不禁想起了那个怕黑的金发贵族,她把触碰过绘里肌肤的左手抬起,尚未适应的黑暗中只能辨别属于鱼际肌的饱满突出。希将虎口处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温热,瘙痒,呼气的潮湿。但那人的体温是无法复制的。正因太清楚这件事,才导致她一夜浅眠,总在半睡半醒。

但真的在半夜醒转,希却发现,本该睡在自己身侧的妹妹,小鸟已不知所踪了。





TBC



ps……本想七章完结,但看来要拖久点了。


忘了明天情人节,提早祝福一下有情人终成眷属w(希望本文的各对cp也能奋发图强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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