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标题

作者:漏夜听残烛
更新时间:2015-02-18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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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复合弓year 于 2015-2-19 21:11 编辑


“我也去。”绿意听闻此事后,兴致勃勃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她带的东西很少却很杂,七巧板,小木偶,桂花糕,糖葫芦,无不是她的爱物。问澜看着她飞快打理好一个小包裹,满是期待的模样,劝阻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轻轻叹口气,伸手抚在窗边蒲葵上的一簇裂叶,另一只藏在衣袖里的手连掐了数十个指诀。就见他手下蒲葵叶绿色不断转深,浓绿欲滴的样子微微有些诡异。又过了一会,竟自然而然地从叶柄处脱落。问澜将裂叶抓在手中,脸色不觉又苍白了几分。“等这把扇子制成,我们就动身。”“又要把蒲葵刨出来。”绿意想起不久前被铲断几条须根的事,犹有些心悸。


“不会。我已将草木之灵尽数传到这片叶子上,以后你离不开的便不是蒲葵,而是这把扇子。”

“当真?”


“我不骗你。”


“这么久不见,你好像变得厉害多了。”绿意含笑打量人的样子有些许熟悉,问澜觉得额上似乎微汗。


“难得听你夸我,又打什么主意?”


“你有没有办法让别人看见我?”


“这……”问澜一顿,“我恐怕无能为力。”


“天地大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生灵生而五行偕具,故与金、木、水、火、土相亲。五行可损其形,可补其意。然有非生灵者,或承山岳之脉,或得草木之精,或淬日月之华,或秉节气点化。方有精怪妖鬼之流。然此类非生灵五行残缺,形、身、闻、味、触与生灵或有不通。”问澜看了绿意一眼,继续道,“你本是草木之身,又因初雪化灵。初雪时分,大地安稳休生,沉静地气与润泽水气交融,点化的精灵生来便具有水土二行。然而你本身具有的木行不及后来的两行精纯,暂时被压抑住。我为你疏通之后,便不成问题。然而火金二行,却要你经年修炼,引动天雷霹雳。雷劈老木,如若不死,春雨之后必生新芽,此芽历劫重生,吸取雷电之力,便身具金火二行。如此五行俱全,方可如生灵一般,也才是踏上修行正道。”

“不过你也不必忧愁,非生灵不能为天道所损,寿命悠长,不是生灵可比的。”


“那为何你能看见我?还能碰到我?”绿意话一出口,不知为何竟觉得松了一口气,似乎积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被抛掉。


“因为我修习了道门奇术。”


“那我……要如何修炼?”


“等此间事了,我带你回师门,请师父授你修炼之法。”


“好,说话算数。”绿意颔首微笑的样子安心如斯,问澜却觉得一颗心颤了颤,悠悠拎起。


那把蒲葵扇,问澜没有假手他人,自己请教了工匠,费了大功夫才做成。成扇之后,他也不带府丁仆从,单人单骑,轻车简行去往符阴。


时侯尚算宽裕,问澜便不急于赶路,一路按羁徐行,歇息必在人多口杂的茶馆酒肆,夜里则借宿民居,同一些长者相谈甚欢。等行到符阴地界,他对此县已颇有所知。 此地民风淳朴,少有纷争,然而县令一职却做的不轻松,不过三年间前后已辗转五任。来此地当官,有门路的都打点上司平调别地,没门路的就故意犯错以求降职迁往它县。只有现下这个梁可县令,不想着早早调走,一门心思钻在治水里。自立秋以来,整个衙门终日少有歇息,除去三餐就寝,都被他役使着去拜访老农,寻访筑坝的工匠。好在衙役们也都知道本县的情况,对此并无怨言反而感激。

“梁可这个人,我在京中亦有耳闻,十分的狷介耿直,极易得罪人,当年就是得罪了恩师宰相,才被发配到这小小县城。”问澜轻笑道,“我觉得你们两个性子倒是投契。”绿意自出行就有些郁郁,听了问澜的调侃也懒得反驳,窝在扇子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懒样。

符阴县地方不大,但地处丰沃的河畔平原,八月中旬便是丰收时节,真真是“稻香鱼肥,一县飘香”。一茬收成抵得上北国同等大小地方三四年的收成。虽然如此,符阴百姓却并不富足,反而是常常半饥半饱,长年舍不得添置新衣家用。这一切问题的根源便是浩浩荡荡的广济河。每年夏季暴雨积蓄,临到八月,若再有暴雨,河水必会决堤,一季栽种的心血便化为泥水里的几许残枝。几任县令在职期间,年年增高河堤,却无济于事。问澜到任的这一年,雨水更是异乎往年之多,眼下倒是安然无事,可梁可和一县百姓的心都已高高悬起。河堤自六月便动工加高,县里的青壮年鸡鸣即起,入夜方归,饭食都由妇孺送到堤坝。然而想要安枕,只此一种防范显然远远不够。一位上年纪的老农向梁可建议,像灌溉时向田间引水一样修一条长渠,把河水引流到挖出的池塘里。挖出的泥土又可以修建堤坝。这个方法和《水经》里疏导的道理相同,但因为时间紧迫,只能分出一半劳力去挖渠,引水的地点却是定在附近的几个鱼塘。

眼看雨期将近,梁可皱眉的时候越来越多,书房的灯常常彻夜不熄。这夜,万籁阒静,遥遥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过了片刻,师爷恭恭敬敬领进来一个年轻男子。梁可自典籍堆中站起,要不是亲眼见到来人手持金字敕令,他如何也不敢相信面前就是如假包换的江北巡守。

“下官梁可见过大人!”

“梁兄不必多礼,”问澜赶忙扶起,“你我都是为圣上尽责,兄弟相称便可。”梁可愣了一愣,抬头看向问澜,收到确认无误的眼光后,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久,淮阴县衙彻夜不息的灯火里,映照的身影便多了一个。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八月末,田间庄稼经过一年静静的生长,已到了成熟的时刻,齐刷刷的稻子分外喜人,被饱满的穗子压弯了腰,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是沉甸甸的。这个时候,也是全县百姓最紧张的时候。问澜连吃饭的时候都在和梁可议论治水的事,两个人常常吃到一半就急急忙忙跑出去察看堤坝和水渠的进度。绿意连和问澜说话的时候都很少,她和问澜呆在一起最长的时候,就是他休息的时候。银色的月光下,问澜苍白的脸色和苍青的下眼睑对比分明,宁静得令人担心。绿意描绘他胸腹的起伏,描绘他鬓角的发丝,描绘他颤动的睫毛,描绘证明这个人存在的一切,用眼睛,用心神,仿佛只要稍不注意他就会消失。虽然自己也觉得过分,但绿意无法停止貌似可笑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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