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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东贝尔兰之夜 （初稿）

太阳堡是人族北方最恢宏的一座城堡，它见证了上古时代的落幕，曾作为人族抵御北方兽族和魔族入侵的重要要塞。虽然自上古时代后贝尔兰的北方已经不再有魔物肆虐，但这座城市一直保持着那个时代来的辉煌传统，繁华的夜市，一夜夜如曜日灯火通明。因为战时常要方便魔族在夜间偷袭，所以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夜起早寐。这一夜，两位神秘的潜行者造访了这座承载着人族无数荣耀与辉煌的城市。一位黑色夜行衣裹身，窈窕身姿，步步生莲。另一位暗红色长袍在晚风中摇曳，纵然没有魁梧的身材，但从其宽阔的肩身还是可以看出是一位男子。

虽然人族城邦中潜行者并不多见，但这并不妨碍淳朴的居民款待远方的来客。两人漫步在喧闹的集市里，不时被热情的商贩们介绍各式各样的玩意，缤纷的小风车，各式的管乐器，口哨，打开后便会响起音乐的盒子。。。。。。黑衣女子似乎不曾见识过这些神奇的小家伙，总是喜欢拿起一件件左看看，右看看，放在耳边摇一摇。她身旁的红衣男子虽然只是面色平淡的跟随着她，但是眼中的温柔泄露了他的心思，不时有黑衣女子颇为中意的物什被红衣男子买下。当辨别出男子支付的是精灵族绿叶银币时，商贩们总会露出惊叹的表情，黑衣女子每逢此时便会微笑示意，得到暗示后的商贩们便不再声张，继续吆喝他们的商货。只是总会有个别精明的商人疑惑于女子眼底隐藏的黯然，但机敏如他们自不会多问。

几次下来，黑衣女子不再愿意再去触碰这些灵怪的小玩意，只是不时恋恋不舍地自远方观瞧着，看到她渴望有隐忍的目光，男子凑到她耳边问道，“怎么，不喜欢我用这些精灵的钱币为你买礼物吗？”听到此话，女子蓦然回首，谴责的眼神紧紧盯住一脸轻松的男子，“哥哥，你不能称它们为你的礼物。这些东西我无法收下，谢谢你的好意。”言毕，女子淡金色的眼眸染上了一层哀伤，目光空洞地眺望远方，似乎妄图将视线穿透人山人海的集市，找到那片牵扯自己心魂的画面。“不要多说了，今天是陪你游玩的。。。”“不，我必须要说，不然等到明天这个时候，这里会是什么，一片火海吗，就如同精灵族那座城市一样，不，或许比之更惨，这里还有如此多的平民，无辜的人。”女子终于抑制不住心中涌动的愤慨，宣泄着其中的情感，“你知道我不会滥杀无辜的，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只是因为对我不满吗？”男子口气中透露着无奈，没有了刚才置身事外的随意。

“你也应该知道，到时候，所有的平民都会被发动起来，抵御你，不，任凭你那些部下屠戮。”“既然他们选择听从烈日教廷的号召，便只好被理解为他们认可了烈日教廷的教义。。。”“不，”女子打断道，“他们是不知情的，他们只是被表现蒙蔽了，”

“那很遗憾，他们只好为自己的信仰殉葬了。”“哥哥，不要这样无情，好吗！”女子眼神中是央求，“你认为，这世间有多少邪恶不是被蒙蔽和诱惑驱使的呢？他们为那个不存在的理想牺牲，总好过他们永远活在教廷的操控下。”“可是，很快就会有人拯救他们，不是吗，哥哥你说过的，那个精灵姐姐！”女子眼中，浮现出了前夜里她自远方窥视到的一抹亮丽金发，在夜空下依旧那样耀眼，那稚嫩却坚定的面孔，便是哥哥所说，贝尔兰未来的希望所在。

“你怎么开始会用我的话来套我呢。”男子扶额，表现出一丝无奈，心中却是好笑，“我所说的拯救，是建立在我自己的计划之上的，当神圣教廷被驱除后，那位精灵姐姐便会向人们传递全新的观念。”“可是。。。”“好了，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了。你明知道说服不了我还要做无谓的尝试。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信仰，一时之间我们彼此都不能说服对方。。。。。。”“正因如此，所以世界才会有战争是么。”冰冰的声音，似是疑问，似是肯定。

“战争使人反思，使人前进，虽然血腥了一些，妥当运用的战争并非一无是处。”“可是，那些被卷入战争的无辜人，他们的亲属，难道他们就应该为战争付账吗？”“人会患疾病，生命会枯萎，为什么你总是对战争耿耿于怀呢。”“既然世间本有如此多的阴暗，那么我们为什么又要为这份黯淡，再添一道阴霾呢？”“等一下，按你的理解，死亡也是一无是处喽？你认为，你现在眼见的这些人，”男子的视线扫过拥挤的人群，“如果他们活在一个没有死亡，不需要劳动的世界里，他们还会如现在值得你同情吗？因为有死亡，他们才会懂得珍惜，收敛心中的邪念。如果给予他们一片肥沃的土壤，最快滋长的一定是他们心中的阴暗面。”“哥哥，你为什么总是把人往坏处想呢？”看着对方，女子的眼中，是满满的不理解，“不是我的偏见，而是事实本就如此。”未经世事的女孩，读不懂对方沧桑的语气中，透露出多少无奈与感慨。“好了，吉拉维娅不说这个话题了。哥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姐姐和你，会是现在这副样子？”女子缓了口气，迟疑了一下，问出了心中久久的盘结。

“你心里已经清楚了，但还是一定要听我亲口说出来吗。”男子的眼中是疲倦，难道在你眼里，我就真的没心没肺，可以肆意地被揭伤疤，无关痛痒。“你心里明明还是偏袒帕兰蕾，要不然这个你为什么不会问她呢？”“姐姐，她。。。”吉拉维娅眼前浮现出那抹妩媚的紫色，她的姐姐，曾经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对，是曾经。曾经，她以为她所见到的就是世界的全部，在她眼中，有一位温柔的姐姐和另一位漂亮的姐姐。另外，她还有一位哥哥，在很遥远的地方暂时不能相见。她看到的第九位面，只有美丽的花朵与清冽的泉水，一个属于童话的世界。直到有一夜，当厮杀声漫野响起，而两位姐姐又恰好不在女孩身旁。当时的女孩，感到无比地孤独与恐惧，好像突然间，这个世界不再是她一直看到的样子，变得陌生而诡异。她看到了狰狞的面孔，殷红刺眼的液体，进行着她曾经以为只是游戏的搏斗。一对全副武装的侍卫来到女孩面前，他们是伊尔姐姐的人，要将女孩带离这个梦魇一样的地方，可是女孩不愿意跟随那些人离开。因为她已经不再敢相信身边的一切，姐姐曾经告诉她的美好，如同一个美丽的泡泡，女孩置身其中，看不见了这个真实的世界。直到这样一刻，当一个意外降临，居心叵测的家伙引开了亲切的姐姐和善良的伊尔姐姐，将女孩的泡沫打碎了。展现在女孩面前的，是无比残酷的事实，没有了雪白的栀子花与姐姐温暖的笑靥，她第一次感觉眼前的世界，灰暗有如当下的夜幕。无依无靠，又无处可躲避。她不想走，她认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即使她离开了，这里的悲剧依旧在上演，走与不走又有何区别？无奈的侍卫们准备强迫女孩离开，正在争执之间，那些外来的入侵者发现了他们，一场血战即刻开始。女孩握着手中的长弓在颤抖。姐姐告诉她，如果有一天姐姐不在她身边，它可以将女孩的思念传递到姐姐身旁。只是当时，在将这份无助告知姐姐之前，她不得不用它来穿透那些外来者的心脏。渐渐地，当周围聚集起越来越多充满恶意的外来者，而身边伊尔姐姐的侍卫越来越少后，女孩慌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原来，死亡与她的距离，也会如此近。姐姐说她曾经有一位她该称为父王的至亲，但是一种名为死亡的东西将父王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自己永远不会见到他，除非自己也被死亡捕获。当她发现手中拉不满的长弓已经不能穿透那种浑身冒火的魔物的灵魂核心时，女孩收起了长弓，拿出匕首加入了厮杀之中。疲惫感涌上大脑，手臂越来越沉重，片刻间，女孩身上添了许许多多的伤口，索性灵巧而纤细如她躲开了那些气势汹汹的致命之击。或许很快，自己便会见到父王了。女孩沉沉地想着，意识渐渐模糊。后来，好像一位神秘的金发男子来到了女孩的身旁，冲着她微笑，那无邪的笑靥，让女孩想到了自己的姐姐。随意，当他让女孩拉住他的手时，女孩望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瞳，回以淡淡的笑意。在周围那些侍卫或疑惑或警示的眼神中，女孩眼前浮现出一片白光，头脑眩晕。但是感觉到自手中传来的温暖，女孩没有任何的密码。这一刻，她选择相信他。下一刻，映入她眼帘的就是伊尔姐姐黑色的身影，“伊尔姐姐！”女孩扑到黑衣女子的怀中，哭泣。她回到了亲人的身旁，可是过往那种信赖与依靠的感觉，却没有过去一样真实。

当她遗失手中的雏菊，告别了背后的风景；当她拾起地上的钥匙，打开了未知的道路。 ———— 《克尔蒙里诺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