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廿五 忆往昔（上）

边关的战事越来越吃紧了。

作为先锋官的浅野源和星野熙重伤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到了京城。

这是，纵使弘世堇有超乎常人的淡定也无法安然待在京城等候前方战报，因为做出了决定——御驾亲征。

直到真正到了战场上，弘世堇才明白什么叫做“战争”——那绝对不是帝王家的围猎，不是平日里在深宫中所看到的演戏，而是切切实实、真刀真枪的实战。

血腥、恐怖、屠杀是这里的代名词。

死亡，仿佛是每个参战将士共同的结局。

白糸台帝君亲临战场，果然为己方军队增添了不少士气。

千里山的军队的推进由原先的艰难变为现在的只能拼死不被击退。

“不愧是那个家伙训练出来的军队。”两国国君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样一句话。只是园城寺怜的语气中带着敬佩，而弘世堇所带的感情就比较复杂了。或许可以换句话说，是爱恨交织？！

一个又一个英勇的战士倒下了，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仅仅只是为了两国国君之间的争斗。

纵然是再嗜战的人，也明白了，若是如此再打下去，势必两败俱伤。

因此，两国国君决定和谈。

“我要见照，宫永照。”刚一坐下，没有客套的寒暄，园城寺怜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为什么？”弘世堇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似是完全猜到了园城寺怜的开场白。

“接她到千里山去。”

“理由。”对于园城寺怜如此亲昵地叫宫永照的名字，并且急于将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的人带离，弘世堇心中除了不爽还是不爽。

“我爱过她。这个理由，够么？”

弘世堇怔住了——白糸台的冷面帝君不懂爱。

“呵，你见不到她了。”弘世堇冷笑。

“为什么？”园城寺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死了。我，亲手杀了她。”弘世堇的表情冷酷得近乎残忍。

“弘世堇，你混蛋！”园城寺怜拍案而起，伸手就要往弘世堇领口捉去。

“陛下，你自重。”弘世堇身旁侍立着的松实宥挡下园城寺怜突然的举动。

“怜……有话慢慢说。”清水谷龙华将园城寺怜按回座位。

弘世堇，自始至终，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陛下，可否听我讲个故事……关于照的……”几个深呼吸后，园城寺怜的情绪逐渐平复，面上的红潮渐渐散去，语气语调也开始趋于正常。仔细思索后又加上了最后一句。

弘世堇不语，算是默许。=================我是回忆分割线======================从十三岁起，园城寺怜曾不止一次的听说过宫永照的名字——少年将军，战功赫赫，所向披靡。用父王的话评价说“宫永照是上天降到白糸台的天才。”

所以说，她对宫永照的憧憬并不是一天两天。

但到最后，她的梦想，要她自己来打破。

她永远忘不了那场山巅之战。

战场之王凭借一己之力夺取上千千里山士兵的性命，银甲被鲜血染成猩红，盔上一点红缨，映照着山间清晨不算耀眼的光。

那是一幅画。

却也是事实。

再强大的王者终是凡人——被人下毒照样会死，失血过多仍旧会有生命危险……

一声清脆的铁器与大地碰撞发出的响声传来——宫永照——那个太阳一般的人，坠马……

园城寺怜凝望着那人苍白的脸，心隐隐作痛。

“世子大人，怎么办？”直到一名士兵向她请示，才堪堪反应过来。

“带回去吧。”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一如往常。

用小刀割开被血黏在肌肤上的衣衫，细心用湿毛巾清洗血肉模糊的创口，密密麻麻的刀痕箭瘢无处遁形。

上药、包扎，整个过程愣是从上午折腾到深夜。

温柔地揉开那人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细心地掖好被角。手指逐渐划过那人英气的眉、高挺的鼻、殊无血色的唇……

“照……”一声轻唤，如同梦呓，在夜风间，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