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日立长心 于 2015-4-25 13:25 编辑
博丽灵梦无聊的时候会写点东西。
常常是一个小片段,一句话,或者几个单字。那些字句写满了牛皮纸泛黄的纸页,零零散散的分布各处。他们像枝丫横生的荆棘刺角,尚未蔓延出纸面就被密密麻麻重叠而上的笔画掩盖得严严实实,隐藏在无处探寻之下。
七月初的时候日光正强,照到脸上炙热得让人睁不开眼。灵梦决定在这段无所事事时间里写一点稍长的东西,她想记录下这些穿插在她记忆里的零碎的片段,她想看看这些杂乱无章毫无意义的字句拼凑在一起,会引发怎样不得而知的结果。
尽管这样的结果将会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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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蝉鸣渐起。树荫层层叠叠在远处浓烈起来,草木绿得肆意妄为,日光斑驳着透过叶间跃然纸上,停留在昏昏沉沉的17岁少女身前。博丽灵梦趴在教室小得可怜的木制课桌上,那块阳光正好在她脸上摇摆不定,惹得黑发少女在梦里也不悦地皱着眉。
命运总是如此不公平。明明是高三的应考生却被赶到这个除了绿化程度高以外没看出一点儿好的地方,教室桌椅也是旧版的木桌,窄小得放不下并排的两本书,灵梦只好侧着身子单手斜靠在桌上浅眠。
四下正安静。
雾雨魔理沙风风火火闯进教室,把她的小挎包咣咚一下扔进抽屉。撸起校服袖子开始用考试的垫板扇风,举止间有些敞胸露乳的英豪痞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癫痫发作似的唱起大河向东流来。风声呼呼啦啦擦过灵梦耳畔,期间还有许多难以言说的声音不断通过她的动作冒出,就像一台录音机正按在快进键,磁带噼里啪啦地不正常转动,话语连珠带炮。
“灵梦我跟你说啊校门口那个红头发的保安真不是东西我不就是忘记穿校服嘛死活不让进门还好爱丽丝借了我外套不过真热啊这个破地方连风扇也小的要命诶你说是不是学校故意刁难我们文科班啊——”
“…啪。”
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
灵梦把那块之前不断舞动的垫板狠狠摁在魔理沙脑门上的时候魔理沙双手乱挥把灵梦的脸颊揉成一团,双方选手僵持着难分高下,八云紫正好从前门探出身来,狐狸似的眼睛一瞬间弧度弯得很糟糕。
八云紫是高三才转来教她们班的老师,据说是省特级教师还拿过奖状。本人却意外的年轻,流金似的长发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理,卷曲的纹理和弧度都恰到好处。细长的紫眸隐藏在刘海所处的阴影之下,幽深得让人看不清楚,又好像从内里透出金色的光芒,流转闪烁。
灵梦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金毛,松开手里的纸板回座位上。八云紫扬着眉毛款款走来,向灵梦打招呼:
“博丽同学早上好啊。”
【这里插一堆奢侈品我不会写】使她看起来贵气逼人。真是世风日下,这种一看就是小资产阶级的不良份子怎么能做好人民教师呢?怎么能培育好祖国的花朵呢?这样的不良风气在学校传播将来的莘莘学子该如何努力向上认真学习呢?这真是严肃无比的问题。灵梦忙于哲学,无视了某只金毛的问好,自顾自的支着下巴靠在桌上思考人生,留八云紫在一边捂着嘴角眼睛弯弯等她回应。
魔理沙双手还在四处乱舞,身前空了一阵。脸上的纸板刚滑落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俨然就是一副慈爱教师拯救不良失足少女图。自己果然没看错这个八云老师不仅长得漂亮家里有钱气质超好而且善良热情直爽率真天真无邪……对她的好感度又+1。
实际上只要是金发的漂亮大姐姐魔理沙都会对她们有好感,前段时间一到课间就往隔壁班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威震天同学那里跑,一天三趟不带休假的,跑得人家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只好把电话号码给她。至于好没好上都是后话。
话说回来,魔理沙看着这幅慈师图心想灵梦怎么这么不待见人家老师啊不行咱们不能让这么漂亮的金发大姐姐啊不老师伤心是不是。
魔理沙一拍桌子腾的站起来——说的话声音却小如蚊呓,边说手指边在太阳穴旁边划圈圈。
“八云老师您别在意……灵梦她……这里有点问题……”
“…啪。”
话音未落,这次是本词典。拍在脸上说实话,有点疼。
魔理沙当场眼泪就喷出来了。
“灵梦你干什么啊我在给你说好话呢……”
灵梦低下头看书懒得理她,八云紫看够了戏笑的十分开心,右边的脸颊有一点小小的酒窝。她上前扣扣灵梦的桌子,修长的指节轻轻敲在桌面。待灵梦抬起头后附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距离近得就像紧贴着脖颈说话,末了还戳了戳她头上的红色蝴蝶结,精心保养的指甲颜色鲜艳与此相得益彰。然后她朝灵梦眨眨好看的紫水晶一样的眼睛,转身出了门和隔壁班那个教物理教得青年白发的八意老师勾肩搭背风情万种地不知去哪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魔理沙再次被惊吓到了。
“噫,原来大姐姐喜欢这种类型的。”
她一溜烟地窜过来蹲下然后把脑袋靠在灵梦桌前,样子活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土拨鼠,傻不拉叽的那种。
“灵梦,”魔理沙一头金毛被阳光照耀得熠熠生辉,仿佛细密流转的金砂。
“大……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灵梦觉得自己今天之内再也不想看见金色相关的东西了。她一巴掌拍开魔理沙的脑袋,在预备铃之前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自习两个字。
午后的阳光总让人头晕目眩,讲台前写字的少女最后一笔尤为用力,习字的一撇直冲上东北方向的值日表,粉笔啪的一声折断。飞到坐在第一桌的魔理沙跟前,可怜兮兮地滚了两圈,落在地面。
——————分界线。
那些细密的荆棘和枝藤蔓延开来,它们像远处山谷枝桠上的闷雷和闪电,炸裂或者闪光都远在咫尺。她开始频繁的梦见那一个花瓣飘舞的夜晚,月光和樱花罅隙里女人紫色眼眸像是闪烁着细碎光芒的透澈水晶,破碎了一地的悲伤汨汨往流,滴落在衣衫上濡湿成海。
一切都如此清晰而又仿佛亘古以前。
花瓣,圆月,归去,重返。
笑靥或者泪水划过脸颊瞬即就被抹去,再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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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的梦境叫做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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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
灵梦呆滞地盯了眼前笑着端详自己的人半晌,果断地推开这张有越靠越近倾向的脸,起身准备弄清自己身在何方。只是刚支起身来就脑袋发晕,那只被推到不知哪儿去的大型金毛几乎是瞬时出现在了身边扶着灵梦躺下,把棉被严严实实地盖到脸颊处,还顺手理了理床上少女被汗水打湿了的发梢。手法熟练的仿佛带上围裙就是蓝翔一级技术人员,专修保姆专业的。
灵梦看着这人忙前忙后给自己端茶送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闷闷的把脸缩进被子里。紫给病号大小姐端来药片和水,看着她一脸警戒地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
“灵梦同学在教室睡觉中暑了,老师把你带来医务室休息,这样的理由可以吗?”
紫边说着眼睛里边闪着坏笑的光,老师形象彻底崩塌,手指潜进被窝戳着灵梦被捂热的柔软脸颊。弹性真不错啊,20咳咳岁的八云老师不禁感慨道,少女就是不一样,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的手指被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包裹起来,啊青春的紧致……
在八云紫陶醉的时候病号小姐终于稍微用了点劲儿把痴汉从妄想里惊醒。紫条件反射地把手抽回来,看着自己指尖上浅浅的牙印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好把脸又靠近床上裹成一团像是牛角面包的小东西,被子里断断续续传来细碎的蚊呓。
“两个人的话……直接叫名字……就可以。”
……
这是什么可爱的生物。^q^
大龄女青年挣脱地心引力扑过去抱住灵梦蹭啊蹭,原本团得好好的牛角面包吓得瞬间解体,灵梦依靠在墙上使劲把往自己怀里钻的金色脑袋推开,无奈此刻浑身无力,只好软绵绵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阻止这只金毛撒欢……虽说没什么作用就是。
说实话这一把年纪还再做这种动作实在有些令人无法直视,好在很快紫停止了继续范二,俯倒在床上像是摊成一张金黄的煎蛋。灵梦见她安静了下来,好整以暇的撑着下巴,斜着眼睛戳她的脑袋,金色的发丝顺着蝴蝶骨流泻而下,曲曲折折环绕在指尖。
“你做梦了?”
“……对。”
“做了噩梦。”
“那又怎样?”
继而是长久的沉默。
凝固的地点时间空间,流动的汗珠和蝉鸣。紫的声音闷在棉被里微弱又短促,若不是这沉闷的空气倏地被打破,灵梦甚至要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梦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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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最热的时候,魔理沙依然穿着黑白相间的衣服,手中握着长枝叶的扫帚。这模样没来由地让人厌烦,更何况她还总是喋喋不休地在自己耳边絮叨。
灵梦抬手遮挡住叶间漏下的光斑,只想快些扫尽成堆的落叶。
在热气蒸腾的道路远方,隐约可以听见另一侧的魔理沙挥着帽子自言自语。
“听说,这里很久很久以前,可是个神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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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自己长久以来唯一一个稍微寻常的梦境了,灵梦想,然而它却翻来覆去一刻也不消停地出现在这里。她从枕头底下摸索出封面粗糙的本子,顺着折痕很快翻至目的页数。她亲自为这个故事写下结局,在答复的那一刻起,青红的火焰自光滑的内页绽开,火花很快就燃尽了,细碎的灰屑俯在桌面,风一吹,很快就消逝了。
窗外的风铃琳琅作响,白昼里红白的巫女趴在木桌上很熟地睡着了,一块光斑正好停留在这位少女的脸上,惹得她在梦里也不悦地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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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梦到什么?”
这时候的蝉鸣依旧令人头昏脑涨,熟悉得令人厌烦。没来由的,自己好像听到太多次这样的问题,却没有一次回答得满意。或许长久以来自己需要的并不是答复。灵梦想。我们都是如此迫切地渴求肯定啊。
“如果我死了,你会哭吗?”
“不会。”那人流金似的头发长卷地铺洒而下,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她慢慢地收紧怀抱,尖尖的下巴靠在灵梦幼猫般瘦弱的肩膀上。
“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永远活在我的梦里,哪也不许去。”
是吗。
灵梦嘴角扬起细小的弧度,藏在长长的袖子里攥紧的手掌缓慢松开,轻轻回抱住身前金色的人影。
那么我就这样让你困住好了。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