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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很厉害。
——这是小时候就很清楚的事情。相貌出众，性格文静温柔，学业优异，家境比起一般人来说也算中上阶层，这样的女孩子对于男生来说，既不会让人感到高不可攀，又不至于令人觉得是个寒酸的累赘。
“这次在日本待多久？”
“唔…半个月吧，很快又要回去，本来回东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一样啦……等等，我接个电话。Hello？Ah……”
……但切实感受到，还是不由让人自卑起来。
“我稍微离开一会哦。”小鸟捂住手机对穗乃果和海未抱歉地笑笑，走去隔壁无人的餐桌。穗乃果听到她轻而易举地从日语切换至英语，全然不是自己在学校英语课堂上朗读课文那种生涩的日式英文。穗乃果只能听得懂里面的‘I’啊，“He、She”之类最低程度的单词，具体在说些就什么完全不知道。
从穗乃果的座位能看到对桌的小鸟。她时不时会点点头，铂金项链随着她优雅的轻笑在颈前摇曳，在穗乃果眼里，小鸟和她小指上戴的钻戒一样璀璨耀眼。
挂掉电话后她回到餐桌。海未和她聊起近来的琐事，小鸟的事业蒸蒸日上，寄给香奈儿的服装样品被采纳了，如果在服装秀上获得好评，最快今年夏季就能作为新品上市……
小鸟滔滔不绝地说着，很开心的样子。因为那是她自己的事业，她自己的成功。
“恭喜啊。”
她听到海未说道。海未是个很好的倾听者，相比起来，穗乃果的注意力却难以集中在这次闲聊。
香奈儿，普拉达。
由于价格过于昂贵而令穗乃果没什么实感的奢侈品。
以此为引索的，她的脑海浮现出那次在普拉达青山店前抹粉施脂过、美得令人窒息的海未。但和见到她与日户先生站在一起时那样，看着聊得起劲的小鸟和海未，她和她俩之间，仿佛被手阻隔出一道看不见的墙。
现在的小鸟与那时身着色留袖的海未有着相似的气息。穗乃果到现在都没和海未说过这件事——关于当时她明明确确站在她面前，却不觉之间的距离比相隔马路时有缩短过，仿佛伸手也触及不到的距离感。
问题不是出在她们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穗乃果明白的，小鸟和海未已经正如她俩的名字那般在天空或海洋翱游……只有自己落后太远了。
“…穗乃果？”
“啊。”
“怎么了？”
小鸟疑惑地偏了偏头，穗乃果怕被她看穿心事，赶忙躲闪开目光，换上一副笑脸再正视回去。
“没什么。要点餐了吗？”
“嗯。随便点就好。我请客哦。”
“诶。还是AA比较好吧？让小鸟请客什么的。”海未说。
“没事啦…难得我那么久回来一次。一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好吧。”海未说着翻开菜单，“哇好贵、”
“没事没事，不要客气，随便点就好。只为了省一点钱来这里点不好吃的菜不就划不来了吗。”
“也是。”海未点点头。
餐厅的菜品都很美味。穗乃果很喜欢这家中餐店做的糖醋里脊肉，鸭血粉丝汤也很好喝。但老实说，她还是想离开。海未在说着警署里的事务，小鸟的也好海未的也好，她全都插不进话。上个月不知为什么顾客比上上个月少了好多，赚的钱连交房租都不够，还是靠海未的工资拿出来垫上才补上漏洞。
自己好没用……
“我想去上下洗手间，穗乃果要一起吗？”
小鸟从座位上站起，对她问道。刚才她杯子里的橙汁好像被她一口气喝光了。
穗乃果摇摇头：“还不想。”
“那海未陪我去吧。”
“诶？我也…………痛…！”
刚才是不是海未发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穗乃果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她俩。
“？……”
“没事没事“，小鸟拽着海未的胳膊，”走啦海未——当是高中时候那样陪我一下啊。”
“为什么啊，好奇怪的。”，海未不依不饶地顶回话。
“哪有，偶尔怀旧一下高中有什么不好。是吧穗乃果？”
“诶……啊，海未你就去吧。”
话题突然被抛到自己身上，穗乃果云里雾里地附和了下小鸟，然后就望着小鸟把海未拖走。不太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执着于一起上厕所，不过，很快心思就又不在这边了。
——房租。客源。材料费。猫。
是东西做的不好吃的缘故吗……那么是自己手艺不精，还是买的材料有问题呢。
她坐在位子上，咬着嘴唇。
在家里的饼屋看爸爸妈妈开店好像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赚钱不赚钱都是和小孩子无缘的事情，她和雪穗只需要乖乖上学就好……当然就连这方面，穗乃果也不让家里省心。
直到自己经营才明白开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知道问题出在哪，要如何改进又是另外一回事，耗费的时间更是。
……而且，这个月如果还是亏损该怎么办。不可能总让海未拿出工资来抵上……
…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她愧疚地想着。
“猫？海未你们养猫啦？”
“不是……怎么说，是个意外。”
——远远地传来小鸟和海未从洗手间回来的声音，穗乃果收拾好心情，恢复刚才的笑脸。
“穗乃果，海未说你们有养猫？你们…住在一块？”
“、因、因为猫的关系。”
“太长了，我慢慢和你讲——”
剩下的时间，话题都围绕着猫和“同居”而展开，进而扩散到宠物、安全、日常。不再与沮丧的工作联系在一块。
穗乃果听着海未从头到尾详细叙述猫的事情，松了口气。
分开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原本是想去看看薯片，但小鸟好像和别的客户还有约，所以没法去了。
……不去可能更好吧……穗乃果朝坐在宝马轿车中的小鸟挥挥手。自己现在的住处又小又挤，可能一整栋这老房子，也还比不上小鸟坐着的这辆车的价格。
“回去吧。”
边上的海未拍拍她肩，穗乃果呆呆地望回去：“嗯……？”
“干嘛，你也想坐宝马车啊？”
“没、没啦。”
“我又买不起，你也买不起。不过，出租车还是坐得起的。要坐出租回去吗？”
“不要，电车就好。”
“那走吧。”
和海未牵着手，一起坐了电车回家。
下午时间的车厢人不多，体积庞大的车厢像罐头一样在路面上摇晃，和平时一样。又似乎，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