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尸尸司 于 2015-2-26 18:19 编辑

Chapter 33 决意之箭

燃烧着的火球摇摇晃晃的摔落到地面，周围围观的人都不敢上前，看着火中人影剧烈的挣扎，都不忍的移开视线。

「水，水之法术！」

微弱的声音从火球之中传出，随即无数水螺旋冲破火焰，将火球包围。一个人影踉跄的爬了出来。

「还好...幸好穿了这件装甲...也可以使用水之法术...」

大家都惊讶的看着除了钢铁重甲被融化，身体竟然毫发无伤的海未。正面承受巨龙的吐息，居然没事，园田大小姐是如此逆天的存在么？只有海未知道，如果没有穗乃果送的这件薄薄的护甲，她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瞬间就会没命。

「谢谢，狮鹫请借我一用。」

环顾四周，随手抢走了离自己最近的人的坐骑，海未双脚一蹬，再度飞向穗乃果：

「穗乃果，快住手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城池...人民...都是无辜的呀!」

海未声嘶力竭的大喊，她不知道穗乃果是中了什么邪，还是被人利用了。她完全无法想象那个温柔体贴，从来不杀生的穗乃果会突然变成了恶鬼，这一定是噩梦，或者是穗乃果被什么巫婆黑魔法师控制了。骑着狮鹫飞到穗乃果头部附近，海未瞪大眼睛，一边呼喊一边盯着穗乃果的双眼，希望从中能寻找到什么魔法痕迹。

无法停息，转眼又是一道烈焰喷射而来，海未连忙用力拉紧缰绳堪堪躲过。穗乃果眼中冷酷的杀意穿透了海未的心，那里面完全看不出一丝被操纵的痕迹，而露骨的杀意让海未觉得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过了一天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以前从来都不会伤害我的，啊！」

作为回答，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威吓，风之法术！几乎将视线全部覆盖的暴风狂啸着要将海未吞噬，胯下的狮鹫害怕的哀嚎着，动物的本能让它畏惧，全身颤抖不已。海未不得不放弃劝说，凝聚全身的斗气，通过背后的弓箭放出，形成坚固的斗气墙，从暴风中间穿过，打散了风势。

「不...不...快住手！穗乃果，不要这样，我不能攻击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即使被狂风呼啸声与暴风淹没，海未依旧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希望声音能传到穗乃果耳中。声带过于用力的后果是从她的喉咙中不住向外喷射鲜血，毛细血管破裂后的血灌入气管，让她剧烈咳嗽起来，可是海未已经管不了这些，她用沙哑的声音继续呼唤着，喉咙与胸膛都火辣辣的剧痛着，但是与海未心中的疼痛相比，简直可以无视。

海未狼狈的闪躲着穗乃果猛烈的攻击，见数次攻击未果，穗乃果似乎被激怒了，仰天长啸，紧接着一爪子以破空之势抓来。海未来不及反应，整个被握入那尖锐的爪子之中，瞬间那要将自己压扁的压力便袭来。

狮鹫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海未也被挤的不行，她看着就只有一臂之遥的穗乃果，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天南海北那么远。那熟悉的蓝水晶瞳孔依旧那么美，却无法再被读懂了。

「为什么...？是我做了什么...让穗乃果生气的事情么？」

冰冷的眼神仿佛在对海未进行凌迟，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没有做任何心理准备，海未几乎要晕倒。就这么直接被穗乃果杀掉，然后自己突然惊醒，原来是噩梦，然后原来的穗乃果会冲进来紧张的问我怎么了，被我害羞的教训后强行上床陪睡...但是无论是周围萧杀的声音，破败的城镇，还是人类的惨叫，升起的黑烟——都提醒着海未，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穗乃果，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你想要，我绝不会拒绝。如果能为你而死我便死而无憾...但我接受不了这种结局，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吗？求你了，告诉我，我深爱的穗乃果去哪里了！」

泪水与嘴角流出的鲜血滴落下去，打在穗乃果的脸上。咆哮着的巨龙猛地静止了，口中蓄势待发的龙息被咽回体内，眼中杀意尽褪，被犹豫所掩盖。

「......」

巨龙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剧烈的闪光与爆炸突然在她背后炸开，让她吃痛的惨叫一声，整个身体向前倒去，费了好大力气才重新站稳。随着烟雾散去，她才惊愕的发现，自己那坚不可摧的背甲居然被炸开，向外翻滚着，里面被烧焦的肉暴露在外。这是多大的能量波，居然能炸开巨龙那坚若磐石的甲壳！惊人的不止如此，一个金光四射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巨龙身后，拉弓射箭，一支迅疾如雷的箭准确命中巨龙后颈，然后在射入脖颈内后直接爆炸！

「干得好海未！多亏你吸引了这怪物的注意力，接下来就交给你老爹我还有西饼望的屠龙小队吧！绝对要让这魔鬼付出代价！」

园田大海用赞许的目光望着海未，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能与巨龙单打独斗那么久！女儿与巨龙战斗的情形在场所有人都目睹了，这对女儿来说日后是响当当的威望啊。如此同时，一道气势磅礴的惊鸿从巨龙的腿部冲上，尖锐的利刃破开坚甲刺入腿中，转眼间绕了个圈，将一条腿硬生生的切了下来！

「好！切下来了！然后兄弟们快上魔法链，捆住它，拽倒！」

瞬间无数金链子缠上巨龙庞大的身躯，与甲壳接触的位置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似乎什么魔法启动了，紧接着鳞片居然开始融化，任巨龙拼命挣扎却也被拽倒在地，动惮不得。

「怪物，我们的降龙锁滋味还不错吧？我带领的小队杀死了那么多只龙，也开发出对你们有效的魔法了。你作恶多端，丧心病狂，用死来偿还吧！」

西饼望将军愤怒的说道，接着举起那刻满咒文的巨剑，就要直接划过那被爆炸炸碎了骨头的脖子，将龙头斩下。

在这风驰电掣的关键一刻，巨龙身体突然爆发出滔天的能量，那已经说不清是什么系的法术，烈焰，惊雷，狂风，闪光混在一起向外扩散，将锁链全部炸成粉末。

海未被浓烟席卷，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她大脑嗡嗡响，恍惚之中，纤腰被一双手臂搂住，整个人也被抱起，向上飞去。明明是在惊险的战斗中，这不知是谁的怀抱却让海未无意识的产生了依赖感，少女努力摆脱了眼花和耳鸣，定睛一看：

「穗乃果...？」

只见那朝思暮想的人正搂着自己的腰，将自己狠狠地按在怀中，一手护着自己头部，靠着胸脯，用力扑扇着翅膀向上攀升，直到脱离浓烟，几乎看不到下方的时候才停下。

穗乃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头部歪向一边，脖颈鲜血四溅，整个背部皮开肉绽烧的焦黑，而裙子下面只能看到一条腿，左边的裙摆已经被染红，向下流淌着血液。海未顿时心痛不已，刚想开口关心，却被穗乃果推开，用双手支撑着腋下举着。

「哈...哈...厉害，差点就中招了。不愧是海未酱，这注意力转移的好，你的人配合的也好。」

「什...什么？你说我吸引你的注意力，以此帮助他们对付你？」

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海未瞪大了眼睛，被穗乃果怀疑根本是无法接受的，尤其是穗乃果那信誓旦旦的说法让海未感觉被侮辱了，当即气愤的反驳：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对你一直是真心的，对我来说只有你才是我的家人，我又怎会帮着外人对付你？就算他们是人类，我也没有太多的感情...我喜欢着你啊！」

穗乃果的瞳孔瞬间收缩，一刹那的惊诧，又快速恢复正常，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到这地步了，就不用再装了吧。我能理解的，海未酱会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又有谁愿意背叛自己的族人呢？倒不如说，这十年来我都要感谢海未酱，你给了我莫大的快乐，我活了这么久，却只有这短短十年，让我觉得最有价值。就算只是一场梦，也是一场幸福至极的梦。」

「穗乃果，我真的没有...」

「但是我毕竟是龙族，而你是人类，命运决定了我们最终只能刀剑相向。我无法原谅你们对我们兽人与妖兽的掠夺与践踏，你们也不可能放过我，毕竟我屠了城。只是我得提醒你，你们自信过度了，哪怕是那什么龙骑士，杀了几只就骄傲自满，说实话被他干掉的那几只不是刚出生牙都不齐的幼龙，就是老的走不动的老龙。要对付我这样的青年龙差的还有点远哟！」

这么说着，穗乃果双手突然发出金光，将海未包裹住，然后用力的往地面投掷！

「海未酱，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你是我的敌人，我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你！」

风起云涌，惊涛骇浪，空中的穗乃果再度化身为那毁天灭地的巨龙，以电闪雷鸣之势俯冲下来。而被扔出的海未，与空气摩擦竟是烧了起来，整个人变成一块燃烧的陨石重重的砸在一座瞭望塔上。

「没事吧？」

瞅着机会，园田大海骑着狮鹫飞到海未身边。海未挣扎着爬起，虽然有护甲保护，浑身依然震得生疼，但最痛的莫过于心。海未明白了，让穗乃果变得如此残暴的居然是命运，就因为种族对立，我们就必须是敌人么？就必须互相残杀么？就为了这个，你就能狠下心对我刀剑相向...这也许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惩罚自己那奢求幸福的贪念，惩罚自己妄图苟且偷生的懦弱，惩罚自己对穗乃果她们的背叛...

「为什么会这样...不要啊...就算我真的错了...这种惩罚是不是也太狠毒了些？神啊，哪怕你将我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但请不要这样对穗乃果！」

「海未！你发什么呆！给我振作起来保家卫国！你怕了吗，因为敌人太强就怕了吗，给我记住，国家和人民是我们的根，保护他们是我们的根性！你想眼睁睁的看着城镇被毁人民死光吗！！」

「啪」一记掌握愤怒的扇在海未脸上，将少女打的吐血。只见园田大海怒得双目血红，看着破败不堪的城镇，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杀害同胞的怪物抽骨扒皮。而海未也回过神，环视着已经化为人间炼狱的地方，恍惚中能听到无数人的哭喊，看到无数家破人亡者的影子...这些...都是穗乃果干的？

「...！！！」

猝不及防，海未突然跳起来，猛地抢走了园田大海背上的附魔降龙箭，然后跨上那狮鹫，利落的拉弓上弦，飞向穗乃果。

「快住手！穗乃果...不要...不要逼我杀你！」

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不要一错再错，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发狂的巨龙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海未的威胁，咆哮着张开翅膀与双臂，扑了过去。与此同时，奋战的士兵们也发现了这惊险一幕，园田大小姐手中的箭已蓄势待发，而巨龙也即将与她撞在一起，毫不怀疑园田大小姐会在那坚硬的胸膛上撞个粉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祈祷着高呼：

「杀了它，园田大小姐！」

「加油啊，园田大小姐！」

「园田！」「海未！」「将军！」......

而海未，感觉耳朵蜂鸣，什么都听不清了，只是回响着「杀」「杀」的命令，眼睛也看不清了，瞳孔中倒映的只有那杀气腾腾的身影。恍然之间，海未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与她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日子中，远离红尘，逍遥自在，与卿相伴，天长地久。而这一切都像碎玻璃一般破灭了，原来终是梦一场，梦醒时分，一切化为泡影。那留下的记忆越是美好，现实则越是残忍。

「对不起...对不起...穗乃果...」

鲜血从眼眶中流出，染红了视野。颤抖的双手失去知觉，再也拉不住那弓。松手的那一刻，无情的箭矢旋转着破空。

箭无虚发，一箭穿心。带走了回忆，射穿了美梦。

她的翅膀逐渐停止了煽动，庞大的身躯开始下坠，双眼慢慢闭上。在最后一刻，海未从那美丽的蓝水晶之中，再度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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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