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海藍紫 于 2015-3-1 23:09 编辑
前言:
時隔幾個月了吧?(毆
由於閉關,老實說現在盡量的不開word敲字。
反正這種黑黑的故事也沒啥人氣,放置play也不會有人發現。(喂)
標題如同回覆中預告,是說好久沒有做這種提前放預告的事了……
要是寫的內容跟標題不合困擾的只會是龜毛的本人而已啦,所以其實也沒差(?)
廢話不閒聊,歡迎諸君丟雞蛋砸磚頭。(套鍋蓋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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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8 箱庭で住むの人たち(居住在箱庭中的人們)
煙灰缸裡未燃盡便被撚熄的涼煙蒂頭,在凌亂的白色床單染上一層薄荷味。
菸草的清爽裡夾帶著些許動物費落蒙氣味。
就著明亮天光稀稀落落從屋簷滴下的水珠,將窗櫺當成鋼琴的黑白鍵盤,奏出零散但不失輕鬆的段落。
視野從窗外正舔著腳的黑貓轉至屋內,掌心遮住了大半視線,似有若無的嘆息輕盈的降落,在寂靜的屋裡泛起一陣漣漪。
鯰澤美咲毫無矜持的翻了個身,將臉埋入柔軟的枕頭裡,上頭彷彿還殘留朱的氣味。
『咲ちゃん,車子我開走了。醒來記得看我留在床頭的訊息,好嗎?』
『唔嗯……路上小心……』
『我會的;晚安。』
越過朦朧的眼簾,她只瞥見朱纖細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額頭上似乎還殘留著朱的餘溫。儘管她想聽從吩咐好好睡上一覺,卻再也無法入眠,反覆約兩小時後無奈的起身。
跟隨指示,她在冰箱內找到一盤細心封好的三明治,吃完後她便懶散的賴在寬敞過份的雙人床上,動也不想動。
今早朱趁著自己還沒清醒,用自己的通訊線路申請緊急調班,臉不紅氣不喘的告病,結束通訊後又……
指尖沿著耳骨輪廓遊走,脖頸上明顯多了幾個估計一星期都消不掉的赤紅痕跡, 手腕內側跟腹部也有,只是最明顯的非頸側後方的那幾枚莫屬。鏡前的倒影是自己,卻帶來一種陌生的疏遠感。
明明什麼都沒做。
正因為沒發生任何事,才覺得奇怪嗎?
但是不能怪罪朱,只能說她們自然而然地踩了煞車。
她並不生氣,不如說身上的吻痕反倒讓她為朱隱忍的炫耀欲異常愉快。
只在能被衣服遮住的地方留下標誌,到底是因為顧慮著彼此是同僚的身份,還是朱本來就是不習慣分享情感的類型?
只要一閉上眼,腦中就會浮現暗夜裡朱目光迷離,十指穿透髮絲間緊密的依存的記憶,耳邊彷彿還殘留朱勉強壓在喉頭的低喘聲與無法聽清的呢喃。要是真繼續下去,不可能簡單的結束。什麼時候她也成了那種讓私情影響工作的人了……
算了,與其分析現在糾結成團的感性,還不如把時間花在看四係寄送的調查報告內容實在點。
鯰澤困擾的用手指梳齊剛及肩的髮絲,拿過床頭櫃上平板電腦,點開公安局共用網路上傳專放廣域調查案件相關報告的資料夾,一頭栽進工作中。
手環背面ID的字跡工整,但並非出自機械手臂,而是以電鍍筆人工寫上的。
以前有一門技術,專門藉著分析筆跡去剖析一個人的性格、書寫習慣,思維模式、成長經歷的輪廓。但是通曉的人,在Sybil系統大範圍投用之下逐漸於公安局中消失——並非語言分析技術被判定成無用,實際上是被採用了。
在Sybil系統正式採用後,對於掌握這門技巧的在職偵訊人員適性判定不一,有的被降格為潛在犯,有些人則是在Sybil系統成為全國所使用中控系統之前便自行從公安局內退職,原因是心神疲憊不適宜繼續任職。
Sybil系統基於節省人力成本及防範有心人士藉模仿取得重要文件等理由,選擇以後來開發出的電子簽章暨認證系統替代同一個人身份的手跡。
現行電子簽章暨認證系統與從前剛起步的電子簽章技術最大不同點在於,可作為身份識別的正式電子簽章必須要登錄在政府資料庫內並與真實身份連結,另加上了生物性認證,條件都完備後才能啟用。隨著日新月異的科技發達以及資訊流通的快速,兼之保障隱蔽的技術發展,電子簽章暨認證系統大幅度取代舊時代的親手書寫。在現時世界中幾乎每個人擁有至少一個甚至多個電子簽章,僅有一小部份人堅持保留手寫習慣,以此作為判斷基準,手書比起習慣性行為,更像是在彰顯個性。
“You get an incoming call.”私人用手機發出的提示音攪亂了思維,鯰澤輕車熟路的接通:「咲ちゃん,我吵醒妳了嗎?」
「沒有,我正想打給妳。怎麼,工作不順利?」
「倒不是這樣……」常守踟躕一會才定下神。打電話關心跟同僚身份兩者間不相互影響。「妳吃了嗎?」
「冰箱裡的三明治味道不錯。」嫣然一笑,鯰澤對於螢幕裡某人以肉眼可見速度紅透臉頰的反應,非常滿意。發現背景是公安局內的附設餐廳後立即將螢幕切掉,只保留通話。「怎麼突然想到要聯絡我。」
「………不可以嗎?」
「沒這回事,我隨時等候。」話鋒一轉,鯰澤將話題帶到工作上。「朱,我剛才看報告時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差不多該詢問有相關經歷或經驗的人,像是雜賀讓二教授。」
「執行官中有人提出了跟咲ちゃん一樣的建議。但也有些人認為,要暫時就部份細節進行保密。」常守笑著反問:「咲ちゃん為什麼特別指定雜賀教授?」
「雖然雜賀教授現在在局內當分析官,由於案件涉及狡囓一度排除了雜賀教授的嫌疑,但不表示雜賀教授對此毫不知情。朱在一開始刻意將雜賀教授從名單上剔除還說得過去,只是現在怎樣都說不過去吧。」聽著常守難得的輕鬆笑聲,鯰澤端正的唇角也微微揚起,「朱從一開始便是意圖製造誤導,對吧?」
「瞞不過妳跟璃彩さん,讓我有點傷心啊。默契未免太好了。」
「好歹我跟璃彩是過去的搭擋嘛,這點小默契還是有的。說起默契,朱不覺得剛才我們同時想打電話給對方這點更有意思些?」
「我掛了呦?」
「欸~朱真冷淡~」
「明明是—咳、咳嗯!」鯰澤不符形象的撒嬌模式讓常守朱感到新奇有趣,眼角餘光瞥見六合塚走近,差點露餡的常守假咳幾聲,調整好面部表情。「現在說話不方便,就先這樣。」
「嗯。」趕在通訊結束前,鯰澤補上一句:「我等會去接妳。」
「——」
常守朱來不及出聲阻止,遠端通訊便被切斷。緊接著端著餐盤,顯然已經站在一旁有一會的六合塚出聲詢問:「常守係長旁邊的位置有人嗎?」
「啊,請隨意。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稍等一下,」出聲喚住正想逃跑的上司,公事場合一向不茍言笑的六合塚笑了,讓常守朱直覺不好。「剛才是鯰澤係長的來電?她今天不是請病假了,身體好些了?」
「啊哈哈、她好像剛醒來,拜託我去看一下三係的狀況。」
「……那她怎麼打給常守係長,不是白石監視官?」某人的表情變化真的很有趣,可惜現在不能笑出聲。
「可、可能還不是很清醒,按錯鍵了吧……」
「常守さん還是跟以前一樣,藉口好爛。」終於忍不住滿腹笑意,六合塚忍不住”噗哧”出聲,稱謂隨之切換成私人模式。
如果之前只是因為謠言而漸漸在意起這個小自己幾歲卻比多數人堅強的上司的舉止,現下等於是朱自己當面承認跟那個固執度、徒手武力值皆與狡囓有得拼的三係係長確實關係曖昧—不,該說根本是穩定交往了。
「彌生さん能不能小聲點…」
「除了我們沒人在餐廳裡。」午後一點四十七分,介於午餐及下午茶之間尷尬的時間點。
常守朱嘆息著將手中餐盤放回桌上,坐回原位。
藉口很爛她知道,可是一時之間她想不到可用的理由了。最主要還是因為,彌生さん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地下消息廣播台成員之一的唐之杜志恩。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常守さん的秘密在我這裡很安全。」常守慌亂又略顯無措的反應讓六合塚罕見的伸手輕拍常守頭頂,安撫對方。「不管怎樣,好好照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嗯,謝謝彌生さん。」常守選擇接受好意。
五年過去,她們已經不只是同事關係,同時也是朋友。六合塚的寡言其實遠比長篇大論更能在自己情緒跌落低谷或慌亂、自我質疑時給予她支持與安心感。
「常守さん還是一直這麼客氣。」儘管表面上看不出,但六合塚與常守私人往來甚多。公事上她信任常守的判斷,楨島事件後期常守的表現已經足夠她託付後背。「要是鯰澤欺負妳,歡迎妳到執行官宿舍。」
「彌生さん這句話就有點……」
「只是個假設性問題。」
「總之,用完餐請趕快回去課室內,彌生さん。」六合塚鬆開常守繼續用餐,常守知趣的再次端起餐盤。這種時候當然是要趕快離開,她可不想再被抓住話柄,更不想被追問更深入的細節。
「是,係長。」六合塚似是心情奇佳,罕見的抬手示意。換了平日,恐怕不見得會應聲。
叉子在空蕩蕩的餐盤內敲出清脆的回音,六合塚以紙巾輕拭沾上蕃茄肉醬的嘴角,啣著未收斂的笑意,半晌才換上平日裡被同僚評為冷肅的面具。
不得不說,假裝鎮定卻連餐具回收都忘記的朱真是可愛。
只是,只要朱擔任係長一天,一係無可避免陷入暴風眼裡。哪怕只是私情,都會在底下造成瘋傳。
跟鯰澤之間的牽絆,肯定比志恩提起的藤本案還要更早。只是直到最近才有比較明顯的曖昧互動。不得不說,兩位監視官還真是將工作態度貫徹到底了。
志恩提醒過最好不要太深入去探究,她也不想過度涉足。
畢竟朱內心在想什麼,或是有想隱瞞不讓旁人知道的事,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在朱行動之前就能全面預測清楚的。與其說心機深沈,倒像是對於身旁的人採取必要的自我保護姿態罷了。
說起來,公安局內盡是些孤獨又怕寂寞的人吶。
所以一尋到些許溫暖便緊捉不放,以致成了種揮之不去的執念。
六合塚將手中用過的餐具回收後前去洗手,瞧著流入水道的漩渦,嘴角浮現無奈的弧度,嘆著氣鞠了把水朝臉上潑去。
自己何嘗不是這箱庭的一員。
※
被LED妝飾成一片潔白的實驗室內,燒杯裡的乳色液體在酒精燈下被燒得咕嘟作響,唐之杜志恩將手中的平板裝置放到一旁,起身走到長方柱型的離心機前,將裡頭的離心管拿起,離心管底部似是沈澱著些許物質。唐之杜以微量分注器將底部物質吸取後以棉花棒沾取,塗上瓊脂平板。
唐之杜將四係成員按照專長,就回收回來的北陸地區種植的超級燕麥以及超級農藥宇伽之御魂神,外加先前中毒者抽出用以檢驗的血液樣本,分成醫學、化學、生物、資訊四小組,以最新檢驗技術解析。除了自己負責醫學檢驗外,較重要的成員有生物檢驗技術負責人為韓裔在日第五代金賢宇,化學檢驗負責人則是林星寧,資訊技術負責人為宮崎重信這幾位。
方才瓊脂平板培養的菌株需經過至少48小時的培養,才能進一步做更細緻複雜的檢驗。儘管調查進展緩慢,但四係與其餘三係沒有什麼差別,依然全天候全力運作中。
由於部份檢驗技術需等候實驗樣本到位,製作樣本所費時間不疵。簡單點的像是細胞切片、基因鹼基排序、色相檢驗之類可以依賴高精密儀器,但哪怕有精密儀器的輔助,緊急事態時仍無法保證能即時給予調查上支持。一旦一個環節出錯,可能就必須全數推翻重來,這也是前陣子第二波解毒劑製作上進度遲延的主要因素。
負責處理各儀器生成數據的中央主機,與唐之杜手中的平板電腦相連。除了唐之杜以外,擔當負責人的成員皆手持相同型號與系統的平板電腦,以便隨時掌握最新進度。
正式成立四係後,唐之杜的工作輕鬆許多,許多工作下放給各小組,待遇自然隨著職位有所改善。六合塚彌生對於兩人共用大套房的收藏櫃內越來越多的玻璃樽略有微詞,常守朱等相熟的監視官只是聳聳肩,一臉事不關己的繼續進貢。
同事多年,幾乎合作過的監視官都知道,唐之杜生平唯有兩大愛好,一是烈酒二是甜食。如果需要加緊分析或檢驗報告,拿這兩種東西去賄賂,最快當天最晚三天內肯定能收到回覆。
至於看似不離手的涼煙,頂多只能說是解悶用消耗品。
滑順的金色髮稍垂落頰邊,唐之杜以指尖在觸控螢幕上滑動,右下角時不時跳出聊天室對話框以及系統提示音。專注於針對儀器回傳數據進一步再確認,告一段落後方打開聊天室,圍觀下屬間的對話。
聊天室內全是四係成員,儘管將大量工作下放給各小組負責人,唐之杜仍覺得自由小組討論遠比這種定型化階級關係還要來得更有效率,突破點與角度切入更加全面,以應付日漸趨於複雜化的犯罪手法。
有唐之杜這樣自由派作風的長官,底下的部屬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在等候實驗或檢驗完成之間有著大把空閒時間,多數人偏愛鑽研技術或是重操進入收容設施前的愛好——當然是嚴格控管過,被認定不會讓色相值進一步上升的行動。
由於四係全數由潛在犯構成,在四係通往執行官宿舍的大門,設置了近似於街頭色相檢驗儀的鏡頭,只要數值達到270-300區段,將從牆壁兩旁噴射出強力乙醚氣體讓執行官陷入昏迷狀態,負責在四係周遭巡邏的無人機將用機械手臂架起被迷昏的執行官運送至指定區塊,接力式似的指定當時距離最近的監視官儘速前往押送至負責關押危險潛在犯的專門監獄。
當然,四係內部網路活動甚至成員本身生活也是受到嚴格控管的,以防止執行官從外部取得武裝,或是自製有高度危險可能的物品時,也有相應標準流程加以制服。
但哪怕在如此嚴格的控管底下,這些掛著分析官名牌的公安局成員依然能找到方法苦中作樂。在聊天室內流傳各式各樣的八卦相對文明,比較走火入魔的像是拿本生燈煮速食麵,或是拆解電子打火機重組成迷你機車模型,舉凡此類的行為,在四係可說是一種見怪不怪的娛樂。唐之杜本人身為係長,也沒打算對屬下加以約束。以實驗遂行的名義,在查案之餘觀賞屬下為了破解案件分析手法,發展出花樣百出的新點子的時候,遠比嚴加控制驗證過程的時候還更多些。
以致於監視官與執行官們,養成了在踏入通往四係的廊道上,都要眼觀四方,確認能安全取回書面報告書的習慣。
「一群套著理性外皮的瘋子」
極少數在投用Sybil系統便在職的政治家,私底下對於公安局四係的設置相當不以為然,當然不可能在有Sybil系統存在的地方如此批評。至於這個消息的來源,則是被認為是下一任局長最可能人選的青柳璃彩。
青柳璃彩除了是當前監視官資歷最年長者之外,人脈上也比公務上一絲不苟的鯰澤或是超格提拔的常守來的相對廣闊。
鯰澤的處事雖然大致可稱為圓融,只是一踩到原則就會爆發,公事上與其他省廳產生摩擦在所難免。而常守則是剛好相反,聊到工作恐怕是三個係內最勤勞的監視官不說,同時是公認不擅於待人處事的監視官,行事低調到容易被不熟悉的人誤會只是在其它國營企業上下班的高階白領。
兩人帶領一係跟三係成員,似乎也跟著染上長官的作風色彩,明明該是專精搜查的一係有時低調到會被打趣根本就該跟職司臥底、警備的三係對調工作內容。
雖說名義上與青柳、常守、鯰澤同樣身為係長,但內心深處的想法,唐之杜未曾吐露一星半點。即便對象是六合塚彌生,與其說兩人是情侶,倒不如說介於玩伴與情人之間的微妙關係。
真心話來說她不想成為這個箱庭世界的籠中鳥。
但這在現代日本來說,卻是件不可能實現的事。
所以楨島事件後期,狡囓來分析室要拿走頭盔黨用過的頭盔時,她沒怎麼阻止,至於頭盔的下落,她亦不特別關心。
「Boss!」
「有事快說。」
「聽說輪班制要改回原本的了,這件事係長知道嗎?」
「還在商量。哎喲,反正比起宿舍,你們這群傢伙比較喜歡待在實驗室裡頭吧?再說,以前案件多的時後不也是這樣。」
「係長這樣說就不對了,總是要聯絡一下感情、讓腦筋休息會。係長可不想出錯吧。」嘻皮笑臉的回應來自宮崎重信,話一出口立刻收到唐之杜的白眼。「這種事從你口中說出來沒有半點可信度,IQ170的天才さん。」
「宮崎,你太閒了就給我去查案。」作為各小組負責人中年紀最長的金賢宇,原先是鑽研萬能修復細胞計畫的開發負責人,後來為求能更快實際投用,不惜碰觸被國際嚴格禁止的複製人實驗領域。
「金,宮崎,你們好吵。」一句短語讓兩個大男人閉嘴的,是職司化學組的林星寧。有著如少女漫畫般的名字之外,還有張典型的中國式古典容貌。「志恩,我這邊有點發現,已經發給妳了,是其他案子的。」
「好,我現在看。現在該繼續值班的繼續,輪休的就別來搗亂。空司在嗎?」唐之杜自領的是老本行,醫學與行為檢驗分析組。她有兩位副手,一位專職臨床醫學,另一位專職心理與精神病理分析。至於行政事務則由各小組負責人輪流協助。
「我在,Boss。」分析官兼法醫柴崎空司,是唐之杜在臨床醫學檢驗領域的副手。
「之前臨時行政相驗的那幾具屍體好了嗎?」
「剩下兩具。係長,這個妳真的得來看一下,如果可以最好其他係長們也下來一趟。」
「你先通知其他三係係長進局裡後用最快速度趕來,狀況很糟?」
「………可以說是非常糟。金,我想你之後會需要很多助手……如果沒有意外,之後還有可能再發生類似的情形。」
「………是說生化攻擊嗎?確實,能因為不管是個人或某些特定利益做出兩種甚至以上的相似病毒株,而且還分次投放,絕對不會有所顧慮。」
「生化攻擊與誘發精神疾病或障礙急性發作,這兩種是最難預防與大幅造成社會成本上升的犯罪手法。你之前做出來的第一次投劑,只在剛開始有效是因為製作這株病毒的人非常狡猾。除了你後來才檢查出是做了相似但不同的植株投放之外,還得把之前麥角鹼鹼基剪貼的操控技術能力考慮進去。而我跟繪沙都認為,這一連串事件是故意設計出來的,而且恐怕還遠遠未達到計畫的第一階段目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
「解釋起來有點麻煩。總之,請係長你先來看下病理解剖,再做說明。」猛然探到攝影鏡頭內的是心理與精神病理分析,職稱分析官兼係長輔佐的小野繪沙。
「這種『打不完的地鼠遊戲』還真是能逼出人的極限。」宮崎的發言,分析官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而這番話果然引來了唐之杜的警告:「宮崎,注意一下。」
「我只是開個玩笑,Boss。」臉上從頭到尾保持著嘻笑的分析官,把視頻回饋信息流給切斷,只保留聲訊。
唐之杜明白宮崎此舉用意,在找尋實驗室門牌的空隙,發了一對一私人訊息給小野繪沙,指示她注意宮崎近日的色相值變化與精神狀態。
雖然說實際待遇提高了,但工作壓力可是只進不退。除了要擔心自己的色相值,還得操煩下屬的。
唐之杜志恩無奈的搖頭,走入掛有《病理解剖室》門牌的房間內。
迎接她的是她的兩位副手:小野繪沙與柴崎空司。
能讓那個號稱笑面狐的小野繪沙離開她親手佈置與擺設的分析室,來到總是瀰漫著淡淡屍臭與些許防腐劑味道的病理解剖室,肯定是大事。
※※※
銷假上班的鯰澤美咲,回到公安局第一件事就是被唐之杜請到位於地下二樓的病理解剖室。
「美咲,妳也被志恩叫下來?」
「嗯;奇怪,一般情況志恩是不會要我們下來的。而且還是病理解剖室……」
「如果是志恩さん判斷有必要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常守朱人還在樓梯上,忍不住插入底下同僚的談話。面對常守朱的答案,鯰澤與青柳兩人對視一眼,做出肯認的判斷。
常規業務若是有需要使用檢驗技術,是由擔當案件的監視官負責處理相關手續,係長是行政職位,原則上只需要確定相關報告書全部過目且內容無誤,並不需要親眼確認。
換言之,唐之杜志恩直接越過了一般監視官,遵循廣域調查案件的調查模式與常守、青柳、鯰澤接觸。光憑志恩不合理的行動,足以判斷大概是遇到了問題——至於內容,等下才能得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早在確定廣域調查時,我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璃彩。」如果萬事順利,本來後年應該是輪到鯰澤升遷。
「討厭吶,別說不吉利的話,美咲。不是有四係的成員支援我們嗎?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把手上的案子解決掉,不管用什麼方法。」
「這可是我聽妳說過最樂觀的話了,璃彩。」
「嘖,妳今天是特地想找我吵架嗎?一直吐嘈我。」
「可能是今早下錯床了吧*1。」鯰澤聳聳肩無視了青柳,一整天工作不順導致心情極差的青柳忍無可忍的祭出常守:「朱ちゃん,妳看看妳家美咲!」
「………咲ちゃん,別惹璃彩さん生氣。」
「真過份,我跟璃彩到底誰才是妳女友啊?」
「………」
這回常守朱頂著漲紅的俏臉,略踮起腳狠狠地伸手擰了鯰澤美咲臉頰一把。
「那個……」前去迎接三人的龍造寺鳳一臉尷尬。因為是四係最年幼成員而被眾人一致推派,卻沒料到會聽到如此勁爆的八卦。
「抱歉,志恩派你來帶我們進去?」青柳機靈的給了雙方一個可以下台的台階。對方理解的接過青柳拋出的彩球:「是的,因為病理解剖室位置有點遠,唐之杜さん讓我在路上先跟各位說明一下個案分析。」
言下之意,在前去的路上,她們三人還得聽取由一連串專有名詞組合而成的其餘個案的報告,最嚴重的要留到抵達後才揭曉。
以鯰澤為首的三人紛紛嘆氣,朝龍造寺鳳示意:「拜託你帶路,龍造寺さん。」
※
面對眼前屍首胸膛大開,視線所及處一片漆黑的公安局四位係長,個個以手遮在口鼻處阻隔迎面撲來的怪異臭味。
「……志恩さん,這是怎麼一回事。」
「幾位來不及等到第二波解毒劑投劑,器官衰竭死亡,家屬要求行政相驗的案件受害者。另一邊則是不明原因暴斃,醫院按照規章送來驗屍的屍體。」
原則上送到公安局下屬四係進行驗屍的屍體,只能是醫學上無法檢驗出確切死因或是死者家屬懷疑死因,要求公安局進行介入這兩種情形。四係內唯一一位確實擁有法醫資格的柴崎空司,將送來的遺體分成兩邊。
驗屍結果卻極其相似。
不僅是常守朱,青柳與鯰澤意識到了某個在場人士們都不願意面對的可能性。
「“這個“叫相驗完畢?」鯰澤皺眉以一只手指隔空指著內裡只剩下黑色液體的人皮皮囊。
「………我要是縫合就無法讓各位看見“這個“了,監視官們。」無奈的環視站成一排的監視官,柴崎側身讓出些許空間,讓視野更加開闊。
「麻煩說明一下……或是先縫合了再說明也行。」青柳被熏得有些頭暈,忍住反胃感指示道。「這麼多設備,沒有一種可以用來處理這噁心人的怪味嗎?」
「之前因為屍體暫時存放冰櫃中,超低溫降低原先人體死亡後細菌造成的進一步腐敗與化學反應。所以進行正式法醫檢驗程序過程,衰竭的器官與胸腔內裡充滿這種黑色的有機液體暴露後,這些液體又跟房間內本來就有的福馬林與生物樹脂等人工化學藥劑的味道混在一起,才有這像是油脂又刺激無比的怪味。」
「柴崎醫生,人體不會生產這種物質。所以只剩下幾個選項,一是這是被人故意在死後破壞的、二是遺體可能生前經過一些未知的改造;三是遺體本身沒有改造也沒有任何死後破壞,而是由於不知名原因死亡後,解剖後才發現。」即便是長跑現場蒐證的常守也是一臉糾結。
「常守監視官得一分。大家都知道廣域調查案件引爆點是由於麥角毒素的隨機投放,但是正常情形下,麥角毒素不會讓人體產生“這個“,只是恰巧時間點幾乎落在同一時間段上。因為麥角毒素來到這裡的受害者在這邊,而這幾位先生女士,則是因為別的原因進來的。不過,不管是什麼案由,最後各位看到的結果是一樣的,就是遺體胸腹腔內充滿黑色液體。」柴崎刻意指向左手側擺放成一橫排的遺體,右側則是進行行政相驗的遺體。
「內臟的狀況比我預想的還糟糕,幾乎能肯定非自然因素造成。至於“這個“黏糊狀物質早前已經取樣送到化學檢驗室,或許林さん能透過色相質譜儀(gcms)與化驗*告訴我們一些線索。但這並非我們請各位監視官到此的原因。」接過柴崎的話頭,小野繼續道:「因為麥角毒素而要求行政相驗的屍體,竟然也出現一樣的解剖結果,我只能根據現狀推測可能外面有人在進行一場大型的人體實驗。至於具體規模,遺憾的是四係沒辦法給予各位明確的答案。」
「那麥角菌扮演的角色是?」
「雖然還在等金さん那邊的檢驗結果,若讓我推測,我會選『麥角菌扮演的是一種“載體“,而犯人正在“試探“公安局』這樣的說法。」小野對於常守的詰問,小心翼翼的選擇她認為最合適的詞彙。「唐之杜係長認為,這與廣域調查事件有牽連,但是具體對應,還是要看各位監視官。」
對下屬的發言,唐之杜志恩聳聳肩不表意見。
從一開始以為是單純的引爆大規模的psycho-Hazard,那隨著進程到目前為止,似乎隱隱約約能看見背後打著的「反體制」大旗。如果她跟其餘分析官都看得到,那表示在場幾位監視官,也無法排除掉這一連串事件是經過精心設計,且所有行動最終只是針對Sybil系統而來。之前關於人工島的猜測,看起來並非空中樓閣。
與楨島事件、鹿茅圍事件如出一轍,只是整體規模更加龐大。
除犯罪手法上有所改變外,市內更多零星發生的小型犯罪與引發區域壓力事件,等同於中型規模罪案以上的緊急指定事件可以看成是一波接著一波的試探。目的就是要測試,在Sybil系統的領導底下,公安局應對事件的反應速度、投入資源以及人力資源配置等事。
要策劃這麼大規模的行動,結合之前調查宛若進入沙漠一樣陷入困境,朱ちゃん許久之前讓自己私下進行內部監控的要求,顯然是一招高著。最好的對策,就是盡可能爭取時間,並將有利己方的好牌暫時捏在手上不發,等候對方出招。
從另一面看來,可能本來就因為一連串事件而廣受社會大眾抱怨的公安局遭受到更多組織內部與外部的攻訐與施壓。
她總算瞭解為什麼總是笑瞇瞇的助手,小野繪沙,色相值總是在200上下徘徊的原因。
作為小野的老師,雜賀讓二的色相值也與其學者氣質不相吻合,同樣高的驚人。
如果掌握心理剖繪技術可能導致深陷無盡深淵,再也無法回歸,那她寧可選擇敬而遠之,畢竟她不像小野與雜賀有自制力,很可能一接觸便以極快速度墮落到直接被以Dominator抹煞的地步。
「美咲,手環交給妳,我負責先排除之後可能遇襲的地點,增強戒備與街頭盤查,還有之前朱ちゃん查到關於入侵北陸區域的那條線,那邊估計是找不倒任何有用的線索,把人手撤回來。朱ちゃん,麻煩妳與小野さん以及雜賀教授就目前手上現有案件,運用犯罪心理學整理出側寫。另外,得麻煩志恩儘快解析出成份,製作具有一定療效的泛用解毒劑來拖延時間,還要監控地下網路。這些事,背後涉及的利益層面衝突肯定不少。」青柳思索半晌後給出回應。
「我認為應該先行排查曾有過相關背景或經歷的人,由行動小組主動前去要求關係人到公安局內進行說明。」鯰澤贊成先就之前三人刻意冷置的關係人啟動調查。
「這樣做很有可能還沒找到線索就先驚動敵人。」常守否決了鯰澤的提議,「我覺得,先以個人身份前去徵詢意見比較恰當。」
「也好。畢竟現在沒什麼能使用的材料,暫時先別太大張旗鼓或許是最好的對策。」青柳傾向贊同常守,不忘追問鯰澤之前的調查進展:「美咲,妳跟朱ちゃん不是還有一個臨時會議警備任務?那個怎麼辦?」
「我打算全權交給白石,朱?」
「我會交給美佳來處理。我怕到時候……出現意外。」常守望了青柳與鯰澤一眼,迅速決定人選。
「雖然我傾向由你們親自接手,看能不能探查出意外的情報,但現在看起來是不可能了。有件事跟朱ちゃん商量,行嗎?」
「是的,璃彩さん?」
「請讓瞳參與這次的警備任務,算我欠妳一次人情,朱ちゃん;瞳她因為之前那件事,私下做了些調查。雖然她嘴上不說,但是似乎是有發現一些端倪,朱ちゃん知道的吧?」
「那我從璃彩さん妳那邊借一個人來幫忙了。」被挑明到這個份上,不讓對方參加,反而顯得她這個係長懷有異心。
「沒問題,只要朱ちゃん方便就行。」青柳璃彩爽快的應諾,常守頷首算是協商完畢。
青柳瞳的定位,在她內心一直是相當微妙的。瞳是璃彩さん的親妹妹,實力確實不像是入公安局一年的新手;除此之外,當前正值她清查內賊,青柳瞳恰如其分的扮演了一個恰當的緩衝角色。
她真正能信任的人,不多;可以說幾乎沒有。
所以她才想拉攏美咲,若真的青柳璃彩也涉入此次廣域事件,至少她還可以用美咲來牽制行動。至於瞳,在她還沒確認前,是不會讓她太過深入的。
「朱ちゃん、Misaちゃん、璃彩,有件事要跟妳們三人商量。」
「志恩さん請說。」
「朱ちゃん真體貼;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讓其他執行官與分析官,都來聽取側寫。」
「我沒記錯的話,小野分析官從前曾經接受過雜賀教授的指導,對吧?」發話的是早在常守之前便已經入局的青柳璃彩。從方才便一直保持緘默的小野繪沙,冷靜的接過話:「是的;我所接受指導的領域,是犯罪心理剖繪與臨床心理學。或許各位監視官聽過後能在事件調查上有所進展,但是我認為必須所有人都了解我們面對的不明嫌犯,究竟是怎樣的人,才有機會破案。」
三名監視官有志一同望向唐之杜志恩,相互交換了無聲的贊同。
*1 Get out from the wrong side of the bed,意思是諸事不順只能歸咎於下錯床導致運氣不好。